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姚根据手机上发过来的地址打了车过去。
去医院的途中，她简单跟林驹解释了一通。
大概就是那个熬夜的小子，前几天本来就有点感冒，这感冒才刚好没多久，又熬了夜，又上了高原，现在人不行了。
“不行了？”林驹严肃起来。
秦姚发觉自己描述过头了，“不是不行了，是比较严重，高原感冒再加上抵抗力不好，肺水肿住院了。”
林驹松了口气。
不仅他吓了一跳，男人一开始给秦姚打电话没说清楚，只说有个团员住院了，让她去医院一趟，吓得秦姚差点停止心跳。
再等她问清楚，才知道不是很严重，医生检查了一通后正在输液。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楼下，方逸正在外面等着他们。
看着两人牵着手过来，他眉头一挑，忽视而过。
“来了。”
秦姚上前，透过面前戴着金丝眼镜男人向后看，“人呢？”
方逸抽出一根烟，“二楼左拐角，在吸氧。”
“不是很严重吧？”秦姚问。
“没大事。”男人说，“没抢救，只是说有点严重高反，吃了药在打点滴。”
秦姚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谢谢你了。”她说。
方逸摇头，“恰巧碰上了。”
本来是今天要去谈生意的，昨晚处理工作比较晚，今早就起来的晚。谁知道刚出门，旅游团里那小子就朝他跌跌撞撞走来说让他救命。
像是被人追杀了。
一问才说他呼吸不畅，一直咳嗽，还胸闷，感觉要交代在这了。
方逸当下推了见面打120将人送了过来。
“你们上去看看吧，我抽根烟。”他说。
秦姚点头。
人走了，方逸拿着手机，点燃香烟走到人少的地方。
刚刚那对紧牵的双手......
方逸笑着给霍祁发过去消息，【你小子诓我？】
霍祁这边正因为面前一个个榆木脑袋生气，突然收到消息。
【怎么了？】他回过去。
方逸猛吸一口烟，想起走前霍祁跟他打的赌，【你明知道这两人是一对，就这么和我打赌？】
霍祁一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么快吗。他们分开没多久，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不管你信不信，他俩之前确实不是一对。】
霍祁赌两人那次分离以后就从此形同陌路，他赌他们从此之后就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不可能会费尽心思安排这趟旅程，更不会联系上林驹，问他愿不愿意一同去一趟。
他的赌注已经是这个了，方逸也只能赌两人形同陌路。
其实也只是饭后的一场闲聊而已，而方逸也恰好要来一趟西藏工作，顺便也就看一看霍祁花尽心思的女人。
【你向来喜欢给别人做嫁衣吗？】方逸问。
对于这个问题，霍祁迟疑了很久。
他不是这么好心的人，更不可能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送人。
霍祁消息还没回，男人那边又发了一条过来，【你好苦。】
三个字，霍祁感觉被撕裂了。
可反应过来后又不是这样。
那是秦姚啊。
是秦姚太苦了。
所以他愿意成全他们。
而这次去西藏，霍祁还让方逸记得帮他供一盏莲花灯在庙里。
他这辈子帮助过的人不多，秦姚算一个。
唯一做件善事，他巴不得老天爷看到，或许再发发善心，来个转折，让他也有个好结局。
秦姚两人上了楼，男孩正靠坐在窗边，他一手打着吊瓶一手拿着电话，脑袋上还绑着个简易吸氧瓶。
有点怪异，秦姚看着他面前那个长罐子。
男生正在走神，转头看见秦姚来了，吓得一抖，差点掉下板凳。
林驹先上前将人扶起坐好，转头又看着靠在墙壁旁盯着他的女人，“你打他了？这么怕你？”
秦姚白他一眼，上前走到男孩身旁。
审视的目光在男孩身上打量。
“姐，我知道错了。”
“嗯。”秦姚点头。但她想问的不是这个，“你意外险买了吗？”
男孩一怔，“姐，我还没死呢......”
“死了再买那就不是赔偿，是抚恤金了哦。”秦姚解释。
“别逗他了。”林驹打断。
秦姚这才歇下心思。
女人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一圈后，取下包，坐到男孩身旁。
明明出发前她问过最近有没有感冒，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当时他说他好得很。
说身体特好能抗造的是他，身体不好肺水肿的现在也是他，“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秦姚转头认真地问。
男生一顿，沉默了。
沉默了。
秦姚心想这人真是经不起诈。
但骗人的时候胆子却那么大。
“你知道欺瞒病史可能会让你死在这吧？”
男孩从来没被这么尖锐盘问过，“其实我没有什么骗你的了，只是那天的薯片还没吃完，我藏了几包。”
秦姚脑子一轰，这是那个出发前一天熬夜泡酒吧的人吗？
“我看你脑袋就挺像个土豆的，真的。”
男孩脸一红，害羞一笑。
“你害羞个屁啊。”秦姚气急。
林驹赶忙帮她顺了顺气，“才来不久，别太激动了。”
这个男孩脑子不太灵光，他看出来了。
和他生气不亚于折磨自己。
秦姚闭上眼，胸膛起起伏伏。
再等她整理好情绪，旁边的男孩还是那傻样儿。
或许不是傻，是四两拨千斤，用装傻的方式逃过秦姚的怒火。就像她感受过的一样，一拳砸在棉花上，棉花能受什么伤呢？生闷气的不还就是她自己吗？
秦姚这么宽慰自己，没一会儿便看开了。
秦姚问：“医生说你要挂多久的水？”
男孩想了想，说：“医生说还有一瓶。”说完他又急忙补充，“他还说我身边必须有人陪护，这是高原，不能掉以轻心。”
秦姚斜眼瞅他，“医生难道没说建议你转移到低海拔的地方去？”
男孩一顿。
说了，怎么可能没说。
送来后第一时间医生就建议他最好转移到海拔3000米以下，利于恢复。
他说医生好不懂事，这是世界圣地拉萨，让他这种话下次别说了。
“没说，医生说我这不是很严重，不用下去也没有关系的。”
秦姚抿着嘴看他，“真的?”
男孩坚定，“真的。”
“那我去问医生。”秦姚说着起身。站起来还没走两步，楼梯口，方逸才抽了烟上来。
男人见人要走，问：“怎么了？”
秦姚转头睨视着座位上的男生，说：“医生说他可以不转到低海拔的地方去吗？”
方逸想了一下，“是说了。”
秦姚一顿。
“只是说暂时观察一下，等他输完这两瓶液再来看看，没说一定不转。”
“嗯。”秦姚得到答案，又安心坐了回去。
方逸见来了两个人，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这本来也就是他给秦姚打电话的目的，他不可能在这一直守着人，他不是来当护工的。
男人想着，他打开烟盒，男孩看着他的动作，双手自觉地捧出来。
然而方逸独独漏过了他。
男人挨个散了根烟，“辛苦你们了，我这还有事，人就交给你们了。”
秦姚握着手中细细的烟杆，黑色的。
“没事，你走吧，这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我一会儿就给他家里人打电话，让他家里人来这里照顾他。”
男孩：“......”
方逸笑了两声就离开了，林驹看着手中的烟，捏了又捏。
秦姚坐在硬硬的板凳上浑身不舒服。
突然，她想起什么。女人转头，她掏出手机，将截图翻出来递到旁边人眼前，“看好了，布达拉宫门票，200块，回去转我。”
男孩狠狠点头，“放心，交通费我也给报销。”
林驹终于没忍住笑出来。
他仿佛在看两个小学生斗嘴。还斗的有来有回。
“我去抽根烟。”男人起身。
“诶。”秦姚叫住他。她将手中的烟递过去，“我不抽，给你。”
正吸着氧的男孩心疼，“这烟很贵的......”
秦姚转头瞥他，“有你的命贵吗？”
“那还是我的命贵一点。”
林驹接过烟，拿着往外走。
人走了，秦姚拿出手机。
她想起王潇发过来的短信，还没来得及看，刚刚男人的电话将她打断了。
“医生说要照顾我，你现在当着我面儿玩儿手机？”男生找事。
秦姚刚解开锁，白他一眼。
王潇连发了两三条，秦姚一个个打开看。
看完缓了两分钟，秦姚关了手机。
王潇说他要走了。去哪儿，不知道。
现在人在北京。
就像是当初程老大去世时秦姚的心慌一样。
同样的，现在，秦姚有一种预感，从今以后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王潇了。
思索两秒，女人拿着手机起身，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台处。
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秦姚拿着手机，侧头，她看到了垃圾桶上两根黑色香烟。
许久后，她回过神，从面前的窗台望下去，一眼就能看见林驹站在医院的门口抽烟。
男人在走神，她知道。
他拿着烟，直直地盯着医院外来来往往的车辆，站着久不动弹一下。
秦姚看着，给王潇打去了电话。
去医院的途中，她简单跟林驹解释了一通。
大概就是那个熬夜的小子，前几天本来就有点感冒，这感冒才刚好没多久，又熬了夜，又上了高原，现在人不行了。
“不行了？”林驹严肃起来。
秦姚发觉自己描述过头了，“不是不行了，是比较严重，高原感冒再加上抵抗力不好，肺水肿住院了。”
林驹松了口气。
不仅他吓了一跳，男人一开始给秦姚打电话没说清楚，只说有个团员住院了，让她去医院一趟，吓得秦姚差点停止心跳。
再等她问清楚，才知道不是很严重，医生检查了一通后正在输液。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楼下，方逸正在外面等着他们。
看着两人牵着手过来，他眉头一挑，忽视而过。
“来了。”
秦姚上前，透过面前戴着金丝眼镜男人向后看，“人呢？”
方逸抽出一根烟，“二楼左拐角，在吸氧。”
“不是很严重吧？”秦姚问。
“没大事。”男人说，“没抢救，只是说有点严重高反，吃了药在打点滴。”
秦姚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谢谢你了。”她说。
方逸摇头，“恰巧碰上了。”
本来是今天要去谈生意的，昨晚处理工作比较晚，今早就起来的晚。谁知道刚出门，旅游团里那小子就朝他跌跌撞撞走来说让他救命。
像是被人追杀了。
一问才说他呼吸不畅，一直咳嗽，还胸闷，感觉要交代在这了。
方逸当下推了见面打120将人送了过来。
“你们上去看看吧，我抽根烟。”他说。
秦姚点头。
人走了，方逸拿着手机，点燃香烟走到人少的地方。
刚刚那对紧牵的双手......
方逸笑着给霍祁发过去消息，【你小子诓我？】
霍祁这边正因为面前一个个榆木脑袋生气，突然收到消息。
【怎么了？】他回过去。
方逸猛吸一口烟，想起走前霍祁跟他打的赌，【你明知道这两人是一对，就这么和我打赌？】
霍祁一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么快吗。他们分开没多久，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不管你信不信，他俩之前确实不是一对。】
霍祁赌两人那次分离以后就从此形同陌路，他赌他们从此之后就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不可能会费尽心思安排这趟旅程，更不会联系上林驹，问他愿不愿意一同去一趟。
他的赌注已经是这个了，方逸也只能赌两人形同陌路。
其实也只是饭后的一场闲聊而已，而方逸也恰好要来一趟西藏工作，顺便也就看一看霍祁花尽心思的女人。
【你向来喜欢给别人做嫁衣吗？】方逸问。
对于这个问题，霍祁迟疑了很久。
他不是这么好心的人，更不可能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送人。
霍祁消息还没回，男人那边又发了一条过来，【你好苦。】
三个字，霍祁感觉被撕裂了。
可反应过来后又不是这样。
那是秦姚啊。
是秦姚太苦了。
所以他愿意成全他们。
而这次去西藏，霍祁还让方逸记得帮他供一盏莲花灯在庙里。
他这辈子帮助过的人不多，秦姚算一个。
唯一做件善事，他巴不得老天爷看到，或许再发发善心，来个转折，让他也有个好结局。
秦姚两人上了楼，男孩正靠坐在窗边，他一手打着吊瓶一手拿着电话，脑袋上还绑着个简易吸氧瓶。
有点怪异，秦姚看着他面前那个长罐子。
男生正在走神，转头看见秦姚来了，吓得一抖，差点掉下板凳。
林驹先上前将人扶起坐好，转头又看着靠在墙壁旁盯着他的女人，“你打他了？这么怕你？”
秦姚白他一眼，上前走到男孩身旁。
审视的目光在男孩身上打量。
“姐，我知道错了。”
“嗯。”秦姚点头。但她想问的不是这个，“你意外险买了吗？”
男孩一怔，“姐，我还没死呢......”
“死了再买那就不是赔偿，是抚恤金了哦。”秦姚解释。
“别逗他了。”林驹打断。
秦姚这才歇下心思。
女人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一圈后，取下包，坐到男孩身旁。
明明出发前她问过最近有没有感冒，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当时他说他好得很。
说身体特好能抗造的是他，身体不好肺水肿的现在也是他，“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秦姚转头认真地问。
男生一顿，沉默了。
沉默了。
秦姚心想这人真是经不起诈。
但骗人的时候胆子却那么大。
“你知道欺瞒病史可能会让你死在这吧？”
男孩从来没被这么尖锐盘问过，“其实我没有什么骗你的了，只是那天的薯片还没吃完，我藏了几包。”
秦姚脑子一轰，这是那个出发前一天熬夜泡酒吧的人吗？
“我看你脑袋就挺像个土豆的，真的。”
男孩脸一红，害羞一笑。
“你害羞个屁啊。”秦姚气急。
林驹赶忙帮她顺了顺气，“才来不久，别太激动了。”
这个男孩脑子不太灵光，他看出来了。
和他生气不亚于折磨自己。
秦姚闭上眼，胸膛起起伏伏。
再等她整理好情绪，旁边的男孩还是那傻样儿。
或许不是傻，是四两拨千斤，用装傻的方式逃过秦姚的怒火。就像她感受过的一样，一拳砸在棉花上，棉花能受什么伤呢？生闷气的不还就是她自己吗？
秦姚这么宽慰自己，没一会儿便看开了。
秦姚问：“医生说你要挂多久的水？”
男孩想了想，说：“医生说还有一瓶。”说完他又急忙补充，“他还说我身边必须有人陪护，这是高原，不能掉以轻心。”
秦姚斜眼瞅他，“医生难道没说建议你转移到低海拔的地方去？”
男孩一顿。
说了，怎么可能没说。
送来后第一时间医生就建议他最好转移到海拔3000米以下，利于恢复。
他说医生好不懂事，这是世界圣地拉萨，让他这种话下次别说了。
“没说，医生说我这不是很严重，不用下去也没有关系的。”
秦姚抿着嘴看他，“真的?”
男孩坚定，“真的。”
“那我去问医生。”秦姚说着起身。站起来还没走两步，楼梯口，方逸才抽了烟上来。
男人见人要走，问：“怎么了？”
秦姚转头睨视着座位上的男生，说：“医生说他可以不转到低海拔的地方去吗？”
方逸想了一下，“是说了。”
秦姚一顿。
“只是说暂时观察一下，等他输完这两瓶液再来看看，没说一定不转。”
“嗯。”秦姚得到答案，又安心坐了回去。
方逸见来了两个人，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这本来也就是他给秦姚打电话的目的，他不可能在这一直守着人，他不是来当护工的。
男人想着，他打开烟盒，男孩看着他的动作，双手自觉地捧出来。
然而方逸独独漏过了他。
男人挨个散了根烟，“辛苦你们了，我这还有事，人就交给你们了。”
秦姚握着手中细细的烟杆，黑色的。
“没事，你走吧，这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我一会儿就给他家里人打电话，让他家里人来这里照顾他。”
男孩：“......”
方逸笑了两声就离开了，林驹看着手中的烟，捏了又捏。
秦姚坐在硬硬的板凳上浑身不舒服。
突然，她想起什么。女人转头，她掏出手机，将截图翻出来递到旁边人眼前，“看好了，布达拉宫门票，200块，回去转我。”
男孩狠狠点头，“放心，交通费我也给报销。”
林驹终于没忍住笑出来。
他仿佛在看两个小学生斗嘴。还斗的有来有回。
“我去抽根烟。”男人起身。
“诶。”秦姚叫住他。她将手中的烟递过去，“我不抽，给你。”
正吸着氧的男孩心疼，“这烟很贵的......”
秦姚转头瞥他，“有你的命贵吗？”
“那还是我的命贵一点。”
林驹接过烟，拿着往外走。
人走了，秦姚拿出手机。
她想起王潇发过来的短信，还没来得及看，刚刚男人的电话将她打断了。
“医生说要照顾我，你现在当着我面儿玩儿手机？”男生找事。
秦姚刚解开锁，白他一眼。
王潇连发了两三条，秦姚一个个打开看。
看完缓了两分钟，秦姚关了手机。
王潇说他要走了。去哪儿，不知道。
现在人在北京。
就像是当初程老大去世时秦姚的心慌一样。
同样的，现在，秦姚有一种预感，从今以后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王潇了。
思索两秒，女人拿着手机起身，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台处。
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秦姚拿着手机，侧头，她看到了垃圾桶上两根黑色香烟。
许久后，她回过神，从面前的窗台望下去，一眼就能看见林驹站在医院的门口抽烟。
男人在走神，她知道。
他拿着烟，直直地盯着医院外来来往往的车辆，站着久不动弹一下。
秦姚看着，给王潇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