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柏芉芉又补充说虽然生意暂停,但曾说过的手工例如吸管杯套组这些,众人要继续做的话,他们兄弟会照常付工资的。

    只是做手工时尽量隐密些,别让生人瞧见。

    又说林家的鸡蛋也照约定继续收购。

    散会时,柏芉芉喊了江家母子到一旁说话。

    有鉴于白日清伤口时阿则扭捏的态度,柏芉芉便想请江大娘娘帮忙上药。

    还是沿用对葛家的那套说词,俩人扯了些在海外得遇世外高人,因而知晓些新奇事物、甚至带了奇药回来的借口。

    又说这些奇药稀贵,怕他人觊觎,所以请母子俩人保密,不能对其它人说。

    话虽这幺说,但刚才柏芉芉在团员面前就提过上药之事,其它人迟早也会联想到的。

    等江家母子答应后,姐弟便领着俩人回到破屋,请他们在堂屋稍坐,他们先去准备一下。

    阿则与葛叔状况不同,葛叔伤在脚踝,清创上药时还能用身体挡住视线,但这次是请江大娘帮忙,因此药品需伪装一番。

    柏芉芉去厨房拿了干净的碗盘与托盘,叫弟弟带着有贵叔在院子把风,自己则进到侧边的大通铺里。

    她摸黑到藏东西处把需要的医疗用品一一取出,消毒碗盘并放上棉签后,便拿着喷剂朝碗里喷,让棉花吸收药剂,之后的酒精与生理食盐水也是如此处理。

    外用药准备好后,又从铝箔片挤出内服药、将东西收妥后便端着托盘出去。

    柏芉芉叫弟弟先去厨升火加热食物,自己则领着骆二进了堂屋。

    “久等了。”

    江家母子听到声响同时起身,很快就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这味儿蛮难形容的,并不难闻,但说是香嘛却又有些剌鼻,还隐约带点酒味。

    等母子瞧见托盘上的奇怪白色小鼓槌和颜色鲜艳的药丸后,就再也无法将眼神挪开了。

    大果子和四件组已经够让人开眼界了,没想到这些东西更是特别。

    果然是奇药啊。

    “呃…”柏芉芉干咳两声打破沉默:“咱们先去洗手吧。“

    “大娘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净手上药,待会儿留下来吃饭吧。”

    团员们在日落前便在外头寻人,后来也只在林家吃了些水果,应该都没用餐。

    江大娘听说有晚餐便眉花眼笑,边道谢边拉着阿则一起去院子。

    ****

    洗手回来,柏芉芉边帮阿则清理手脸的擦伤边教江大娘基本清创方式。

    阿则的擦伤并不严重,过了半天也都结痂了,现在只是重新清理上药,连包扎都不需要。

    胸口则是要先清洁再上药,只是将喷剂改成用大棉签涂抹,先连涂几天药再看状况。

    上药前柏芊芊提醒道:“可能有点剌痛,忍一下就好了。“

    阿则应了一声,但当棉签触到皮肤时仍迅速缩了一下。

    他连忙解释:“其实不怎幺痛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凉,所以才吓到了。”

    “嗯对,刚开始会先凉一下,但很快就正常了。待会儿胸口的药也是,一开始凉凉的,再来会觉得有点热。”

    “还能变冷变热啊。“江大娘看着小阡帮儿子上药,一脸新奇地问。

    “呃…可能有加酒吧…“柏芊芊唬弄道”就像用跌打损伤的药酒揉伤处,也会热热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母子俩点了点头。

    擦伤很快就处理完,柏芊芊又说了一遍胸口的处理顺序后起身:“再来就劳烦大娘帮忙。我人就在外头,有事喊一声就行。“

    她刚退到门外,就听到江大娘压低声音念叨:“脱个衣服而已,你害什幺臊?平时也没看你这样…嘶ー”

    见到儿子胸口一大片青紫,江大娘倒抽一口气,心头像被一只手大力揪扯。随后心痛、愤怒、耽忧各种情绪纷杂涌出。

    阿则低下头瞧见瘀青看起来比白日严重,便急忙解释:“只是瘀血而已,刚开始没那幺严重的…”

    但瞥见娘亲抿着唇红了眼眶后,他的说话声也渐渐小下去。

    江大娘抿着嘴不发一语,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急促。

    好恨!如果那时她在场,就算拼了命也要和对方鱼死网破!

    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她才依小阡所言,同时抓着几支吸饱透明液体的大棉签清洁阿则的胸口,等晾干再用另一种棉签涂抹。

    随着来回擦拭的动作,江大娘的理智驻逐渐回笼,却又开始烦恼起来。

    是她要阿则跟着柏家兄弟没错,但没想到跟着人会出事会受伤啊!

    这次只是被踢,谁晓得以后会出什幺事!

    如果像他爹一样再也回不来了,那该怎幺办?!

    但「以后留村里别再跟着人了」这句话在她嘴边转了几回,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再没见识,也知道能跟着这对兄弟做事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江大娘心中还在天人交战,外头传来小轩的声音:“晚饭好罗!“

    “唉骆二…有贵叔!很烫别碰!“小轩似乎边喊边后退。

    接着是小阡朝屋内喊:“大娘,药上好了吗?我先离开一下。”

    江大娘“喔“了一声,回道:“差不多干了,等阿则把衣服穿上就好。”

    没多久小阡便带着有贵叔进来,他将几盘奇特小鼓槌收走后,小轩便端着吃食进来。

    白天卤的肉已经入味了,柏逸轩分出一瓮连同馒头加热,一端上桌便冒着香香热气,令人食指大动。

    当然食指大动的不包括姐弟俩,他们觉得猪肉味儿太重了,甚至闻起来还有点让人犯恶心。

    姐弟拉开椅子让骆二坐下,不知为何气氛突然就怪了起来。

    柏芊芊趁摆放餐具时偷偷观察,发现母子俩愣愣望向骆二,眼中满是思念。

    是了,江家母子很少这样和骆二面对面坐着,又触景伤情了吧,唉。

    她赶紧分散他俩的注意力,将小瓮往母子方向推去同时道:“虽然只有卤肉和馒头,但份量都不少…”

    话一出口,江大娘果然回过神来,盯着卤肉双眼放光。

    “赶紧趁热吃吧。”

    “啊这怎幺好意思呢。“一瓮肉果然让江大娘暂时抛开烦恼,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客气道。

    刚才在林家没说很详细,此时柏芊芊将前因后果提了一下。

    “…最近又不摆摊,放久了也不新鲜,就把肉全都煮了。”

    “所以多吃点,别客气。”

    江大娘笑嘻嘻朝兄弟俩道谢后,便先夹了几块肉放阿则碗里,催促他赶紧吃。

    姐弟假装没见到阿则局促的表情,也笑着说他受伤应该要多吃些。

    不过几个人里还是有贵叔吃得最多。

    柏芊芊边吃边交待些注意事项,例如动作不要太大、别提重物以及伤口别碰水等等,叫阿则这几日尽量在家休息,别四处乱跑。

    阿则却说没关系,就算团队暂停,他还是可以过来帮忙的。

    江大娘瞪了他一眼:“什幺没关系?!人家叫你别出门、你就别出门,逞什幺能。”

    柏逸轩解释道:“主要是你的伤还要再观察,加上药会让人想睡,干脆就多休息,有利复原嘛。”

    柏芊芊点点头后也道:“我们明早要去找丛秀才,可能得用走的、不坐竹筏。”

    ”这几日大概都会出门,回来时间也不固定,所以你还是乖乖在家休养吧。”

    几人都这幺说,阿则只能缩缩脖子乖乖应下了。

    晚饭过后姐弟便教阿则吞胶囊,虽然一开始黏在喉头,在多喝几口水后也就咽下了。

    江大娘问道:“药会苦吗?”

    阿则嘴巴动了动道:“好像…没什幺味道。”

    柏芊芊解释药的外头有东西包着,苦味被包在里头,所以尝不出味道。又道这些药一天只需服一粒,他们明日会等黄昏或日落人少时,带药去阿则家。

    临别前姐弟又拿了些鸡蛋和卤肉给江大娘,说阿则受伤又是长个子的年纪,得吃好一点。

    送走江家母子后,姐弟返回堂屋时,骆二还在吃。

    “啊–只有你能这样无忧无虑了。”柏逸轩看向骆二发出感叹,同时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唉,没想到东西一下都没了。“

    他转头问姐姐:“那些被官府拿走的,还能拿回来吗?“

    柏芊芊也坐下来回道:“即使拿得回来,大概也不能用了。”都被砸得差不多了。

    俩人瘫坐着说话,眼神无意识瞟向原本摆放摊子的角落。

    一片空荡荡的,还真不习惯。

    过了一会柏逸轩问:“明早真的要用走的?“

    柏芊芊点头:“上游船只本来就少,我们的竹筏太容易引人注意了。至少这几天都得用走的。“

    柏逸轩苦着脸道:“如果要一直步行,可不可以找辆牛车、驴车来?像王大娘还是陶叔那样。”

    有代步工具当然最好,但姐弟都没驾车及照顾牛、驴的经验,加上生意暂停钱得省着用,还是等劳兄弟的事解决后再看看了。

    唉,希望劳兄弟没事。

    原先的安排都暂停了,俩人便讨论短期的新计划后,又说晚一点先去山顶,看能否从一哥那问到消息。

    *****

    同一时刻,皇宫。

    在兴圣宫某个隐密的偏厅里,一小群人正围着一方茶几思索。

    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布袋,这布袋并无特殊之处,就是市井常见用来装面粉的小袋子,但这袋子外表颇为脏污,不仅沾了油渍与粉末,甚至还有半个脚印。

    为首的男子年纪不大,周身却透着沉稳从容之气,正是皇帝的嫡长子辰王。

    辰王脸上无甚表情,他偏头询问身旁的白衣书生:“所以依你之见,手法与乱党相符? ”

    那白衣书生沈吟道:“疾甩面粉、趁烟雾弥漫之际逃遁,虽说两者手法不同,但…”

    “…异曲同工?“旁边有人接话。

    白衣书生轻轻颔首。

    人群中有几位载着面具做侍卫装扮的男子,辰王看向其中一人:“刘统领怎幺看?“

    那叫刘统领的侍卫应声后想了想道:“属下觉得并不相同。”

    “哦?怎么说?”

    “这些人只用面粉,而乱党除了面粉外又混入米粉,还添加以花椒、茱萸和西域胡椒研磨的细粉,更加…嗯…精致?“

    众人:“……。”

    是这样比较的吗?

    另一个面具侍卫以手肘捅了一下刘统领:”你不想说也别乱瞎扯。”

    刘统领回瞪对方一眼。

    “王爷。“白衣书生表情困惑:“乱党的消息照例是被封锁的,虽说最终仍会传出宫,但应该仅限于…那几股势力。”

    众人纷纷点头。

    “是呀,一般百姓是如何得知的?“

    “这甩面粉之举,是巧合或意图混洧视听?“

    白衣书生问刘统领:“少将军那边有什么消息?”

    刘统领朝身边的少年摆了摆头,那少年上前施礼,因现场有些人首次参与并不知情,他便从头说起:“这对兄弟自称北漂者,乃辽州人士,姓柏。“

    “博?哪个博?”

    “这个…”少年看了眼白衣青年“说是松柏的柏。“

    “从木,白声…”

    “这姓氏还真少见,辽州是祖籍吗?”

    刘统领打断讨论道:“且慢,姓名这还不能确定。或说在昨日之前,打听到的是姓柏没错,但今日…”

    “今日消息有变?“

    刘统领点点头:“今日那大哥先说自己叫张三、后又自称巴霸…”

    几人听了同时露出不解的神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叫少年先说说其它消息。

    少年将之前整理好的一一道出。

    包括兄弟住何处、与何人来往、平常作息以及做何营生等等。

    当说到独特的贩卖物品与抽奖活动时,少年补充因这对兄弟带着村人在瑞河上大吼大叫,行为怪异,才引起少将军他们的注意。

    之后又提及弟弟柏小阡会武:“…武功路数不明,但使的一手好鞭,还会点轻功。”

    “弟弟会武…那他兄长呢?”

    “他兄长…估且称为柏小轩…“少年单手翻开文书资料瞧了几眼“其人身量颀长,貌比潘安。“

    “…不会武?”

    少年道:“只能看出会使些巧劲,果子砸人砸得极准。“

    众人:“……。”

    辰王忽然开口:“这对兄弟是何时出现的?”

    刘统领帮着少年翻阅文书道:“三月上旬。查到最早的是这对兄弟在集萃山救了守山村村民葛常青,之后便留在村里。“

    “三月上旬,集萃山…“

    几人抬眼不约而同开口。

    “落石!”

    “落石砸人!“

    “镖局!”

    喊完又同时静了下来。

    “…出现的时间点也太巧合了。”刘统领下了结论。

    几个侍卫跟着附和。

    “鲁州有新消息吗?”辰王询问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轻轻摇头:“暂无。自上回传来威远镖局背后似乎有柳相的人后,并未有新消息。”

    辰王思索一会儿道:“再加派人手去鲁州吧。”

    白衣书生蹙眉道:“如今已有三成人手在辽州,若再派人离京,京城这儿力量可能不足。再过几月便是祭天大典了…”

    另外几人也跟着劝说。

    “……。”辰王面无表情揉了揉眉心。

    但因为鲁东威远镖局是辽州以外的少数线索,最后辰王仍还决意派人前往。

    辰王看向脏污的小面粉袋交待道:“这对行为古怪的兄弟仍要继续盯着,查探他们从何得知乱党的消息。”

    “而乱党…”辰王再次揉揉眉心。

    白衣书生了然:“端午在即,今年已恢复龙舟竞渡,需得小心乱党借机闹事。”

    辰王颔首,又看向茶几上的小面粉袋:“不单是乱党,还需提防他人添乱。”

    众人随着王爷的视线一同看向小面粉袋,又开始讨论起那对行为古怪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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