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刘喜梅进屋收拾东西时，陈文虎也跟了着进去，把他们手里所有的存折啊现钱啊，还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她。
虽说没有分家，但这成了婚的子女，手里头肯定也要有小金库的，不然说不过去的。
刘喜梅也没和陈文虎客气，毕竟女儿身子弱，时不时的看病拿药也要钱的，就把现金留给了他。
可陈文虎一分没要，全给她又硬塞了回来：“你都拿着！”
事情闹到了这一地步，一个没问，另一个也没有解释，因为知道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其实今天这事儿，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刘喜梅和向秀芬两个人积怨颇深，不是一天两天能攒出来的火。
自己妻子多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能把她逼的出来发这么大的火，陈文虎真不晓得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所以他也说不出来挽留人的话。
他明白，妻子女儿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安排。
刘喜梅本来也不怎么住在陈家老宅，所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
两人从房里前后脚出来，大家都看了过去。
刘喜梅拎着个小布包，“妈，我收拾好了。”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还以为陈文虎进去，夫妻俩说了悄悄话，能有什么改变，结果还是要走啊。
陈家门口。
除了陈文虎，没一个人出来相送，毕竟这次两家长辈闹得不是一般的难堪。
刘喜梅跟着郑素云上了小三轮，陈芳菲就不用说了，早早爬了上去，坐在里面等着随时离开。
她怀抱着一盆盛开的兰花，这是她从陈家唯一带走的东西。
陈文虎站在小三轮旁，眼巴巴的看着。
车里面，坐着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可现在她们都要离开自己身边了。
陈文虎这人没什么雄图大志，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膀大腰圆，瞧着跟一座小山似的农村汉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真特么操蛋！
他连自己媳妇儿和女儿他都留不住！
这事儿陈文虎还怪不了谁，因为他自己问题都不少。
这时，车里面忽然传来了陈芳菲的催促声。
“老爸，你傻站着干什么？快上来啊！回家还有点路程呢，我都已经在困了。”
陈芳菲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什么问题，在她的认知里，他们一家三口就是个整体，所以自然也要是一起行动的。
陈文虎整个人仿佛被天降馅饼砸中，眼里迸射出光芒。
小三轮“吱呀”晃了晃，陈文虎以最快速度翻身上车，生怕晚一步，岳父岳母就不让他上来了。
上车后，他也蜷缩着自己，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颇有点夹缝求生的意思。
而郑素云和刘耀山两人，默契的选择了闭眼，权当没看见这人，实际上也就是默许了他跟着。
讲实话说，两老还是蛮喜欢陈文虎这个女婿的，虽然他读书不多，但对女儿和外孙女极好的，对他们做长辈的也是敬爱有加，诸多照顾。
只是，这次他们亲眼看到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心里头有火气还没消呢，也多少存了些迁怒的意思。
直到小三轮出发，陈文虎忐忑的心这才放下。
他牵住自己妻子的手，刘喜梅也没有躲开。
小三轮载着他们五人离开了陈家，钻进了漆黑的夜幕中……
屋里，向秀芬指示着小女儿说道，“去，把你二哥叫进来。”
陈秀玲犹犹豫豫，“二哥，正送二嫂和芳菲他们呢……”
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
“我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就是巴巴的围着他那媳妇儿转吗？这个老二！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就属他最没良心！自己亲娘摔着了，都没见他来关心的问一句。”
向秀芬胸口堵着一气呢。
儿子是她这一阵营的，自己和郑素云吵得这么狠，他还往那边凑，不是给她掉链子吗？！一点骨气都没有！
陈秀玲架不住自己老娘的催促，只好出去传话，至于人进不进来，这就不归她管了。
她人刚走到门边，就折返回来，“娘，二哥……二哥他好像跟着一块儿走了……”
“什么？！”向秀芬震惊。
她刚说完儿子没骨气，但这也太没骨气了吧！
-
越晚天色越黑，小三轮不敢跑太快，约莫一个小时，终于听到了几声犬吠，由近及远。
这是到了红兴村了。
这个年代的人们娱乐生活并不丰富，大家作息时间接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刘家门口。
众人陆续下车，刘耀山拿着钥匙去开门，陈文虎则是背着已经睡着了的陈芳菲。
郑素云好笑的看着小外孙女，“这孩子是真困了，这么多狗叫声都没把她吵醒。”
刘喜梅也跟着笑了起来。
突然，大门大门从里打开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刘耀山略微有点惊讶：“儿子？”
“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姐？！”
刘正阳本来想趁着爸妈不在家，一个人喝点闷酒的，听到门口有动静声出来看看。
结果一打开门，家里所有人全都站在门口，齐刷刷的目光，让他的微醺醉意，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众人进屋，刘喜梅和陈文虎去安置睡着了的女儿。
郑素云也是抱着儿子好一通打量：“你小子，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郑素云和刘耀山育有一儿一女，姐姐刘喜梅，弟弟刘正阳。两个都是听话懂事的，但是随着年龄渐长，不是成了嫁人，就是外出打拼了，就连他们带在身边的小外孙女也离开了，刘家很长这两年也都是冷寂的很。
今天孩子们都回来了，郑素云整个人开心极了。
当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几瓶酒，也只是嘴上训斥了一句：“喝酒不能空腹啊！你胃还要不要了？年轻的时候瞎折腾，当心老来一身病！”
“我跟你炒俩菜。”她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刘正阳急忙跟上去，拦住了正穿围裙的郑素云，“妈，我不喝了，我不喝了。”
“我也不是只为了你一个，我们都没吃晚饭，我烧几个菜，弄点饭，今天先对付一下。”
这下刘正阳也没了拦着的理由，就蹲在一旁给他老娘打下手，没一会儿刘喜梅也来了。
在儿女的帮忙下，郑素云很快就做好了晚餐。
刘喜梅端菜出去的时候，陈文虎忙起身帮忙：“我来我来……”
刘喜梅疑惑的多看了他几眼。
虽然丈夫也会时常帮忙自己分担点家务，但今天尤为积极些，是她的错觉吗？
并不是。
陈文虎就是在很积极的表现，如果不是小舅子在厨房，他早就借口去厨房帮忙了，这样就不用和岳父大人同坐在客厅里了。
天晓得，他都已经结婚十八年了，面对岳父大人，他竟然再一次体验到了，新女婿上门的那种紧张局促的感觉。
陈文虎简直是如坐针毡！
外边的动静并不大，甚至比正常活动声音还小了点，因为他们都记着家里还有个小祖宗睡着了，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但卧房里，陈芳菲还是醒了过来。
她睁着眼睛，看着熟悉的卧室，久久回不过来神。
米色半透明蚊帐将她罩在一方安全小天地里，复古的木制家具都是外公请人打的，床单被罩是外婆亲手做的，墙壁上他们全家人的合照。
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陈芳菲和亲人们慢慢填补进来的，按着她的喜好，而不像陈家那个房间，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落脚的地方。
终于回到了外公外婆家，陈芳菲如愿了。
这下她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芳菲反而睡不着了。
两年多过去了，这里还维持着陈芳菲当初离开时的样子……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只有陈芳菲自己知道，她离开的时间，远不止这短短两年。
陈芳菲躺不住了。
她起床，打开了卧室门。
外边，堂屋的桌子上围坐满了人。
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还有小舅舅。桌上燃着的蜡烛，微黄温暖的光亮，照在他们慈祥和蔼的面容上，一切美的那么不真实。
她最爱、最珍惜的人都在这儿，陈芳菲好怕这只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一场美梦。
“要不要喊芳菲出来吃饭？”
“先不了，我看她困很了，就让她睡着吧，灶上煨着小米粥，等她什么时候醒了，都有现成吃的。”
陈芳菲立马开口：“我已经醒了！”
她忍不住朝着那片温暖靠近……
“哟，人醒来了啊，醒的真是时候！”小舅舅逗她。
外婆也笑着打趣道，“你是不知道，刚才一路回来，那么多狗叫声芳菲都没醒，这会儿闻着饭菜香，她倒是醒过来了啊！”
外公下定论：“嗯，是个小馋鬼！”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陈芳菲拉住外婆的手，笑嘻嘻地说，“那还不是外婆手艺太好了！”
“就你嘴最甜！”
刘家的餐桌是个正方形大木桌，远没有陈家的大，但他们谁也没觉着小。挤挤挨挨坐一块儿，反而倍感温馨。
陈芳菲左边外婆，右手老妈，感觉自己此时是天下第一幸福的人。
真好啊！她真的回来了！
虽说没有分家，但这成了婚的子女，手里头肯定也要有小金库的，不然说不过去的。
刘喜梅也没和陈文虎客气，毕竟女儿身子弱，时不时的看病拿药也要钱的，就把现金留给了他。
可陈文虎一分没要，全给她又硬塞了回来：“你都拿着！”
事情闹到了这一地步，一个没问，另一个也没有解释，因为知道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其实今天这事儿，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刘喜梅和向秀芬两个人积怨颇深，不是一天两天能攒出来的火。
自己妻子多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能把她逼的出来发这么大的火，陈文虎真不晓得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所以他也说不出来挽留人的话。
他明白，妻子女儿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安排。
刘喜梅本来也不怎么住在陈家老宅，所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
两人从房里前后脚出来，大家都看了过去。
刘喜梅拎着个小布包，“妈，我收拾好了。”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还以为陈文虎进去，夫妻俩说了悄悄话，能有什么改变，结果还是要走啊。
陈家门口。
除了陈文虎，没一个人出来相送，毕竟这次两家长辈闹得不是一般的难堪。
刘喜梅跟着郑素云上了小三轮，陈芳菲就不用说了，早早爬了上去，坐在里面等着随时离开。
她怀抱着一盆盛开的兰花，这是她从陈家唯一带走的东西。
陈文虎站在小三轮旁，眼巴巴的看着。
车里面，坐着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可现在她们都要离开自己身边了。
陈文虎这人没什么雄图大志，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膀大腰圆，瞧着跟一座小山似的农村汉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真特么操蛋！
他连自己媳妇儿和女儿他都留不住！
这事儿陈文虎还怪不了谁，因为他自己问题都不少。
这时，车里面忽然传来了陈芳菲的催促声。
“老爸，你傻站着干什么？快上来啊！回家还有点路程呢，我都已经在困了。”
陈芳菲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什么问题，在她的认知里，他们一家三口就是个整体，所以自然也要是一起行动的。
陈文虎整个人仿佛被天降馅饼砸中，眼里迸射出光芒。
小三轮“吱呀”晃了晃，陈文虎以最快速度翻身上车，生怕晚一步，岳父岳母就不让他上来了。
上车后，他也蜷缩着自己，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颇有点夹缝求生的意思。
而郑素云和刘耀山两人，默契的选择了闭眼，权当没看见这人，实际上也就是默许了他跟着。
讲实话说，两老还是蛮喜欢陈文虎这个女婿的，虽然他读书不多，但对女儿和外孙女极好的，对他们做长辈的也是敬爱有加，诸多照顾。
只是，这次他们亲眼看到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心里头有火气还没消呢，也多少存了些迁怒的意思。
直到小三轮出发，陈文虎忐忑的心这才放下。
他牵住自己妻子的手，刘喜梅也没有躲开。
小三轮载着他们五人离开了陈家，钻进了漆黑的夜幕中……
屋里，向秀芬指示着小女儿说道，“去，把你二哥叫进来。”
陈秀玲犹犹豫豫，“二哥，正送二嫂和芳菲他们呢……”
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
“我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就是巴巴的围着他那媳妇儿转吗？这个老二！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就属他最没良心！自己亲娘摔着了，都没见他来关心的问一句。”
向秀芬胸口堵着一气呢。
儿子是她这一阵营的，自己和郑素云吵得这么狠，他还往那边凑，不是给她掉链子吗？！一点骨气都没有！
陈秀玲架不住自己老娘的催促，只好出去传话，至于人进不进来，这就不归她管了。
她人刚走到门边，就折返回来，“娘，二哥……二哥他好像跟着一块儿走了……”
“什么？！”向秀芬震惊。
她刚说完儿子没骨气，但这也太没骨气了吧！
-
越晚天色越黑，小三轮不敢跑太快，约莫一个小时，终于听到了几声犬吠，由近及远。
这是到了红兴村了。
这个年代的人们娱乐生活并不丰富，大家作息时间接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刘家门口。
众人陆续下车，刘耀山拿着钥匙去开门，陈文虎则是背着已经睡着了的陈芳菲。
郑素云好笑的看着小外孙女，“这孩子是真困了，这么多狗叫声都没把她吵醒。”
刘喜梅也跟着笑了起来。
突然，大门大门从里打开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刘耀山略微有点惊讶：“儿子？”
“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姐？！”
刘正阳本来想趁着爸妈不在家，一个人喝点闷酒的，听到门口有动静声出来看看。
结果一打开门，家里所有人全都站在门口，齐刷刷的目光，让他的微醺醉意，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众人进屋，刘喜梅和陈文虎去安置睡着了的女儿。
郑素云也是抱着儿子好一通打量：“你小子，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郑素云和刘耀山育有一儿一女，姐姐刘喜梅，弟弟刘正阳。两个都是听话懂事的，但是随着年龄渐长，不是成了嫁人，就是外出打拼了，就连他们带在身边的小外孙女也离开了，刘家很长这两年也都是冷寂的很。
今天孩子们都回来了，郑素云整个人开心极了。
当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几瓶酒，也只是嘴上训斥了一句：“喝酒不能空腹啊！你胃还要不要了？年轻的时候瞎折腾，当心老来一身病！”
“我跟你炒俩菜。”她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刘正阳急忙跟上去，拦住了正穿围裙的郑素云，“妈，我不喝了，我不喝了。”
“我也不是只为了你一个，我们都没吃晚饭，我烧几个菜，弄点饭，今天先对付一下。”
这下刘正阳也没了拦着的理由，就蹲在一旁给他老娘打下手，没一会儿刘喜梅也来了。
在儿女的帮忙下，郑素云很快就做好了晚餐。
刘喜梅端菜出去的时候，陈文虎忙起身帮忙：“我来我来……”
刘喜梅疑惑的多看了他几眼。
虽然丈夫也会时常帮忙自己分担点家务，但今天尤为积极些，是她的错觉吗？
并不是。
陈文虎就是在很积极的表现，如果不是小舅子在厨房，他早就借口去厨房帮忙了，这样就不用和岳父大人同坐在客厅里了。
天晓得，他都已经结婚十八年了，面对岳父大人，他竟然再一次体验到了，新女婿上门的那种紧张局促的感觉。
陈文虎简直是如坐针毡！
外边的动静并不大，甚至比正常活动声音还小了点，因为他们都记着家里还有个小祖宗睡着了，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但卧房里，陈芳菲还是醒了过来。
她睁着眼睛，看着熟悉的卧室，久久回不过来神。
米色半透明蚊帐将她罩在一方安全小天地里，复古的木制家具都是外公请人打的，床单被罩是外婆亲手做的，墙壁上他们全家人的合照。
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陈芳菲和亲人们慢慢填补进来的，按着她的喜好，而不像陈家那个房间，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落脚的地方。
终于回到了外公外婆家，陈芳菲如愿了。
这下她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芳菲反而睡不着了。
两年多过去了，这里还维持着陈芳菲当初离开时的样子……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只有陈芳菲自己知道，她离开的时间，远不止这短短两年。
陈芳菲躺不住了。
她起床，打开了卧室门。
外边，堂屋的桌子上围坐满了人。
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还有小舅舅。桌上燃着的蜡烛，微黄温暖的光亮，照在他们慈祥和蔼的面容上，一切美的那么不真实。
她最爱、最珍惜的人都在这儿，陈芳菲好怕这只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一场美梦。
“要不要喊芳菲出来吃饭？”
“先不了，我看她困很了，就让她睡着吧，灶上煨着小米粥，等她什么时候醒了，都有现成吃的。”
陈芳菲立马开口：“我已经醒了！”
她忍不住朝着那片温暖靠近……
“哟，人醒来了啊，醒的真是时候！”小舅舅逗她。
外婆也笑着打趣道，“你是不知道，刚才一路回来，那么多狗叫声芳菲都没醒，这会儿闻着饭菜香，她倒是醒过来了啊！”
外公下定论：“嗯，是个小馋鬼！”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陈芳菲拉住外婆的手，笑嘻嘻地说，“那还不是外婆手艺太好了！”
“就你嘴最甜！”
刘家的餐桌是个正方形大木桌，远没有陈家的大，但他们谁也没觉着小。挤挤挨挨坐一块儿，反而倍感温馨。
陈芳菲左边外婆，右手老妈，感觉自己此时是天下第一幸福的人。
真好啊！她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