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男人面前狠狠关上。
林驹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回神。等站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关在了门外。
“秦姚？”他敲门。
里面，秦姚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烧了壶开水静静坐在床边。
“秦姚？”外面传来一声声敲门声。
秦姚不说话，外面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想幸好自己没有带那几套亮色的衣服。丢人。
一壶水烧开，外面的声息也终于歇了下来。
秦姚静静听着周围的动静。
喧闹的街市，屋内沸腾的蒸汽，昏暗的房间，寂静的走廊。
他应该是走了。
——哒。
热水壶跳了绿灯。
秦姚回过神，顿了两秒，走到桌前拿起水壶进了厕所。
女人拿着水壶，将滚烫的热水往马桶上浇。浇完一壶，又返回去烧了一壶冲了一次。等都处理好，她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件厚衣服穿上身。
西藏的夜晚温度很低，沁人心脾的冷。
穿好衣服，秦姚踱步到了窗前。
这个时间天早已黑了，酒店里，树木、飞亭、各处的人工造景亮起了装饰灯。
也不知道这次行程是不是霍祁联系的原因，入住选择的酒店价位不低。但贵有贵的好处，酒店离布达拉宫很近，甚至就从秦姚现在房间的距离望过去，一眼就能看见对面占了一座山头的神殿。
一片漆黑之中，一座红白的宫殿屹立之中。
宫殿四周是白色的建筑，中间拥簇着藏红色的宫殿，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莲花。宫殿之下照射着的也不是烂俗的五彩射灯，只是些简单素净的白炽灯。
黑夜、寂静、红白，一切都使得整座宫殿更加神秘，似飘于高空之中。
虽然夜晚的布达拉宫看起来庄重、肃穆。但其实，布达拉宫是少有的夜景不如白日美丽的景点。
大概是高原的风景实在太漂亮了。下午车子从路边经过的时候，秦姚没忍住看了很久。
看碧空如洗的蓝天，看天上飘过的大朵大朵厚重的白云，看高原刺眼的阳光下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的信众。
现在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大家洗涤心灵都选择来到西藏。
大概是风景太过动魄惊心，山峦太过崇高。在这里，很轻易就忘了自己担忧的事情。
没办法，太忙了，眼睛里已经满的塞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秦姚能感觉到寒风刮到自己脸上的痛意。
这里哪都好，就是天气太让人遭罪。
女人深吸了口高原稀薄的氧气，伸手关上了窗。
回到屋子中间，简单将要睡的床铺理了理后，秦姚坐在床上思索了两秒，随后她走到门口，清咳两声，拉开了房门。
——空旷的走廊里，灯火通明。
墙壁贴满了繁杂的藏式花纹，偶尔两只飞虫绕着头上的顶光盘旋。
爹的，真没人。
寒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人真是心凉。
秦姚转身回屋，安静带上门。
第二天秦姚起的很早。她计划在所有人看见她之前趁早先走人。她不想在旅游的时候遇上任何人。遇上了就免不了打招呼，打了招呼就免不了客套两句说一路走。
虚与委蛇，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下了楼，秦姚戴上帽子墨镜，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出来的后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路上有很多喇嘛。几人安静走在路上，一人手中拿着一个转经筒，边走边说着什么，秦姚不知道去哪，最后也跟着他们走。
走过街道，穿过马路。秦姚一路看见路边坐着许多摆摊的老人。晃眼一看，好像是些藏药。再往前走两步，地摊上便是些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藏毯、皮鼓、还有些在阳光下闪着波光的珠宝。
应该是塑料的，一眼能看见上面有些小划痕。不过款式都还挺美，颜色也丰富，旁边还摆着独居中东风情的小罐子，琳琅满目。
喇嘛走远了，秦姚也不知道跟着进了哪条街。
四处都是商店，吃的、玩儿的、还有试穿藏服、编辫子的。这里应该是某个商业街，秦姚不确定。
但是看这样子，也大差不差了。
她取下墨镜，从街头逛到街尾，大致看了个遍后，她站到了一家餐馆门口。
秦姚不是很清楚这是卖什么的，看名字来说应该主卖是甜茶。
外面围着的人很多，看起来生意不错。
秦姚摘下帽子，走了进去。
里面是藏式风情的店铺，外面招牌不大，里面堂子倒挺宽敞。
屋里人很多，拿着食物的人群走来走去。秦姚害怕不小心碰到别人，动了动，她将包背到身前。
她随处走了走，这里的桌子是高高的长桌，所有人紧挨着入座，有点像她们那边的流水席。
女人走到点餐的地方，看着对面高挂的菜单犯了难。
前台的小妹像是看出了秦姚的纠结，“小姐，需要推荐吗？”
秦姚回神，笑着说：“有什么特色吗？”
小妹指着后面的牌子，“这些都是特色你可以看看，糌粑啊、青稞酒啊——”
她一口气将牌子上的大部分食物都念了个遍，秦姚心想这跟早读念课本有什么区别。
“我爱吃辣，有什么推荐的？”她打断。
“吃辣啊。”小妹转头，“吃辣就可以来一碗藏面，是牦牛肉浇头的，您能吃牛肉吗？”
秦姚点头，“那就要份藏面吧。”
小妹算了钱，“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秦姚又看了下，上面小吃挺多，但是她现在没怎么有胃口，“不用了。”
“好。”小妹算好钱，秦姚结了账后，拿到了一块铁片。
“凭餐牌去那边取餐。”女孩说着伸手指着侧边不远处的地方，秦姚看过去，那边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小妹又说：“如果要喝甜茶的话，杯子自取，会有服务员上前倒茶，一元一杯，给倒茶的人就好了。”
秦姚又看到放满一柜子的玻璃杯。
“好。”
秦姚结了账后就去排队拿面，再等她端着一碗面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困难的不是排队，困难的是找座位。
桌子很长，很大，但是人也很多。
她左手一碗加了满满辣椒的藏面，右手一个空杯子，站在店中央一动不动像块石头。
就在秦姚左右看哪里有位子的时候，突然，他看到墙角处坐着一个熟悉的男人。
林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独自一人喝着甜茶，眼神还放在她身上。
这么巧，碰到熟人。
这么巧，他身边刚好有个空位。
这么巧，空位上还有另一杯甜茶。
林驹一脸平静地冲女人扬了扬茶杯。
不巧，他就是尾随她而来。
秦姚走过去，安静坐下来。
安静的像两人像是在异地碰巧遇上的陌生人一样。
林驹看着秦姚自顾自吃着面，也抬手喝了他为她准备的甜茶。
“好喝吗？”男人问。
秦姚嗦了两口面，“有点甜。”
林驹点了点头，确实。“还生气吗？”他又问。
秦姚吃面的动作一顿，她侧头看他，“这就是你的道歉礼物？”
林驹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你想要什么道歉礼物？”
秦姚没理他，又低头吃面。
这面怎么说，是秦姚没吃过的口感。看起来粗壮有嚼劲，但是吃起来又面面的，还有上面的辣椒是真的很辣，燥的秦姚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又要了一杯甜茶，一口猛完这才缓过来了一点。
林驹看着女人一口气喝完一杯，“慢点。”
他刚抽出纸巾准备替她擦拭下巴的水渍，秦姚像是察觉到男人的动作一般，她一扭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林驹：“......”
爽，这是秦姚现在唯一的感受。
而林驹的手僵在原地。
昨天的一纸之仇得报，秦姚伸手抽纸擦了擦嘴，心情颇好的起身往店外走去。
林驹深知她的脾性，他扔掉纸巾，喝完自己杯中的东西也跟着走了出去。
秦姚昨天预约了布达拉宫的门票，想着今天进去看一下。
走出这条商业街，她拿出手机导航了下位置，跟着上面的方位走。后面，林驹紧赶慢赶跟在她身后。
其实他是喜欢这样追随着她的，一如她冒着暴雪独自一人上山与他相见一样。
秦姚走到布达拉宫脚下，男人紧跟着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风也和煦。上宫殿的人不少，从秦姚这个地方望上去，密密麻麻都是有序向上走的游客。
女人慢慢往宫外侧走，这里不用门票，只要有身份证，谁都可以来。
他也能看看。
秦姚走过去，拿出身份证，检查过后，她走了进去。
外侧的墙壁是红色，上面安上了金黄色的短布帘，布帘下侧是一个个小小的转经筒。秦姚就这么单手抚摸着转经筒慢慢向前走。
“诶。”她出神。
林驹这时早已走到了她的身旁，“嗯。”
秦姚双目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步一叩首的女人；她一身黑衣，肩背一个大的旅游包，头发挽成团，上面还插了根发簪。
这是个外地来的游客，秦姚知道。
“你说她是在求什么？”
林驹顺着女人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女孩......林驹突然发觉自己用女孩去形容那个人。
秦姚看着她头上那根木棍奇怪：“那好像是、是道家的装扮吧？”
林驹仔细观察了一下，“嗯。”
“怎么会有其它教的人来拜佛教，这难道不是乱了规矩吗？”
林驹安静看着，没说话。
她虔诚的祈拜，虔诚的叩首。她所求之事，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两人的速度不快，但女孩的速度更慢。
没走多久，几人的距离慢慢逼近。等到秦姚松了转动经筒的手后，他们总算是碰到了一起。
秦姚这才发觉原来女孩身后的男人和她一路的——
是个身材高大，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看起来不是藏族人，应该也是过来旅游的游客。
他走的不慌不忙，很悠闲。和地上跪拜的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姚没多停留，只是在看了这个女孩子一眼后，拉着林驹快步走远了。
等两人走远，进入布达拉宫山脚下的雪城后，速度才渐慢下来。
“怎么了？”林驹没忍住往后看了一眼。
他没看清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只是迷迷蒙蒙看了个侧脸，看起来是个长相比较英气的女孩。“你认识？”他疑惑。
秦姚眼睛盯着前方的一片雪白，“不认识。”说完，她又补充道，“她眼睛太悲伤了，我不想看。”
林驹一顿，没有再说话。
一步一叩首，一叩一祈求。
世人皆苦。
“上布达拉宫要过两道门，走过第一道门就到了山下的雪城。而这个雪城呢就是由藏语音译过来，意思就是布达拉宫山脚。那咱们这个第一道门不用门票，过了一道门后，第二道门后就需要门票啦——”
秦姚走在后面：“这导游净说废话。”
林驹转头看她一眼，“你别说他。”
你先看看你自己。
秦姚没理男人。她望着面前雄壮的宫殿，问：“你买票了吗？”
林驹看到前面大面积黄色的墙壁，时不时有游客在墙边合影。
“没有。”
呵，秦姚早就知道了。
“没买就出去，布达拉宫不欢迎你。”
“......”
话糙理不糙，林驹深吸一口气，看着旁边的女人说，“我去外面等你。”
秦姚没转头。
虽然让他一个人出去很没有道理，但是她不会因为怜悯就浪费一张票跟着他一起出去。
两百块钱，不少了。
“我尽快。”秦姚说完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打。
没走两步，秦姚悲催的被一个电话留在了原地。
打来了好几次，她手机一直开的静音。
打开手机，秦姚看到了王潇的短信，还没来得及看，电话又打了过来。
本以为是什么执着的推销电话，结果她刚一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平静的嗓音。
林驹回过头没走两边，秦姚从身后小跑过来。
她拉着他快步朝外面走，林驹奇怪，但先稳住了她，“别急，不要跑，容易缺氧。”
秦姚这才缓下心神。
林驹牵着她往外走，“怎么了？”
秦姚轻皱着眉头。
“去医院。”
林驹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回神。等站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关在了门外。
“秦姚？”他敲门。
里面，秦姚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烧了壶开水静静坐在床边。
“秦姚？”外面传来一声声敲门声。
秦姚不说话，外面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想幸好自己没有带那几套亮色的衣服。丢人。
一壶水烧开，外面的声息也终于歇了下来。
秦姚静静听着周围的动静。
喧闹的街市，屋内沸腾的蒸汽，昏暗的房间，寂静的走廊。
他应该是走了。
——哒。
热水壶跳了绿灯。
秦姚回过神，顿了两秒，走到桌前拿起水壶进了厕所。
女人拿着水壶，将滚烫的热水往马桶上浇。浇完一壶，又返回去烧了一壶冲了一次。等都处理好，她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件厚衣服穿上身。
西藏的夜晚温度很低，沁人心脾的冷。
穿好衣服，秦姚踱步到了窗前。
这个时间天早已黑了，酒店里，树木、飞亭、各处的人工造景亮起了装饰灯。
也不知道这次行程是不是霍祁联系的原因，入住选择的酒店价位不低。但贵有贵的好处，酒店离布达拉宫很近，甚至就从秦姚现在房间的距离望过去，一眼就能看见对面占了一座山头的神殿。
一片漆黑之中，一座红白的宫殿屹立之中。
宫殿四周是白色的建筑，中间拥簇着藏红色的宫殿，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莲花。宫殿之下照射着的也不是烂俗的五彩射灯，只是些简单素净的白炽灯。
黑夜、寂静、红白，一切都使得整座宫殿更加神秘，似飘于高空之中。
虽然夜晚的布达拉宫看起来庄重、肃穆。但其实，布达拉宫是少有的夜景不如白日美丽的景点。
大概是高原的风景实在太漂亮了。下午车子从路边经过的时候，秦姚没忍住看了很久。
看碧空如洗的蓝天，看天上飘过的大朵大朵厚重的白云，看高原刺眼的阳光下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的信众。
现在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大家洗涤心灵都选择来到西藏。
大概是风景太过动魄惊心，山峦太过崇高。在这里，很轻易就忘了自己担忧的事情。
没办法，太忙了，眼睛里已经满的塞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秦姚能感觉到寒风刮到自己脸上的痛意。
这里哪都好，就是天气太让人遭罪。
女人深吸了口高原稀薄的氧气，伸手关上了窗。
回到屋子中间，简单将要睡的床铺理了理后，秦姚坐在床上思索了两秒，随后她走到门口，清咳两声，拉开了房门。
——空旷的走廊里，灯火通明。
墙壁贴满了繁杂的藏式花纹，偶尔两只飞虫绕着头上的顶光盘旋。
爹的，真没人。
寒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人真是心凉。
秦姚转身回屋，安静带上门。
第二天秦姚起的很早。她计划在所有人看见她之前趁早先走人。她不想在旅游的时候遇上任何人。遇上了就免不了打招呼，打了招呼就免不了客套两句说一路走。
虚与委蛇，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下了楼，秦姚戴上帽子墨镜，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出来的后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路上有很多喇嘛。几人安静走在路上，一人手中拿着一个转经筒，边走边说着什么，秦姚不知道去哪，最后也跟着他们走。
走过街道，穿过马路。秦姚一路看见路边坐着许多摆摊的老人。晃眼一看，好像是些藏药。再往前走两步，地摊上便是些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藏毯、皮鼓、还有些在阳光下闪着波光的珠宝。
应该是塑料的，一眼能看见上面有些小划痕。不过款式都还挺美，颜色也丰富，旁边还摆着独居中东风情的小罐子，琳琅满目。
喇嘛走远了，秦姚也不知道跟着进了哪条街。
四处都是商店，吃的、玩儿的、还有试穿藏服、编辫子的。这里应该是某个商业街，秦姚不确定。
但是看这样子，也大差不差了。
她取下墨镜，从街头逛到街尾，大致看了个遍后，她站到了一家餐馆门口。
秦姚不是很清楚这是卖什么的，看名字来说应该主卖是甜茶。
外面围着的人很多，看起来生意不错。
秦姚摘下帽子，走了进去。
里面是藏式风情的店铺，外面招牌不大，里面堂子倒挺宽敞。
屋里人很多，拿着食物的人群走来走去。秦姚害怕不小心碰到别人，动了动，她将包背到身前。
她随处走了走，这里的桌子是高高的长桌，所有人紧挨着入座，有点像她们那边的流水席。
女人走到点餐的地方，看着对面高挂的菜单犯了难。
前台的小妹像是看出了秦姚的纠结，“小姐，需要推荐吗？”
秦姚回神，笑着说：“有什么特色吗？”
小妹指着后面的牌子，“这些都是特色你可以看看，糌粑啊、青稞酒啊——”
她一口气将牌子上的大部分食物都念了个遍，秦姚心想这跟早读念课本有什么区别。
“我爱吃辣，有什么推荐的？”她打断。
“吃辣啊。”小妹转头，“吃辣就可以来一碗藏面，是牦牛肉浇头的，您能吃牛肉吗？”
秦姚点头，“那就要份藏面吧。”
小妹算了钱，“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秦姚又看了下，上面小吃挺多，但是她现在没怎么有胃口，“不用了。”
“好。”小妹算好钱，秦姚结了账后，拿到了一块铁片。
“凭餐牌去那边取餐。”女孩说着伸手指着侧边不远处的地方，秦姚看过去，那边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小妹又说：“如果要喝甜茶的话，杯子自取，会有服务员上前倒茶，一元一杯，给倒茶的人就好了。”
秦姚又看到放满一柜子的玻璃杯。
“好。”
秦姚结了账后就去排队拿面，再等她端着一碗面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困难的不是排队，困难的是找座位。
桌子很长，很大，但是人也很多。
她左手一碗加了满满辣椒的藏面，右手一个空杯子，站在店中央一动不动像块石头。
就在秦姚左右看哪里有位子的时候，突然，他看到墙角处坐着一个熟悉的男人。
林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独自一人喝着甜茶，眼神还放在她身上。
这么巧，碰到熟人。
这么巧，他身边刚好有个空位。
这么巧，空位上还有另一杯甜茶。
林驹一脸平静地冲女人扬了扬茶杯。
不巧，他就是尾随她而来。
秦姚走过去，安静坐下来。
安静的像两人像是在异地碰巧遇上的陌生人一样。
林驹看着秦姚自顾自吃着面，也抬手喝了他为她准备的甜茶。
“好喝吗？”男人问。
秦姚嗦了两口面，“有点甜。”
林驹点了点头，确实。“还生气吗？”他又问。
秦姚吃面的动作一顿，她侧头看他，“这就是你的道歉礼物？”
林驹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你想要什么道歉礼物？”
秦姚没理他，又低头吃面。
这面怎么说，是秦姚没吃过的口感。看起来粗壮有嚼劲，但是吃起来又面面的，还有上面的辣椒是真的很辣，燥的秦姚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又要了一杯甜茶，一口猛完这才缓过来了一点。
林驹看着女人一口气喝完一杯，“慢点。”
他刚抽出纸巾准备替她擦拭下巴的水渍，秦姚像是察觉到男人的动作一般，她一扭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林驹：“......”
爽，这是秦姚现在唯一的感受。
而林驹的手僵在原地。
昨天的一纸之仇得报，秦姚伸手抽纸擦了擦嘴，心情颇好的起身往店外走去。
林驹深知她的脾性，他扔掉纸巾，喝完自己杯中的东西也跟着走了出去。
秦姚昨天预约了布达拉宫的门票，想着今天进去看一下。
走出这条商业街，她拿出手机导航了下位置，跟着上面的方位走。后面，林驹紧赶慢赶跟在她身后。
其实他是喜欢这样追随着她的，一如她冒着暴雪独自一人上山与他相见一样。
秦姚走到布达拉宫脚下，男人紧跟着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风也和煦。上宫殿的人不少，从秦姚这个地方望上去，密密麻麻都是有序向上走的游客。
女人慢慢往宫外侧走，这里不用门票，只要有身份证，谁都可以来。
他也能看看。
秦姚走过去，拿出身份证，检查过后，她走了进去。
外侧的墙壁是红色，上面安上了金黄色的短布帘，布帘下侧是一个个小小的转经筒。秦姚就这么单手抚摸着转经筒慢慢向前走。
“诶。”她出神。
林驹这时早已走到了她的身旁，“嗯。”
秦姚双目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步一叩首的女人；她一身黑衣，肩背一个大的旅游包，头发挽成团，上面还插了根发簪。
这是个外地来的游客，秦姚知道。
“你说她是在求什么？”
林驹顺着女人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女孩......林驹突然发觉自己用女孩去形容那个人。
秦姚看着她头上那根木棍奇怪：“那好像是、是道家的装扮吧？”
林驹仔细观察了一下，“嗯。”
“怎么会有其它教的人来拜佛教，这难道不是乱了规矩吗？”
林驹安静看着，没说话。
她虔诚的祈拜，虔诚的叩首。她所求之事，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两人的速度不快，但女孩的速度更慢。
没走多久，几人的距离慢慢逼近。等到秦姚松了转动经筒的手后，他们总算是碰到了一起。
秦姚这才发觉原来女孩身后的男人和她一路的——
是个身材高大，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看起来不是藏族人，应该也是过来旅游的游客。
他走的不慌不忙，很悠闲。和地上跪拜的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姚没多停留，只是在看了这个女孩子一眼后，拉着林驹快步走远了。
等两人走远，进入布达拉宫山脚下的雪城后，速度才渐慢下来。
“怎么了？”林驹没忍住往后看了一眼。
他没看清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只是迷迷蒙蒙看了个侧脸，看起来是个长相比较英气的女孩。“你认识？”他疑惑。
秦姚眼睛盯着前方的一片雪白，“不认识。”说完，她又补充道，“她眼睛太悲伤了，我不想看。”
林驹一顿，没有再说话。
一步一叩首，一叩一祈求。
世人皆苦。
“上布达拉宫要过两道门，走过第一道门就到了山下的雪城。而这个雪城呢就是由藏语音译过来，意思就是布达拉宫山脚。那咱们这个第一道门不用门票，过了一道门后，第二道门后就需要门票啦——”
秦姚走在后面：“这导游净说废话。”
林驹转头看她一眼，“你别说他。”
你先看看你自己。
秦姚没理男人。她望着面前雄壮的宫殿，问：“你买票了吗？”
林驹看到前面大面积黄色的墙壁，时不时有游客在墙边合影。
“没有。”
呵，秦姚早就知道了。
“没买就出去，布达拉宫不欢迎你。”
“......”
话糙理不糙，林驹深吸一口气，看着旁边的女人说，“我去外面等你。”
秦姚没转头。
虽然让他一个人出去很没有道理，但是她不会因为怜悯就浪费一张票跟着他一起出去。
两百块钱，不少了。
“我尽快。”秦姚说完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打。
没走两步，秦姚悲催的被一个电话留在了原地。
打来了好几次，她手机一直开的静音。
打开手机，秦姚看到了王潇的短信，还没来得及看，电话又打了过来。
本以为是什么执着的推销电话，结果她刚一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平静的嗓音。
林驹回过头没走两边，秦姚从身后小跑过来。
她拉着他快步朝外面走，林驹奇怪，但先稳住了她，“别急，不要跑，容易缺氧。”
秦姚这才缓下心神。
林驹牵着她往外走，“怎么了？”
秦姚轻皱着眉头。
“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