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座酒楼前,阿木闭眼再次感受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迈进了人声鼎沸的楼内。

    刚一进去,阿木就隐起了身形。

    她站在一楼大厅内环顾着楼内生意火爆的场景。

    最后目光一定,上了二楼的一间包厢前。

    包厢外有几个背着木剑,身着同一黄色道袍的修士,正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酒楼的情况,应该是在守门。

    阿木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八卦镜,从他们眼前径直进入包厢,守门的修士一无所知。

    屋内有个修士也身着黄色道袍,但道袍的材质显然更高级些,他正坐在上座,两边有童子正给他布菜。

    “永清仙长,您这次可有收获?”八仙桌旁,还有几名商人,其中一个富态的男子双手交握,谄媚地对半阖着眼的修士询问。

    永清没有马上搭理,等童子给他倒好酒水后,一饮而尽。

    好酒穿喉下,他唇边的山羊胡微微一抖,才拉着嗓音道:“有,这次本仙捉到一只精怪,颇有灵性。”

    几个商人惊喜地互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贪婪。

    “可听懂人话?”一商人问。

    “可。”

    “可是罕见货?”

    “是,似猴似人,本仙也是头一回见。”

    几个商人眼中精光大盛。

    “而且——这精怪还能口吐人言。”永清抬高一只眼皮瞥着他们,补充道。

    “哇!”几个商人不约而同赞叹出声,纷纷出言策划:

    “这是第一次抓到会通人语的精怪吧!”

    “这回的拍卖会压轴够了,价格可以破纪录了。”

    “各位,好好安排,几大世家都通知到位。”

    “是是是,我这里提前给谢家公子通个气,让他多备金子。”

    “啧,那林家吴家王家也不能落下啊哈哈。”

    ……

    见商人讨论如火如荼,一声清咳突兀打断。

    商人停下,看向永清。

    永清这次两只眼皮都抬起来了,他道:“这次我要八成。”

    “八成——”几个商人脸色一变。

    “怎么?没有本仙,你们有这个能耐降伏精怪发财?”永清冷哼道。

    “这……”富态的男子收到其他人的眼神,满脸堆笑道:“仙长劳苦功高!不过要支起拍卖会这么大的摊子,我们也投入不少,两成分下来真没多少……还请仙长高抬贵手,行行好,六成可好?”

    永清不理会,自顾自地夹盘里的菜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几个商人又是一阵对视,又开口道:“七成,真不能再多了,不然我们都是白忙活,仙长抬抬手,咱们日后还有的是买卖。”

    “好,七成。”永清放下筷子,几个商人脸上的笑刚露出来,永清继续道:“从这单起,接下来都得是七成。”

    商人的笑容挂不住了,这次不再对视了,而是安静坐在原座不接话。

    永清撇了一圈,眼珠子骨碌一转,摆手身后的童子退开些,起身道:“不如先看看这次的稀罕货,你们再想想答不答应吧。”

    他从袖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藤条编织的球,抬高声音道:“此法宝乃是本派祖师爷传承下来的宝物,用来捉拿镇压妖怪再好不过。”

    几个商人连忙起身瞧着。

    永清对着这藤球开始念念有词,念了许久,藤球开始慢慢胀大,最终落地变成一米多高。

    透过藤条的缝隙,隐约可见有个东西在里面。

    商人们好奇地凑近想瞄清楚里面的东西,突然球体颤动,缝隙中猛地伸出爪尖,吓得商人们后退几步。

    球体颤动着,与此同时传出臭骂:“混蛋!再不放了本大王!本大王就把你们全都杀了!用火烧死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果然会说话,果然很有灵性!

    商人们眼中亮晶晶的,又是互相递眼色。

    “如何?没有本仙,你们哪能捉到住此怪。”永清见缝插针道。

    说来也是幸运,他当时正在深山老林内埋伏一只兔精,结果这怪就从天而降直入陷阱,祖师爷保佑!

    几个商人终于下定决心,点头答应:“好,仙长的本事值得。”

    永清满意地摸了摸山羊胡,拍了拍藤球笑道:“好说,好说,大家一起发财。”

    于是几人重回桌前,碰杯饮酒。

    酒刚入肚,一个童子突然道:“师父,这妖怪没动静了。”

    永清闻言一愣,自打捉了这怪,一放藤球就是没完没了的怒骂,从未歇过,今日的确就骂了一句。

    永清连忙起来打量藤球,里面空空荡荡。

    心中一凉,这怪还能破球而逃?

    他打开法宝,法宝完好无损,可里面真的空无一物。

    他面色惨白,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带走这怪,修为怕是直逼早已成仙的祖师爷了吧。

    他们没有看见,包厢窗台上滴落的血迹。

    阿木紧紧抱着怀里的朱厌到了城郊。

    确认四周安全无人后,她低头打量怀中的朱厌。

    这应该就是朱厌的本体了,与他托生的凡胎不同,他就像一个小猴子,但却比小猴子更像凡人幼童,全身雪白的毛发。

    此刻,朱厌正四肢死命蹬着阿木,两只前爪尖锐地把阿木的手臂抓得血淋淋的,甚至还不解恨地埋头一口咬着阿木手腕的肉,咬得阿木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阿木凝眉任由他撒气,也不松手放开他。

    “呜呜哇哇。”朱厌咬着阿木的肉,斜眼怒视阿木,仿佛眼中要喷出火焰,嘴里含糊不清地支支吾吾。

    阿木猜测应该是不太好听的骂她的话。

    她让他又蹬又抓又咬,身上的衣衫东一道西一道,血迹也溅染了许多,看起来很是狼狈。

    等朱厌有些疲惫松懈了些时,地上已经滴了一片血迹。

    阿木见机扯开笑容道:“累了吗?饿不饿?”

    这话激得朱厌又是奋力抓咬,他身上白色的毛发也蹭得血淋淋的。

    但终究是抵不过疲惫,他还是后继无力,又不想放过阿木,只能叼着阿木的伤口瞪着她。

    阿木依旧笑着,仿佛受伤流血的不是她,她眼巴巴与朱厌对视道:“要不你先吃点东西,等你吃饱喝足了再找我算账?”

    朱厌仍然冷冷瞪她,一副坚决不上当的神情。

    阿木语气柔和:“我给你带了烤鱼,你不是最爱吃鱼的吗?朱厌大王,拿身体跟卑鄙的我置气不值得,不如吃饱喝足再想法子报复我?”

    果然朱厌迟疑了一瞬,心中权衡利弊,慢慢松口了。

    有时候她是真的佩服自己的学习能力,这招循循善诱还是跟眼前的朱厌大王学的。

    在朱厌背过身大快朵颐的时候,阿木简单地包扎好手上的伤口。

    她耐心地看着朱厌吃完一条烤鱼后,朱厌随手一丢,侧眼看她。

    她愣了愣,把自己的那条也给他,朱厌毫不客气地拿走吃干净。

    好吧,她有仙法,饿不死的。

    朱厌吃好后,终于转过身来,抱胸看着阿木认真道:“给我把封印解了,本大王就不跟你计较。”

    阿木老实蹲在他眼前,与他平视。

    她挠了挠侧脸,不好意思尴尬笑道:“我只知道封印法诀,没学解封的法诀。”

    即使有,也不会给你解了啊,阿木腹诽。

    朱厌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咬牙切齿道:“那你给我等着,本大王迟早宰了你!”

    言罢,迅速往一边的林子遁走。

    徒留阿木看着他矫健逃走的背影发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得很真实。

    那时候三界安宁,河清海晏,他如愿娶了阿木为妻。

    他们相伴一生,心意相通,生儿育女。

    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的小木头,她亦满眼爱意地看着他,他的心踏踏实实的。

    真好啊。

    玄翳睁开眼,朦胧中抚摸枕边,梦中的枕边人已不知所踪。

    他怔愣地看着空荡荡的身边,一滴清泪划入发鬓。

    “殿下,您回来了。”若竹欣喜地看着站在紫霄殿前的玄翳。

    玄翳失踪的这些日子,她快被逼疯了。

    且不论把案头埋没,雪花一般的信奏,天帝天后日日派人来问玄翳是否归来。

    本来朱厌消失后,总算可以歇口气了,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设宴庆祝就好了。

    没想到西海龙王闹上天庭,非要捉拿诛杀叛出紫霄殿的元贞。

    天帝天后为此日日来问玄翳的下落,若竹忙得脚不点地,心里无比期盼玄翳快快回来收拾烂摊子。

    可算是把玄翳盼回来了,若竹看着面无表情站在殿外的玄翳,赶忙把这些破事一一汇报了。

    玄翳听完,也不进紫霄殿,转身就去了凌霄殿。

    若竹看着玄翳的背影,才发觉玄翳似乎消瘦清冷了些,没有了平日里从容和煦的笑容。

    仙官禀报了玄翳拜见,天帝面上微松,颔首:“让他进来。”

    在仙官的指引下,玄翳进殿拜见了天帝,眼角一扫,敖漠亦在殿内,面色铁青地看他行礼。

    天帝沉声道:“你去哪了?战后事宜未处理便擅自离去,许久未有消息,你可知自己失职?”

    “玄翳知错。”玄翳从善如流认错。

    天帝一顿,又看了眼敖漠,不再追究,玄翳失职一事稍后再提也罢,当前还有个难缠的苦主要处理。

    天帝开口道:“你来得正好,西海龙王正与朕商议追捕杀害敖溎的凶手。听闻这个元贞是叛逃出紫霄殿的仙侍,你也听一听。”

    “是。”玄翳答应,冷淡地看向了敖漠。

    敖漠这些日子住在了天庭,日日在凌霄殿对天帝喊冤诉苦,油盐不进非要个说法。

    天帝忙着封赏功臣,怎么安抚也不行,正打算随了敖漠心意,却又得知这个元贞与紫霄殿的关联。

    现在玄翳回来了,正好让他出面一同决定,便算挽回了他的颜面,也消解他与敖漠的隔阂,好好的亲家不要弄出仇来。

    敖漠的诉状每日都要来一遍,今日见了玄翳格外多了几分悲愤,将元贞杀敖溎的罪行长篇大论一番,升华至伤害了龙族对天庭的信任。

    敖漠痛陈完,也不看天帝了,直接看向沉静的玄翳,语气不善:“还请天帝、玄翳太子决断,为我儿敖溎诛杀凶犯元贞。”

    玄翳凤眼微挑,流露几分嘲讽,道:“在西海龙王心中,敖溎杀了一镇西海子民尚可法外开恩,元贞杀一敖溎,便罪无可赦?”

    敖漠脸色难看:“太子怎可混为一谈!”

    旋即,敖漠对天帝微微一礼道:“看来玄翳太子还是顾念旧情,既如此,此事还请陛下决断,老臣丧子痛心,实在听不得太子的偏袒之词。”

    天帝皱眉看了看玄翳,他感受到了玄翳今日态度的不对劲,不似以往的张弛有度。

    于是他语气平和对玄翳道:“太子,朱厌战事你也累,回去歇一歇,准备庆功宴一事。”

    玄翳俯身一礼,却不起身告退,而是维持行礼姿态,朗声道:“父君,儿臣想为元贞杀敖溎一事正名。”

    殿内侍立的仙官们不由得惊诧地偷眼看场面。

    果然,敖漠被这话激得登时跳脚,他顾不住身份,双眼震怒看着玄翳喝问:“正名?你想为她正什么名?”

    天帝蹙紧眉头,清咳一声提醒敖漠冷静,又开口催促玄翳:“你母后这些日子很是想你,她也快临盆了,你应当去看望。”

    “儿臣要为元贞正名——正处决妖龙之名。”玄翳高声回复。

    这话令殿内一时静默,仙官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玄翳。

    没想到会被顶撞,天帝一时哑言,震惊看着玄翳,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成熟稳重的儿子驳自己的话。

    倒是敖漠先回过神,当即甩袖指着玄翳,面目狰狞冲着玄翳狠声道:“谁是妖龙?你给我解释清楚!”

    玄翳侧过身直面暴怒的敖漠,丝毫不惧,面色冷淡道:“敖溎先屠珠镇,你为其遮掩百年之久,临被揭穿,设法求得活刑,让他逃过一劫。然,敖溎不知悔改,杀出海囚,大肆屠戮海镇,食人烧镇,如此行径,天理难容,按律诛杀有何错?”

    玄翳眼中透出怒意于敖漠对视,逼近一步,继续道:“你身为西海龙王,纵容敖溎一错再错,罔顾西海子民生死,如今还有颜面在此为敖溎叫屈喊冤?”

    敖漠被玄翳的气势镇住,这个后辈的话让他一时无可辩驳。

    他张了张嘴,绞尽脑汁,终于道:“太子这话,当真不顾与西海的情谊?”

    “呵呵……”玄翳闻言却低声冷笑几声,他苦涩道:“我就是太顾及这些情谊,才错过太多了。”

    玄翳目光清冷看着敖漠道:“如若你一再牵扯两族关系,那这为了掩饰罪行而维持的情分不要也罢。”

    敖漠脸上仿若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他一个高高在上的西海龙王,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玄翳!”天帝厉声呵斥。

    天帝也没想到玄翳的态度如此决绝,训斥道:“你还有分寸吗?还不快赔罪!”

    “赔罪?老龙可担不起玄翳太子的赔罪!”敖漠寒声道,他看着高坐在玉阶之上的天帝,沉声道:“看来陛下是不能为老龙主持公道了。”

    “敖漠,你莫跟这孩子计较……”天帝起身欲下阶安抚敖漠。

    敖漠却视而不见摆手:“陛下,七日内请给个决断,老龙先行告退。”

    天帝不好拉扯,只能看着敖漠大步流星离开凌霄殿。

    “你可知错?”天帝板着脸对一边漠然的玄翳道。

    玄翳垂眸不语亦不认错。

    “一个小小的仙侍也管不好,闹出这么大的事。”天帝失望地看着他。

    静了几息,见儿子脸色沉沉,萧索地站在原地不语,他皱眉道:“为君者应当权衡利弊,你今日太过冲动了,朱厌事宜已毕,你接下来便老实呆在天庭韬光养晦,修身养性。”

    顿了顿又道:“等一下回去拟旨,元贞背弃紫霄殿,擅自杀敖溎,三界追捕,入仙狱削去全部仙力,监囚至死。”

    “父君,她没有错!”沉默的玄翳猛然抬眼反驳。

    “我已然手下留情了,没有依敖漠之意剥皮削骨处死了。”天帝目光深沉看着他,继续道:“为了安慰西海龙族,你亲自去宣读御旨,并重礼去西海提亲,敲定敖湘为太子妃。”

    “父君,”玄翳同样失望地看他,随后郑重跪下:“元贞杀敖溎,符合天规律法。儿子身为太子,自小便知有维护天规职责。如今,为了所谓情谊,处罚无错的元贞,儿子办不到,这不是天界太子该做的。”

    他磕头道:“或许在您的心里,我如今的行为已经不是太子该有的顾全大局。但儿子宁可失去天界太子的身份,也不会答应判罪元贞。”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天帝震惊看着伏跪在身前的玄翳。

    他费解道:“不过是个仙侍,值得吗?”

    玄翳不再答话,依旧伏跪等候父君答复。

    “好,好,你便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通再起来见我。”天帝无可奈何,头一次被玄翳顶撞,加上这几日被敖漠折磨,脑门抽痛。

    山峰间一洞窟前,几个小妖欢欢喜喜地准备大餐。

    他们架起了大锅,堆砌了火堆,燃起了炊烟。

    几步外的三角横架上,朱厌似烤羊一般被四肢绑在横木上倒吊。

    他的嘴里被塞了大团布料,震惊地看着这群小妖准备佐料。

    他吃饱喝足从元贞身边逃开后,敏锐地感知到这个假神仙一路尾随。

    他灵机一动,一边躲藏,一边沿路布下重重陷阱。

    除开网子、捕兽夹、大坑等,还引诱带着元贞闯入一些妖怪魔头的地盘,逼得元贞四处斗法杀魔。

    好不容易甩开了这个跟屁虫,结果还没得意多久,就大意被这个小部落的妖怪伏击,吹中迷箭,沦为食物。

    他可是率领妖魔界与神仙对抗,搅弄三界风云的朱厌大王啊。

    居然,居然就要被这几个野蛮小妖填饥。

    朱厌越想越气,越想越可悲,却无力挣脱,眼睁睁看着煮他的大锅的水被烧开了。

    “咕咕咕、咕咕咕。”一个小妖拿着刀过来,手起刀落,朱厌脑门上几缕白毛被割下。

    “咯咯咯咯……”另一个小妖连忙上前对这个小妖嘟嘟囔囔。

    朱厌紧张地看着他们交流,虽然听不懂这个小部落的妖语,但从后来者的手势,可以判断他的意思是指导这个小妖先给他放血,再丢进开水里,边烫边刮毛。

    “哇哇哇哇哇”朱厌使劲挣扎,被堵塞的嘴里拼命发出声音。

    小妖们毫不在意,即使他们让朱厌说话,也听不懂。

    他们只不过是偏远地界的小妖怪,曾经在妖魔界挥斥方遒的朱厌大王又不认识。

    朱厌绝望地看着小妖把给他放血的小刀在磨刀石上“兹拉兹拉”磨了磨,朝他比划过来。

    他害怕地闭上了眼,冷汗津津,心跳如雷。

    “嘎”一声尖叫,一股寒意迎面而来。

    朱厌愣了愣,睁开眼看见小妖怪们被冻成了冰块。

    阿木扶着三脚架喘几口粗气,她刚刚斩杀了一个妖魔,便马不停蹄赶过来,正好救了命悬一线的朱厌。

    她面色沉沉,把朱厌嘴里的布团拔出。

    “你怎么现在才来!本大王都要被吃了!!”朱厌忿忿不平朝她发火。

    阿木深吸一口气,平息火气。

    “不就是几个妖魔,拖那么久才解决,你太弱了!!”朱厌鄙夷道。

    阿木咬紧了牙关,按捺住冲动。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本大王松绑!!”朱厌语气不善朝她嚷嚷。

    阿木手高高抬起,狠狠落下。

    朱厌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看着阿木。

    阿木又连打了几巴掌,心中松快了些。

    朱厌脸上泛起红意,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敢打本大王的屁股?!”

    阿木闻言又狠狠在他的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眯起眼看他:“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我下次拿竹条揍你屁股。”

    “你你你你你你”朱厌脑内空白一片,口不成言。

    见他无计可施,阿木解开了绳索,抱着朱厌离开。

    在阿木的怀里被抱着走了好一会,朱厌才恢复冷静。

    他嗷呜一口又狠狠咬住阿木肩头,很快血迹溢湿衣料。

    阿木皱眉拍了一巴掌在他屁股上,朱厌便使劲用力咬几分,愤恨地抬眼看她。

    阿木无奈地低叹口气,不再管朱厌,任由他咬,继续赶路。

    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一个热闹的城镇。

    阿木停在了摊位前,从乾坤袋内掏出一个祥云钱袋,掏出钱道:“来两碗元宵。”

    朱厌闻言一愣,松口转头打量摊位。

    孙婆婆笑眯眯地答应了,佝偻着腰把圆滚滚的元宵一个个入锅。

    朱厌呆呆地看着她煮好。

    阿木端着元宵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她把朱厌放在旁边凳子上,取了勺子给他道:“这几天折腾够了吧,吃吧,吃完找个客栈休息。”

    朱厌恶狠狠看她:“你再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原谅你背叛我的。”

    阿木挑眉看他:“背叛?”

    “对,背叛。你明明不跟玄翳跟我一伙了,还对我偷袭。”朱厌愤怒中带着委屈道。

    他犹不解气,怒气冲冲瞪着她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几桌外有客人奇怪看过来,阿木微微侧身挡住视线。

    “可是,我一直都想封印你的离火,这与和谁混有关系吗?”阿木奇怪看他,眨眨眼又道:“而且,我记得我说的是你跟我混,不是我跟你混,你是不是想岔了?”

    朱厌哽住,这话原来是这玄机。

    他看着一脸无辜的阿木,火气消退几分,这个假神仙的确一直说过要对付他。

    但是,他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快吃吧,要不凉了。”阿木把元宵推给他道。

    朱厌只好拧眉先吃元宵。

    阿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学坏了,她的确是趁人之危,但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罪过,罪过。

    心有愧疚,舀了自己的汤圆给朱厌,道:“尝尝这个味道,多吃点。”

    朱厌怔愣些许,一言不发地吃干净了这碗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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