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关于修炼的话题,不免会让人想到蒋奕泽。

    这位奕泽少爷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先天缺少“意”,开始时备受争议,大多数的人都说他不可能可以修炼,也无法传承他父亲的剑式。

    彼时蒋奕泽才是众人眼中的废人。蒋寻澈比蒋奕泽早出生近二十年,蒋奕泽稍长大一点后就知道了蒋寻澈只能修炼神识,但是沈凤栖将这事瞒了下来,以至于外界全然不知玄都第四的衡门二少主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废物。

    蒋奕泽母亲生下他之前正陪着沈文昭前往逍遥宗一同去赴逍遥会。

    本该由蒋成梧或者沈凤栖陪同的,但恰好那时蒋寻澈病重,两人各方寻医未果,只好先用自身灵气帮他压着。

    而蒋奕泽的父亲蒋青梧也因为蒋成梧腾不出时间所以无暇顾及衡门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暂且帮着处理。

    作为衡门代理门主,同样也走不开。

    所以蒋奕泽出生在逍遥宗,并且接生婆也是逍遥宗的人,这样也就导致蒋奕泽的母亲根本没有机会隐瞒他先天缺少“意”一事。

    多方因素影响,即便蒋奕泽心中总觉得不公平也没有办法。好在缺少“意”并没有影响到蒋奕泽的修炼,他还是平平安安长大了,虽然确实没能传承他父亲的剑式,但他也因祸得福,自创了一套剑式“乱石”。

    出生在举行逍遥会的过程中,蒋奕泽本人也很向往逍遥会,所以在他可以参加逍遥会时便第一时间前往了逍遥宗。

    沈半夕坐在位子上,有些无聊的吃着糕点。

    真正死过两回后竟是真的有了些许动摇和改变,生机所带来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新生。沈半夕不禁想:是否不那么自私也可以?

    可思来想去,她仍是觉得为自己才好。她既重获新生,那便不再是沈岁,而是真正的她自己。

    对于她这样的想法,“神”有些不满,却也并未说什么。

    确实啦,这所谓的“神”即便有意见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远处传来几道声音,沈半夕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蒋奕泽和许药他们。

    “岁岁———”蒋奕泽讨好地递过去一把水果糖“莫要太担心啦!我和芙昕、许药一起陪你去寒山,谁要是敢伤害岁岁,必须先从许药身上踏过去!喝啊———”说着还顺势挥着拳头。

    许药故作生气:“虽然我是这样想的,但不该让你来说。”

    沈半夕好笑的点点头,伸手接过糖,有些感慨。

    在异世,难得的熟悉却只是一些普通的糖果吗?

    “三少主,我炼毒针很厉害的!虽没有继承良毒术,但我同门主夫人一样以双眸修毒道。这些给您防身!”说话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锦囊,锦囊有些破旧,一看便知这锦囊的主人很在意它。

    沈半夕记得他,是上次来诊治的关弃生。

    “三少主,这些丹药您收好。”

    这个人沈半夕也记得,也是上次一同来诊治的云萱。

    “说来惭愧,从前听闻三少主来良门总是一言不发,误以为您内向。”关弃生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有些慌乱的饮下一杯水“实在抱歉。”

    沈半夕并不是非常在意这些事,毕竟在那之前他们一直以来见到的本来就不是她,当时生气也只是单纯因为“神”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头痛欲裂罢了。

    她伸手拿起一颗糖果吃下去,难得心情好了些:“没事的。”

    见她反常的表现,蒋奕泽偏过头看了一眼岁岁,心里自然有些疑问,可联想到岁岁失忆,就也没有多想。

    几人除了蒋奕泽和沈半夕本就相熟外并没有太多的交际,坐在一起也是相看无言,尤其是芙昕。

    芙昕时不时偷偷地看一眼蒋奕泽,把蒋奕泽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你有话想跟我说?”蒋奕泽百年来接触最多女子的就是自己的妹妹蒋安绕和沈半夕,面对其他的女子,多少有些拘谨。

    芙昕对此也稍微有点慌乱,连忙解释:“我没什么要说的,今日能见奕泽少爷一面,我很开心。”

    她的声音还没有散去,芙昕就已经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开了。

    许药本来还在研究桌上的药酒,师姐突然之间离开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关弃生平日里经常陪着芙昕,对她很是了解,见此情形也是司空见惯了:“云师姐,许师弟,我们就先走吧。”

    几人走后,那股尴尬的感觉消散些许,沈半夕也有了机会打听打听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你跟芙昕?”

    蒋奕泽没来由地红了脸:“她其实……是个可怜人。”

    沈半夕对这话保有疑惑,却也不打击蒋奕泽,反常地点头表示赞同:“她的名字很好听,你们之后要好好的。”

    日复一日的巨大改变中,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曾经毫不动摇的观念转化成无尽希望,有如极暗中的裂缝在悄然改变着她。

    芙昕的可怜或许她理解不了,而她的可悲在别人看来大概也只是可笑。

    沈半夕现在其实很想见何言奚一面,想要问一问自己死后有没有换来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先走了。”沈半夕不愿去想,不愿接受自己已经开始改变的事实。

    蒋奕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的困惑已经埋下了种子。

    “三少主!”圆圆脸少女激动的朝沈半夕招手,“我等你好久啦!”

    “难道不是你自愿?”沈半夕问她。

    圆圆脸少女拉着沈半夕,嘴里嘟囔着:“那也是很久了呀……”

    沈半夕看着这个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才知道自己无论怎样试着去适应、试着去改变,好像都没有什么作用,她一直在被动的接受改变。

    第一次的死亡是,第二次的死亡也是,就连现在的状态也一样不是她主观想要的。

    她感到无比的窒息,她不想留在这个世界,她也永远不会属于这里。不死草的确为自己带来生机,可这份生机毕竟不属于她自己,也并非她想要拥有,终究是救不了一个来自深渊的灵魂。

    很少开口说话的“神”突然安抚起沈半夕:“沈半夕也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无论是处在如今的修真界,还是曾经的现代社会。”

    “换句话说,你如今就是真正的沈岁。”

    “沈岁早就死了不是吗?因为不死草才有如今的沈半夕。”

    “你就是她。”

    “你无需感到绝望,你有资格选择不留在这个世界,但是后果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你回不到过去,即便你永远不属于这里,你也同样地不属于过去了。”

    “我知道你可以想明白的,说句实话,其实你也没有很留恋过去不是吗?”

    “你在犹豫。”

    “蒋奕泽对你太好了,你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在乎你。”

    “关弃生、云萱也很关心你,你害怕这一切也是假的。”

    “包括许药,你曾经不留余地的自私也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

    “不死草为你带来生机,这些是你必须经历的,这份生机就是属于你的。”

    “这份生机是你的自救。”

    “不是不死草给予你的。”

    沈半夕听着“神”一句一句的安抚,心中不免触动。

    “因为我是沈半夕?”沈半夕问“神”。

    “因为你是沈半夕啊。”

    “我……”沈半夕回过神来,抬眼看见的是那个圆圆脸少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开口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圆圆脸少女听见这话,心情由阴转晴:“我叫小诗哦。”

    “三少主,是诗歌的诗,这是我的小名。”

    “父亲、母亲,此次前往寒山,我不会让小妹有危险的。”

    蒋寻澈自顾自地向蒋成梧二人交代着,而站在远处等着他的几人中有个人却在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话。

    “我不会让小妹有危险的~”蒋奕泽斜靠在陶砚景身上,嘴里不断学着蒋寻澈讲话,“他不觉得自己这话很好笑吗?岁岁理他吗?”

    “你说是吧,陶医师?”

    陶砚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把蒋奕泽推开后礼貌地朝他笑了笑:“三少主会不会理二少主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想被你当柱子。”

    蒋奕泽:“……”他好像在说我,又好像很有礼貌。

    许药在一旁捂嘴偷笑,芙昕脸上也是快盖不住的笑意,就连岁岁都偏过头偷笑。

    蒋奕泽觉得自己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嘿嘿,我怎么会把陶医师当柱子呢!”说着又自顾自地揽住陶砚景的肩,“我是觉得陶医师气质高雅,想要靠你近一点,感受一下这份独特的魅力啊!”

    陶砚景默不作声地再一次推开了蒋奕泽。

    蒋奕泽:“……”

    浮舟上,许药如愿拿到了昨晚没能研究明白的药酒,正聚精会神地捣鼓着自己的各种药丸,时不时又拿起那瓶药酒看看。

    蒋奕泽和芙昕则是没了昨日的生涩,两人坐在一起聊得很是投机,蒋奕泽还在芙昕面前展示了自己的“乱石”,却把芙昕吓到了,害得她慌乱之中丢出了十几根毒针,现在正在帮蒋奕泽一根一根挑出来,看着就疼。

    沈半夕与这浮舟上的人都不相熟,唯一一个与她关系好的蒋奕泽正忙着和自己的未婚妻促进感情。

    一时间她有点无聊。

    百无聊赖间她转身看了看独自一人站在浮舟边缘的蒋寻澈,他似乎并没有打算跟她搭话。

    也好,她本来就不想跟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交际。

    这样的机会不多,她终于有时间好好理一理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发生的事了。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没什么好值得深究的。

    不过还有几件事情她必须要弄明白。

    其一,为什么何言奚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她来到这里的缘由在目前看来是那个“神”的干预,可是何言奚呢?难不成也是一样的理由吗?

    其二,不死草拿到的未免也太容易了点,这样的神草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能得到。

    其三,她现在很奇怪,时而想要活下去,时而恨不得马上去死,她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尽管她对生或死都没有太大追求,她也不想让任何人来决定她的生死。

    或许,去到寒山之后能找到一些答案。

    “没用的,寒山不会有人告诉你为什么。”

    “是吗?”

    “神”对沈半夕那三个问题感到无奈,沈半夕很聪明,这是确切的事实,可她如今被禁锢住,没人能救她。

    “随你。”随你信不信,寒山那些人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他们无能告诉你。

    对此沈半夕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是一个念头。

    “我信你了。”沈半夕发自内心告诉“神”:“无论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也好,不是也罢,反正就现在来看,我与你同生共死。”

    “不是吗?”

    这一次沈半夕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答。

    沈半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个“神”老是故作神秘。

    而“神”呢?

    “神”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显得自己更像是真神,这一次的“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半夕。

    某种角度来说呢,的确是同生共死。

    “太好啦!”许药激动地跳起来,手里抱着一个药瓶,应该是成功研制出了一种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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