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周,校园里没有海格的身影,赫敏说他们曾在敲门时听到牙牙的叫声,但海格始终没有出现。

    “他在躲着我们。”赫敏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那篇剪报在池君君手里激动地抖着:“人们不该因为一个人的出身抱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无论是血统、父母、家境还是其他,很多东西是没办法选择的,但我们可以靠自己摆脱这些东西带来的影响。”

    “我们也可以帮助别人摆脱这些偏见。”赫敏的眼神又变得热切起来,“就从离我们最近的家养小精灵开始!”

    “哎呀,你还没有放弃?”弗雷德警告似的说,“还想搞那一套吗——穿衣服、拿工钱和定期休假?”

    “你想给他们发多少工资?”乔治笑嘻嘻地问。

    “我上次在厨房见到了多比,他说邓布利多本来要给他一星期十个加隆。”赫敏平静极了,对他们话里话外的轻视置若罔闻。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了一眼:“如果你能争取到这个待遇,顺便帮我们争取兼职做家养小精灵吧。”

    “这个数比我们俩一学期的零花钱还多呢。”弗雷德忧愁地补充了一句。

    乔治罕见地没有搭腔,只是悄悄看了看心爱的女孩,她正一脸认真地回应:“但你们有那么多绝妙的创意,这就比绝大多数人都富有。”

    一月的苏格兰高地,天气依旧十分阴冷潮湿。池君君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再三确认了脸上没有新生的小红痘,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和以往一样,她很远就望见了那两头显眼的红发,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和以往不同了。当她走近了,才发觉他们今天竟然穿了两身迥异的衣服。

    “今天放弃角色互换的游戏了吗?”她笑着问。

    弗雷德正对着门厅,一早就看到了她,而乔治唠唠叨叨地同他说话以缓解紧张(“放松点兄弟,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和她去霍格莫德。”他苦口婆心地劝导,但是很快就遭到了反驳——“这能和以前比吗?这次可是约会!”),对此反而毫无察觉,他也就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不做提醒。

    直到她的声音响起,乔治才猛然回头,故作镇定地冲她咧嘴一笑:“从一年前开始,我们就不再靠这个捉弄人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了,我可不希望别人认错你今天的约会对象。”

    说得好像他希望似的。弗雷德被乔治殷勤的语气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搂过安吉利娜转身就走,还不忘贴心地送上祝福:“玩得开心。”

    双胞胎哥哥向后挥手的动作果断极了,声调饱含戏谑,走得更是恣意潇洒,乔治只能朝他的背影干瞪眼。他们看着两人快活离去的身影,一时间竟然都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境地。

    “那……我们也走吧?”池君君僵硬地向学校门口比划了两下。

    是牵手好还是搂肩膀合适?乔治的手蠢蠢欲动,也想像弗雷德那样轻松自然地拉近他们的距离。需要先征求她的意见吗?他又迟疑地搓搓指尖。但刚才弗雷德是直接伸手的!没等他下定决心,她就转过头来——他快速收回了正在她肩头寻找落脚点的手——从毛线帽和围巾间疑惑地瞅着他:“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乔治咬着牙佯装挠头,露出仿佛刚发现自己落后一截的表情,上前和她并排走起来。

    她又把围巾拉高了一些,以抵挡四下纷飞的雪花。乔治暗暗观察着,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用什么开启话题,他试图回忆前两天看的那本约会指南,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平时他们明明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一声焦虑的叹息像布丁那样滑溜地滚进了乔治的喉咙。

    “哎哟,他不怕冷吗?”池君君从围巾后面发出模糊的感叹,只见黑湖里有个人正在游泳,露出一颗浮浮沉沉的乌黑脑袋。

    “那一定是克鲁姆,”乔治肯定地说,“保加利亚队的球员都很注重体能训练。”

    “唔……是吗……”池君君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起来。

    “我游泳也很厉害,你想学吗?”——别看他了,看看我!乔治气鼓鼓地打岔。

    “是吗?”她仍然没有收回视线,“……我早就学会游泳啦。不过,我还以为今天他会和赫敏一起去霍格莫德呢。他很有眼光,是不是?”她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呃……”乔治支吾着。

    “在这方面,他做得比罗恩好多了。难以置信,罗恩居然直到走投无路才想起邀请赫敏去舞会,还为此和她吵了一架。”她忍不住挥了两下拳头。

    “吵架?什么时候?”

    “就在那天圣诞舞会结束后,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那时候你还没回去呢。”说到最后,她可疑地脸红了。

    乔治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坏笑:“难怪……”他在池君君狐疑的注视下解释,“自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提过克鲁姆。”

    她的眼睛渐渐睁圆了:“哦!难道罗恩……”她用双手捂住了嘴。

    “但谁在乎呢。”乔治酸溜溜地说,“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但你却只是一门心思琢磨好朋友的情感生活。”

    她露出来的小半张脸都红透了,又回到了起初那种四肢僵硬的状态。

    看来她对这种直接的表述毫无抵抗力,乔治为这个新发现暗自窃喜,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我要补偿。”

    “什、什么补偿?”她紧张得结巴起来。

    “牵手。”他兴高采烈地伸出手,并在她乖乖放上来时牢牢握住了。毛线手套突然变得有些碍事,他只好边转动手腕调整到两个人都舒服的角度,边回味舞会那天掌心紧贴的柔软触感。等到春天,就不用戴手套了,他满意地琢磨着。

    “生意还是一样火爆。”他们抱着几大包战利品走进三把扫帚时,乔治张望着酒馆内部感叹,“你先去找个座位好吗?”

    池君君用魔杖指挥着这些牛皮纸包落在椅子上,就在她想当然地认为乔治会像以往一样坐到她对面时,乔治端着两杯黄油啤酒绕过桌子,在她旁边站定了。

    她伸手准备接住饮料,却没等到乔治的进一步动作,她疑惑地抬头看看乔治——他脸上也有着同样疑惑的神色——又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两人心思各异地望着他们中间那张椅子上的一大堆包裹。她呆愣一秒,慌忙把那些东西挪到桌上,给乔治腾出位置。

    他坐下时显得心满意足,舒舒服服地伸直双腿,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你想不想试着给新产品起个名字?‘窃听耳’——总觉得这个名字不够有趣抓人。”他看似倾身征求意见,实则借机不动声色地稍稍贴近她。

    “我尽量,虽然词汇量远不如你们丰富。”她用魔杖在桌面上随意划着,“‘弹簧耳’?‘无孔不入耳’?‘来去无踪耳’——这个太拗口了。”她点点桌面,把这个名字消去了,“不过我觉得,两只听筒间的细绳还可以改进一下,比如一按按钮就可以全部收回,否则容易被人发现。”

    “好主意……这听起来很像你说的弹簧。”乔治也打量着她写下的文字,“如果这样改进的话——你觉得‘伸缩耳’怎么样?”

    她眼睛一亮:“太棒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喜欢你给的灵感。”乔治轻笑着抓住她的手腕和自己击了个掌。

    “你们一定会大获成功的。”她清除了桌上的草稿,又若有所思地说,“可光是租赁店面、装修就需要一大笔资金呢。”

    乔治不想在她面前讨论钱的问题:“总会有办法的。”

    “怎么……”池君君没有察觉到乔治对这个话题的逃避,仍然想接着说下去,但乔治的眼神忽然有了变化,她随着他的视线向吧台看去:卢多·巴格曼正在那儿和哈利说话,“他拉着哈利做什么?”

    “看来他们俩谈得并不愉快,我想是时候去解救哈利了。”乔治语气轻快,露出了野兽蛰伏捕猎般的神情,“等我一下。”

    他站起来——弗雷德也从某个角落里站了起来,两兄弟一起向吧台走去。池君君眼看着巴格曼轻而易举地打发了他们,和一群妖精离开了酒吧。

    “老狐狸,”她看着乔治又一次满脸失望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也在熊熊燃烧,“和他讲道理是不管用的,得想想其他法子。”

    “还有什么办法呢?”乔治长叹一口气,他们一时间都出神地喝着黄油啤酒,直到丽塔·斯基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个以浮夸报道闻名的记者穿着一身香蕉黄的长袍,指甲上闪着耀眼的粉红色,摄影师搭档挺着啤酒肚跟在她身边,两人正飞快地说着什么,隐约能听到“妖精”“卢多·巴格曼”“名誉扫地”之类的字眼。突然——

    “又想毁掉一个人的生活?”不远处的哈利大声讥讽。

    丽塔·斯基特看清了说话的人,顿时眉开眼笑:“哈利!太好了!你们为什么不过来一起——”

    “即使骑着一把十英尺长的飞天扫帚,我也不愿接近你!”哈利气愤地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海格,嗯?”

    丽塔·斯基特扬起眉毛:“我们的读者有权知道真相,哈利。我只是履行我的——”

    “谁在乎他是不是混血巨人呢?他没有一点儿不正常的地方!”哈利的叫喊使得整个酒馆都鸦雀无声,柜台后的罗斯默塔女士甚至没注意到酒已经溢出了酒壶。

    记者的殷勤笑容微妙地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她从鳄鱼皮手袋里掏出一支羽毛笔:“愿意跟我谈谈你所了解的海格吗,哈利?一身腱子肉后面的人性?你们令人费解的友谊,以及友谊后面的缘由。你是不是把他看作父亲?”

    “耸人听闻!”池君君和赫敏同时出声了,只是赫敏表现得更愤怒一些,言辞也更为激烈。

    赫敏站起来怒视着笑容满面的记者:“你这个讨厌的女人,真是不择手段,只要能捞到故事,不管是谁都不放过,是不是?就连卢多·巴格曼——”

    “坐下,你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对自己不明白的事不要乱说。”丽塔·斯基特的目光变得冷漠凶狠,“我知道卢多·巴格曼的一些事情,它们会吓得你头发都竖起来……不过也用不着……”她打量着赫敏蓬乱的头发。

    赫敏不愿再做无谓的纠缠,拉着哈利和罗恩离开了酒吧,丽塔·斯基特则坐下来,羽毛笔在纸上自动写着什么。

    “她知道什么事?”池君君眯起眼睛盯着她,“如果我们找她套话……”

    “别冲动。”乔治低声说,“她可是老滑头,你在她面前捞不着好处的。”

    “或者向她透露一些我们知道的事……战略性合作,各取所需罢了。”池君君并没有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嗯……我想这对巴格曼没有好处。”乔治见她瞪着自己,耐心地说,“我们的目的是讨回债务,如果他身败名裂了,又上哪儿弄钱还给我们呢?最后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池君君一口气喝光了黄油啤酒,挫败地放下杯子。

    “奇怪,你平常都很温和的,怎么在这个问题上总是想冒险?”乔治示意她擦擦嘴边的泡沫。

    “还记得我教你的那句中文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咕哝着,“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吃亏。”她慢慢叠起手帕,想到那是他们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又下意识看了看桌上两个空杯,“我去买两杯喝的,你想喝什么?”

    她起身时却被乔治拉住了。“你下次不想和我约会了吗?”乔治有些挫败地问。

    池君君张口结舌,有些说不出“当然想”这几个字,但是更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听说如果一方主动平分账单的话,大概率是不希望下次再见面了。”他固执地不放手,抬头确认,“是这样吗?”

    “你从哪里看来的?我不是要平分账单。”她轻松地笑起来,却发现乔治的脸色微微一暗。

    “那就是说,你觉得……”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穷?”

    “不是!”池君君急忙坐下来,“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我不是看重家境的人,我只是觉得你们创业需要钱……”她感觉自己越描越黑,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也有些恳求地看着乔治。

    她看不懂乔治眼中的情绪,忐忑片刻,鼓足勇气翻过手握住乔治的:“更何况,我一直很佩服你们,或者说,我很欣赏你们的大无畏精神。好像没什么能打倒你们,挫折只是让你们更有动力而已。这是比家境、出身更重要的品质。”她说着忍不住摇了摇乔治的手,他的脸色才没那么沮丧了。

    他似乎挣扎了一会儿,又问:“你说的‘you’是指我还是我们?”

    “你们俩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呀。”她狡猾地说。

    “不,我不一样。”乔治郑重地说,“在你面前,我会担心你因此看不起我,希望方方面面都配得上你,是一个合格的追求者——”

    “现在你知道我不会了!”

    乔治看着她急切的表情,终于如释重负:“那我去买饮料,你想喝什么?”

    “我不喝了!”她连忙改口。

    “不要为了迁就我而委屈自己。”他微笑着拍拍她的发顶,起身向吧台走去。

    小风波烟消云散,她小口喝着暖洋洋的饮料,愧疚地问:“很抱歉刚才让你感到不舒服了。能不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合适?”

    乔治仿佛只是假装思索了一下,答案也许早就埋在他心里:“如果这次是我付的账单,那么下次换成你就可以了。”

    她恍然大悟般连声赞同,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答应了一个邀请。

    “我需要补偿,为你刚才的无心失言。”当他们起身穿戴围巾、帽子时,乔治又恢复了那种煞有介事的样子。

    “你真是天生的商人,”她轻轻笑起来,“这次又是什么?”

    乔治拉起她还没戴上手套的那只手:“我们就这样回去。”

    “可是很冷……”

    他狡黠地笑,牵着她的手放进了他的袍子口袋里,他们就这样走出了酒馆。

    苏格兰高地的冬日,天色很早就昏暗下来。橙黄的路灯将街道照得温柔迷蒙,路上行人不多,几乎都是往回走的霍格沃茨学生,三三两两地走着笑着。池君君抬头看看乔治,他头发的颜色似乎蔓延到了耳朵上。热量沿着她被握住的那只手传遍了全身,她觉得浑身都热乎起来,毛线帽和围巾仿佛也变得多余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一月的傍晚如此温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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