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到了李天柱家里的时候,只看见那小小的豆腐坊内,房梁上晃晃悠悠的一具尸体,人已经僵硬了。

    照李天柱尸体僵硬的程度来看,就算吴晓梅没有故意阻拦他们俩,李天柱也是救不回来的。

    这冥婚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金灿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画一幅棺画,让他们入土为安。

    但是,她却没想到,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冥婚棺画,却出了意外。

    当时选定的是龙凤纹,这是喜棺。

    龙凤佩放入他们棺材内,画完棺画封棺后,金灿眼前晕沉沉的,摸了摸成嘉树的胸腹,笑着说,“这回是肺子回来了哈……”然后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成嘉树知道画棺很耗费体力,以为金灿又是像以前那样太累了。

    于是就给她找了个地方休息,打算等她醒来了再说下面的事。

    可谁料,金灿这一睡竟然三天没醒,到第三天的时候更是连口水都喂不进去了。

    呼吸淡淡的随时都能停了。

    吓的成嘉树连忙带她回了望舒堡。

    而金灿此时却有一次灵魂离体了,而且还见到了上次离体被成嘉树催促回到身体时,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胖胖的穿制服的男人。

    “这回,你跑不掉了。”那个男人说。

    “你谁啊?”金灿看到自己的身体,以及守在身体旁的成嘉树,就知道这是又灵魂离体了。

    “我是捕灵者,上次被你逃脱,这次绝不会了,你这个试炼场逃逸出来的灵,这就送你回该回的地方。”

    捕灵者?

    金灿还在发呆呢,捕灵者已经空手一抓,金灿的手腕上瞬间多了一条亮晶晶的手铐。

    她拼命的呼喊守在自己身体旁的成嘉树,可对方毫无反应。

    就这样,金灿被胖子抓捕起来,推推搡搡的送到一处山脚下,和五六个同样穿制服的人汇合。

    然后金灿就被押送着朝山上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金灿实在忍不住问身边的人。

    此时看守她的是个女制服人员,长的甜美乖巧,像个好说话的。

    果然,女制服人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待会走到上面悬崖边的时候,你就说你要上厕所。”

    嗯?自己人?

    没来由的,金灿就是觉得这个女的是可以信任的,于是她就照着做了。

    刚拐上另一条山路就捂着肚子说拉肚子了。

    走在最前面的胖子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事真多。”然后示意看守金灿的女制服带她去上厕所。

    女的带金灿来到一处山崖边,金灿假装蹲下来上厕所,然后才问女的,“你是谁啊?是成嘉树派来的吗?”

    女的并没有回答金灿的问题,而是一脸郑重的交代道,“你你现在灵魂离体被抓很危险,我待会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你就能回去了,但你千万不要呼喊,不要惊动他们,我才能带你回家。”

    金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不是他们一伙的吗?”

    女的有点无语,“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要不是你现在出事太危急,我是绝不会露面的。”

    “啊?听你这意思咱们还是熟人?你谁啊?”

    “我是系统。”女的说完推金灿一把。

    金灿打着旋儿的掉下悬崖,但她牢牢记住不能呼喊的话,愣是咬紧嘴唇一声儿都没发出来。

    也不知下降了多久,她眼前忽然一黑,再一亮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望舒堡自己身体的旁边。

    成嘉树正焦急的盯着身旁的医生说什么。

    医生叹口气,摇了摇头。

    看这情景,自己是要死了?

    金灿正看热闹呢,制服女这时候忽然出现,在她耳朵上捻了两下,不知道塞进去的什么,然后轻声呵斥她,“快点躺上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已经被发现了。”

    金灿慌慌忙的往身体上躺,还不忘问一句,“你在我耳朵里塞了什么东西啊?”

    “防止你再出体的镇物。然后……对不起!”

    耳边制服女的声音尚在,下一刻,金灿已经睁开了眼睛。

    脑子里忽然像塞进去一座图书馆。

    各种记忆纷纷炸开。

    前世的,战场上的……和成嘉树生离死别……

    答应成嘉树不会忘了他……

    让他一定要等着自己……

    还有系统那句看似摸不着头脑的对不起……

    她当然要对不起,她是蔡承放在金灿体内的成嘉树的一缕灵魂。

    假如金灿没有帮成嘉树找回五脏活过来,那么这个系统至少还保留了一丝希望,还能继续再等待几十年,再次循环……

    蔡承为了自己儿子,真的是不择手段。

    他不是个好人,但绝对是个好父亲。

    然而成嘉树需要的是个好人,他已经成年,不需要一个事无巨细什么都打着为他好旗号,却无形控制着自己一生的父亲。

    什么都想起来了。

    身体被成嘉树紧紧拥在怀中,脖子上低落两滴,温热。

    看似偶然的重生,竟然是几十年前的约定。

    “阿树……”金灿轻轻叫了一声。

    成嘉树身子一僵,脑袋却没离开她的脖子,“你终于都想起来了。”

    久违的称呼,几十年没有听到的称呼,终于回来了。

    她的灿灿,终于没有失约,回到自己身边了。

    金灿推推他,成嘉树却不肯抬头,转过身,声音有点哽咽的说,“别看,丢人,你先吃点东西,医生说你差点……差点……”他又哽咽,“灿灿,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再来见你。”

    金灿想笑。

    他的阿树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就是战死那会,也没有掉过一滴泪,此时却因为她的归来,激动的掉泪了。

    还觉得丢脸。

    金灿下床,几步奔过去,从身后一下抱住他的腰,“阿树,别走。”

    成嘉树没动了。

    金灿的手却忽然从腰间慢慢解开他的衣服,一点一点摁到他的心脏……

    “嗯,这里恢复跳动了。”

    又摸到肝的位置,“这里也回来了。”

    又摸到肚子左下,“肠胃是第二个回来的,真好。”

    双手继续向下,摸到成嘉树腰带的时候,他一下绷紧。

    金灿的手停住,脸埋在成嘉树后背,声音闷闷的,“阿树,别怪蔡上将,当初是我同意的,我愿意为你这么做,试炼场不苦,就算再怎么轮回,我都不会忘记我来的目的。”

    她拿住成嘉树护着腰带的手轻轻拉开,温柔的说,“这次离体,你最后的肾脏应该也回来了,让我确定下好吗?”

    胸腔里一颗心此时像要蹦出来似的,浑身热血上涌。

    未婚妻温柔的小手轻轻划过他每一处死而复生的皮肤,每一寸触感都让他想哭又心猿意马。

    他们本来是要结婚的。

    灿灿那时候就大胆的很,第一次牵手是她主动,第一次吻,也是她主动,难道这次……

    这次,应该他主动一次了。

    成嘉树转身,俯首吻住金灿,吻的温柔又小心,却在得到未婚妻的回应后,涓涓细流忽然如山洪爆发,狂风暴雨的吻紧随而来。

    “灿灿,肾脏的检查不是非用手……”

    次日,金灿刚醒来就看到枕边成嘉树正满眼温柔的望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此时的成嘉树已经彻底复活,早已不复当日初见那苍白的面孔。

    不再像从阴间逃出来的僵尸。

    他是温暖的,也是温柔的。

    金灿手掌放在他的胸膛,感受那砰砰有力跳动的感觉,“阿树,你活过来了真好,你还在,真好。”

    “嗯,你回来了,想起我了这才是最好的,灿灿之前怎么都不记得我了,我很担心你会不会做完任务带着钱回到试炼场。”

    “傻瓜……”金灿堵住他的唇。

    *

    望舒星随着成嘉树的复活,蔡承用在他身上关联的各种禁制术法也都一一解开。

    不肯安息的灵魂们也都因为禁制的失去重回自由,放下执念。

    金灿又带着李亮培养了一大批的画棺师,不过半年的时间,整个望舒的棺画都已经画完。

    蔡承利用职位之便,为一己私欲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损害全望舒的子民,自己领罪主动辞去上将职位。

    成嘉树也推辞了升为上将的机会。

    金灿为他可惜。

    成嘉树却摇摇头,说道,“灿灿,就算我不知道我不赞成,可蔡承所作所为的确是为了我,受益的人是我,这上将我真的做了,自己心里都不安生。”

    新的上将是成嘉树力荐的。

    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和萧王国续订血契。

    萧国王送了望舒一份大礼,全小人国的精灵们施展自然之力,让望舒星重回生机。

    整个望舒星百废俱兴,一切向好,到处绿意融融,春暖花开,再不是当初看到的那一副末日废土的模样。

    而成嘉树和金灿就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举行了。

    婚礼前所未有的声势浩大。

    金灿望着邀请来的人。

    坟头村的乡亲,五脏镇陆家夫妻,那一群女孩子,应该就是无畏村的被救出的孩子们了。

    巨大的白鹿上坐着的萧国王对她拼命挤眉弄眼,旁边的跟随的是铁山翁。

    真好,大家都越来越好了。

    司仪念了结婚誓词。

    成嘉树掀起金灿的婚纱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手捧花向后扔去,散落开满天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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