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破败的厂房,众人纷纷溃散逃离,只有安室透一步步走向孤零零坐在地上的女孩。

    女孩摇头,眼里满是流动的光。她朝他做着口型:“不要过来,这里危险。”

    那个女孩是黑泽星。可安室透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一步步接近阴影里的阿星。残阳拉长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异常坚定,却悲伤。

    “阿星。”他轻轻开口。

    我记得那时的你站在桃花树下,纯真的脸粉嫩如桃花。你笑着说夜色好美,美得让春水放不下。我抬头看看月亮,低头看你,月色下的你美得胜过满城飞花。

    ……

    Vermouth说,阿星一定是恋爱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看到了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光亮。

    这是少男与少女之间最懵懂纯洁的爱恋。爱情从萌芽到枯萎,它的一生,约等同于普通人的一年——加利福尼亚没有冬天,从春至秋,很快就结束了。

    这是一条永不可跨越的鸿沟。尽管从心里能飞出小鸟,展望美好的未来,随即现实的残酷又逼迫他们杀死那些小鸟,然后告诉自己,没有未来。

    Vermouth的初恋消失在警笛叫嚣的漫天烟火下。

    曾经的曾经,Rye与明美也一定在星光璀璨下共同畅想。

    安室与阿星曾经坐在走廊的屋檐下。加利福尼亚没有雨天,而那日却天空阴霾,瓢泼大雨从天上浇下。雨水顺着屋檐流成一串雨铃铛,大雨冲刷使雨铃铛发出悦耳略带忧伤的声响,水花溅到这对年轻男女的脚踝上,闪着光。

    阿星在廊下看书。

    “你在看什么?”安室坐过来,凑近了问。

    “三岛由纪夫的小说《禁色》。”阿星小声道,脸上带着一惯的笑意,“书里的悠一是个同性恋,却装作男人的身份和女人谈着恋爱,你说,好不好笑?”

    “喂喂,这怎么听起来也不是适合未成年女生读的书吧。”安室忍不住吐槽,伸手就要去夺,被阿星一把躲过,“我说,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和□□男□□往,也不是未成年女生适合做的事啊。”阿星幽幽。

    训练场内的生活压抑而枯燥,阿星却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她几乎没有朋友,也不会察言观色,不会谨言慎行,不会左右逢源;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令她难过伤心的事情。可她也从不哭。哥哥很忙,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她,因此阿星觉得自己要懂事些,她便很少主动向他哭诉。

    阿星觉得自己一直傻着,所以难过着。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安室透。

    11岁那年的冬天,她拎着送给哥哥的便当,提着裙角,艰难地行进在冰天雪地之中。Tequila突然出现,笑着在后面帮她提东西。阿星回头一笑,谢谢你。

    到了一个下坡,Tequila猛地把盒子向她手里塞去,同时用力一推,大声说道,我送你一程吧,这样比较快。阿星尖叫着滚下去,膝盖撞到一块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Tequila是哥哥的死对头,那时Gin在组织里初露名气,刚获得了代号。那群人看不惯他却也不敢在正面和他硬碰硬,便转过头来,开始偷偷整他的妹妹。可怜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地上挣扎着,便当掉在几米之外,正当她艰难无比地想要爬过去时,一个人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

    阿星其实对这场恶作剧毫不在意,她早就养成了坚强能忍耐的性格。而且她清楚Gin的脾气,更不想因她而见证什么流血事件。后来当Gin成为组织中的top killer声名赫赫时,Tequila还特意偷偷向阿星说了句:“对不起”,可阿星早已忘记了Tequila。但她记住了安室透。

    这个天真无邪对任何人与事都充满了信任的女孩,因为一个拥抱,就倾注了所有的爱。

    小时候的阿星能书善画,多才多艺。她想起玫瑰却画下了向日葵,她想在黄昏弹吉他却在月夜里吹起了口琴;她的忧伤和隐喻,风雨飘摇,只有一个人知晓。

    研究一场爱情的发生简直和探究宇宙的起源同样困难。他们是如何相爱的呢?

    旭日东升的清晨,两只可爱的小鸟是如何从碧草间飞向彩云间的呢?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盛放咖啡的杯子是如何向另一个同样的杯子慢慢靠拢的呢?

    细雨霏霏的黄昏,一把伞下的年轻男女,手是如何相扣,两滴雨珠怎样融为一滴的呢?

    冬雪纷飞的夜里,没有火炉的郊外,冷冷的长夜,他们是如何取暖的呢?

    我们知道,爱情花朵总是静悄悄的盛开,没有爱情,花朵也就不再美丽。一株向日葵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堂,一株向日葵就是长长的一生。

    安室问:“你怎么眼睛又红红的?昨晚,是不是在梦里偷偷哭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阿星否认,“哪里还会在梦里哭。”但不是在梦里,她没有睡,她一直在哭。“你又要出差了吧,这次是去哪里?”她问。

    “不,我不要去。”安室说,“为什么你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我不会永远留在这里的。”阿星摇头,认真看着安室的眼,“我会更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像哥哥一样。到那时,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不,应该是我。”安室抱紧了她,“我要强大到有一天可以保护你。”

    那天晚上,新闻里说夜间一点会有流星雨,阿星专门跑出来等着。天很冷,她咬着嘴唇,仰望着夜空,等到两点也没有看到一颗流星。

    Vermouth正好路过,很远,就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Vermouth问:“阿星,这么晚怎么还不去睡?”

    阿星说:“我要许愿,等流星出现的时候。”

    Vermouth笑道:“都两点了,快去睡吧。你真傻,许什么愿呢?”

    “你们都这样说。”阿星嘟囔,又迟疑了一瞬,小声道,“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Vermouth点点头。阿星认真道:“我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所以,我要等一夜,总会看到流星的,流星能帮我实现愿望。”

    真是个天真的姑娘。Vermouth又笑:“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阿星摇摇头:“不知道。”

    “爱,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而是一生,一世,一辈子。从相爱的那一天,直到死亡,只有死亡才能让两个人分开。少一天少一分钟,都不是爱,只有白头偕老的爱情,至死不渝的爱情,一辈子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

    阿星对安室说:“你高兴吗,我长大了,boss终于让我来日本。我可以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了。”

    安室却沉默了一瞬。“你真傻。”安室说,“傻到让我心疼。”我们怎么有机会在一起呢,我是……啊。

    阿星的脸色便也黯淡下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泪水一下子涌出来:“我不要,我不要分开。我会一直哭,一直哭,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安室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安室说:“我们是刺猬,不能长久地拥抱,否则就会伤害自己和对方。”

    阿星说:“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大不了我们一起逃,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在乎。”

    两个人沉默着,安室拿出一个耳机,两个人塞上耳塞一人一边。月色静谧的夜里,音乐开始在空气中流淌。

    Senseless years thunder by,

    Millions are willing to give their lives for you,

    Learning to cope with feeling aroused in me.

    My hands in the soil, buried inside of myself.

    I will go walking in circles,

    While doubting the very ground beneath me,

    Trying to show unquestioning faith in everything.

    我的爱身披禁色,

    而我却笃信于你。

    ……

    安室终于在阿星面前慢慢停下,空荡荡的厂房,只有夕阳注视着这对恋人。安室脸色苍白,喘着气,似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阿星哭了,她伸出双手。

    安室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她,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火焰冲天而起,刹那间染红了天际,蔓延开来。无需说出爱,只需要这天地间的最后一吻,以天地为证表明了心迹。用这最后的一吻作为惊世骇俗的最后一幕,从此深藏于泥土与青草间,从此再也无人可以将他们分开,从此就是永远的地老天荒。

    与其说这是一场爆炸,不如说这是一场绚丽多彩的烟花盛开。

    看似结束的一切,终会在黑暗里重演。只是那时候,你,还会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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