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两星期艰难的校园生活，虞青觉得，她不能接受的不是毓秀中学猪食一样难吃的饭菜，而是教学楼狭窄的楼梯通道。
每到饭点，学生都疯了似的冲出教室，冲晚了的，只能堵在人群中，花五六分钟，从四楼走到一楼。
之前有学生没下课就溜出教室跑去食堂，恰好给吃完饭上来的主任逮住，年级主任连着三天通报他的可耻行为。
虞青很不喜欢去争什么抢什么。其他人盯着秒表，在下课前一秒把腿伸到桌外，准备好姿势往外冲。她就继续写作业，或者到窗前眺望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等人走光了，她再下去。
周寺不是往外冲的饿狼，也不是静待人走的水豚，他是热衷于被堵在楼梯中的奇葩。
只是今天，他从课上睡到了午饭时间，朋友叫他，他也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等教室的人走光，异常的安静反而让他变得清醒。
他睡眼蒙眬，环顾四周，全是空空的桌椅，只剩第三组前排那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还不去吃啊？”他一边翻抽屉一边懒散地问。
她写着最后一行字，道：“快了。”
周寺找到那本笔记本，轻轻抽出来，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虞青像有读心术一样，抬头直视着他，“周四禁用就是我讨厌星期四，和你没关系，敏感多疑的小弟弟。”
“……”
她带着礼貌的假笑对他礼貌地点了下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周寺“唉！”一声，把笔记本放在她的桌上，连忙紧跟在她的身后。
食堂格外喧哗，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
虞青平时一个人在角落吃饭，偶尔会和班上几个女生一起吃。她和平时一样坐在边边，周寺一声不吭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是不是有点毛病。”虞青蹙着眉，正经地问。
周寺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啊。”
他抬手拿起勺子，手腕戴着的红绳在她眼里晃了一晃。
那条细绳很漂亮，金红交错，如毒蛇般盘缠在他手腕上，中间一个平安扣，两边各一颗小珠子。
这是她选的。
当时在寺里，周寺对这东西还非常抗拒。他说他不喜欢在手上戴东西，何况这东西洗澡还得摘，太麻烦了。
虞媛不顾他的意愿，问虞青哪一条适合周寺。
她思考得认真，把柜台下的每条手绳与周寺连接起来，最后指了下角落不太起眼的红绳。
她说：“这个很适合矫情的大少爷。”
回到此刻，她摸了摸自己手上和他同款的手绳，低头思量许久。
“周寺，他们会觉得我们是一对吗？”
周寺被问得一呛，莫名其妙看着虞青，道：“为什么这么问？”
虞青抬抬手，“你不觉得这像情侣款吗？”
“挺……不像啊。”
她微笑，“要我夸你瞎吗？”
“……”
晚上十点，内宿生放学回寝。
宿舍不同于刚开学那样压抑，李圆霜和季胜南在阳台边洗衣服边唱歌，有点跑调。阳台对面是男生宿舍，有男生应和她们一起唱。
虞青躲在阳台门后刷手机，听着男男女女各跑各调鬼哭狼嚎的《稻香》。
6号床的女生屈安悦，久违没有早早上床学习，而是在八卦圈里聊起天来。
“唉，虞青，今天早上地理笔记你做了吗？可不可以借我抄一下？”屈安悦开学以来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放教室了，可以明天吗？”虞青温柔地笑。
屈安悦仔细又谨慎地打量她的眼睛，似乎想看清她的笑意是真是假。
“怎么了？”虞青看她有点怪异。
“没、没事。”
直到熄灯，她们还在各自床上聊着国家大事和人生哲理。
聊到正激烈的时刻，李圆霜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道：“虞青，你以前写过举报信吗？”
“没有，”虞青声音有点困倦，“怎么了？”
李圆霜：“早上的时候小胖麻烦我帮忙写封举报信，关于语文老师的。他说我们女生写，然后他们男生誊一遍后交给主任，绝对不会牵扯到我们。”
虞青还在思考着怎么婉拒，季胜南却先开口了。
“他们男的是不会写吗？不会写难道还不会去网上搜吗？非要拉我们女生让我们有点参与感？”
马知意点头，“那些男生也没那么仗义，说不准到时候就把大家给坑了。”
“可是我也挺想举报那个语文的……”李圆霜略微降低声音，“她讲的真的很烂啊，而且很不尊重人。”
马知意想了想，道：“唔……确实。你们记得刚开学她教我们怎么学数学吗？她说，数学多背就能上一百，真的惊呆我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所以我就想着，到时候我们写给了他们，我亲眼盯着他们抄，亲眼看着他们交，你们觉得怎么样？”
“但主任办公室有监控啊，到时候肯定会抓到他们，然后说不准就把我们出卖了。到时候别老师换不了，还得被主任教训，可能上课还会被语文针对。”
“他们也没那么坏吧……”
长年失眠的虞青此时有点困，迷糊之间听着她们的讨论，结果她们还没讨论完，她就撑不住了。
睡前那几秒，脑海莫名地浮现出青山白水，瀑布拍打池水，却无一丝声响。
身后走来一人，脚步轻缓，向她靠近。
“我从小到大什么课都不听，就语文课，不管多无聊我都喜欢。”
人影飘散，青山退去，流水渐渐干涸，留下一片漆黑。
她轻笑一下。
喜不喜欢和她有个屁的关系。反正她从不听语文课，换不换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
晨读声稀稀拉拉，趁着老师离开，几个平时不学的学生已经偷偷坐下。
虞青也站得腰酸，微微靠在桌子边上。
后桌李圆霜一只腿搭在椅子上，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开始疯狂吐槽：“服了，死学校，晨读怎么还要站着读！还要读到七点才能去吃早餐，我快饿死了！”
虞青递给她一包饼干，笑眯眯道：“至少不用晨跑。”
她“嗐”一声，接过饼干，“倒也是，谢谢你啊虞青。”
虞青的同桌梁邹讯也停止了背诵，参与了聊天，“这个点班主一般都下去吃饭了，你们想坐下就坐下，没事的。”
“真的假的，我不敢啊。”李圆霜屁股已经快要落在椅子上。
梁邹讯道：“班上这么多人都坐下了，就算被班主任抓到，他也罚不了什么的。”
他和女生说话时总是很温柔，虞青不讨厌他，但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别扭，让她想要远离。
李圆霜带着犹豫坐下，朝着前面的人道：“虞青，你不坐吗？”
“就剩五分钟了，”虞青耐心极好地道：“万一班主任吃完饭上来刚好看见我们坐下，他就会觉得他离开的二十分钟里我们都是坐下的，那我刚刚站那么久不都白站了。”
李圆霜立马又站了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对，我来学校是来学习的，我还能坚持。”
梁邹讯看着虞青，笑意浅浅。
李圆霜：“虞青，你真不打算帮他们写举报信吗？我没有什么意思哈，就是觉得你见识比较多，要是不行的话就我来写。”
虞青微怔，然后笑着开口：“不好意思，那天太困没听清你们的谈话。如果只是单纯写的话，我当然可以帮忙啊。”
“真的啊！？虞青你也太好了！”
每到饭点，学生都疯了似的冲出教室，冲晚了的，只能堵在人群中，花五六分钟，从四楼走到一楼。
之前有学生没下课就溜出教室跑去食堂，恰好给吃完饭上来的主任逮住，年级主任连着三天通报他的可耻行为。
虞青很不喜欢去争什么抢什么。其他人盯着秒表，在下课前一秒把腿伸到桌外，准备好姿势往外冲。她就继续写作业，或者到窗前眺望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等人走光了，她再下去。
周寺不是往外冲的饿狼，也不是静待人走的水豚，他是热衷于被堵在楼梯中的奇葩。
只是今天，他从课上睡到了午饭时间，朋友叫他，他也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等教室的人走光，异常的安静反而让他变得清醒。
他睡眼蒙眬，环顾四周，全是空空的桌椅，只剩第三组前排那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还不去吃啊？”他一边翻抽屉一边懒散地问。
她写着最后一行字，道：“快了。”
周寺找到那本笔记本，轻轻抽出来，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虞青像有读心术一样，抬头直视着他，“周四禁用就是我讨厌星期四，和你没关系，敏感多疑的小弟弟。”
“……”
她带着礼貌的假笑对他礼貌地点了下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周寺“唉！”一声，把笔记本放在她的桌上，连忙紧跟在她的身后。
食堂格外喧哗，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
虞青平时一个人在角落吃饭，偶尔会和班上几个女生一起吃。她和平时一样坐在边边，周寺一声不吭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是不是有点毛病。”虞青蹙着眉，正经地问。
周寺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啊。”
他抬手拿起勺子，手腕戴着的红绳在她眼里晃了一晃。
那条细绳很漂亮，金红交错，如毒蛇般盘缠在他手腕上，中间一个平安扣，两边各一颗小珠子。
这是她选的。
当时在寺里，周寺对这东西还非常抗拒。他说他不喜欢在手上戴东西，何况这东西洗澡还得摘，太麻烦了。
虞媛不顾他的意愿，问虞青哪一条适合周寺。
她思考得认真，把柜台下的每条手绳与周寺连接起来，最后指了下角落不太起眼的红绳。
她说：“这个很适合矫情的大少爷。”
回到此刻，她摸了摸自己手上和他同款的手绳，低头思量许久。
“周寺，他们会觉得我们是一对吗？”
周寺被问得一呛，莫名其妙看着虞青，道：“为什么这么问？”
虞青抬抬手，“你不觉得这像情侣款吗？”
“挺……不像啊。”
她微笑，“要我夸你瞎吗？”
“……”
晚上十点，内宿生放学回寝。
宿舍不同于刚开学那样压抑，李圆霜和季胜南在阳台边洗衣服边唱歌，有点跑调。阳台对面是男生宿舍，有男生应和她们一起唱。
虞青躲在阳台门后刷手机，听着男男女女各跑各调鬼哭狼嚎的《稻香》。
6号床的女生屈安悦，久违没有早早上床学习，而是在八卦圈里聊起天来。
“唉，虞青，今天早上地理笔记你做了吗？可不可以借我抄一下？”屈安悦开学以来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放教室了，可以明天吗？”虞青温柔地笑。
屈安悦仔细又谨慎地打量她的眼睛，似乎想看清她的笑意是真是假。
“怎么了？”虞青看她有点怪异。
“没、没事。”
直到熄灯，她们还在各自床上聊着国家大事和人生哲理。
聊到正激烈的时刻，李圆霜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道：“虞青，你以前写过举报信吗？”
“没有，”虞青声音有点困倦，“怎么了？”
李圆霜：“早上的时候小胖麻烦我帮忙写封举报信，关于语文老师的。他说我们女生写，然后他们男生誊一遍后交给主任，绝对不会牵扯到我们。”
虞青还在思考着怎么婉拒，季胜南却先开口了。
“他们男的是不会写吗？不会写难道还不会去网上搜吗？非要拉我们女生让我们有点参与感？”
马知意点头，“那些男生也没那么仗义，说不准到时候就把大家给坑了。”
“可是我也挺想举报那个语文的……”李圆霜略微降低声音，“她讲的真的很烂啊，而且很不尊重人。”
马知意想了想，道：“唔……确实。你们记得刚开学她教我们怎么学数学吗？她说，数学多背就能上一百，真的惊呆我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所以我就想着，到时候我们写给了他们，我亲眼盯着他们抄，亲眼看着他们交，你们觉得怎么样？”
“但主任办公室有监控啊，到时候肯定会抓到他们，然后说不准就把我们出卖了。到时候别老师换不了，还得被主任教训，可能上课还会被语文针对。”
“他们也没那么坏吧……”
长年失眠的虞青此时有点困，迷糊之间听着她们的讨论，结果她们还没讨论完，她就撑不住了。
睡前那几秒，脑海莫名地浮现出青山白水，瀑布拍打池水，却无一丝声响。
身后走来一人，脚步轻缓，向她靠近。
“我从小到大什么课都不听，就语文课，不管多无聊我都喜欢。”
人影飘散，青山退去，流水渐渐干涸，留下一片漆黑。
她轻笑一下。
喜不喜欢和她有个屁的关系。反正她从不听语文课，换不换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
晨读声稀稀拉拉，趁着老师离开，几个平时不学的学生已经偷偷坐下。
虞青也站得腰酸，微微靠在桌子边上。
后桌李圆霜一只腿搭在椅子上，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开始疯狂吐槽：“服了，死学校，晨读怎么还要站着读！还要读到七点才能去吃早餐，我快饿死了！”
虞青递给她一包饼干，笑眯眯道：“至少不用晨跑。”
她“嗐”一声，接过饼干，“倒也是，谢谢你啊虞青。”
虞青的同桌梁邹讯也停止了背诵，参与了聊天，“这个点班主一般都下去吃饭了，你们想坐下就坐下，没事的。”
“真的假的，我不敢啊。”李圆霜屁股已经快要落在椅子上。
梁邹讯道：“班上这么多人都坐下了，就算被班主任抓到，他也罚不了什么的。”
他和女生说话时总是很温柔，虞青不讨厌他，但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别扭，让她想要远离。
李圆霜带着犹豫坐下，朝着前面的人道：“虞青，你不坐吗？”
“就剩五分钟了，”虞青耐心极好地道：“万一班主任吃完饭上来刚好看见我们坐下，他就会觉得他离开的二十分钟里我们都是坐下的，那我刚刚站那么久不都白站了。”
李圆霜立马又站了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对，我来学校是来学习的，我还能坚持。”
梁邹讯看着虞青，笑意浅浅。
李圆霜：“虞青，你真不打算帮他们写举报信吗？我没有什么意思哈，就是觉得你见识比较多，要是不行的话就我来写。”
虞青微怔，然后笑着开口：“不好意思，那天太困没听清你们的谈话。如果只是单纯写的话，我当然可以帮忙啊。”
“真的啊！？虞青你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