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道瀑布从山上倾泻湖中,浅蓝色的湖里射出万般美丽的景象,维卡微微地闭着眼睛,她的美和清泉相映生辉,通过一束光遥寄给了上苍,湛蓝的天庭接受了她,在为她喝彩的同时也回射给予使她更加完美的光芒,感能惯穿了她的全身,一种净化了的、快乐无比的生命让她心旷神怡,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蓝色的水映照着她妩媚的神态,这次完全不受他人支配的心理路程,使她更加感到生命的美丽和神圣,也更充满了对自己的爱和对自我生命的尊重。每次经历这种真实自我的独处沉淀,她都会有一种自己真正活着的感觉。披上似天堂灵光辐射过的衣裳,维卡又踏上了荆棘的小路。

    经过一番拼搏的维卡如今已有了相当规模的儿童服装厂。维卡那勤劳、朴实、礼贤员工、诚以待人的美德及一流的童装产品质量使她的生意发展势头如日中天。热爱生活、用心走路的她总是用一双惊喜的眼睛去观赏着大自然中生气勃勃各有风彩的事物,常挂在嘴角上的微笑如同郁金香般沁人心脾。

    六月天,孩儿的脸,不一会儿,当头照的太阳就不见了,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整个天空,一串串沉雷过后,瓢泼大雨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大雨滂沱中,维卡随着人群趟着齐腰深的水往前走着,不远处,有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学生用绳子拉着一个失去双腿坐在滑轮车上的残疾人,湍急的河水漫过残疾人的肩头,他的脖子使劲儿向上抻着,好像一棵顽强的小草。

    维卡被这不屈的生命所感动,她忙上前帮忙推着滑轮车,感到肩上轻松了许多的少年回头观望:“咦,妈妈,是您哪!”任翔的眼里闪出惊喜。

    把残疾人推到一块儿地势较高的地方,母子俩停下了脚步。残疾人感激地说:“谢谢您们,仁慈的母子。” “叔叔,您的家在哪儿?我们送您回家吧。”任翔说。“不用,我要在这里写生。”说着,他从身边拿起一个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画夹,拿出绘画作品让维卡母子欣赏。

    花鸟、人物、山水,每一张都画的惟妙惟肖。

    任翔不由得赞叹道:“叔叔,您真了不起,没有了双腿还这么努力。”

    “命运可以掠走我的财富、身体和健康,却掠不走我的信念、勇气和智慧。”残疾人坚定地说。

    “那您快乐吗?”任翔问。“当然,因为我对生活总是心存感激,早晨醒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湛蓝的天空,然后再给自己一个乐观的提示:月有阴晴圆缺,人生有高峰低谷,但我们都拥有平等的最宝贵的金矿——时间,我没有理由拒绝这上苍给予的公平的恩赐。成败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和你们没什么不同,都是一直在往前走的赶路人。”

    维卡感慨万千:“和他比起来,我们这些健全人是何等的富有,我们就更没有不好好生活的理由了。”

    “妈妈,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这会儿雨小了,我得赶紧去给生病的同学补课呢。”

    “路不好走,妈妈陪你去吧。”维卡说。

    “不用,男子汉还会怕这点儿风雨?妈妈再见。”目送小鹿般欢快的儿子渐渐远去,维卡这才转过身,向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蜷缩在树下的安芬仁映入她的眼帘:他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说明他正处在极度茫然和痛苦失落中;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说明他终日与恐惧为伴的心是冰冷的。

    维卡走上前,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一丝游气尚存,就是说这个曾和命运经历过殊死搏斗,最终体力不支倒下去的男人还有救。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急如星火地把他抱上车,车子风驰电掣般的朝医院开去。

    “哦,狂马般奔腾乱撞的躯体,终于停顿安静下来,告别了人间的灵魂,我已来到了一个天堂世界。天使啊,谢谢您看在我千里迢迢走了这么多路的份上,让我免费进入了天堂。我看见了天使,祥和美丽的天使接纳了我,天使啊,我好累,好苦啊,我在人间就像在烈日炎炎下走纲丝的三流杂耍演员,每天过的都是提心掉胆的日子,总怕摔得粉身碎骨。现在好了,可以彻底地放松下来,来到天使的乐园,苦难的我总算有了栖身之地,一个可以自由呼吸、温暖、安全的场所,拥抱着您的感觉多甜美啊,我不再孤独了,不再总是睁着一双处处提防、天天熬夜的眼睛守着那颗整日惊魂不定的心及自己的肉身,唯恐被别人虐走或被妖魔吃掉。现在好了,因为天使可以让我歇息,可以守护我的睡,精心照看着我的灵魂及肉身。我可以踏踏实实、轻轻松松地好好睡上一觉了。天使,在我睡觉之前,我真心跪伏乞求您,千万不要趁我熟睡之际,再把我抛向那个异常浮燥、嘈杂纷繁令我晕头转向的人间世界,让我在你伟大灵魂的氛围下,感受您的气息、体味、情感,只有在您这儿,心才能如此的平和。天使,您静谧的美竟让我感动得潸然泪下。”

    望着这个浑身透着绝望和紧紧偎在自己怀里泪流满面的男人,维卡慈眉善目里透出一丝怜爱。

    两天后,安芬仁苏醒了,他睁开眼,白的墙,白的屋顶。

    “我这是在哪里?”他一脸诧异。

    “在医院里。”一个嘶哑的女中音回答。寻声望去,窗下,一个奇丑无比的中年女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给她的丈夫喂饭。

    “医院里?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就是说我还——”当他确认自己尚活在人间时,止不住泪雨滂沱。“我哭,为我还活着而悲切地哭啊。当我的生命遭到无情的践踏时,一心想用死来捍为尊严的我竟又游戈到了阳界里,可怜的我啊。”

    “啊呀,你别伤心,听你妻子说你并没有生命危险,你妻子对你可真是关怀备至啊。一直在这儿守着你。同志,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丑女人问。安芬仁摇摇头,忽然他觉得这个女人还是很美的,温和的话语及她骨子里透出的善良让她大放光彩。聪明的男人真正要找的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心灵美的女人。丑女人接着说:“你可真有福,找了这么一个疼你爱你的漂亮妻子。瞧,正说着,你妻子就来了。”

    “我妻子?白萨莎?这个让我悲痛欲绝的女人,我的心已死,拒绝看见她。”他忙闭上了双眼。一个左手拿着鲜花右手拎着保温饭盒的美丽女人径直走到安芬仁的床前,柔声细气地问:“您好点儿了吗?我今天给您带的是鸡汤,我喂您喝点,好吗?”

    她是谁?娓娓动听的话语是如此的悦耳。

    “喂,同志,你老婆在问你话呢,快回答她,别让她着急。”是丑女人的声音。

    安芬仁在心里说:“不好,我既不想在这个孤独、茫然、不停地在痛苦中彷徨、精神倍受煎熬的世界上苟活,也不愿走出封闭的自我心里堡垒。此时,对声音还有感应的我脑海里闪回的尽是万般的委屈和生活中的不如意,苦水要把我的大脑给撑爆了。哎哟,我的头疼,头疼啊。”忽然,他痛苦地呻吟着。

    维卡的手放在他的额上,轻轻地为他按摩着,手在轻轻地滑动着,清泉也随之涓涓涌出,滴在他那干枯的灵魂上,慢慢化解着他心中的愤怒和悲伤,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多年来一直没有出现过的久违的笑容。

    “我们的温度衔接在一起了,没理由不敞开坦荡的心,和这个给我带来信仰和希望的心灵接触。正偷渡着冷漠的沉溺灵魂此时正附在她那温暖的手里梦游着,被眼前美丽的世界感动着,一种圣洁美好的感觉又刺在那根敏感的神经上,潜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和对美好事物的热爱,使旧恨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被一笔勾销,我又找回了有感觉的我,一阵激动涌出,上天派来的,专程来拯救像我这样失去快乐人群的天使啊,请您别走,等着我,让我从悲痛中醒来,迷途的我要跟你走。我渴望被关心、接纳和认同,一度被遗弃所造成的心灵上的匮乏使我变得麻木,但我不想跟着那群不再乎的人们继续犯那冷漠的罪。清泉滋润过后的那颗窒息,枯萎的心重又复活跳动,又陶醉在无限美好的遐想中,是的,我应该坦诚地面对这个太阳般温暖的好人。”安芬仁终于忍耐不住地睁开了那双忧郁的眸子。

    “啊,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喜悦飞上维卡的眉梢。

    “我和这慈祥、充满诚实、信赖和关切的目光对视着。她那藏着整个美好世界的安静光滑的额头,清泉般纯净的眼睛,白皙透红的脸颊,嫣然微笑的红唇,还有浑身散发出醉人的芳香,这一切都不由得让你去深情凝视着这犹如百合又恍若仙女的天使。望着这内外合一的美人儿,任你再狂躁的心也会因此骤然心神安静。”他有些不相信,在这个现实世界,在这个愁泉泪谷里,竟能看到如此闪烁的珍珠。

    “你是谁?”他呆呆地问。

    “我们是邂逅相遇的朋友。”维卡回答。

    医生走进来,把检查报告递给安芬仁,“你可以出院了,我们为你做了全面检查,内脏没什么大碍,发炎的的伤口已经给你处理,你太虚弱,贫血的很厉害,出去后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

    办理完出院手续的他们一走出病房楼,新愁又上眉头的安芬仁便长叹一声:“你为什么要救我?”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我怎能见死不救?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维卡问道。

    “不知道,一无所有的我只有继续浪迹天崖,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我非常感谢你把我拖出荒漠,可这又能怎样,只不过是让我在苦难中多走几步而已,并且还要在不断遇见的丑陋中宽慰自己说:慈悲为怀的傻瓜啊,不要怒火中烧吧,人原本就是这样的。唉,好在我的命不值钱,是个甘于听天由命的人。”维卡从他那无助的眼神里扑捉出了无奈的酸楚和无言的凄凉。

    “那就请你跟我走,好吗?”

    “这个浑身透着仁慈光辉的美丽女人,从她身上感到一种坚毅的精神力量,一种根置在土地上的踏实,一种特有的远离尘埃的清新,我本是个留恋生活之人,内心潜在的台词是:我不想死。既然如此,何不跟着这给我带来希望的明媚阳光呢?”

    他们边走边聊:“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都应该享受到基本的尊严和温暖 ——”

    不等维卡说完,安芬仁便一摆手:“不要说你想告诉我的是:人要有信心,创造命运,能够把握自己该干什么,自己应该撞开一扇机会的大门,你的命运在自己的手中,并非要靠别人为你安排一席之地,在人生的旅途上,对每个人都是一个耐力的严峻考验等等。其实,这些人生道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活,我已经努力去答题了,可我却找不出答案。”

    “生活中有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没必要劳力费神的把时间耗费在让你困惑的疑难问题上,毕竟我们的路还要走下去。”

    “我无法适应这个社会,最终都会被淘汰到独自为自己编的理想套圈里,在这个圈里幻想着美好的生活,虽背着清贫却心坦然,并不感到羞愧,就像一个无罪的囚犯一样,良心这个神圣、道德的法官给与我内心鼓励与公平。可如今,命运却把我毫不留情地冲刷到现实的土地上,我是谁?得靠别人来确定;我多年所深刻理解的尊严,如今也要靠金钱来赋予,金钱就是护身符,坚硬的盔甲,没有它,光凭躯体,怎抵挡路途的荆棘。可悲的是,我还坚持坐在自己的希望号上,勇敢抨击着跪拜金钱的现实。为此,我丢了工作、家庭、女儿及尊严,我活得太累,我活着只是一种煎熬,毫无任何意义。”

    “我理解您,您一定经历了意想不到的抗争、沉默、无奈和苦难,可无论事情好与坏,一切都过去了,你又何比将它再留在心里,让它再伤害今后的人生呢?肩上扛着怨,心中装着愤怒,那么我们所要继续下去的生活就是负重蹬山,举步艰难啊。不要和自己过不去,虽然人生各不相同,生活也不会遵循一种规律去发展,但世上没有绝对的利弊,财富也不仅仅只是金钱,人生旅途所尝的一切甜酸苦辣使您增加了阅历,对人生世事也会体味感悟的更深,这些都是难得的财富啊。人生没有失败,所谓胜利者,只是乐观地朝自己制订的奋斗目标走下去而已,所以人重要的是对生活的耐心和不懈努力,现实让我们学会平静地接受一切,但眼前的痛也许是你以后欢乐的基石。其实,困难不是一件坏事,人的智慧也是在解决困难中达到高峰的。一个人生活受挫,并不代表末日来临。至于人生的意义,我想,人生不仅仅只属于自己,还有亲人间的彼此牵挂,人与人之间的真情都是我们存活的理由。”

    走到一家民房前,维卡停下了脚步,她把钥匙递给了安芬仁:“这儿就是您的家,请您打开门吧。”

    “这——”安芬仁犹豫着。

    “住宿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生活问题,我考察过,这儿的居民都喜欢吃面食,我想在这附近再盘一间民房,让您做压面条的生意,我可以先从工厂里抽调两个工人先来帮帮您,等一切步入正规后您再独自经营。”

    “可我不喜欢也不会做生意,真的心发虚,担心不能开始新生活。”

    “那您有什么专业吗?”

    “我本来是一个编辑,业余时间写写随笔。当然,我明白,眼下自己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基本的生存问题,我原本就是师范大学毕业的,搞教育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我这儿正好有个学生家长想请家教,我这两天就给她联系一下。您进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安芬仁打开房门走进去,真有一种到家的感觉,屋子窗明几静,一尘不染,床上铺的盖的齐全,衣柜里有新买的换洗衣服,一个大大的信封吸引了他,打开信封,里面的费用足够他一年的花销,厨房里米、面、盐、油、菜、面包一应俱全。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捏个护身符,不再感到害怕了,我要好好想想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做,对,应该以此为起点,干点儿事情,等待转机,马上扭转乾坤是不可能的,先把意志力转化成耐力吧,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努力寻找生活中的新支点,寻找让自己重新震作起来的理由。爬起来,让以往那些不顺心的事儿慢慢沉淀下来,不再抱怨命运的乖蹇和不济,重新恢复信心和希望,好好经营自己,否则的话,真是辜负了维卡的真情实意啊。”

    (4)

    “唉,妈妈,今天向往可惨了。”一出校门,任翔便伤感地对母亲说。

    “为什么?”

    “上体育课时我们男生踢足球,他跑也跑不快,躲又闪不及,磕的满脸都是血。”

    “要紧不?”

    “我觉得没事儿,是我带他到校医室包扎的。不过,他很紧张,吓哭了,他说,害怕回家挨他妈妈的揍。他妈妈可厉害了,我去过他们家,他们家的房子特大特漂亮,可向往说他一点儿都不幸福。向往可是没有以前活泼了,整天闷闷不乐的,妈妈,我应该怎样帮助这位好朋友呢?”

    “你们可以经常聊聊天,让他把苦恼说出来,看他有什么爱好,然后尽量去满足他,还可以搞一些有趣的游戏或体育活动。”

    “他最大的爱好是到咱们家玩儿,最喜欢吃你烙的菜饼。”

    “没问题,那你就经常带他回家来吃菜饼。”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想爸爸了?”

    “是啊。”

    “你们不是经常通信吗?他没有告诉你回家的时间吗?”

    “虽然这是我们男子汉之间的信息交流,但您是我的监护人,告诉您也无妨。爸爸说,他在做生意,工作非常忙,虽然说很疼爱我,可也没办法回家和亲人团聚,他让我一方面多理解他,另一方面也要担负起男子汉的责任,照顾好留在家里的女人。他还很关心我的学习,每次都问我学习上有没有进步,课外都阅读了哪些书籍。我们每次通信的内容大该就是这样吧。可是,我很想和父亲在一起玩啊。”

    “是啊,他父亲不在,他所接触的世界及模仿男性榜样的机会就少些。”

    想到这儿,维卡慈祥地抚摸着儿子的头:“翔翔,妈妈给你请一个家庭老师,好吗?”

    “好啊,学什么课目?”

    “历史、天文、地理、自然、游戏。”

    “可这些在即将小学毕业的考试科目中都没有啊,再说,我的作业也很多,恐怕时间上有点儿紧啊。”

    “孩子,作业并不是你生活中的唯一,人的头脑也并不是身体的唯一器官,教室也不应该是唯一的课堂,所以,你有必要和家庭老师一起到大自然的课堂上跑步、踢球,唱歌、跳舞以及和动物交朋友等等。”

    “太好了,我喜欢这样的课,在学校,作业多又多,考试测验一个接一个,书包一天比一天沉,小背都快累驼了,您要是给我安排这样的课,我心里真是太快活了,真想现在就去上。哎,妈妈,前面就要到一个奶奶的地摊上了,您去多买一些东西吧。”

    “为什么?”

    “您看见她旁边的那个小朋友没有?他是我们班同学,腿有残疾,他是跟着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的,每天一放学,他就匆匆地往家赶,为的是替奶奶多干些活儿。妈妈,您多买点儿,他们不就可以早点儿收摊回家了吗?唉,他那么可怜,我们班很多男生还总爱欺负他,我们俩关系很要好,我常常替他出头摆平。”

    “帮他打架?”

    “不,报告老师,让老师批评他们。”

    “有效果吗?”

    “有!我们老师很重视我的告状,不是让他们写检查,就是请他们的家长到学校来。老师还很喜欢我呢,经常会让我到校长办公室里送资料,同学们都很羡慕我。还有啊,明天我要当国旗手了。”

    “是吗?你真是太幸福了,祝贺你。孩子,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老奶奶那儿多买些东西。”

    “谢谢好妈妈。”任翔感激地向母亲道谢。

    (5)

    “我叫安芬仁,你叫任翔,对吗?”

    “哇,老师,您太能干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您都能叫出我的名字。”任翔的眼里闪出惊喜。

    “来,男子汉,我们握一下手,从今天起,我们既是师生关系,更是朋友关系,走,到森林公园上我们的第一课。”

    “好咧。”师生俩手拉着手,唱着歌,一溜烟跑进了公园。

    维卡背了十几斤腊肉去看安芬仁:“您尝尝,这是我自己腌制的。”

    安芬仁难为情地说:“我是个男人,现在却要接受您的恩惠,我的个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维卡笑了:“我明白您的感受,又在考虑‘我是我,我不是我,我究竟是不是我’的这个问题了。我们应该首先考虑的是生存,清风傲骨毕竟不能活命。人生有很多变数,每个人也都会遇到些坎坎坷坷,互相伸手拉一把也就迈过去了。”

    安芬仁望着长长的睫毛下那对明亮真诚的眸子:“她是发自内心的对我尊重,完全没有居高施舍的姿态。”

    维卡接着说:“人生就是不停往前走,晴天要走路,暴风骤雨也要赶路,有时也有无奈的应付,人要学会忍受折磨及痛苦,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人生不起风浪,可只有经历了风雨,我们才会变得更丰富,更具有判断力。我想,我们的后代也都会从我们自我约束和坚持忍耐中获益的。最要紧的是走到生命的尽头,回首无愧就行了。在这人生的过程中,定下自己的奋斗目标,坚强走下去,不让某些枝节干扰自己,把不伤害别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别人当成最好的做人原则。”

    “在做人这件十分沉重的过程中,生存的压力、物质利益的诱惑,所带来的混乱与不稳定感让人无所适从,有多少人因为几多风浪,丧失了做人的根本信念,而困惑的我有时也对人性失去了信心。”安芬仁说。

    “那我就为您上道音乐大餐,把丢掉的信心再拾回来。”维卡从琴盒里拿出小提琴,优美欢快的小提琴曲,荡漾在小屋里,维卡如痴如醉地拉着,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安芬仁为她的满足感深深震撼:“此时的她正拥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这才是一个真正理想的人生,既能不逃避人类现实的生存下去,也能保持原有的崇高境界,和她比,我缺了什么?我丧失了享受生活的能力,每日只是拖着一个惶恐不安的躯体四处奔跑,根本无暇打理内心世界,空有一副铁骨,却毫无心智,上没对社会做出任何贡献,下愧对自己的女儿,是应该沉淀浮躁,用宁静的心去聆听这串串美妙音符的时候了啊,悠扬的音乐,在平静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我仿佛触摸到了她那陶醉其中所泛起的心底幸福,两种抖颤的声音,协同产生同一种美妙纯洁的协和音。对音乐的共同情感使我们双双进入美妙的意境中。”

    安芬仁的心随之豁然开朗:“这就是幸福,瞬间的惬意和安适。我们有缘在同路上相遇,证明我们走的路是一样的,我向她倾诉着自己的痛苦,可她却不向我诉说苦衷,也许她很明白,爱情的前奏曲就是同情,因为两种相互碰撞的痛苦就会产生深深的依恋感。是啊,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条件的我无法向您表白什么,但是您那纤尘不染,具有独特人格魅力的纯美形象,已深深刻印我的脑海,我的女神,从此以后您的名字将写入我的诗行。”

    (6)

    写作劳累的安芬仁漫步到运动场上,看见一个盲人在练跳远,安芬仁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一、二、三——,跑偏了。”教练员的喊话刚一落,“啪——”的一声,盲人便一头栽下去。

    “您流血了!”安芬仁关切地说。

    “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儿。”拎着药箱的教练迅速地为他包扎着伤口。

    “休息一下,一会儿再练。”安芬仁被感动了,不由得和盲人聊了起来:“你每天就这样练吗?不觉得生活苦啊?”

    “不苦,我会调理自己的生活,业余时间听听蜂嗡莺啼,看看盲文书。”

    “你喜欢读书?”

    “是啊,书让人心灵受到鼓舞,可以让我们扩大眼界,所以写书的人是很了不起的,他们在苦难和艰辛铺成的路上独行,为的就是向我们提供更丰福的人生经验。”

    “我们明眼人还常常为迷失了人生方向而忧愁,而你是个盲人,为什么从你身上看不到一点儿沮丧的神情呢?”

    “我们虽无法造就自己的出身、环境,也无从预知人生路上会碰到什么困难,但有一点我们可以做主,那就是变革自己。厄运就像一个深泥潭,只有拼命抗争,才能出来。不管你高兴也好,苦恼也罢,人总还是要生活下去,还要继续朝前走,生活需要正常心态,焦躁不安只会使自己有新的不幸和过失,恶性循环,使本来艰难的生活更难,如果把我们痛苦看作是人生必经的一种体验,这样,被赋于意义的痛苦就不再是无法忍受的负担,我爱我□□,不愿让它毁灭;我更爱我灵魂,不想叫它腐蚀,所以就不断挣扎搏斗想要跨过生命的盲区。人总把希望寄托于未来,而未来又是变幻无常的,上天会把一切事物同样降临在善良纯洁或肮脏人的身上。神也会毫不客气地把灾难降临在给它上供或不屑向它供奉的人身上,所以,把握好今天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说的对,我也要勇敢的一跳,跳出自己的人生盲区。”走出沙坑的安芬仁回头望去,只见做着跑步姿势的盲人正定格在教练的眼前,就如同一个雕塑般。“盲人,你虽放着惨淡的光芒,却又是一个让我感动的人物。你在黑暗中耕耘自己园地的同时演奏着生命的交响乐。是啊,人类有了勇气和信念的支撑,还有什么灾难不能战胜呢?维卡女神,盲人,还有善良的巴拉拉,您们都将成为我笔下出神入化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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