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梨足足睡到快中午才醒。
走到洗手台边草草洗了个脸，冰凉的水珠刺激着皮肤，她冷了一哆嗦，勉强从混沌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想到昨天那一堆破事，沈梨皱着眉点进聊天软件。
昨天加的杨导一早将策划和助理的联系方式连带着策划内容推给了她。沈梨点了保存，挨个发送好友申请。
拍摄在即，对面估计有事在忙，没有立刻通过。
她不喜欢这种过于客套的人际关系，但碍于工作，都会礼貌地妥帖处理好。
纪录片拍摄是项浩大繁琐的工程，不仅需要提前联系策划和导演助理，过程中还会接触到楚韵栏目组的灯光、场记、编辑。
沈梨对工作向来事事上心，昨天能约到杨导亲自来工作室洽谈，对方已经给足了面子。
毕竟她不出名，杨导又不知道她真实身份。
楚韵敲定题材，主要还是看上了织锦这门手艺。
处理完这一切，整天都没怎么进食的饥饿感姗姗来迟，她叹了口气，开始认命地四处觅食。
工作室的条件并不算好，存粮也有限。
沈梨翻箱倒柜也没找出能凑合的食物，正准备点出外卖软件的界面，突然看到沙发上有一抹塑料袋的白影。
一个装满零食的、孤零零的塑料袋子。
里面乱七八糟装了几袋膨化零食和听装碳酸饮料，颜色花花绿绿。
——大概率是谢苏年昨天晚上在便利店买的。
想到谢苏年，沈梨沉默了一下。
这袋东西她昨天晚上就发现了，只是跟程意安唠得太晚，考虑到对方可能已经休息了，没有发消息主动打扰。
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想跟谢苏年有过多的私下交流。
……一个那么有钱的人真的会舍不得一袋子零食吗？
谢苏年的聊天框静静躺在杨导的消息下，界面还停留在系统自推的「你已添加了对方，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沈梨有点头疼。
她犹豫了好几分钟，在空白的聊天界面删删打打，反复斟酌组织着措辞，才下定决心行云流水般敲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好，昨天晚上你有东西忘在工作室了，需要来拿一趟吗？」
发完这条消息，她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有几分僵硬。
没过几秒，对面迅速发来一条回复。
手机嗡地轻振了一下，屏幕微微发亮，沈梨莫名觉得手心有点黏。
可能是刚好正在看手机，对面几乎是秒回。
谢苏年：「？」
她以为对方没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特地对着那袋东西拍了张照片，好心提示：「你忘的是这个。」
谢苏年：「哦。」
对面没有丝毫犹豫：「送你了」
一股掩饰不住的冷淡气息扑面而来，沈梨忍了忍，不知道说什么，又不好意思不回。
她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屈服于现实，屈辱回道：「那好吧。」
谢苏年很快道：「不客气。」
沈梨：“……”
她切出聊天框，重新下单外卖，顺便将那袋零食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士可杀不可辱，这些东西过几天可以分给阮绯和拍摄工作组的人……
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刚将零食安置完毕，聊天框上乍然跳出一条音乐分享。
——您的好友「纯情靓女」向您推荐歌曲「分手快乐」。
沈梨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手机上。
程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分享完歌单，不忘活力四射地送上祝福。
“恭喜恭喜，美女终于恢复单身。”
沈梨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也没有很晚啊。”程意安不以为意，“跟你通风报信完我就接着跑赵砚朋友圈蹲守去了，他也真够勇的，居然敢不删我，估计是为了留着气你。”
沈梨麻木一笑：“呵。”
“你等着，老娘替你去留言下面多骂他几句。”程意安边说边划开朋友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愣了一下，“卧槽。”
沈梨：“？”
过了好几秒，她才听到程意安不可置信的声音。
“他这么嚣张的吗？”
还没来得及追问，对面飞快发来几条截屏。
内容是赵砚的朋友圈截图。
昨晚分手后，赵砚立刻迫不及待地在朋友圈亮出了和新女友的合照，并配文：委屈软软宝贝了。
从照片上看，赵砚的新女友“软软”是个看上去很甜的清秀小美女，底下许多朋友都在纷纷祝福，其中还包括她和赵砚的共友。
有人留言：新嫂子真漂亮，砚哥好福气。
还有人留言：辛苦砚哥，那工作狂一般人确实顶不住。［抱拳］
赵砚回了一句“没事，不好的事都过去了”。
附加两个拥抱的表情。
后面几张截图，显示着赵砚今天一大早就心情颇佳分享了新女友给他送的早餐，仿佛宣示主权般发出甜蜜的苦恼：唉，软软太心疼我了。
图片的另一端，是女生纤白柔软、递上爱心三明治的手。
至于那条宣告一刀两断的朋友圈，评论里只剩下对她这位前任女友的不满，和他隐忍不发的深明大义。
仿佛上段恋爱里全是他委曲求全，其心酸程度堪比被甲方无情拒稿一万次。
就连沈梨本人看了，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不经意地给赵砚带来过莫大的伤害。
比如趁他睡着来了个锁喉，害他得了ptsd什么的。
程意安不可思议道：“真他妈是狐朋狗友啊，这人还要脸吗？怎么出轨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沈梨也没能忍住，跟着吐槽：“……这群人有病？”
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抹黑。
赵砚吃定程意安会和她通气，这几条朋友圈条条都是冲着她来的。
摆明是想气她。
因为工作缘故，沈梨平时跟赵砚的朋友接触不多，但这种混淆是非的情况确超出她的理解范围，甚至让她这么多年形成的三观开始遭受挑战。
明明是他出轨无缝衔接下一任，这群人还帮着说话，半点没觉得劈腿有问题，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物以类聚，对方其实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靠正直。
“确实像是有那个大病。”程意安脾气大，显然被挑衅到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追你的时候有多舔了？”
“当初他看上你长得漂亮，天天搁宿舍楼下深情表白，送花送礼物的，弄得跟个大情种一样，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呢。”
“你又被那个什么奈川灌了迷魂汤，知道赵砚跟人家有关系，一下子就上了头。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放心你跟他在一块。”
说到这，程意安也有点唏嘘：“这才几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沈梨顿了一下：“可能是不合适吧。”
“拜托。”程意安拔高语调，“他还好意思觉得不合适？你可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美女，家世又这么顶，这渣男压根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好吗？？”
“好好好。”
沈梨被说得有点想笑，配合地顺着她说：“是他配不上我。”
程意安还是不满意：“不行，我得去骂他几句。”
对面半晌没声，可能骂人去了。
骂完后，程意安语气稍微冷静了点：“要我看，他想无缝衔接气你，你也该重新找个条件比赵砚好一万倍的，气死他。”
沈梨想了想：“先不急着这个，等忙完这阵再说吧。”
程意安说：“你现在不找，不怕沈家明天就绑你去谢苏年床上？”
准确的、一针见血的。
沈梨：“……”
她一时竟有点，无话可说。
在外多年，沈家对她的那点血缘亲情稀薄得可怜，还比不上养女沈瑶。
为了维系和谢家的关系，说真的，沈梨毫不怀疑他们能做得出这种没下限的事。
说破天，她就是个流着沈家血脉的工具人。
她深吸一口气，拜托道：“你千万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
“我干嘛说这事。”相处多年，程意安怎么会不懂她，“放宽心，我一定帮你瞒得密不透风，趁这段时间，你赶紧再找一个。”
对象又不是大白菜，挑挑拣拣就能找个好的。
不过事到如今，能瞒一时是一时。
“……先这样吧。”
程意安听出她的顾虑，直接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你也不用太担心，就今天晚上，我约了七月酒吧的位置，据说帅哥挺多的，你来不来？”
她还在犹豫，没有立刻回答，程意安接着说：“没事，就算不找个新的，当出来透透气也行，最近太他妈晦气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沈梨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点点头：“也行。”
跟程意安吐槽完，她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简单吃过午饭，重新回到工作室，仔细挑选拍摄需要用到的丝线和织布机。
楚韵栏目此前拍过很多很美的非遗记录，拍得好是一回事，用心准备又是一回事。
各种颜色的亚麻、棉线和蚕丝堆积在桌面上，沈梨将黑白的线单独分开，需要用的颜色挑出来，耐心地缠在木架上。
这是一项非常需要细心的工作，她挑了半天，不知不觉入了神，眼睛都有点发昏。
正在这时，扣在一旁的手机猝不其防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今天没什么大事，定制的单也因为拍摄被推到了几天后，连阮绯都被她放了假。
谁会在这个时候联系她？
她按开屏幕，看到备注上显示着“沈夫人”三个字。
沈梨的动作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
几秒后，电话对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是小梨吗？”
沈梨顿了顿，低声道：“妈。”
“嗯。”奚世琴没有绕弯子，直接问她，“我听瑶瑶说，你和赵砚分手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沈梨心里瞬间闪过凄凉的三个字。
——完、蛋、了。
奚世琴一直不太喜欢赵砚，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怎么主动关心她的感情状况。
沈梨知道她嫌赵砚出身差，觉得自己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辱没了沈家的门楣。
当然，这种伤人的话，矜持的奚世琴是不会亲口对她说的。
本来以为分手的消息至少能瞒上几个月。她和谢家的婚约也能再拖一段时间。
可是……
沈瑶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分手了？
她半晌没动静，奚世琴象征性等了一下，就说：“既然这样，你抽空和阿年见个面吧，彼此也熟悉一点。”
沈梨嗓子一哽：“可是……”
“没什么可是。”奚世琴声音柔和，语气却不容置疑，“乖，听妈的话，谢家家世多好，这都是为了你。”
沈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只留下无奈：“可是我才刚分手啊。”
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这样急着把她塞给另一个人。
走到洗手台边草草洗了个脸，冰凉的水珠刺激着皮肤，她冷了一哆嗦，勉强从混沌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想到昨天那一堆破事，沈梨皱着眉点进聊天软件。
昨天加的杨导一早将策划和助理的联系方式连带着策划内容推给了她。沈梨点了保存，挨个发送好友申请。
拍摄在即，对面估计有事在忙，没有立刻通过。
她不喜欢这种过于客套的人际关系，但碍于工作，都会礼貌地妥帖处理好。
纪录片拍摄是项浩大繁琐的工程，不仅需要提前联系策划和导演助理，过程中还会接触到楚韵栏目组的灯光、场记、编辑。
沈梨对工作向来事事上心，昨天能约到杨导亲自来工作室洽谈，对方已经给足了面子。
毕竟她不出名，杨导又不知道她真实身份。
楚韵敲定题材，主要还是看上了织锦这门手艺。
处理完这一切，整天都没怎么进食的饥饿感姗姗来迟，她叹了口气，开始认命地四处觅食。
工作室的条件并不算好，存粮也有限。
沈梨翻箱倒柜也没找出能凑合的食物，正准备点出外卖软件的界面，突然看到沙发上有一抹塑料袋的白影。
一个装满零食的、孤零零的塑料袋子。
里面乱七八糟装了几袋膨化零食和听装碳酸饮料，颜色花花绿绿。
——大概率是谢苏年昨天晚上在便利店买的。
想到谢苏年，沈梨沉默了一下。
这袋东西她昨天晚上就发现了，只是跟程意安唠得太晚，考虑到对方可能已经休息了，没有发消息主动打扰。
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想跟谢苏年有过多的私下交流。
……一个那么有钱的人真的会舍不得一袋子零食吗？
谢苏年的聊天框静静躺在杨导的消息下，界面还停留在系统自推的「你已添加了对方，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沈梨有点头疼。
她犹豫了好几分钟，在空白的聊天界面删删打打，反复斟酌组织着措辞，才下定决心行云流水般敲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好，昨天晚上你有东西忘在工作室了，需要来拿一趟吗？」
发完这条消息，她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有几分僵硬。
没过几秒，对面迅速发来一条回复。
手机嗡地轻振了一下，屏幕微微发亮，沈梨莫名觉得手心有点黏。
可能是刚好正在看手机，对面几乎是秒回。
谢苏年：「？」
她以为对方没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特地对着那袋东西拍了张照片，好心提示：「你忘的是这个。」
谢苏年：「哦。」
对面没有丝毫犹豫：「送你了」
一股掩饰不住的冷淡气息扑面而来，沈梨忍了忍，不知道说什么，又不好意思不回。
她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屈服于现实，屈辱回道：「那好吧。」
谢苏年很快道：「不客气。」
沈梨：“……”
她切出聊天框，重新下单外卖，顺便将那袋零食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士可杀不可辱，这些东西过几天可以分给阮绯和拍摄工作组的人……
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刚将零食安置完毕，聊天框上乍然跳出一条音乐分享。
——您的好友「纯情靓女」向您推荐歌曲「分手快乐」。
沈梨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手机上。
程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分享完歌单，不忘活力四射地送上祝福。
“恭喜恭喜，美女终于恢复单身。”
沈梨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也没有很晚啊。”程意安不以为意，“跟你通风报信完我就接着跑赵砚朋友圈蹲守去了，他也真够勇的，居然敢不删我，估计是为了留着气你。”
沈梨麻木一笑：“呵。”
“你等着，老娘替你去留言下面多骂他几句。”程意安边说边划开朋友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愣了一下，“卧槽。”
沈梨：“？”
过了好几秒，她才听到程意安不可置信的声音。
“他这么嚣张的吗？”
还没来得及追问，对面飞快发来几条截屏。
内容是赵砚的朋友圈截图。
昨晚分手后，赵砚立刻迫不及待地在朋友圈亮出了和新女友的合照，并配文：委屈软软宝贝了。
从照片上看，赵砚的新女友“软软”是个看上去很甜的清秀小美女，底下许多朋友都在纷纷祝福，其中还包括她和赵砚的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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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砚回了一句“没事，不好的事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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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张截图，显示着赵砚今天一大早就心情颇佳分享了新女友给他送的早餐，仿佛宣示主权般发出甜蜜的苦恼：唉，软软太心疼我了。
图片的另一端，是女生纤白柔软、递上爱心三明治的手。
至于那条宣告一刀两断的朋友圈，评论里只剩下对她这位前任女友的不满，和他隐忍不发的深明大义。
仿佛上段恋爱里全是他委曲求全，其心酸程度堪比被甲方无情拒稿一万次。
就连沈梨本人看了，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不经意地给赵砚带来过莫大的伤害。
比如趁他睡着来了个锁喉，害他得了ptsd什么的。
程意安不可思议道：“真他妈是狐朋狗友啊，这人还要脸吗？怎么出轨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沈梨也没能忍住，跟着吐槽：“……这群人有病？”
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抹黑。
赵砚吃定程意安会和她通气，这几条朋友圈条条都是冲着她来的。
摆明是想气她。
因为工作缘故，沈梨平时跟赵砚的朋友接触不多，但这种混淆是非的情况确超出她的理解范围，甚至让她这么多年形成的三观开始遭受挑战。
明明是他出轨无缝衔接下一任，这群人还帮着说话，半点没觉得劈腿有问题，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物以类聚，对方其实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靠正直。
“确实像是有那个大病。”程意安脾气大，显然被挑衅到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追你的时候有多舔了？”
“当初他看上你长得漂亮，天天搁宿舍楼下深情表白，送花送礼物的，弄得跟个大情种一样，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呢。”
“你又被那个什么奈川灌了迷魂汤，知道赵砚跟人家有关系，一下子就上了头。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放心你跟他在一块。”
说到这，程意安也有点唏嘘：“这才几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沈梨顿了一下：“可能是不合适吧。”
“拜托。”程意安拔高语调，“他还好意思觉得不合适？你可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美女，家世又这么顶，这渣男压根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好吗？？”
“好好好。”
沈梨被说得有点想笑，配合地顺着她说：“是他配不上我。”
程意安还是不满意：“不行，我得去骂他几句。”
对面半晌没声，可能骂人去了。
骂完后，程意安语气稍微冷静了点：“要我看，他想无缝衔接气你，你也该重新找个条件比赵砚好一万倍的，气死他。”
沈梨想了想：“先不急着这个，等忙完这阵再说吧。”
程意安说：“你现在不找，不怕沈家明天就绑你去谢苏年床上？”
准确的、一针见血的。
沈梨：“……”
她一时竟有点，无话可说。
在外多年，沈家对她的那点血缘亲情稀薄得可怜，还比不上养女沈瑶。
为了维系和谢家的关系，说真的，沈梨毫不怀疑他们能做得出这种没下限的事。
说破天，她就是个流着沈家血脉的工具人。
她深吸一口气，拜托道：“你千万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
“我干嘛说这事。”相处多年，程意安怎么会不懂她，“放宽心，我一定帮你瞒得密不透风，趁这段时间，你赶紧再找一个。”
对象又不是大白菜，挑挑拣拣就能找个好的。
不过事到如今，能瞒一时是一时。
“……先这样吧。”
程意安听出她的顾虑，直接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你也不用太担心，就今天晚上，我约了七月酒吧的位置，据说帅哥挺多的，你来不来？”
她还在犹豫，没有立刻回答，程意安接着说：“没事，就算不找个新的，当出来透透气也行，最近太他妈晦气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沈梨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点点头：“也行。”
跟程意安吐槽完，她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简单吃过午饭，重新回到工作室，仔细挑选拍摄需要用到的丝线和织布机。
楚韵栏目此前拍过很多很美的非遗记录，拍得好是一回事，用心准备又是一回事。
各种颜色的亚麻、棉线和蚕丝堆积在桌面上，沈梨将黑白的线单独分开，需要用的颜色挑出来，耐心地缠在木架上。
这是一项非常需要细心的工作，她挑了半天，不知不觉入了神，眼睛都有点发昏。
正在这时，扣在一旁的手机猝不其防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今天没什么大事，定制的单也因为拍摄被推到了几天后，连阮绯都被她放了假。
谁会在这个时候联系她？
她按开屏幕，看到备注上显示着“沈夫人”三个字。
沈梨的动作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
几秒后，电话对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是小梨吗？”
沈梨顿了顿，低声道：“妈。”
“嗯。”奚世琴没有绕弯子，直接问她，“我听瑶瑶说，你和赵砚分手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沈梨心里瞬间闪过凄凉的三个字。
——完、蛋、了。
奚世琴一直不太喜欢赵砚，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怎么主动关心她的感情状况。
沈梨知道她嫌赵砚出身差，觉得自己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辱没了沈家的门楣。
当然，这种伤人的话，矜持的奚世琴是不会亲口对她说的。
本来以为分手的消息至少能瞒上几个月。她和谢家的婚约也能再拖一段时间。
可是……
沈瑶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分手了？
她半晌没动静，奚世琴象征性等了一下，就说：“既然这样，你抽空和阿年见个面吧，彼此也熟悉一点。”
沈梨嗓子一哽：“可是……”
“没什么可是。”奚世琴声音柔和，语气却不容置疑，“乖，听妈的话，谢家家世多好，这都是为了你。”
沈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只留下无奈：“可是我才刚分手啊。”
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这样急着把她塞给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