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喜欢他吧？”
楚群玉的低声耳语在于月圆耳边一遍遍回放，她的脑海中一阵嗡鸣，整个人几乎要熟透。
她意识到傅闻渊正在看着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他能听见那句话吗？
他线条锐利的眼眸中，墨色的眼瞳微微向下，眼中的情绪被金丝眼镜遮挡，看不分明，仿佛在专心注视着她，又好像带着凉薄的意味，冷淡地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傅闻渊和我，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她眼前突然浮现出楚沉慕轻声的喟叹，像恶魔蛊惑的低语，又像真心实意的感慨。
他是怎么看自己的？
在这一刻，于月圆突然觉得自己离傅闻渊很远，她好像还没有真正触碰到他的内在，只隔着一层水雾玻璃一般的屏障，远远地看了他几眼。
可是这个人，几小时前还在为她耐心地解下缠住头发的梳齿呢？
这一刻，于月圆几乎无法在纷乱的思绪中辨认自己的想法，长年累月形成的优柔寡断、下意识逃避的坏习惯趁机在她的脑海中占了上风，她轻轻咬住下唇，眼神犹豫而闪烁。
好在，傅闻渊接下来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似乎垂眼只是为了查看时间。
太好了，他好像没有听见。
于月圆连忙也压低了声音，在楚群玉的耳边轻轻道：“阿姨，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楚群玉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样吗……？咳咳，我可能是到了看不得年轻人单身的年纪了。”
催婚牵线果然是刻在长辈们DNA里的习俗，就算楚群玉也不能免俗，于月圆理解地点点头。
广播声及时响起，楚群玉意识到自己该走了，她重新戴上墨镜，利落地一甩短发转身，对两人挥了挥手：“Bye~小月圆，小渊，有机会再见咯。”
分别总是令人感伤的，于月圆却竭力露出笑容，希望楚群玉离开A市的最后记忆是快乐的：“再见！”
楚群玉远远地接收到她的信号，抬起墨镜向她抛了个wink。
直到穿着冲锋衣的纤细身影完全消失，于月圆才放下了扯得有些酸痛的嘴角。
她要去迎接她的新生，于月圆仍望着楚群玉消失的方向，心底触动不减，她仔细体会着这种触动，并希望牢牢记住它，以期望在创作中时时想起。
于月圆不知不觉出了神，她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却一头撞上了身后的人，随即被那人的臂膀轻轻护住，以防她站不稳摔倒。
冷调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与额头相碰的是硬邦邦、带着凉意的大衣纽扣，隐约可感受到大衣下有弹性的、属于男性的肌肉。
她下意识抬头，傅闻渊深色的瞳孔中未来得及收回的晦涩复杂情绪被尽收眼中。
“抱歉。”于月圆到底不明白他是否听到那句话，她不免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与他拉开一个疏远的距离。
傅闻渊静静看着她的动作，空荡的手指不禁紧了紧，似乎在替主人挽留她的离开，抑或是无意间发出的忍耐指令。
“我送你回去。”他开口，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地下暗流般的汹涌情绪。
于月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敛了敛心神，向他点点头道谢。
车内的气氛似乎异常缄默，于月圆专注地低头，似乎在研究素材本上的什么内容，而车内的另一位乘客，则是略微垂眸沉思，偶尔看向身边低头认真写写画画的女孩。
车辆缓缓停下，已经能看见熟悉的建筑，于月圆收起素材本，照例向傅闻渊道别：“下次见。”
“……”傅闻渊一时没有回应，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预示，如果就这样平淡地回应她，他们将不会有下次见的机会了。
他们之间，好像的确只有稀薄的关联。
傅闻渊薄唇微启：“我可以……”
“叮咚！”
手机突然传来收到信息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盖过了他的声音，已经下车的女孩也因此错过了他的话语，她未有丝毫察觉地关上了车门。
“……”
傅闻渊轻轻叹息，他解开了手机锁屏，一条短信映入眼帘。
来自[未知发信人]的短信：（图片）
沾满雨珠的玻璃门后，有两人紧紧在相拥，女孩湿透的衣衫与肌肤相贴，像是觉得寒冷般瑟缩着，她微微低着头，仿佛在啜泣，身穿白大褂的男性则低头圈住她纤瘦的臂膀，缀着鲜红泪痣的浅色眼眸中流露无尽温柔情意，在暖黄灯光的照耀下，这张照片几乎有着完美的氛围感。
傅闻渊握住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分不清是妒火还是更为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中燃烧起来。
他几乎没有停滞地拨打了一个电话，通话很快被对面接受，傅闻渊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沙哑：“去查这个手机号码。”
挂断电话，他的头脑恢复了空白，只觉得全身骨缝间似乎在不断涌起酸涩的感觉，令他几乎难以忍受。
傅闻渊自虐般微微颤抖着移开了遮挡屏幕的指节，移开的手指仿佛无意间擦过女孩带着脆弱神情的面庞，胸腔中一阵钝痛，他不受控制地低低喘息了几声。
*
于月圆正要关门，一只冷白肤色的手突然扶住了门框，卡在了门与门框间，吓了她一跳。
“差点夹到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她抬眼，却发现面前的青年正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的脸。
几秒后，他薄唇微张，目光却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你最近有察觉到异常吗？”
“什么……异常？似乎没有吧。”于月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看起来情绪低沉，带着几分斟酌犹豫回答道。
傅闻渊墨眸一暗，似乎有风暴在其中酝酿，厚重的乌云遮盖住他的瞳孔：“你被人跟踪了。”
陌生的词汇萦绕在耳边，于月圆头脑发懵，心跳不觉加快了几分：“跟踪？”
“很抱歉，我的家事牵连了你。”傅闻渊上前一步逼近，轻易地越过了门框进入她的领地，“你现在需要保护。”
面前的青年周身散发着藏不住的冰冷的气息，语调平缓得似乎没有感情起伏，他金丝眼镜后的暗沉眼神无端令于月圆觉得不安，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啊？没到这地步吧？”
“跟踪你的人身份尚不明确，目的也不明，”他的声音淡淡，却带着隐隐的侵略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你抱有敌意。”
是谁？于月圆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金发碧眼的青年，他甚至专门找到了自己的住址，目前来看，他的嫌疑绝对最大。
“不久之前，已经有人对我策划了谋杀，”傅闻渊的眼前似乎又看见了女孩倒在柏油马路上生死不知的场景，他用力抓住门框，指节微微泛白，“不能去赌这些人的底线。”
于月圆想到自己也可能好好地走在路上，就突然有蓄谋已久的车辆向她疾驰而来，不禁打了个寒噤：“会不会是楚沉慕？可以查查他的动向。”
“他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在暗处还有无数双眼睛。”青年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因为我置身险境，于情于理，在查清幕后主使之前，我应该为你提供保护。”
“什么……？”于月圆微微睁大双眸，她心中升起不安的预感。
傅闻渊垂眸，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像冬日带着寒意的玉石吊坠贴在肌肤上的感受：“跟我走吧。”
于月圆尚未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便被他拉出了门框，她不禁睁大了眼眸：“等等……”
“我们去哪？”她的手腕被牵引着，脚下却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不免有些踉跄。
“……”身前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拉着她往前走着，于月圆看见他的车停在不远处。
“你为什么不回答呀？”于月圆慌张地抬眼看傅闻渊，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透彻的寒意浸透了她的身躯，她觉得拉走自己的好像是一个陌生人。
在这之前，于月圆偶尔也会感受到傅闻渊散发的疏离冷意，只是面对她时，这种冷意会微微收敛起来，像掩藏在地底深处的冻土，只是今日，在机场感受到的隐隐不安似乎成为了现实，冻土层被发掘，终于散发出了与极寒冰川等同的气息，危险、残酷，令人想要不顾一切地远离。
“放开我！”她突如其来的激烈挣扎令她被紧紧桎梏的手腕上显出了一条红痕，随后她感到手上一轻，为了不让女孩的反抗伤害到她自己，傅闻渊放开了她的手腕。
两双眼睛在一瞬间对视，一双凉薄而冷酷，仿佛含着千万年未曾消融的冰雪；另一双则澄澈无比，像能看透并审判人们心中的所有丑恶。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不能和你走。”于月圆见他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了，表情柔和了些许，“但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谢谢你。”
真的只有担心吗？傅闻渊心中涌起一阵自嘲，他无比清楚自己想带走她的私心，却贪婪又无法抑制地任由其肆虐，女孩的真诚感谢似乎将他的不堪赤裸裸展现在他自己眼前，令他感受到隐隐的被剖开心脏的痛苦。
他终于开口，声线是自己也意料不到的低哑艰涩：“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看见她悄悄藏到背后的手腕，其上有方才挣扎时不慎弄出的发红指痕。
青年的指节渐渐变得青白，他的呼吸急促了几息，似乎在深深厌憎着自己贪婪无耻，而被他伤害着的女孩，还在低声地询问着他是否安好：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对，不舒服吗？”
她其实与他并没有关系。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一瞬，傅闻渊的心脏一阵阵钝痛起来，她并没有为他与其他人保持距离的义务，是她一次次真挚的关心与笨拙的帮助滋生了他的妄图，甚至让他产生了独占她，让她只能属于他的阴暗心思。
他听见自己似乎在呢喃着：“我……很不舒服。”
“是哪里疼吗？不会是刚刚扯到伤口了吧？”刚刚显然对他生出几分惧意的女孩居然紧张地凑近查看他的手臂，像一只纯白无邪的稚兔，天真却坚定地向受伤的猎食者散发着善意。
“我回去休息就好。”傅闻渊的薄唇艰难地翕动着，几乎想要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于月圆眉心微微蹙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她伸手拉起他的衣袖，纤细的指尖努力地试图从那截线条明显的冷白手臂上找被车辆刮蹭出的伤痕，却一无所获。
手中的手臂突然被青年快速抽回，于月圆听见他隐忍的几声喘息，是碰到伤口了吗？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的意味，似乎急切地希望她离开：“好，我会去的，你回去吧。”
“再见。”于月圆带着几分歉疚地点点头，她转身，只为他留下一个背影。
傅闻渊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女孩的背影上，剧烈的耳鸣声令他的视线短暂地模糊了一瞬。
别走。
他的嘴唇微微动弹着，无声地挽留着。
他的心声并没有被听到，那扇门还是在眼前缓缓关闭，隔绝了他贪恋的视线。
楚群玉的低声耳语在于月圆耳边一遍遍回放，她的脑海中一阵嗡鸣，整个人几乎要熟透。
她意识到傅闻渊正在看着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他能听见那句话吗？
他线条锐利的眼眸中，墨色的眼瞳微微向下，眼中的情绪被金丝眼镜遮挡，看不分明，仿佛在专心注视着她，又好像带着凉薄的意味，冷淡地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傅闻渊和我，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她眼前突然浮现出楚沉慕轻声的喟叹，像恶魔蛊惑的低语，又像真心实意的感慨。
他是怎么看自己的？
在这一刻，于月圆突然觉得自己离傅闻渊很远，她好像还没有真正触碰到他的内在，只隔着一层水雾玻璃一般的屏障，远远地看了他几眼。
可是这个人，几小时前还在为她耐心地解下缠住头发的梳齿呢？
这一刻，于月圆几乎无法在纷乱的思绪中辨认自己的想法，长年累月形成的优柔寡断、下意识逃避的坏习惯趁机在她的脑海中占了上风，她轻轻咬住下唇，眼神犹豫而闪烁。
好在，傅闻渊接下来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似乎垂眼只是为了查看时间。
太好了，他好像没有听见。
于月圆连忙也压低了声音，在楚群玉的耳边轻轻道：“阿姨，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楚群玉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样吗……？咳咳，我可能是到了看不得年轻人单身的年纪了。”
催婚牵线果然是刻在长辈们DNA里的习俗，就算楚群玉也不能免俗，于月圆理解地点点头。
广播声及时响起，楚群玉意识到自己该走了，她重新戴上墨镜，利落地一甩短发转身，对两人挥了挥手：“Bye~小月圆，小渊，有机会再见咯。”
分别总是令人感伤的，于月圆却竭力露出笑容，希望楚群玉离开A市的最后记忆是快乐的：“再见！”
楚群玉远远地接收到她的信号，抬起墨镜向她抛了个wink。
直到穿着冲锋衣的纤细身影完全消失，于月圆才放下了扯得有些酸痛的嘴角。
她要去迎接她的新生，于月圆仍望着楚群玉消失的方向，心底触动不减，她仔细体会着这种触动，并希望牢牢记住它，以期望在创作中时时想起。
于月圆不知不觉出了神，她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却一头撞上了身后的人，随即被那人的臂膀轻轻护住，以防她站不稳摔倒。
冷调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与额头相碰的是硬邦邦、带着凉意的大衣纽扣，隐约可感受到大衣下有弹性的、属于男性的肌肉。
她下意识抬头，傅闻渊深色的瞳孔中未来得及收回的晦涩复杂情绪被尽收眼中。
“抱歉。”于月圆到底不明白他是否听到那句话，她不免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与他拉开一个疏远的距离。
傅闻渊静静看着她的动作，空荡的手指不禁紧了紧，似乎在替主人挽留她的离开，抑或是无意间发出的忍耐指令。
“我送你回去。”他开口，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地下暗流般的汹涌情绪。
于月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敛了敛心神，向他点点头道谢。
车内的气氛似乎异常缄默，于月圆专注地低头，似乎在研究素材本上的什么内容，而车内的另一位乘客，则是略微垂眸沉思，偶尔看向身边低头认真写写画画的女孩。
车辆缓缓停下，已经能看见熟悉的建筑，于月圆收起素材本，照例向傅闻渊道别：“下次见。”
“……”傅闻渊一时没有回应，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预示，如果就这样平淡地回应她，他们将不会有下次见的机会了。
他们之间，好像的确只有稀薄的关联。
傅闻渊薄唇微启：“我可以……”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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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闻渊轻轻叹息，他解开了手机锁屏，一条短信映入眼帘。
来自[未知发信人]的短信：（图片）
沾满雨珠的玻璃门后，有两人紧紧在相拥，女孩湿透的衣衫与肌肤相贴，像是觉得寒冷般瑟缩着，她微微低着头，仿佛在啜泣，身穿白大褂的男性则低头圈住她纤瘦的臂膀，缀着鲜红泪痣的浅色眼眸中流露无尽温柔情意，在暖黄灯光的照耀下，这张照片几乎有着完美的氛围感。
傅闻渊握住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分不清是妒火还是更为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中燃烧起来。
他几乎没有停滞地拨打了一个电话，通话很快被对面接受，傅闻渊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沙哑：“去查这个手机号码。”
挂断电话，他的头脑恢复了空白，只觉得全身骨缝间似乎在不断涌起酸涩的感觉，令他几乎难以忍受。
傅闻渊自虐般微微颤抖着移开了遮挡屏幕的指节，移开的手指仿佛无意间擦过女孩带着脆弱神情的面庞，胸腔中一阵钝痛，他不受控制地低低喘息了几声。
*
于月圆正要关门，一只冷白肤色的手突然扶住了门框，卡在了门与门框间，吓了她一跳。
“差点夹到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她抬眼，却发现面前的青年正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的脸。
几秒后，他薄唇微张，目光却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你最近有察觉到异常吗？”
“什么……异常？似乎没有吧。”于月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看起来情绪低沉，带着几分斟酌犹豫回答道。
傅闻渊墨眸一暗，似乎有风暴在其中酝酿，厚重的乌云遮盖住他的瞳孔：“你被人跟踪了。”
陌生的词汇萦绕在耳边，于月圆头脑发懵，心跳不觉加快了几分：“跟踪？”
“很抱歉，我的家事牵连了你。”傅闻渊上前一步逼近，轻易地越过了门框进入她的领地，“你现在需要保护。”
面前的青年周身散发着藏不住的冰冷的气息，语调平缓得似乎没有感情起伏，他金丝眼镜后的暗沉眼神无端令于月圆觉得不安，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啊？没到这地步吧？”
“跟踪你的人身份尚不明确，目的也不明，”他的声音淡淡，却带着隐隐的侵略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你抱有敌意。”
是谁？于月圆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金发碧眼的青年，他甚至专门找到了自己的住址，目前来看，他的嫌疑绝对最大。
“不久之前，已经有人对我策划了谋杀，”傅闻渊的眼前似乎又看见了女孩倒在柏油马路上生死不知的场景，他用力抓住门框，指节微微泛白，“不能去赌这些人的底线。”
于月圆想到自己也可能好好地走在路上，就突然有蓄谋已久的车辆向她疾驰而来，不禁打了个寒噤：“会不会是楚沉慕？可以查查他的动向。”
“他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在暗处还有无数双眼睛。”青年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因为我置身险境，于情于理，在查清幕后主使之前，我应该为你提供保护。”
“什么……？”于月圆微微睁大双眸，她心中升起不安的预感。
傅闻渊垂眸，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像冬日带着寒意的玉石吊坠贴在肌肤上的感受：“跟我走吧。”
于月圆尚未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便被他拉出了门框，她不禁睁大了眼眸：“等等……”
“我们去哪？”她的手腕被牵引着，脚下却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不免有些踉跄。
“……”身前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拉着她往前走着，于月圆看见他的车停在不远处。
“你为什么不回答呀？”于月圆慌张地抬眼看傅闻渊，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透彻的寒意浸透了她的身躯，她觉得拉走自己的好像是一个陌生人。
在这之前，于月圆偶尔也会感受到傅闻渊散发的疏离冷意，只是面对她时，这种冷意会微微收敛起来，像掩藏在地底深处的冻土，只是今日，在机场感受到的隐隐不安似乎成为了现实，冻土层被发掘，终于散发出了与极寒冰川等同的气息，危险、残酷，令人想要不顾一切地远离。
“放开我！”她突如其来的激烈挣扎令她被紧紧桎梏的手腕上显出了一条红痕，随后她感到手上一轻，为了不让女孩的反抗伤害到她自己，傅闻渊放开了她的手腕。
两双眼睛在一瞬间对视，一双凉薄而冷酷，仿佛含着千万年未曾消融的冰雪；另一双则澄澈无比，像能看透并审判人们心中的所有丑恶。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不能和你走。”于月圆见他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了，表情柔和了些许，“但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谢谢你。”
真的只有担心吗？傅闻渊心中涌起一阵自嘲，他无比清楚自己想带走她的私心，却贪婪又无法抑制地任由其肆虐，女孩的真诚感谢似乎将他的不堪赤裸裸展现在他自己眼前，令他感受到隐隐的被剖开心脏的痛苦。
他终于开口，声线是自己也意料不到的低哑艰涩：“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看见她悄悄藏到背后的手腕，其上有方才挣扎时不慎弄出的发红指痕。
青年的指节渐渐变得青白，他的呼吸急促了几息，似乎在深深厌憎着自己贪婪无耻，而被他伤害着的女孩，还在低声地询问着他是否安好：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对，不舒服吗？”
她其实与他并没有关系。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一瞬，傅闻渊的心脏一阵阵钝痛起来，她并没有为他与其他人保持距离的义务，是她一次次真挚的关心与笨拙的帮助滋生了他的妄图，甚至让他产生了独占她，让她只能属于他的阴暗心思。
他听见自己似乎在呢喃着：“我……很不舒服。”
“是哪里疼吗？不会是刚刚扯到伤口了吧？”刚刚显然对他生出几分惧意的女孩居然紧张地凑近查看他的手臂，像一只纯白无邪的稚兔，天真却坚定地向受伤的猎食者散发着善意。
“我回去休息就好。”傅闻渊的薄唇艰难地翕动着，几乎想要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于月圆眉心微微蹙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她伸手拉起他的衣袖，纤细的指尖努力地试图从那截线条明显的冷白手臂上找被车辆刮蹭出的伤痕，却一无所获。
手中的手臂突然被青年快速抽回，于月圆听见他隐忍的几声喘息，是碰到伤口了吗？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的意味，似乎急切地希望她离开：“好，我会去的，你回去吧。”
“再见。”于月圆带着几分歉疚地点点头，她转身，只为他留下一个背影。
傅闻渊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女孩的背影上，剧烈的耳鸣声令他的视线短暂地模糊了一瞬。
别走。
他的嘴唇微微动弹着，无声地挽留着。
他的心声并没有被听到，那扇门还是在眼前缓缓关闭，隔绝了他贪恋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