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荷从麻婶家走出来不远,就看到了来接她回家的男人。

    正是晚饭时间,路上碰到许多村民从地里做活回家的村民,宋荷跟在男人后头一一打招呼,村民们也是一路调侃,或说夫妻俩感情好,或说牛奋懂心疼媳妇。

    晚上,麻婶召集全家到老大家的院子开会,儿子们各自带着媳妇和孩子,近三十口人的大家庭已经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简直是鸡飞狗跳,孙子们吵得她脑仁疼,只能吩咐大孙女和大孙子带着余下小的们先到老二家呆着。

    老大媳妇家里还有一大堆衣裳等着她洗,不耐烦的催促道:“娘,不过节不过寿的您把我们都招来干啥,家里还有好多活等着我干咧。”

    麻婶清了清嗓子,才一五一十的说了宋荷的来意,又添了一句,“这虽然不是多大的营生,但好歹也是一门进项,每个月能贴补你们自己家用,为这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公平,我们老两口没有偏袒谁家,你们做不做在你们自个。”

    “我说娘,就这点事你还兴师动众的,一个月卖点菜怕是一两银子都没有,得种还得伺候,费时费力,还不如我二妞和五妞在布庄多做两条帕子,我家不做,谁家爱做谁做。”

    老二媳妇给镇上的第二大布庄的老板的小姐和少爷做奶娘,现下断奶了,她依旧稳坐奶娘的位置,每日招呼两位小主子的起居生活,不同于那府中其他卖身为奴为婢的,她是小主子身边第一人,来去自由,还可家来,每月有二两银子,是一众媳妇中最富裕的。

    老四媳妇也从凳子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娘,我家里两个猴儿年岁还小,活多我忙不过来,我也没空,这事我就不参与了。”

    这话众人听了都翻白眼,全家都知道,不,应该是说牛家村的人都知道麻婶家的四儿媳是个好吃懒做的,平日不是在屋里睡觉就是搁村里瞎晃悠,地里的活和家里活十回干一回,两个儿子三四岁,每天脏兮兮的跟没娘打理似的,她也不管。

    而老四一个人忙前忙后的,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众人都劝他要不就离了去,这样的懒婆娘不要也罢,可老四却不乐意,觉得自己媳妇哪哪都好,典型的恋爱脑。

    老大家五个孩子,花销确实大,他家的大妞三妞和大儿子都能做活了,缺的就是进项,自然愿意干的,老三两口子最是老实,挣的都是辛苦钱,老五小夫妻也觉得不费劲,也乐意干,三家合计了一下,各自负责种什么。

    第二日,宋荷如约来到麻婶家,三个儿媳也一并在等着。

    饶是早就听闻牛奋白捡了个漂亮又有钱的婆娘,瞧着眼前生嫩的小媳妇,水葱般的手指,再看看自己双常年做活,指甲缝里还留着黑泥的手,三人都不好意思的往里收了收。

    麻婶跟宋荷打了几回交道,已经很熟络了,招呼着她喝茶,又一一介绍了她几个儿媳。

    几人坐下后就进入了正题,宋荷也说了自己的计划,这生意才开始做,需要的东西自然不是很多,如果后边做得好,再慢慢加,只叮嘱几人不目前不需要放太多精力,只当做是多种点菜。

    麻大嫂本就是打算交给两个女儿来做,赚点零花补贴家用,多的话就让她们手里攒着,乡下的姑娘伺候点菜的功夫还会有的,不然说不着婆家。

    她又是个直肠子,两只眼睛直黏在宋荷的一身好皮子上,直言道:“妹子喊我一声麻大嫂,有一事我便厚着脸皮问问了,你这身皮肤真是好,我有个女儿,过个两三年就要说婆家了,可那身皮子摸起来跟树皮似的,妹子你可有什么法子?”

    宋荷也不藏私,前世她天天在烧烤摊前,烟熏火燎的,可一身皮肤还是又白又滑,自然是跟她保养得宜有关,连对面开美容院的老板娘都来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秘方确实是有,那是她姥姥的姥姥传下来当传家宝的,她妈妈长得一般,却因为一身皮肤大大加分,让她爸爸拜倒在妈妈的石榴裙下。

    她想着等烧烤摊挣点钱,就把摊子留给她男人来张罗,自己去开个美容店,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女人的钱最好挣。

    宋荷挑着些说了,麻大嫂暗暗记下,需要花钱的她就暂时放一边,不需要花钱的,比如敷青瓜,当天晚上她就让大妞脱了衣裳趴在床上,铺了一身的青瓜片,羞得大妞只把脸埋在被子里。

    烧烤这个东西说不难也不难,要说难也真难,难就难在调料。前世,宋荷家的烧烤能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关键就在于秘制调料。

    厉害的人也许能吃出调料里面有什么,但不知道配比,也调不出那个味。

    于是乎,夫妻二人忙得团团转,宋荷白天四处寻配料,牛奋忙着布置摊子,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没能说几句话,再次坐下来好好说话已经是三天后了。

    夜里的牛家村添了一丝安逸,富裕点的人家烧着煤油灯,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妇人们多是在灯下缝补,一边念念有词,或是嗔怪男人毛手毛脚的磨破衣裳,或是训骂小娃儿们调皮捣蛋,爬树下河,衣裳划得稀烂。

    男人在一旁憨笑,不谙世事的小娃儿们则在炕上嬉戏打闹,这样平淡又美好的日子让人心安。

    同是煤油灯下,宋荷一脸舒畅,嫩白的双足浸没在热水中,这些天奔波劳累的疲倦一扫而空,她眯着眼,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儿。

    牛奋只觉得心像被什么撞了一样,软软的塌了一块,伸手去试了试木桶中的水,指尖传来温热感,便放心的打量着眯眼享受的宋荷,心想,自己家的小猫真是好养活,泡个脚就能满足成这样。

    宋荷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男人炽热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几声,“咳咳,那个,你说在深山里见过我缺的那种料,可确定吗?”

    白马镇不愧是交通要塞,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宋荷要的料几乎都找全了,独独缺了花椒,虽说并不是非要花椒不可,但如果有花椒味更足。

    牛奋点点头,“去打猎时见过几回,在后山的高山上,那地儿叫刺山,十分难行,非我们当地人很难找到,我明儿就去给娘子寻来,这一来一回要两天的脚程,娘子就在家歇两天等我,摊子的事已经差不离了。”

    “那你要注意安全,我这去给你准备干粮。”

    牛奋拉住了起身要走的宋荷,又扯过一旁的干毛巾给她擦脚,“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娘子,我有更大的忙需要娘子帮。”

    说罢,起身抱起宋荷就往床上去,又是一夜春光。

    第二天,宋荷醒来时男人已不见踪影,身上又酸又痛,不由得暗骂一声。

    待她进到厨房发现烧热水的燥和大锅燥都还燃着小火,又叹这男人体贴,给她准备好了热水和饭食,她美美的吃过早饭,又洗了个澡,才开始捣鼓她的调料。

    两天后,后面背着两棵树、手上提着两只野兔的牛奋回到了牛家村。

    牛八嫂同几个妇人在河边搓衣裳,远远看到牛奋走过,一旁是三斤娘低语道:“牛小猴两口子成婚后不知道鼓捣啥,一天到晚也没见做啥活计,这往常进山打猎都有不少好东西,怎的这回去了两天就只得两只兔子,还背两颗树作甚。”

    “你没听说吗?那两口子准备到镇上做生意咯,哪像我们这些泥腿子,靠老天赏饭吃,牛小猴命好,娶了个金娃娃。”一位妇人酸溜溜道。

    “那可不,宋家那小闺女是钱窝里出来的,哪瞧得起咱们这一亩三分地,我听我们家嫁到宋家村的姑婆说宋勇家都买丫鬟伺候了,人家是老爷了,给女婿搭把手那是小事罢了。”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羡慕又嫉妒,牛八嫂心里却不舒服,这是她看好的妹婿,没成想让人抢了,越想越不得意,阴阳怪气接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刘家的举人老爷不要的破鞋。”

    刘聪今科中了举,又娶了镇上夫子家的小姐,附近的几村都知晓,而宋荷却下嫁了没两个钱的牛奋,有说她眼瞎的,也有传言说是因为她水性杨花勾搭野男人才被举人老爷退亲。

    且不管别人怎么说,小夫妻俩这头正开心着,牛奋背回来那两颗正是花椒树,宋荷直接载到院中,又把他摘回来的半框花椒晒好。

    后面几天夫妻俩都在家里没出去,院子每天烟熏火燎的,香味四溢,宋荷在教牛奋做烧烤,馋哭了附近几家的小孩,牛杏每天吃得肚皮圆滚。

    她摸着肚皮感叹道:“嫂子,真的是太好吃了,你这生意定能红火。”

    连素来稳重的牛大伯都点头如捣蒜,“这小烧烤配上两口老酒,真是得劲,男女老少皆宜,杏儿说得对,侄媳妇你这生意定能红火。”

    牛杏一家作为被邀请的试吃员,都给了很高的评价。

    调料是现成的,食材是最新鲜的,宋荷拿出了家传的本领教学,牛奋学的用心,几天就出师了,于是夫妻俩定了下个月初一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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