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你回来了,话说你去哪里了,好久啊啊……”锦子脸上贴着白色小纸条,在百忙之中透过脸上的纸条间的空隙关心她,手里还捏着一副优诺牌。

    锦子的技术不错,毕竟有的人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纸条开始往脖子和手臂上发展。从现在的状况可以看出大家都玩上头了

    “出去活动一下。”她不自觉抚上脸,“很红吗,大概是热的。”

    锦子投来疑惑的目光,这里很热吗,中央空调的制冷效果很好啊。

    一旁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锦子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高深莫测的问题,比如六出说是去取茶水,可却什么也没带回来。

    一坐下来脑子里又开始回放刚才的走马灯。

    ————

    大概是她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的样子让三郎心情不错,眼前漂亮异常的绿紫色眸子盛了细碎的光,像是有繁星落入。

    大厅的音乐换了一首,隐隐传到这边,鼓点富于节奏,两个人的心跳也被激昂的节拍牵着走,交融纠缠,达到前所未有的快。

    他忽然有种在被凌迟的错觉,一颗心轻快得无限上升,不仅因为明确了破土而出的心意,也因为说出了口。

    可说出口之后心便无止境的坠落,仿佛可以一直坠落到最深的峡谷里,越是温柔的人,越是难以摇动,他以全部的勇气去赌一个目前必败的局。

    像如丝如缕的月光,无论怎样也难以握在掌心,她大概率会找“不是时候”又或是“我们还小”这些借口拒绝他。

    他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甚至是每一呼吸里揣摩她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自诩超乎常人的脑子也快要罢工了。

    三郎并不给她『语重心长』,『循循善诱』的机会,食指点在她唇上,截回她要说出口的话,“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你可以先不要喜欢别人吗……”三郎的声音像是浸了水,变得软软的,偏又带着少年的哑。

    『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相遇之前,小王子也不过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狐狸也是很普通的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也不需要我。

    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那么,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可我对你来说,并不是唯一,我愿意把自己的项圈交到你手中。

    是攥紧项圈后予取予夺,抑或松手放归原野,选择权在你。

    ……

    为什么说喜欢她的这一个两个人,都这么“霸道横行”。

    左支右绌进退两难的人是她啊,三郎是给了她触动,但没有达到心动的程度。现在的情况下她进一步,会和山田家的关系变得很奇怪,退一步会伤害到三郎,让天才少年跌落到尘埃里,她舍不得。

    让三郎移情别恋似乎也不现实,对女同学他向来不假辞色,有女同学以教题的名义去搭讪,他能把人家怼哭自此以后,三郎也乐得清静。

    她当初听锦子提起这件逸事的时候有多乐不可支,现在就有多愁苦,已老实,不嘻嘻了。

    一般女生很难近得了三郎身侧,更谈何让他多认识其他女孩子。

    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还要花相当的时间理顺混乱的丝线,谎言说一千遍会变成真的,交缠的丝线理一千遍只怕分不开了,在和他们往来的过程中她也在变啊……

    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似乎没有纯然的平和理性,间或夹杂着现今仍不可命名的愉悦,她这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吗?

    “……”

    她脸上的困惑沉思具象化在眉心之上,三郎学着她的样子,动作轻柔的用食指揉开皱紧的眉心,“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困扰,你只要以你最自洽的方式存在就好,不必为任何人烦忧……”

    喜欢花的人在山野间看见了花,心生喜爱,遂摘回家,可花离开泥土注定无法生存,他喜欢花,但不想看着花因为自己凋零在自己面前。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有,我帮你解决,还没有我三郎解决不了的事。”

    “那要是我要你吃一大盘芹菜怎么办?”她半开玩笑。

    “唔,那我一定会努力吃进去一点不剩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三郎脸上难看,颇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我要回去和朋友一起坐了。”六出抬眼看他三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像是春天抽了条的柳枝,比你高出不少,在同龄人里不算矮了,依照两个哥哥的身高,以后还能再窜一窜。

    “好,我要去找一哥了,今天晚上还没能和他说上话呢!”提到一郎三郎满脸都是崇拜,她内心失笑,日后无论是二郎还是三郎的女友都少不了和一郎一争地位高下了。

    ……

    屋外的阴影处,伫立已久的人不做反应,又或是黑暗遮盖了他的神思,里面六出和三郎要回大厅,他轻声离开,没有弄出声响,但微不可闻的叹息却淹没在纸醉金迷的音乐中,再不可察。

    ————

    “呐,六出,喝一杯吗”一郎大概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高涨的客人,得了空闲,在吧台前招呼她,一晚上的劳碌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现出一丝窘迫。

    “多谢一郎先生了。”她恭敬不如从命,坐到高脚的吧台椅上,“红色的西装很适合你,今晚真的很帅气。”

    “是这样吗,这样的打扮我还不太习惯,不过穿上这身衣服确实感觉要挺胸抬头,比平时精神百倍的去面对客人。”一郎说着给她递过一杯乳白色的饮料,点缀着水果片和少量冰块

    “一郎无论在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她往一郎的身上打量,衣服的剪裁很是贴合他身体的曲线,勾勒出肩膀和腰腹的线条,身体被衣服限制后会自然而然挺直,不愧是山田家的男人,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

    她在捻起杯子轻轻摇晃,看里面的液体沾上透明无暇的杯壁,再凝成一滴滴泪似水珠淌下来,冰块在杯里浮沉不定,已经化了很多,似乎从冷柜里拿出来有些时间了。

    她饮料里闻到酒精的味道,“一郎先生,这是酒吗?”她毕竟还未成年,在家里喝醉了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里会给无论自己还是身边人造成麻烦

    “虽然是乳味发酵饮品,但是不含酒精,放心喝吧,我还加了一些冰块,口感会更顺滑。”

    她听到也不再犹豫,放心抿了一口,一郎办事她放心,就是这么奇特,有的人是一见就让人心甘情愿托付信任的人。

    她很少喝冷饮,但是今天的躁动突然让她感觉不喝点什么冰凉的压不下去,清爽的啤酒味和醇厚丝滑的奶香结合,还带有水果的酸甜清香,像气泡水一样在味蕾上炸开冰爽的烟火。

    “真的好喝诶……再来一杯!”说到底还是发酵饮料,她掩着嘴小小打嗝,“这次冰块再多一点也没问题……”她单手撑着下巴,软软的倚在吧台上,墨色玻璃台面反射出天花板璀璨夺目的香槟色水晶灯的样子,一直盯着仿佛进入了满是光的美丽世界。

    “话说,一郎先生,被池袋那么多居民信赖是什么感觉,会很辛苦吗。”

    “这没什么,真心换真心罢了……或许一开始会很辛苦,后来也习惯了,有点像温水煮青蛙。”他苦笑着,但神情并不是苦恼,是一种深深的回忆和眷恋。

    “刚来这里时我带着两个弟弟和很少的钱,连押一付三的房租都不够,房东太太还以为我是什么奇怪的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年,我再三向她保证,她还是不收留我们……”

    “没办法,我只好暂时把二郎三郎安顿在青旅,自己去超市打工干苦力搬货,旁边的店也进货了,人手不够,东西散了一地,我去帮忙收拾起来,搬进屋子”

    “没想到店主正是如今的房东太太,她和老伴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儿子又去了外地进货,有人帮忙她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也理解了我的处境,降价把房子租给我,这也就是山田万事屋的来历……”

    再后来,我和二郎三郎一起攒钱买下来那栋房子,也就是如今的山田万事屋,他时不时还会去帮忙,太太每次都会送一些食物给他们。

    “就是这样简单的故事,我们……没有父母,池袋的帮过我们的,支持我们的居民就是我的父母。”

    他讲故事太入神,才发现面前的少女神色不太对劲,双颊薄红,眼神如丝如缕,似乎无法聚焦在一处,连带着神情都比平日娇憨不少。

    明明是她要问,他讲了,可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这是醉了还是困了?可饮料里也不含酒精啊,他狐疑的找出瓶子,对光看了半天才发现“0酒精”后面还有很小的字,连起来看就是“0.9%酒精”。

    角落里用近视患者看了都会流泪的大小的字体写着:『本饮品含少量酒精,不常饮酒者勿多饮』,他还在里面加了冰块,口感更顺滑了,她刚才喝了有两瓶的量,对于不饮酒的人来说确实不少。

    这一波是他的锅,他算是见识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酒量。

    他尝试性的在她眼前晃晃手,“六出,还好吗,能看清吗?”

    她伸出双手,抱住他的手,“能啊,这怎么会看不清……很好看的手,想带回家啊……”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很好啊,我没醉,不用担心我……”她也没说谎,只是除了头拥拥的,四肢栓栓的以外,心情也畅快的不得了,很多快乐的杂七杂八的念头,平时她羞于去想,“就是感觉很轻快,不信我给你走直线!”

    还说没醉,任何一个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平日里她可不会这样磨人,用水润迷惑的视线一直看着人,他别开眼。

    说走直线她也不含糊,站起身就要走,她意识里自己或许走得像踢正步一样严整,眼神坚定的能入言之叶党,但实际上和蹒跚学步的猫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别把自己摔……”没等她说完,对方已经左脚拦在了右脚前,离倒下去只剩下一步距离。

    他怎么可能不接,身体的反应先于理智,馨香飘落,人影入怀,抱了满怀的柔软,让他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他不该……

    这里不算人多,但来来往往的客人已经在往这的骚动边投来目光,一郎没办法,至少为了对方的清白和形象,搀着她到一处半开放的卡间坐下,这里客人刚走,时间不早了,或许这个卡间今晚不会再迎来下一波客人。

    把她安安稳稳放在沙发上,自己刚要起身,才发现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不放,眼神迷蒙的打了个哈欠,似乎困了。

    本着不能和女孩子计较,更不能和醉鬼计较的原则,他使出当年哄三郎时的百分之二百的耐心,“六出乖,你先松开好不好,我去给你拿毛巾……”

    “不要,一松开你就不会回来了,又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寂寞。”她此时只想抱着一个人睡觉什么人都行。

    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就算有石井阿姨也终究和父母不一样,一个人的家里她需要学会独自打发时间,和玩具聊天,摘一捧花瓣抛起来,青木宅的花园如此美丽静谧,仿佛被时光和世界遗落。

    她也不是没哭闹鬼,但是无济于事,索性也就不哭闹了。爱哭的小孩子一定都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吧。

    石井阿姨说她以前性子很活泼,慢慢也沉稳下来,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是她不想要这模样,总觉得自己在同龄小伙伴里反应慢半拍。

    虽是金秋九月,日本也还是有盛夏余温,好在“香氛”里冷气开得足,可此刻他停在这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姿势上,很窘迫,额角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止因为两人热量的传递。

    她陷在柔软异常的皮质沙发里,揽着他的脖子,他被迫弯腰,一直膝盖撑在沙发上借力,一只手撑在她脸庞的沙发靠背另一只手尝试拉开她圈着他脖子的双手,可女孩子又不能使劲。

    只要她心情不好,胳膊一用力,两个人不是滚作一团,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唇齿相依』,这个认知让他身体紧绷起来。

    真是少有的窘迫时刻。

    如果这样子被人看见可就说不清了,一郎如是想着。

    “诶,一二三,六出小姐在哪,刚、刚才好像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怎么又找不到了……”

    “这边没有客人了,在这里吗?”

    脚步声不如他的预料,反而渐近。

    完了。

    他的理智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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