山怀略和卫宛央在蜀中呆了十日,陪卫母过完生辰,卫宛央和朋友约着聚了两次,实在有些不放心九思一个人在家,于是启程回了奉元。

    九思算了算,约摸着今天午后就能到家,被管家督促吃过了午饭,才在门口等他们。

    未等多久,两辆马车自远处行来,携了一路的风雨和疲意。

    马车停稳后,山怀略扶着卫宛央下来。

    九思上前,笑问:“哥哥嫂嫂,路上还顺利吗?”

    “一路平安。”山怀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呢,一个人在家怎么样?”

    九思道还好。

    “好就好,这回啊从蜀中给你带了好多东西,我们进去看看喜不喜欢。”卫宛央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父亲母亲念叨着你没去,只好给你捎了些礼物来。”

    “好啊,谢谢嫂嫂,也谢谢伯父伯母。”

    山怀略见她没提到自己,赶紧开口解释:“我其实也有和宛央一起给你挑礼物,只是我选的东西,她一个都没看上,说你肯定也不会喜欢。”

    他说着求助似的看向卫宛央,想让她替自己证明一下。

    卫宛央给他使了个眼色,故意道:“怀略,你在蜀中的时候,不是还天天念叨九思有没有吃好睡好,怎么回来见了面,你反倒不问了?”

    山怀略被她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我那不是……我,再说她人在面前,就不用问了吧。”

    他刚才就看过了,九思精神很好,没皱眉头,也没瘦,

    “算了,嫂嫂,我们进去看礼物吧。”九思顿了下,又看向山怀略,“哥哥,你要不和我说说,你都选了些什么,嫂嫂竟一个都没看上。”

    山怀略笑了两声,连忙说好。

    三个人一同进了大门。

    ——

    前几天接连下雨,是日,终于放晴。

    街市上,一处铺子的门口,站着十来个妙龄少女。

    “许悠然,你今天别想抢赢我,话本一定是我的!”

    少女瞧着十七八岁,一身朱颜酡缠枝杏花纹衣裙。面容姣好,耳坠明珠莹莹衬人,配饰精致且搭配得宜。容色间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骄矜,仪态却是极好的,不难看出是受过精心教导的姑娘。

    她看向旁边的许悠然,警告道:“还有,不许用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许悠然不甘示弱地回击她,“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少女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和她说话,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

    这是奉元最大的书坊,集刻印,售卖于一家;各类书籍齐全,话本也不例外。

    书坊老板前两天放话说,此次的故事跌宕起伏,精彩无比。他现只刻印了四本,今天在此,先到先得。

    某样东西一旦被打上稀少,独有的印记,便会比其本身更吸引人。

    许悠然瞟了眼旁边的少女,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少女本就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状也挪了一步,不肯落于她后。

    许悠然啧了一声,问:“高二姑娘,你干嘛?”

    这少女名唤高暄,是高知府家的小女儿。

    她和许悠然经常在同一家书坊,抢买一些紧俏的话本所认识。有时被许悠然抢到,有时又被她抢到;是以,两个人都将对方视为自己买话本路上最大的拦路石。

    高暄的另一边站有穿着各色衣裙的姑娘们,也是来买这仅四的话本。

    “你干嘛,我就干嘛。”这个问题就被还了回去。

    “……”许悠然是觉得站在最边上的话,到时候抢起来才不会被掣肘。

    思至此,她又往旁边挪了一下。

    高暄虽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还是跟着她挪了挪,以防她耍花招。

    九思那日说把嘉奖的五两银给温酒,后者坚决不肯收下。

    两个人想了半天,决定把这五两拿来做点善事。今天便是出来看看,五两银能做些什么事。

    正巧路过书坊,见好些个姑娘专心致志地盯着一扇门,随时都要冲上去的架势;九思心里不免好奇,就停了下来。

    这下,九思自然也就发现了站在最边上,蓄势待发的许悠然,想了想,便朝她走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许悠然,旁边的高暄先发问了,“这位姑娘,你也是来买话本的吗?”

    九思刚要解释自己不是,就看见许悠然冲自己使劲眨眼睛,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对。”

    高暄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又转回去瞧着大门,话里满满的志在必得。她说:“多一个就多一个吧,反正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其实就在刚刚,许悠然看到九思的一瞬间,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办法。

    这办法要是说出来,绝对会被旁边的人唾弃;就是自己拦着她们,让九思去帮自己抢话本,她就不信,这还能抢不到。

    许悠然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这个办法虽是不齿,但所谓兵不厌诈,只要能抢到话本,就是好办法。

    九思看向许悠然,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只见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做着口型,拼凑起来就是:“我拦人,你抢。”

    九思迟疑了一瞬,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她。

    高暄总觉得旁边的两个人有点不对劲,一脸狐疑道:“你们两个,不会认识吧?”

    许悠然见九思答应了暗中帮助,强忍下内心的激动,装出一脸平静,矢口抵赖道:“没有,我就是问问她,这身衣服在哪家铺子买的?还挺好看的。”

    高暄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也瞧了眼九思的衣服,点头说:“是挺好看,待会儿抢完话本,你也给我说说是哪家店呗。”

    九思应好,安静地站在许悠然旁边,等着帮她抢话本。

    门里忽然传出一些动静,许悠然悄悄地拉了下她的衣袖。

    九思从未做过这种事,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扇门,生怕错过了最佳时机。

    “吱嘎——”

    门开了。

    九思定睛一看,老板的手里只拿了四本话本。她这下总算明白,许悠然她们之间的气氛为何会如此紧张了。

    就像此时,九思明显感觉到门开后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老板站定,将各拿着两本话本的双手,往前伸着,这就是所谓的先到先得。

    “诸位姑娘,先到先得。”

    话音刚落,周围动静骤起。

    九思立马提着裙子,朝老板跑去。

    许悠然同时往中间横跨了一步,假模假样地提着裙子往前,不着痕迹地拦住了旁边的姑娘。

    在旁等候的丫环小厮们,都在给自家姑娘助威。

    姑娘们默认自己动手抢夺,不会让丫环小厮帮忙,抢到与否,全凭自己的本事。

    温酒左右看了旁边喊得起劲的人,深觉不能让自家姑娘输在气势上,不甘示弱地也喊了起来。

    “姑娘快啊,抢它!”

    紫衣姑娘抢到第一本。

    桃红色裙子的姑娘拿到了第二本。

    九思在老板手里得到了第三本。

    “姑娘你真厉害!”温酒高兴得拍手叫好,还不忘让旁边的人也知道知道,“看到没?我家姑娘抢到了!”

    许悠然见话本完全落在九思手中,松口气之余,停下了脚步。

    最后一本是个白衣女子拿到的。

    九思让温酒付了钱,将话本递给许悠然,“给你!”

    许悠然接过话本,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可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话本还是落到了她的手里。

    高暄还在懊恼自己没能快点,与话本失之交臂;转身就看到九思把话本递给了许悠然,不可思议道:“你抢到的,为什么给许悠然?”

    九思暗道不好,自己抢到话本一时激动,忘了两人现在装不认识的事了;尴尬地笑了笑,找补道:“因为……因为她夸我裙子好看?”

    高暄郁闷起来,控诉她说:“我刚刚也夸你的裙子好看啊,你怎么不给我呢?”

    许悠然一手叉腰,晃了晃手里的话本,故意气她,“话本先到先得,我们两个都夸了她,自然也先夸先得了。”

    她要是有尾巴的话,此时怕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高暄果然被气得不轻,指着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谁抢到话本就是谁的,至于是自己看,还是送出去,她无权插手,更别说指责。

    她很快收敛了神色,又是一副端庄模样。

    许悠然见好就收,拉起九思就跑,还不忘做戏做全套,最后说了一句:“我拉走她,是为了去买条她这样的好看裙子 。”

    温酒眼见自家姑娘被拉走,也赶紧追了上去。

    “诶,你们站住,我也要买好看裙子!”

    不仅话本没抢到,裙子是哪家店的,也没问到。

    高暄气得跺脚,可她才不要不顾形象地在大街上追人,只恨自己刚才没及时把这两人拽住。

    许悠然回头冲她挥了挥手,“下次再带你玩!”

    ……

    许悠然带着九思拐进了小巷子,又探头出去看了眼,确定温酒追上来了,而高瑄没有追来后,才回过头和她说话。

    “谢谢你帮我抢到这个话本,不然我肯定要多费点力气了。”

    九思稳了稳气息,“我没做过这些事,挺新奇的。”

    许悠然瞧着她这会儿又白了的脸色,不由得地感叹道:“别人跑累了,大都是脸红发热;你倒好,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九思本就生得白,唇色也淡,身形又清瘦;总会让人觉得她身体不好,弱不禁风的。

    她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你真没事儿?”

    九思摇头,她现在确实除了气喘,和心跳得有些快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许悠然啧了一声,然后笑了,“那我就放心带你玩了。”

    九思其实也挺喜欢许悠然这坦率直爽的性子,自己和她待在一起,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就像自己刚才说的,是不曾有过的新奇。

    “对了,我把话本钱给你。”许悠然说着就要从怀里掏钱给她。

    九思止住了她的手,说:“不用了,这才几文钱。”

    许悠然想,有来才有往,便不再多加推辞,“也行,要是你看上什么东西了,我再给你付。”

    九思点头应好。

    许悠然晃了下手里的话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书坊老板把这话本说得天花乱坠,我好不容易拿到手,现在心痒的很,就想回去一下子把它看完,改天再去找你玩怎么样?”

    九思说好,“你快回去看吧。”

    九思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这下不仅跑累了,还出了些汗,她只想回家沐浴,换身衣服。

    回到山家后,九思让温酒派人把高知府嘉奖的五两银送到沈府去;请沈与之帮忙处理,做点善事即可。

    ……

    等九思沐浴完,一身水汽地从浴室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温酒拿着帕子替她擦干头发。

    她刚一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来势汹汹。

    “山九思,你不得了啊你!”

    山怀略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鸡毛掸子,冲进了九思的院子,啪的一声打在房门上,他此时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

    院子的丫环小厮从未见过公子发这么大的火,何况还是对着姑娘;一时不敢上前询问,怕惹他嫌;皆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房内,九思和温酒对视一眼,俱是看到对方眼中的莫名,遂起身走到门旁,探出头看。

    山怀略满脸怒气,刚要开口却瞧见她湿着的头发,和肩上一看就十分单薄的衣服,敛了敛表情,转过身去。

    “温酒,给她找件衣服穿上。”

    “其他人都下去。”

    院里的丫环小厮称是,赶紧退开。

    温酒听他语气实在不好,赶紧找了件薄的斗篷给九思披上。

    “公子,好了。”

    山怀略这才转身过来,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拿鸡毛掸子指着她,问:“你自己说,你前几天干了什么好事?”

    “我干的好事?”

    九思被他说得一愣,而后认真想了想,说:“请一个小姑娘吃了面,还买了馒头给她。”

    “谁说这个了?你少打岔。”山怀略拽回正题,直接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帮府衙抓了一个贼?”

    “你怎么知道?”

    九思转头去看温酒,她以为是温酒说给哥哥听的,明明之前两个人都约定好了不说的。

    山怀略瞧着这番举动,还有什么不明白,鸡毛掸子瞬间对准了温酒,整个人已是气到极点。

    “好啊,温酒,你也知道是不是?”

    温酒顶不住压力,低着头如实回答:“公子,当时我和姑娘一起的。”

    九思有些怵他手里的鸡毛掸子,默默地退后了一步,话却说得漂亮,“哥哥,为民除害是义不容辞的事。”

    这句话是九思之前听沈与之说的。

    初闻这话,山怀略险些气笑了。

    “山九思,你告诉我,要是他察觉你们在跟踪会怎样?要是他身上带有凶器会怎样?要是他的同伙比你们后来,又在你们身后出现会怎样?要是与之没有带着人及时赶来又会怎样?”

    四个怎样,一字一句,一声更比一声重。

    山怀略将这些自己所能想到的后果,说给九思听,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可能存在的危险。

    九思站在原地与他对视,双唇微动,好半晌才道:“我没有功夫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也不认为自己能用言语感化他们回头是岸;我又不傻,看见情况不对还要冲上去,我有分寸的。”

    她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平静地陈述事实。

    山怀略却听得心下钝痛,霎时之间,红了眼眶。

    她还是和以往一样,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这样大的事,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居然是从沈与之的口中得知。

    山怀略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哥哥并不是她所有选择中的第一个。

    至少可见地,次于沈与之。

    “啪!”

    鸡毛掸子落在地上,孤零零,再没有刚才的气势。

    九思垂着眼不看他,手攥着斗篷,又松了开。

    静寂,相对无言。

    良久,他道:“九思,哥哥好像很少和你说心里话。”

    “父亲母亲因船失事早去,我早些年求学在外,后来行商也经常不在家;我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和你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我原以为,只要有府里的丫环小厮照顾你就行。后来我才知道,从小照顾你的奶娘年纪大了,你给了银子让她回家养老;跟着你十多年的丫环求到你面前,你也给了银子,放她出府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总说你很好,我也以为你很好。我发现,是我错了。”

    山怀略微微抬头,让眼中的酸楚退却一些,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又道:“你的想法从来都在心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你;从小到大,哥哥本就没给你带来多少快乐,我怕自己再有哪句话惹了你不开心。哥哥有时候也会嫉妒与之,他总是知道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和更多我不知道的;可我转念一想,他陪着你的时间比我这个哥哥多上太多,我又凭什么去嫉妒他。”

    “从你落水那事后,我便想明白了。我放弃科考这条路选择经商,本意就是为了家人能过得好,可也正是因为经商,而忽略了家人。前些日子,我把生意慢慢转回了奉元,便是希望有比以前更多的时间陪伴你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

    九思内心的触动极大,她还是没有抬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为民除害并没有错,证明你心有大义;只是,哥哥是你的哥哥,会担心你不好,会害怕你受伤,所以我希望,你能先保护好自己。”

    “九思,哥哥没有父亲母亲了;哥哥希望你,我的妹妹平安快乐就好。”

    话到最后,已是带了不易忍下的泪意。

    九思之前其实很少听到,这样直剖内心的话。

    成长中的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靠自己去感知对方的情绪变化,确定对方的意思所在。

    慢慢地,九思便想通了。

    看不明白的人,想不清楚的事,就该懂得删繁就简。

    后来遇事,顺其自然。

    她想过又想山怀略的这番话,饶是她性子再淡,感知情绪如何迟钝浅显,面对这样切切实实的心里话,也是无法静下。

    脸颊似有湿意划落。

    她想,这些话该说的,该早些说,是小九听才好。

    山怀略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是哥哥不好,不要哭了。”

    九思摇头又点头。

    山怀略转口问起:“温酒,你记的册子我看过了,你并没有写这回事。”

    躲在门后的温酒被问得措手不及,刚刚不是在说姑娘吗?怎么突然就问到自己头上了?

    她只得从门后挪出来,刚想回话,瞟见九思在给自己使眼色。

    山怀略察觉到温酒的视线是盯着自己身旁的九思,抬手遮住了后者的眼睛。

    “温酒,你说。”

    温酒低下头不敢看他,一咬牙道出了真相,“姑娘说,我不写上去的话,就给我买靖水楼的烧鹅,所以……所以我就没写。”

    这话越说到后面越发底气不足,声音细若蚊蝇。

    “你们两个还真是公平交易啊,是比我会做生意。”

    山怀略说这话时的声音冷得九思警铃大作,见势头不对,赶紧承认:“哥哥,我错了。”

    山怀略看着眼眶微红,一脸可怜状的妹妹,实在不忍心再说她什么。

    半晌,他才皱眉摆手,道“行了行了,这事儿暂且揭过。”

    “哥哥就不和嫂嫂说这事了吧,我怕她担心。”九思小心翼翼地说了这话。

    山怀略斜了她一眼,冷哼道“用你说,我不知道吗?你做之前怎么不想想我担不担心?”

    “好,我又错了。”九思认起错来愈发熟练,觑了眼他的脸色,又说:“知府大人给了五两银的嘉奖,我准备……”

    “我们家缺那五两?你自己处理就是。”

    山怀略弯腰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看了她一眼,凶道:“你杵在这儿干嘛?还不进去把头发擦干。”

    他说完又是一声冷哼,拿着鸡毛掸子走了。

    九思目送他走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姑娘,我们这是逃过一劫了吗?”温酒看见公子生气,还是上次小姐落水那事;她差点儿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九思叹道:“算是吧,但你的烧鹅,怕是没有了。”

    温酒大惊,“啊?为什么?”

    “哥哥刚才不是说暂且揭过吗?”

    温酒一时没听明白。

    “暂且而已,哥哥肯定会找各种借口让我待在家里,变相的罚我不知道天高地厚,让我好好反省自己。”

    温酒不相信,“公子应该不会吧?”

    “等着吧。”

    ……

    山怀略离九思的院子远了,才捂着心口,微弯了腰。

    看不清神色的人指尖用力到泛了白。

    山怀略满腹心事,去了沈府找沈与之。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好像只有这个人能帮到自己。

    而后,两个人在沈与之的书房聊了许久。

    无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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