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舅舅这件事后,叶锦意和高常修就做好了在雍城久待的准备。

    他们知道这件事早晚也瞒不住宋母,于是便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了她。

    果然,宋母在得知宋之均就是高云朗后,说什么也不愿一人回青州去。

    叶锦意高常修无奈,只能任由宋母留下,祖孙三人在雍城住下,整日里翘首以盼等待着宋之均再次找上门。

    可高云朗没等着,倒是等来了宫中的旨意。

    高常修接到旨意的那一刻,愣是把高家所有的结局都想了一遍。

    不为其他,就因为那道旨意上,再次点名让意儿一人进宫面圣。

    叶锦意才刚到雍城,君上那边就立马传来了旨意,看来,高家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他的监视下。

    这一来,别说是他高常修坐不住,就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叶锦意也坐不住了。

    “要不,我装病?”

    “不行,川乌还在宫中,这不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

    “或者,说我不在雍城?”

    “但我进城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说不过去,说不过去。”

    “干脆,表哥去…”

    见叶锦意嘀嘀咕咕在屋子绕了好几圈,还越说越离谱,宋母连忙打断了她。

    “不如就大大方方前往,这样还显得你心中没鬼。”

    “你也都别在那里自己吓自己了,君上既光明正大地邀你前去,那就说明并没有实证证明你就是意儿,否则,还容你在这里想对策,早就神不知鬼不觉让你消失了。”

    宋母一语中的地说出关键,也让叶锦意那根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了些。

    说的也是,只要她抵死不认,即便君上手中抓有她的把柄,那也不能将她怎样。

    反而自己这样躲躲藏藏的行径,更加让人生疑。

    做好心里建设,叶锦意便跟着近侍去到了宫中。

    这一次,君上是在大殿上诏见的她,原以为此次觐见是君上专门为了给她施加压力而故意设下的鸿门宴,却不想到了殿中,看见的还有川乌和玉面夫人二人。

    见对面的二人跟自己有着一样的疑惑,叶锦意便知道,这又是君上为她设下的试探。

    待赐座后,叶锦意也从君上与玉面夫人的问答中知道了,玉面夫人便是那位最后才定下的瓷器供应商。

    怪不得之前,林老板会在醉酒后跟高常修提起江西瓷器,敢情是他的老情人让他在外面给自己打广告呢?

    要不怎么说,叶诗华从公子峋哪儿还真学到了不少。

    冷血无情,物尽其用,知人善任。

    还真是好的不学,全学了他的阴狠。

    可坏事做多了,总会得到现世报,就比如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叶诗华不仅没把她这个仇人给烧死,反而还因此毁了自己的容貌,多少有些得不偿失了。

    面对眼前那个对她恨之入骨,却不能拿她怎么样的嫡亲妹妹,叶锦意对她反而没有多大敌意,更多的是同情。

    同情她的自卑,同情她的懦弱。

    其实,她们之间根本没多大仇恨,只是叶诗华自己的执念太深,总以为叶锦意会抢走她的一切,所以才会一错再错,造成了今日这般无法收拾的场面。

    对此,叶锦意无能为力。

    就好比现在,在面对君上明晃晃的试探时,叶锦意也是充满了无力感。

    “回君上,民妇并不认识玉面夫人。”

    她机械地回答着君上提出的问题,默默在心中吐了一口浊气。

    这已经是他的第多少次试探来着,叶锦意是记不清了,反正反反复复,兜兜转转就那么几个人,问题也永远绕不开“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问吧,随便问,反正我谁都不认识。

    我就是李绾儿本人,李绾儿本人就是我。

    随便你怎么问,无论你问多少遍,答案就只有一个:叶锦意不可能是李绾儿!

    把她神情间的变化尽收眼底,萧南州无奈在心中一笑。

    明明已经知晓玉面夫人就是叶诗华,她还装作从未见过,还真是个嘴硬的小女子!

    反正他有的是大把时间,只要她不嫌麻烦,那他很乐意就这样一直跟她耗下去,看最后,到底谁耗得过谁。

    将心中的邪念按下,萧南州又转身将矛头对向了玉面夫人。

    “孤听闻夫人是洋州人,祖上一直经营的便是瓷器买卖?那不知玉面夫人可认识曾经的洋州首富,高云朗?”

    “噔….”

    高云朗的名字从君上口中说出的那一瞬,不只是叶诗华,就是前一秒还嘴硬的叶锦意,都同时在心中拉起了警钟。

    二人皆心知肚明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且高云朗的身份与叶家又是那么的敏感。

    要说她们不紧张,那才是怪事。

    两个顶着别人身份的人,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被人当面拆穿,只要她们在听到高云朗时表现出任何反应,那对她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所有,心怀鬼胎的叶诗华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更别说一旁的叶锦意了。

    “民妇倒是听家中长辈提过此人,不过民妇与他并没有往来,高家迁往青州后,民妇才逐渐接管的家中买卖。”

    一句话滴水不漏,既保住了自己现有的身份,又撇清了高家的关系,当真是狡诈的很。

    叶锦意悄悄冷哼一声,对叶诗华的谎话嗤之以鼻。

    还家中长辈,世代经商,亏她叶诗华说的出口。

    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系列小动作早已落入萧南州的眼中,当她还在对叶诗华的谎言鄙夷不屑时,君上又对着她发起了难。

    “是吗,高夫人,你夫君真和玉面夫人不熟?”

    “回君上,这个民妇就不是很清楚了,毕竟夫君在外之事,民妇很少过问。”

    问,就是不知道,不问,有可能还知道一些。

    果然,没从二人的口中套出信息的君上,在问完这个问题后,便把重心放到了第一批供应物资的准备情况上。

    除去川乌那边的药材,叶锦意和叶诗华的皮草和瓷器都必须在年前交付到内务府那边验收入库。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君上难免会催地急了些。

    叶锦意以为君上今日诏见她的目的便是这些,却怎么也没想到,与此相隔不远的珍膳楼里,高常修正惊讶地看着眼前之人。

    “择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在刚刚,意儿应诏去到宫中后不久,林老板便差人来到商行,邀请他去珍膳楼一聚。

    缘由很吸引人,说是他查了很久的事,今日会有人当面告诉他答案。

    他知道,林老板口中那件他查了很久的事,并不是关于高云朗,也不是关于玉面夫人。

    而是关于他自己,高常修的身世。

    这件事,除一直帮他查探的阿飞外,便没人知道。

    林老板是从何处知晓的?

    而那个知道真相的人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高常修很想知道答案。

    所以,他带着疑惑来到珍膳楼,在见到林老板口中的贵人后,却彻底傻了眼。

    少侠择一?

    怎么会是他?

    没等他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三言两语将来意说明,择一很快便将自己查到的关于高常修的身世摆在了明面上。

    起初,在听到那些话时,高常修并不以为然,直到后来,择一突然提到了他私密部位上的印记,高常修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这件事,便是连他最信任的阿飞,他都没有告诉,择一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而且还是如此隐秘的印记?

    看出他的震惊,择一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顺着这个信息一直往下说,然后就来到了高常修身世的最终结论上。

    “你说…我是大庆人?”

    “身上留的….是大庆皇族的血?”

    “我是萧南州…同父异母的哥哥?”

    “是…当今君上同父异母的哥哥?”

    高常修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择一所说的话,他的内心根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他的心智渐渐迷失在择一的话语中,甚至都不知道最后自己是如何从珍膳楼回到的商行。

    倘若刚才,择一没有提到那处隐藏在他身上的印记,恐怕高常修都快要以为这是择一和君上一起编造出来的,用以扰乱他和叶锦意的谎言。

    可眼下,真相就摆在他的面前,哪怕他很不想去承认,但也改变不了他就是大庆皇子的事实。

    高常修神情恍惚地坐在窗前,耳畔不断地回响着刚在珍膳楼择一对他所说的话。

    他私下查自己身世这事儿,自他从来到高家,便一直没有放弃过。

    乳母临终前,曾告诉过他,若要活命,就必须隐姓埋名,所以他才会选中高云朗这个闻名天下的富商。

    他料定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故而他拼尽全力成了高云朗的养子,高常修这个名字也随着他的走南闯北逐渐被世人所知晓。

    本以为长此以往,便没人会记得这世上还有一个叫穆瑾轩的人,却不料多年后,迫切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他,会被人告知,自己是大庆皇子。

    他的存在,对君上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阻碍。

    所以择一找到他,想要以他的身世换李绾儿的身世。

    他们只给他十日。

    十日后,不是他死,就是李绾儿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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