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与萧霁前后脚入王府。
旨意只下了一道。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杨福亲自来传旨。
照理说，圣旨下到王府，全王府人跪接，旨意又是下给秦卿绾的，她必须到才是，但是秦卿绾目前还未酒醒起身。
杨福手握圣旨，略带为难地看着萧霁。
“公公只管传旨便是，我代王妃接旨。”
萧霁这样说，杨福便点头应了。冰天雪地的，谁也不想在院子里冻着。
杨福传完圣旨，才对萧霁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了。”
“公公留下来喝杯茶吧。”萧远扶着萧霁起身，对杨福道。
杨福年纪虽大，姿态却低，对萧远一点头，看向萧霁道：“多谢王爷美意，老奴还要去秦将军府给秦侍郎传旨，就不多留了。”
萧霁心情很好，道了句：“公公辛苦。”
圣旨拿在手中，萧霁大步往摘月苑走去。
秦卿绾刚醒，听到烟霞说宫里有公公来传旨，正起身，便见萧霁走来。
烟霞识趣退下。
萧霁见她醒了，却在门口止住脚步，望着她。
秦卿绾眼中依然一片宁静平和，看出来任何复杂的情绪。
想来，她确实是不记得自己的，并非有心隐瞒。
萧霁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如果她记得自己，却不愿相认，那才更棘手。
忘记了没关系，以后慢慢记起也来得及，重要的是当下。
想到这，萧霁的迟疑化为主动，大步迈进房间。
“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
“嗯，没什么事，看来都是好酒。”秦卿绾记起她喝多时在堂上说的那些话，脸有些热。
实在是萧霁长了一张绝世好容颜，她喝兴奋了些便见色起意地逾矩了。
秦卿绾看向他手中的圣旨。
萧霁立刻递上前来：“打开看看。”
秦卿绾接过，打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太好了。”秦卿绾把圣旨贴近心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萧霁在笑着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圣旨收好。
“明明是平局，皇上为何会把将军府赐还？”
萧霁则如实相告：“其实皇上当初放这个彩头，便是有意将将军府交还，如今平手，顺水推舟的人情。”
秦卿绾惊讶于萧霁这样毫不掩饰地向她道破皇帝的心思。
“既然皇上有意，为什么又要我和吴将军折腾这样一大圈子？”
萧霁笑：“秦将军府是皇上亲口赐给秦永成的，施恩还施错了，皇上不要面子的啊。”
秦卿绾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儿，又觉得萧霁今日有些不同。
好像和善许多，爱笑许多。
这一会儿的笑，都赶上他在皇帝面前演戏的笑容频率了。
或许是因为他俩昨日达成了协议吧。
她永远站在萧霁战线，他待时机成熟给她自由。
秦卿绾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内心无比畅快。
只是，她只知道萧霁并不是个暴戾草包，反而有胆识有谋略。但是她却始终看不清萧霁想要什么。
皇子能想要什么，皇位么。
可是太子萧朗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真的做得到抢么。
只是，有心于皇位的人，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名声在朝中和民间坏成那个样子。
秦卿绾想不通便不想了，能确认的是，她现在可以信任萧霁，她要做的也只是在萧霁需要的时候，与他演好恩爱夫妻这场戏。
看萧霁这努力的样子，应该是很需要这个假象的。
萧霁还是一瞬不瞬看着她。
秦卿绾顿感压力，难不成萧霁现在这夫妻之戏要做到王府里来了？
秦卿绾想象那一声声“卿卿”在王府里响起，还是不适应地打了个寒颤。
“冷吗？”萧霁问，随即转头看向大门，起身关闭。
“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秦卿绾往后靠了靠，拉开与萧霁之间的距离。
“我想明日便回将军府，打理一下。”
“我陪你去。”
“不必。”秦卿绾立刻拒绝，将军府里还有许多她想要细细探查的地方，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萧霁目光低垂一瞬，小声道了句“好”。
入夜，京都好生热闹。
原本到年下，家家户户置办年货，便已是人来人往。
今日大街小巷又来了许多敲锣打鼓的人。
那些打更人不打更，反倒溜街窜巷地喊着：“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街头巷尾，声生不息。
主街的几架马车本挂着牌子跟着侍从，却在行进的过程中摘了挂饰，隐了随从。
从富富贵贵耀武扬威，变得越发朴素低调起来。
正中间大轿子中，秦永成面色铁青，双手握拳。
郑氏在一旁哭哭啼啼。
“老爷，秦卿绾一个小丫头片子，她怎么敢这么对我们。我们是她的叔父叔母啊，她的父母亡故，她的一切不就是全由我们做主。过两日就是新年了，她竟然敢将我们赶出去。”
秦永成被哭得心烦，越发生起秦卿绾的气来。
他近黄昏才接了圣旨，得知这个消息，正要想对策转圜一下。
毕竟秦将军府跟自己的宅院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他上朝也少走许多路程。
秦卿绾一个嫁出去的丫头片子，若是想回府上住一住，给她个房间也不是不行。
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折腾这么久他懒得出手，没想到还真让她折腾成了。
哥哥死了，家业就是弟弟的。
嫁给王爷又如何，还是得要以他为父辈来尊。
没想到。
“六亲不认的东西！”
秦永成骂道。
“人家现在是王妃了，嫁了王爷，攀了高枝儿了。”郑氏添油加醋，阴阳怪气道，“幸好当初她没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还得了？”
不提萧霁还好，提了秦永成更生气：“若是真嫁给太子，估计还没有今日事端。你可知道何人令我们今日就搬出来？”
“难道是礼亲王？”郑氏如梦初醒。
“不是他还有谁！”
刚接到圣旨，还没来得及反应，萧远便带着一大帮亲卫进了秦将军府，美其名曰“帮秦侍郎搬家”，其实就是来警告，要他务必在入夜之前搬走，否则便要“帮他搬”了。
秦永成这才吩咐了人，将所有东西搬空。
“混帐东西，自以为打了两场仗，就不可一世。”秦永成发狠道，“他这样莽撞，目中无人，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上，也是要死在京都中。”
郑氏听闻这话觉得骇人，没有接话，擦了泪静默地坐着。
“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一声又一声，这些打更人跟发现轿子里坐的人是他了似的，都往轿子周边围过来。
郑氏捂住了耳朵，发疯道：“一定是礼亲王，一定是礼亲王干的！”
秦永成牙根也几近咬碎。
萃华楼上，有一个品茶看戏的小姑娘笑得正欢。
小姑娘侧身坐着，目光正对着楼下的马车。
打更人的聒噪仿佛是什么仙乐，让她一盏又一盏茶水下肚，耳朵上的红宝石在烛灯下闪烁明灭。
萧乾上楼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刚才走得有些急，他心跳有些快。
听到殿内眼线报，之前那个姑娘又来了，他便放下一切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言沅沅察觉身后有动静，猛地扭头：“谁？”
看到是萧乾，心放下不少。
“原来是你呀，小白杨树。”
萧乾一愣：“你叫我什么？”
言沅沅这才恋恋不舍地抛开楼下的好戏，笑呵呵道：“小白杨树呀。你看你，又瘦又直溜，像不像一棵白杨树。”
她说着还伸出手，远远对着萧乾的身形比划了一下。
“不过，小白杨树在荒漠那里都是阻挡风沙的，你要多吃些，壮硕些，保护好自己才行。”
说完她像没事人一样，对萧乾招招手：“过来过来，看戏。”
“你安排的？”萧乾已经走到她身边，并没有在对面坐下，反倒站在了她身边，这样一垂头，就能看见她幸灾乐祸的小模样。
言沅沅刚剥开一颗糖，还没塞嘴里，就被这话噎了一下。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那轿子里的人是谁，我都没看明白这场戏是怎么回事呢。”
“是吗？”萧乾幽幽道。
言沅沅有些着急，指着萧乾道：“你。”
随即又冷静下来：“没想到你这么个不受待见的富家公子，消息还挺灵通。看样子你知道本小姐是谁了，既然知道，就不要惹我，我姐姐可是很宠我的。”
“表姐。”
“那又如何？”言沅沅觉得今日这个高个男人简直是在故意惹毛她，于是生气地转过头，不再理他。
萧乾在桌子对面坐下，语气软了几分：“我只是想知道在哪能找到你，我没有恶意。”
言沅沅闻言，依然不说话，只怄气地把拿了好一会儿的糖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烂，好像在发泄什么。
一整颗硬实的糖豆不一会儿就没了。
言沅沅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
萧乾甚至能想象到那颗糖的残渣被唾液融化，又被吞咽的样子。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动声色地喝着。
“你很讨厌秦侍郎。”萧霁把茶杯放下。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言沅沅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我表姐回个家都费这么大劲，他绝对不是好人。现在很讨厌了。”
萧乾看着她撅着嘴说得一脸认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言沅沅毛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样讨厌，你快走开，别在这影响本小姐心情。”
正喊着，嘴巴却突然被放入一颗糖。
“唔……什么东西？”
萧乾故意道：“毒药。”
“哼，你敢。而且我们无冤无仇，你干嘛害我。”说着说着，言沅沅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秦侍郎的什么人吧？”
萧乾不屑道：“自是没有。”
言沅沅这才放下心：“还好还好。你怎么还一脸嫌弃的样子，人家好歹也是侍郎，难道你家是朝中什么大官么？”
“你猜猜？”
“比秦侍郎还大？”
萧乾但笑不语。
言沅沅撇嘴：“切，没意思，你这个人秘密太多，连名字都不说。”说完扭过头，秦永成的轿子已经走远，只能听见打更人的喊叫，已经不见“演员”。言沅沅百无聊赖地吃糖。
这糖果是鲜桃子味道的，言沅沅这次没有嚼碎，一点点地含化。
“你说咱俩无冤无仇，我不会害你。那你呢，我们不认识，为什么帮我？”萧乾问。
言沅沅一脸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帮你止个血，你瘦瘦弱弱白白净净，要是伤了残了，多可惜呀。”
“我瘦瘦弱弱？”
“嗯。”
“我白白净净？”
“嗯。”
萧乾问着，站起身，走到言沅沅身边，俯下身看她。
言沅沅嗅到一丝危险。
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萧乾单手从凳子上拎了起来。
旨意只下了一道。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杨福亲自来传旨。
照理说，圣旨下到王府，全王府人跪接，旨意又是下给秦卿绾的，她必须到才是，但是秦卿绾目前还未酒醒起身。
杨福手握圣旨，略带为难地看着萧霁。
“公公只管传旨便是，我代王妃接旨。”
萧霁这样说，杨福便点头应了。冰天雪地的，谁也不想在院子里冻着。
杨福传完圣旨，才对萧霁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了。”
“公公留下来喝杯茶吧。”萧远扶着萧霁起身，对杨福道。
杨福年纪虽大，姿态却低，对萧远一点头，看向萧霁道：“多谢王爷美意，老奴还要去秦将军府给秦侍郎传旨，就不多留了。”
萧霁心情很好，道了句：“公公辛苦。”
圣旨拿在手中，萧霁大步往摘月苑走去。
秦卿绾刚醒，听到烟霞说宫里有公公来传旨，正起身，便见萧霁走来。
烟霞识趣退下。
萧霁见她醒了，却在门口止住脚步，望着她。
秦卿绾眼中依然一片宁静平和，看出来任何复杂的情绪。
想来，她确实是不记得自己的，并非有心隐瞒。
萧霁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如果她记得自己，却不愿相认，那才更棘手。
忘记了没关系，以后慢慢记起也来得及，重要的是当下。
想到这，萧霁的迟疑化为主动，大步迈进房间。
“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
“嗯，没什么事，看来都是好酒。”秦卿绾记起她喝多时在堂上说的那些话，脸有些热。
实在是萧霁长了一张绝世好容颜，她喝兴奋了些便见色起意地逾矩了。
秦卿绾看向他手中的圣旨。
萧霁立刻递上前来：“打开看看。”
秦卿绾接过，打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太好了。”秦卿绾把圣旨贴近心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萧霁在笑着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圣旨收好。
“明明是平局，皇上为何会把将军府赐还？”
萧霁则如实相告：“其实皇上当初放这个彩头，便是有意将将军府交还，如今平手，顺水推舟的人情。”
秦卿绾惊讶于萧霁这样毫不掩饰地向她道破皇帝的心思。
“既然皇上有意，为什么又要我和吴将军折腾这样一大圈子？”
萧霁笑：“秦将军府是皇上亲口赐给秦永成的，施恩还施错了，皇上不要面子的啊。”
秦卿绾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儿，又觉得萧霁今日有些不同。
好像和善许多，爱笑许多。
这一会儿的笑，都赶上他在皇帝面前演戏的笑容频率了。
或许是因为他俩昨日达成了协议吧。
她永远站在萧霁战线，他待时机成熟给她自由。
秦卿绾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内心无比畅快。
只是，她只知道萧霁并不是个暴戾草包，反而有胆识有谋略。但是她却始终看不清萧霁想要什么。
皇子能想要什么，皇位么。
可是太子萧朗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真的做得到抢么。
只是，有心于皇位的人，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名声在朝中和民间坏成那个样子。
秦卿绾想不通便不想了，能确认的是，她现在可以信任萧霁，她要做的也只是在萧霁需要的时候，与他演好恩爱夫妻这场戏。
看萧霁这努力的样子，应该是很需要这个假象的。
萧霁还是一瞬不瞬看着她。
秦卿绾顿感压力，难不成萧霁现在这夫妻之戏要做到王府里来了？
秦卿绾想象那一声声“卿卿”在王府里响起，还是不适应地打了个寒颤。
“冷吗？”萧霁问，随即转头看向大门，起身关闭。
“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秦卿绾往后靠了靠，拉开与萧霁之间的距离。
“我想明日便回将军府，打理一下。”
“我陪你去。”
“不必。”秦卿绾立刻拒绝，将军府里还有许多她想要细细探查的地方，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萧霁目光低垂一瞬，小声道了句“好”。
入夜，京都好生热闹。
原本到年下，家家户户置办年货，便已是人来人往。
今日大街小巷又来了许多敲锣打鼓的人。
那些打更人不打更，反倒溜街窜巷地喊着：“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街头巷尾，声生不息。
主街的几架马车本挂着牌子跟着侍从，却在行进的过程中摘了挂饰，隐了随从。
从富富贵贵耀武扬威，变得越发朴素低调起来。
正中间大轿子中，秦永成面色铁青，双手握拳。
郑氏在一旁哭哭啼啼。
“老爷，秦卿绾一个小丫头片子，她怎么敢这么对我们。我们是她的叔父叔母啊，她的父母亡故，她的一切不就是全由我们做主。过两日就是新年了，她竟然敢将我们赶出去。”
秦永成被哭得心烦，越发生起秦卿绾的气来。
他近黄昏才接了圣旨，得知这个消息，正要想对策转圜一下。
毕竟秦将军府跟自己的宅院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他上朝也少走许多路程。
秦卿绾一个嫁出去的丫头片子，若是想回府上住一住，给她个房间也不是不行。
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折腾这么久他懒得出手，没想到还真让她折腾成了。
哥哥死了，家业就是弟弟的。
嫁给王爷又如何，还是得要以他为父辈来尊。
没想到。
“六亲不认的东西！”
秦永成骂道。
“人家现在是王妃了，嫁了王爷，攀了高枝儿了。”郑氏添油加醋，阴阳怪气道，“幸好当初她没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还得了？”
不提萧霁还好，提了秦永成更生气：“若是真嫁给太子，估计还没有今日事端。你可知道何人令我们今日就搬出来？”
“难道是礼亲王？”郑氏如梦初醒。
“不是他还有谁！”
刚接到圣旨，还没来得及反应，萧远便带着一大帮亲卫进了秦将军府，美其名曰“帮秦侍郎搬家”，其实就是来警告，要他务必在入夜之前搬走，否则便要“帮他搬”了。
秦永成这才吩咐了人，将所有东西搬空。
“混帐东西，自以为打了两场仗，就不可一世。”秦永成发狠道，“他这样莽撞，目中无人，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上，也是要死在京都中。”
郑氏听闻这话觉得骇人，没有接话，擦了泪静默地坐着。
“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秦侍郎归还秦将军府，欢送秦侍郎！”
一声又一声，这些打更人跟发现轿子里坐的人是他了似的，都往轿子周边围过来。
郑氏捂住了耳朵，发疯道：“一定是礼亲王，一定是礼亲王干的！”
秦永成牙根也几近咬碎。
萃华楼上，有一个品茶看戏的小姑娘笑得正欢。
小姑娘侧身坐着，目光正对着楼下的马车。
打更人的聒噪仿佛是什么仙乐，让她一盏又一盏茶水下肚，耳朵上的红宝石在烛灯下闪烁明灭。
萧乾上楼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刚才走得有些急，他心跳有些快。
听到殿内眼线报，之前那个姑娘又来了，他便放下一切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言沅沅察觉身后有动静，猛地扭头：“谁？”
看到是萧乾，心放下不少。
“原来是你呀，小白杨树。”
萧乾一愣：“你叫我什么？”
言沅沅这才恋恋不舍地抛开楼下的好戏，笑呵呵道：“小白杨树呀。你看你，又瘦又直溜，像不像一棵白杨树。”
她说着还伸出手，远远对着萧乾的身形比划了一下。
“不过，小白杨树在荒漠那里都是阻挡风沙的，你要多吃些，壮硕些，保护好自己才行。”
说完她像没事人一样，对萧乾招招手：“过来过来，看戏。”
“你安排的？”萧乾已经走到她身边，并没有在对面坐下，反倒站在了她身边，这样一垂头，就能看见她幸灾乐祸的小模样。
言沅沅刚剥开一颗糖，还没塞嘴里，就被这话噎了一下。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那轿子里的人是谁，我都没看明白这场戏是怎么回事呢。”
“是吗？”萧乾幽幽道。
言沅沅有些着急，指着萧乾道：“你。”
随即又冷静下来：“没想到你这么个不受待见的富家公子，消息还挺灵通。看样子你知道本小姐是谁了，既然知道，就不要惹我，我姐姐可是很宠我的。”
“表姐。”
“那又如何？”言沅沅觉得今日这个高个男人简直是在故意惹毛她，于是生气地转过头，不再理他。
萧乾在桌子对面坐下，语气软了几分：“我只是想知道在哪能找到你，我没有恶意。”
言沅沅闻言，依然不说话，只怄气地把拿了好一会儿的糖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烂，好像在发泄什么。
一整颗硬实的糖豆不一会儿就没了。
言沅沅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
萧乾甚至能想象到那颗糖的残渣被唾液融化，又被吞咽的样子。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动声色地喝着。
“你很讨厌秦侍郎。”萧霁把茶杯放下。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言沅沅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我表姐回个家都费这么大劲，他绝对不是好人。现在很讨厌了。”
萧乾看着她撅着嘴说得一脸认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言沅沅毛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样讨厌，你快走开，别在这影响本小姐心情。”
正喊着，嘴巴却突然被放入一颗糖。
“唔……什么东西？”
萧乾故意道：“毒药。”
“哼，你敢。而且我们无冤无仇，你干嘛害我。”说着说着，言沅沅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秦侍郎的什么人吧？”
萧乾不屑道：“自是没有。”
言沅沅这才放下心：“还好还好。你怎么还一脸嫌弃的样子，人家好歹也是侍郎，难道你家是朝中什么大官么？”
“你猜猜？”
“比秦侍郎还大？”
萧乾但笑不语。
言沅沅撇嘴：“切，没意思，你这个人秘密太多，连名字都不说。”说完扭过头，秦永成的轿子已经走远，只能听见打更人的喊叫，已经不见“演员”。言沅沅百无聊赖地吃糖。
这糖果是鲜桃子味道的，言沅沅这次没有嚼碎，一点点地含化。
“你说咱俩无冤无仇，我不会害你。那你呢，我们不认识，为什么帮我？”萧乾问。
言沅沅一脸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帮你止个血，你瘦瘦弱弱白白净净，要是伤了残了，多可惜呀。”
“我瘦瘦弱弱？”
“嗯。”
“我白白净净？”
“嗯。”
萧乾问着，站起身，走到言沅沅身边，俯下身看她。
言沅沅嗅到一丝危险。
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萧乾单手从凳子上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