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前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云为裳，流露出不同程度与不同意味的震惊，一时间守在周围的宫门侍卫都手握刀柄作蓄势待发状。
宫子羽在宫尚角看过来的瞬间从座椅上站起来，上前一步顺势将身旁的云为裳拉至身后。
“绝不会是阿云，”宫子羽说话间先是环视了一遍周围的侍卫，接着再看向上官浅，“一面之词难辨真伪，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
云为裳被宫子羽抓住的一只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袖中的暗器犹如缩回巢穴的毒蛇般，暂时隐匿了起来。
宫尚角这次倒没有急着抓人下狱，神情一反常态地平静，听过宫子羽的驳回后也不急着劝阻争辩，而是顺着宫子羽的话，指着阶上的云为裳继续问：“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她，光凭一面之词指认执刃夫人，恐怕还不足以让你洗清嫌疑。”
宫紫商自然是向着羽宫，听宫尚角这么说，也忙表态：“就是啊，凡事得拿出证据来，你说是弟妹人家就得认啊？”
“我没说是她。”上官浅抬眼与云为裳对视，神情变得舒缓放松起来。
宫远徵皱眉不耐烦道：“今天是她你得拿出证据，不是，你也要拿出证据，宫门不是给你言辞闪烁、举棋不定找乐子的地方。”
上官浅并没有因周围人的质疑慌乱：“在场的各位请听清了，我刚才指认的是云为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面前的这位执刃夫人，是叫云为衫吧?”
众人一时间神情复杂，纷纷看向宫尚角。
宫远徵闻言不可思议地笑道：“你以为随便编个不在场的人名，就能撇清干系？”
“并非胡乱杜撰，我所言句句属实，”上官浅转头看宫尚角，“当时我误闯进林英冢，在河边撞见一男一女，男人叫寒鸦柒，那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自称云为裳，他们或许是想要潜入宫门，被我撞见后随即想杀我灭口。”
宫尚角道：“你是说，宫门没有内应？”
上官浅避过直面回答：“我只知道这件事与我毫不相干，我能回答的，都是基于今夜的所见所闻，至于你们口中的什么内应，我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晓别人的家事？”
宫尚角不置可否：“既然你说那两人是自外来想潜入宫门，那为何会选择林英冢这条路？林英冢虽位于宫门前山，但对有重兵把守外地势险峻，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就必须有人从宫门内接应。”
上官浅没料到林英冢还有这样一处破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官浅，避重就轻掩藏不了事实，伶牙俐齿也不容你颠倒黑白。”
“她没有说谎。”
谁也没想到云为裳会在这个风口浪尖站出来。
“阿云……”宫子羽欲言又止地看着云为裳。
“无妨。”云为裳轻声宽慰完宫子羽，接着看向众人，“此事皆因我而起，从前我只私下同执刃提过，并未公之于众。”
说话间云为裳瞥见上官浅意味深长的表情，那转瞬即逝上扬的嘴角令她明白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不容她拒绝的圈套。
“寒鸦肆死前，同我说了有关我身世的事情，其实我就是梨溪镇云家女儿云为衫，并且我还有一个名为云为裳的胞妹，”说到这里，云为裳神情暗淡下去，“只是没想到等我再回梨溪镇时，发现妹妹她竟然也被无锋招纳了。我苦劝她回头，随我一道离开无锋，但她不愿，还伙同无锋首领围剿。我重伤一路逃回宫门，幸有执刃全力救治，才得以活命。但执刃怕无锋知道我没死再来追杀，所以并未宣扬。”
宫远徵看着宫子羽恍然大悟：“上次你从我那一下抢走那么多药，原来是全拿去给她了 ！”
宫门里的人只知道云为衫离开后的那几天，宫子羽一直于门前台阶上苦等，至于后来云为衫是如何回来的，没有任何人看见过，连金繁都无从知晓此中内情。
“原来你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你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宫子羽的糗事呢！”宫紫商半是惊讶半是嗔怪地同金繁说话。
宫子羽也附和道：“之前的事没同各位如实相告，是我的不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也是误会一场，阿云的胞妹或许就是受无锋之命，潜入宫门寻找阿云下落的，此后下令宫门侍卫严加防备就是。夜深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慢着！”虽说宫子羽都已说散了，但宫尚角一声令下，屋内一时无人真敢走。
宫子羽沉默半晌笑道：“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哥？”
“就算上官浅与执刃夫人言语互证，也不能洗脱嫌疑。上官浅身上疑点重重，而执刃夫人也难脱干系。”
云为裳笑问宫尚角：“既然我说完实情仍不能令宫二先生信服，那便烦请宫二先生赐教，我该如何自证呢？”
宫尚角认真道：“我要执刃夫人向在场诸位证明，你是真正的云为衫，而非那个仍为无锋卖命的云为裳，执刃夫人，能做到吗？”
云为裳脸上虚浮的笑容瞬间凝成了一张脆弱的面具，被称之为疑云的幕布一旦被掀起一角，台下所有的观众便不会在意她在演什么了，都只一门心思想要去窥探那看不见的东西。
“……当然，宫二先生想如何审，悉听尊便。”
“等等！”宫子羽一面低声嘱咐云为裳不用怕，一面对众人说，“阿云是我的妻子，若是你们至今对她的身份还有怀疑，那么我就是最有力的证人。”
宫远徵不可置信：“正是因为她是你妻子，岂不是更容易被蒙蔽。”
“阿云虽与她胞妹容貌相似，但她的后肩曾被徵宫独门暗器留下过伤痕，这一点从前便验过了，”说到这里，宫子羽想起她今夜顶着寒风为自己取衣的场景，以及从前两人经历的种种，心中不由得酸楚起来，“一个人不应该永远被过往所困，如今阿云嫁与我为妻，便只有宫门中人这一身份，我不求大家一时间都接纳她，但起码也不要事事都归咎于她！”
眼看宫子羽情绪有些不对，一时间连宫尚角也不再吭声。
宫子羽指着身旁的人：“她是谁我再清楚不过，其余的话多说无益，擅离职守是我不对，明日便去长老院领罚，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宫远徵扭头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宫尚角，知道他哥这一次是准备让步，于是在宫子羽领着云为裳走后，也跟着向宫尚角道别：“哥，没什么别的事我也回去了。”
“嗯，去吧。”
宫远徵瞥了一眼端坐的上官浅，迟疑了一下：“那她……”
宫尚角知道他想说什么：“既然执刃不愿将此事声张，那便由我带回角宫处理。”
对于宫尚角如何处理上官浅的事，宫远徵经历了这么多次也早有预料。厅堂中人已经走光，余下的三人挨得近，宫远徵同宫尚角说话时，视野里一直都是两个影子。
此刻上官浅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一身素衣似乎在夜色里成了一团光源。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向来手段狠厉果决的宫尚角逐渐模糊了轮廓，月光白皑无声，像是给眼前的利刃裹上了层柔和的薄纱。
这本是个美好舒心的场景，如果没有一旁上官浅存在的话，宫远徵这么想着，却也无奈退场。
上官浅看着这个总爱瞪她的少年背影思索片刻，注意力又随即被盖在身上的一件披风转移了过去。
之前当着众人没觉得不安，到这会儿只剩下她和宫尚角两人，一时间竟局促起来。
看着面前像只干了坏事心虚的猫，不住偷瞄自己的上官浅，宫尚角绷着脸并没有当即发作，只是俯身将眼前警惕的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哎，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把你放下来，好再让你走去林英冢？”
上官浅一时语塞，怕宫尚角对她数罪并罚，忙转移话题：“那要不我坐椅子上，你推我回去？”
宫尚角脚下一顿：“刚才不是还说能自己走？”
上官浅有些尴尬：“我跑的时候腿扭伤了，把椅子带上，想着后面几天方便些。”
宫尚角没有一丝犹豫：“近来宫门无事处理，我会一直守着你，你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
宫子羽在宫尚角看过来的瞬间从座椅上站起来，上前一步顺势将身旁的云为裳拉至身后。
“绝不会是阿云，”宫子羽说话间先是环视了一遍周围的侍卫，接着再看向上官浅，“一面之词难辨真伪，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
云为裳被宫子羽抓住的一只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袖中的暗器犹如缩回巢穴的毒蛇般，暂时隐匿了起来。
宫尚角这次倒没有急着抓人下狱，神情一反常态地平静，听过宫子羽的驳回后也不急着劝阻争辩，而是顺着宫子羽的话，指着阶上的云为裳继续问：“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她，光凭一面之词指认执刃夫人，恐怕还不足以让你洗清嫌疑。”
宫紫商自然是向着羽宫，听宫尚角这么说，也忙表态：“就是啊，凡事得拿出证据来，你说是弟妹人家就得认啊？”
“我没说是她。”上官浅抬眼与云为裳对视，神情变得舒缓放松起来。
宫远徵皱眉不耐烦道：“今天是她你得拿出证据，不是，你也要拿出证据，宫门不是给你言辞闪烁、举棋不定找乐子的地方。”
上官浅并没有因周围人的质疑慌乱：“在场的各位请听清了，我刚才指认的是云为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面前的这位执刃夫人，是叫云为衫吧?”
众人一时间神情复杂，纷纷看向宫尚角。
宫远徵闻言不可思议地笑道：“你以为随便编个不在场的人名，就能撇清干系？”
“并非胡乱杜撰，我所言句句属实，”上官浅转头看宫尚角，“当时我误闯进林英冢，在河边撞见一男一女，男人叫寒鸦柒，那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自称云为裳，他们或许是想要潜入宫门，被我撞见后随即想杀我灭口。”
宫尚角道：“你是说，宫门没有内应？”
上官浅避过直面回答：“我只知道这件事与我毫不相干，我能回答的，都是基于今夜的所见所闻，至于你们口中的什么内应，我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晓别人的家事？”
宫尚角不置可否：“既然你说那两人是自外来想潜入宫门，那为何会选择林英冢这条路？林英冢虽位于宫门前山，但对有重兵把守外地势险峻，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就必须有人从宫门内接应。”
上官浅没料到林英冢还有这样一处破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官浅，避重就轻掩藏不了事实，伶牙俐齿也不容你颠倒黑白。”
“她没有说谎。”
谁也没想到云为裳会在这个风口浪尖站出来。
“阿云……”宫子羽欲言又止地看着云为裳。
“无妨。”云为裳轻声宽慰完宫子羽，接着看向众人，“此事皆因我而起，从前我只私下同执刃提过，并未公之于众。”
说话间云为裳瞥见上官浅意味深长的表情，那转瞬即逝上扬的嘴角令她明白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不容她拒绝的圈套。
“寒鸦肆死前，同我说了有关我身世的事情，其实我就是梨溪镇云家女儿云为衫，并且我还有一个名为云为裳的胞妹，”说到这里，云为裳神情暗淡下去，“只是没想到等我再回梨溪镇时，发现妹妹她竟然也被无锋招纳了。我苦劝她回头，随我一道离开无锋，但她不愿，还伙同无锋首领围剿。我重伤一路逃回宫门，幸有执刃全力救治，才得以活命。但执刃怕无锋知道我没死再来追杀，所以并未宣扬。”
宫远徵看着宫子羽恍然大悟：“上次你从我那一下抢走那么多药，原来是全拿去给她了 ！”
宫门里的人只知道云为衫离开后的那几天，宫子羽一直于门前台阶上苦等，至于后来云为衫是如何回来的，没有任何人看见过，连金繁都无从知晓此中内情。
“原来你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你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宫子羽的糗事呢！”宫紫商半是惊讶半是嗔怪地同金繁说话。
宫子羽也附和道：“之前的事没同各位如实相告，是我的不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也是误会一场，阿云的胞妹或许就是受无锋之命，潜入宫门寻找阿云下落的，此后下令宫门侍卫严加防备就是。夜深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慢着！”虽说宫子羽都已说散了，但宫尚角一声令下，屋内一时无人真敢走。
宫子羽沉默半晌笑道：“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哥？”
“就算上官浅与执刃夫人言语互证，也不能洗脱嫌疑。上官浅身上疑点重重，而执刃夫人也难脱干系。”
云为裳笑问宫尚角：“既然我说完实情仍不能令宫二先生信服，那便烦请宫二先生赐教，我该如何自证呢？”
宫尚角认真道：“我要执刃夫人向在场诸位证明，你是真正的云为衫，而非那个仍为无锋卖命的云为裳，执刃夫人，能做到吗？”
云为裳脸上虚浮的笑容瞬间凝成了一张脆弱的面具，被称之为疑云的幕布一旦被掀起一角，台下所有的观众便不会在意她在演什么了，都只一门心思想要去窥探那看不见的东西。
“……当然，宫二先生想如何审，悉听尊便。”
“等等！”宫子羽一面低声嘱咐云为裳不用怕，一面对众人说，“阿云是我的妻子，若是你们至今对她的身份还有怀疑，那么我就是最有力的证人。”
宫远徵不可置信：“正是因为她是你妻子，岂不是更容易被蒙蔽。”
“阿云虽与她胞妹容貌相似，但她的后肩曾被徵宫独门暗器留下过伤痕，这一点从前便验过了，”说到这里，宫子羽想起她今夜顶着寒风为自己取衣的场景，以及从前两人经历的种种，心中不由得酸楚起来，“一个人不应该永远被过往所困，如今阿云嫁与我为妻，便只有宫门中人这一身份，我不求大家一时间都接纳她，但起码也不要事事都归咎于她！”
眼看宫子羽情绪有些不对，一时间连宫尚角也不再吭声。
宫子羽指着身旁的人：“她是谁我再清楚不过，其余的话多说无益，擅离职守是我不对，明日便去长老院领罚，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宫远徵扭头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宫尚角，知道他哥这一次是准备让步，于是在宫子羽领着云为裳走后，也跟着向宫尚角道别：“哥，没什么别的事我也回去了。”
“嗯，去吧。”
宫远徵瞥了一眼端坐的上官浅，迟疑了一下：“那她……”
宫尚角知道他想说什么：“既然执刃不愿将此事声张，那便由我带回角宫处理。”
对于宫尚角如何处理上官浅的事，宫远徵经历了这么多次也早有预料。厅堂中人已经走光，余下的三人挨得近，宫远徵同宫尚角说话时，视野里一直都是两个影子。
此刻上官浅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一身素衣似乎在夜色里成了一团光源。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向来手段狠厉果决的宫尚角逐渐模糊了轮廓，月光白皑无声，像是给眼前的利刃裹上了层柔和的薄纱。
这本是个美好舒心的场景，如果没有一旁上官浅存在的话，宫远徵这么想着，却也无奈退场。
上官浅看着这个总爱瞪她的少年背影思索片刻，注意力又随即被盖在身上的一件披风转移了过去。
之前当着众人没觉得不安，到这会儿只剩下她和宫尚角两人，一时间竟局促起来。
看着面前像只干了坏事心虚的猫，不住偷瞄自己的上官浅，宫尚角绷着脸并没有当即发作，只是俯身将眼前警惕的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哎，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把你放下来，好再让你走去林英冢？”
上官浅一时语塞，怕宫尚角对她数罪并罚，忙转移话题：“那要不我坐椅子上，你推我回去？”
宫尚角脚下一顿：“刚才不是还说能自己走？”
上官浅有些尴尬：“我跑的时候腿扭伤了，把椅子带上，想着后面几天方便些。”
宫尚角没有一丝犹豫：“近来宫门无事处理，我会一直守着你，你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