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所现之物，必是现实得见之物。
通常吃下一片药，又没有人打扰，能保姜楚近十个小时的酣睡，过程中黑甜无梦，一觉醒来应已是黄昏。
不是无法入眠就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深睡，所以姜楚是极少做梦的，更少如这天般经历一场完整清晰的梦境。
潮湿的雨水气息都那样真实，缕缕深入鼻腔，2011年的高考季也这样下了两个月的雨，整个的学校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凝固着，这年姜楚上高二，几乎没有来过靠近高三班级的楼道，没有人嬉笑打闹，气氛凝重，尤其是靠近顶楼校长室与行政办公室的教室，更是鸦雀无声，毫毛落地有声。
撕了她课本的拿两个同学已经被她们的父母带走了，老师留下了姜青一个人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姜楚脸上挂着泪珠子，抱着书包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由小转大，从几乎细不可见的雨丝到看起来可以砸疼人的雨珠，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
不远处的教导处门口坐着一个低着头的男生，但一直到他站起身，老旧的木制长凳发出吱吱的声响，姜楚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抬起头看向那人，他很高，头发有些乱，姜楚看不清他的脸，这使得下巴上流着血的伤口十分瞩目。
那伤口不长，渗出的血液凝固了一半，鲜红的血在较为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有些骇人，他站起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身子往教导处探去，又不希望被里面的人发现，显得有些滑稽。
姜楚在书包里翻找起来，手上的湿疹在这漫长的雨季里反反复复，姜青在她的书包里放了一些创可贴，以防她抓挠弄破疹子。
她抽出一张手帕纸与创可贴相叠，不知道男生叫什么名字。
但如果她在学校中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她也许会知道他叫徐真言，时常在教导处门口游荡，他出名的原因也不单单是因为老师们经常性的“关照”或者比较引人注目的长相，而是每次闯祸他那个长得比他还帅的哥哥都会出面帮他摆平。
但姜楚向来是个容易被忽略掉的安静女同学，对于不良少年们的事情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她唤他：“同学？”
在除了雨声外异常宁静的走廊突然出现的说话声很难让人忽略，徐真言看向声音的来源，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细若无骨的手拿着纸巾和创可贴，手指侧有一些因为湿疹而泛出的病态红色，顺着手臂看去是一张巴掌大的脸，稚嫩的脸上还有未拭去的泪痕，算得上是好看，但却十分可怜。
意识到她是在帮助自己，徐真言立马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磕磕巴巴地道了声谢。
这时姜楚才注意到他的手伤得比下巴还重，只不过那是她剩余的唯一一张创可贴，面对这只伤痕累累的手，她也无能为力。
她的一声“不客气”被淹没在了雨水落在窗台的噼啪声中，徐真言只看见她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大致猜测着她在说什么。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他看了一眼包装，是葡萄味，也不知道小女孩喜不喜欢这种酸不拉几的味道，但现下只有这个可以作为回礼，徐真言别无选择。
姜楚见到伸到眼前的糖，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疑惑着看徐真言。
徐真言被她看得一头雾水，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糖，他收回手，撕开糖纸，重新递到了姜楚面前，荧绿色的糖珠子成为了阴郁天气中唯一的亮色。
“不喜欢吃糖？”闻言姜楚才意识到原来他是想送给她一支棒棒糖。
她伸手接过那支糖，塞进嘴里，回答道：“不是，谢谢你。”
微酸的水果味在口中融开，经过后槽牙附近时酸味刺激着口腔收缩，适应之后嘴里只剩下甜丝丝的滋味。
“被欺负了？里面是，是你……？”徐真言指了指办公室门。
“妈妈。”姜楚回答道，她抬手往下巴比划，“你，你这是？”
“打架。”显而易见。
姜楚得到了她心中预想过的回答，只是没想到徐真言稍作停顿后，补充道：“那俩小子非在我面前抽烟，所以我……”
姜楚点点头，因为抽烟这种小事打架还真是鲁莽，口中糖果的香甜还是源源不断的刺激着味蕾，但她还是产生的了一些畏惧，好在徐真言没有再说话，这让姜楚有了一些想象的空间。
也许是真实的原因太丢人让他难以启齿，也许是涉及到了他的什么秘密，总之她不是很愿意相信她他会是一个坏人。
雨又渐渐小了，一阵微风袭来。
这颗糖和徐真言陪着她捱过了这个下午，一直到姜青从办公室出来把她带走，姜楚才想起来，她好像忘记了问他的名字。
只是这时再转头去问太过奇怪了，姜楚低着头被妈妈拉着离开了学校……
-
快要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饥饿感在日落西坠最后一缕光被地平线吞噬时逼醒了姜楚。
白昼间长时间的睡眠，醒来之后犹记得一场漫长梦境的感受并不好，这一觉姜楚睡得极累，太阳穴闷闷地起伏着，饥饿与反胃同时拉扯的胃部。
没有力气和心情起身做饭，姜楚叫了一份外卖，味同嚼蜡一口口往嘴里塞着，倒不是味道有多差，而是如今她实在没有什么品尝鉴赏的心情。
如同昨晚发生的事般难以消化。
电话不适时地想起，姜楚瞥一眼手机屏幕，含着半口每嚼烂的猪排叹了口气。
她不爱回家，姜青也不会日日打电话来，就算打来，也只是唠叨一些让她好好工作，抽空擦亮眼找个好男人的啰嗦话。
但今天听起来心情似乎很好，语调少女般雀跃，若不是姜楚刚掏钱给她办了五十的寿宴，快要以为她年方二八。
“女儿！”
“嗯。”姜楚的声音闷闷的。
“你在吃饭啊？怎么这时候才吃饭？”
“昨天夜班，刚刚才醒。”
“那明天休息哦？正好回家吃饭，你爸爸明天会来。”文俊要来，怪不得姜青高兴得合不拢嘴，若是当下能看到她的脸，怕是
本就没胃口的姜楚这下彻底撂了筷子。
跑到阳台点燃了一支烟。
通常吃下一片药，又没有人打扰，能保姜楚近十个小时的酣睡，过程中黑甜无梦，一觉醒来应已是黄昏。
不是无法入眠就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深睡，所以姜楚是极少做梦的，更少如这天般经历一场完整清晰的梦境。
潮湿的雨水气息都那样真实，缕缕深入鼻腔，2011年的高考季也这样下了两个月的雨，整个的学校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凝固着，这年姜楚上高二，几乎没有来过靠近高三班级的楼道，没有人嬉笑打闹，气氛凝重，尤其是靠近顶楼校长室与行政办公室的教室，更是鸦雀无声，毫毛落地有声。
撕了她课本的拿两个同学已经被她们的父母带走了，老师留下了姜青一个人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姜楚脸上挂着泪珠子，抱着书包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由小转大，从几乎细不可见的雨丝到看起来可以砸疼人的雨珠，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
不远处的教导处门口坐着一个低着头的男生，但一直到他站起身，老旧的木制长凳发出吱吱的声响，姜楚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抬起头看向那人，他很高，头发有些乱，姜楚看不清他的脸，这使得下巴上流着血的伤口十分瞩目。
那伤口不长，渗出的血液凝固了一半，鲜红的血在较为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有些骇人，他站起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身子往教导处探去，又不希望被里面的人发现，显得有些滑稽。
姜楚在书包里翻找起来，手上的湿疹在这漫长的雨季里反反复复，姜青在她的书包里放了一些创可贴，以防她抓挠弄破疹子。
她抽出一张手帕纸与创可贴相叠，不知道男生叫什么名字。
但如果她在学校中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她也许会知道他叫徐真言，时常在教导处门口游荡，他出名的原因也不单单是因为老师们经常性的“关照”或者比较引人注目的长相，而是每次闯祸他那个长得比他还帅的哥哥都会出面帮他摆平。
但姜楚向来是个容易被忽略掉的安静女同学，对于不良少年们的事情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她唤他：“同学？”
在除了雨声外异常宁静的走廊突然出现的说话声很难让人忽略，徐真言看向声音的来源，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细若无骨的手拿着纸巾和创可贴，手指侧有一些因为湿疹而泛出的病态红色，顺着手臂看去是一张巴掌大的脸，稚嫩的脸上还有未拭去的泪痕，算得上是好看，但却十分可怜。
意识到她是在帮助自己，徐真言立马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磕磕巴巴地道了声谢。
这时姜楚才注意到他的手伤得比下巴还重，只不过那是她剩余的唯一一张创可贴，面对这只伤痕累累的手，她也无能为力。
她的一声“不客气”被淹没在了雨水落在窗台的噼啪声中，徐真言只看见她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大致猜测着她在说什么。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他看了一眼包装，是葡萄味，也不知道小女孩喜不喜欢这种酸不拉几的味道，但现下只有这个可以作为回礼，徐真言别无选择。
姜楚见到伸到眼前的糖，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疑惑着看徐真言。
徐真言被她看得一头雾水，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糖，他收回手，撕开糖纸，重新递到了姜楚面前，荧绿色的糖珠子成为了阴郁天气中唯一的亮色。
“不喜欢吃糖？”闻言姜楚才意识到原来他是想送给她一支棒棒糖。
她伸手接过那支糖，塞进嘴里，回答道：“不是，谢谢你。”
微酸的水果味在口中融开，经过后槽牙附近时酸味刺激着口腔收缩，适应之后嘴里只剩下甜丝丝的滋味。
“被欺负了？里面是，是你……？”徐真言指了指办公室门。
“妈妈。”姜楚回答道，她抬手往下巴比划，“你，你这是？”
“打架。”显而易见。
姜楚得到了她心中预想过的回答，只是没想到徐真言稍作停顿后，补充道：“那俩小子非在我面前抽烟，所以我……”
姜楚点点头，因为抽烟这种小事打架还真是鲁莽，口中糖果的香甜还是源源不断的刺激着味蕾，但她还是产生的了一些畏惧，好在徐真言没有再说话，这让姜楚有了一些想象的空间。
也许是真实的原因太丢人让他难以启齿，也许是涉及到了他的什么秘密，总之她不是很愿意相信她他会是一个坏人。
雨又渐渐小了，一阵微风袭来。
这颗糖和徐真言陪着她捱过了这个下午，一直到姜青从办公室出来把她带走，姜楚才想起来，她好像忘记了问他的名字。
只是这时再转头去问太过奇怪了，姜楚低着头被妈妈拉着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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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饥饿感在日落西坠最后一缕光被地平线吞噬时逼醒了姜楚。
白昼间长时间的睡眠，醒来之后犹记得一场漫长梦境的感受并不好，这一觉姜楚睡得极累，太阳穴闷闷地起伏着，饥饿与反胃同时拉扯的胃部。
没有力气和心情起身做饭，姜楚叫了一份外卖，味同嚼蜡一口口往嘴里塞着，倒不是味道有多差，而是如今她实在没有什么品尝鉴赏的心情。
如同昨晚发生的事般难以消化。
电话不适时地想起，姜楚瞥一眼手机屏幕，含着半口每嚼烂的猪排叹了口气。
她不爱回家，姜青也不会日日打电话来，就算打来，也只是唠叨一些让她好好工作，抽空擦亮眼找个好男人的啰嗦话。
但今天听起来心情似乎很好，语调少女般雀跃，若不是姜楚刚掏钱给她办了五十的寿宴，快要以为她年方二八。
“女儿！”
“嗯。”姜楚的声音闷闷的。
“你在吃饭啊？怎么这时候才吃饭？”
“昨天夜班，刚刚才醒。”
“那明天休息哦？正好回家吃饭，你爸爸明天会来。”文俊要来，怪不得姜青高兴得合不拢嘴，若是当下能看到她的脸，怕是
本就没胃口的姜楚这下彻底撂了筷子。
跑到阳台点燃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