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记在京都风风火火地开起来，第一日开业时，整条街巷围得水泄不通。
秦卿绾在府里不仅收到别人排队也买不来的新品，甚至还收到官悦怡亲笔写得感谢信。
正月十三，糕点如期又至，秦卿绾照例挑了几块，剩下的都由言沅沅和烟霞去分发。
打开官悦怡的纸条，上书：“这月盈利当超过宋氏城东铺子。”
秦卿绾摇摇头：“真是个生意痴。”
烟霞把食盒都交给言沅沅，独自一人来见秦卿绾。
“姑娘，听说王爷在大殿上连跪了三日了。”
秦卿绾一惊：“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也是今日出门，遇到柳大人才听说。但是柳大人也没打听个所以然。”
秦卿绾纳罕，这还是休沐时间，萧霁又没有做什么事情，皇上何至于如此。
“柳大人只说，似乎时初八那日，王爷独自求见皇上，只有两个人在场，最后好像不欢而散。十一，王爷又去见皇上，然后接连三日都跪在殿外，皇上大发脾气，王爷到现在也没有回府。”
“烟霞，你去皇宫外守着，等王爷从宫里出来，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烟霞刚答应，秦卿绾却坐不住了。
“不行，等不了那时候，我得自己去看看。”秦卿绾便起身更衣，换了王妃服制。
秦卿绾入了皇宫，却不能去见萧霁。
因为若是没有召见，她是不能随便去见皇帝的，她只得请见德妃。
德妃的宫女却回禀说德妃生病，无法相见。
秦卿绾左思右想，只好折返，去寻尚宫陆南南，谁知陆南南的面也没见到，陆南南贴身侍女书琴来传话。
“尚宫大人要奴婢回禀王妃，王爷现在境遇如何，尚不清楚，尚宫大人也在打探。尚宫大人请王妃莫担心，且先回家去，明日她会给王妃一个答复。”
秦卿绾得了答复，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萧霁从来没有受过这样重的责罚，而且这责罚是如此私密，几日的事情瞒得严严实实。若不是柳梧宴，她甚至还不知道。
“不行，我得去等着他。”秦卿绾命烟霞备了寻常马车，等在萧霁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烟霞道：“姑娘何不去王府里等着？王爷总是要回去的。”
秦卿绾摇头：“若是萧霁真有什么事，王府一定被人盯着。到时候怕是想要帮忙，也会有人从中掣肘。”
烟霞拗不过她，只好把披风给她盖上。
一直等到天入夜，皇宫即将下钥。
烟霞才抓住一个小护卫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萧霁被陆南南从偏门请走了。
秦卿绾反而放心些：“有陆尚宫帮忙，比我们在这里干等着强。回去吧。”
“王爷，给您备的有膝垫，为何不戴？”萧远眼见着这几天萧霁道膝盖越发青紫，今日又跪一天，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很是担忧。
萧霁满不在乎道：“皇宫眼睛多，不诚心着点，后面惹怒老皇帝，他们还得参我。”
“您还怕他们参？”萧远小声嘟囔。
“我当然不怕，大喜的日子，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什么大喜的日子？”陆南南站在宫墙不远处。
“哎哟姑姑，您吓我一跳。”
“你小子还有被吓着的时候，那我岂不是比牛头马面还厉害。”
“姑姑怎么会是牛头马面呢，姑姑是仙女。”萧霁嘿嘿着凑上前。
陆南南一掌拍在萧霁肩膀上，萧霁抖抖身子差点没站稳。
“这膝盖成什么样子了？”陆南南大惊，这几日跪的伤得厉害。
“知道我疼就别折磨我了。”
陆南南哪听他那么多，出了宫门，书琴在外面牵着马，她一把把萧霁拉到马上，对书琴和萧远道：“各回各府，不要跟来。”随即策马而走。
马蹄哒哒，一直跑到京郊草场，陆南南才停下来。
她一个闪身从马上跳下来，找了个避风的大树，把马拴住。
萧霁一点也没有下马的意思，反而陆南南下去，他一个人占据了整个马背，趴在那里看着陆南南。
有气无力道：“姑姑不是都不管闲事的，怎么还看望起我了。”
“不管闲事不管闲事，管你的还少吗？”陆南南没好气。
“再说，要不是你媳妇儿来求我，我才懒得管你。”
“卿卿？”萧霁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她找您了？”
陆南南看着萧霁这傻样子，竟然有些高兴。许多年未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上心过。
“姑姑，您笑什么？”萧霁等半天，等不来陆南南的回答。
“自你母亲离世，太子受伤，许久没见过谁牵动你的心。她回来了，你们能在一起，这样，很好。”
萧霁垂眸一瞬，温和地对她“嗯”了一声。
“卿卿找您做什么？”萧霁又问。
“还不是听说了你在殿外罚跪的事情。这么大事，竟然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萧霁哼笑一声：“年节休沐，知道的人当然少。至于桑润怡他们当然是看热闹，还生怕消息传出去有人替我求情呢。”
“可不是么，你媳妇儿先去求见她，装病不见呢，这才求到我这来。”
陆南南看萧霁表情，无语道：“你还笑，听到人家担心你，心里就这么美。”
“那是当然。姑姑您也没个心爱的男子，自然是不懂。”萧霁有些得意地趴在马背上，顺顺马毛。
陆南南踮脚够到萧霁道耳朵，拽着道：“哟哟哟，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快说，你究竟犯了什么事，老皇帝这么罚你。”
萧霁捂着耳朵坐起来：“不是他罚我，是我自己要跪的。”
陆南南不解。
萧霁道：“趁着卿卿现在还住在将军府，我想再迎娶她一次。上次太仓促了，连聘礼也没有，还搞丢了她的嫁妆。”
陆南南：……
“荒唐，堂堂王爷，抢亲之事才刚刚平息，现在你再迎娶一次，岂不是又要物议沸腾。皇族的脸往哪搁，老皇帝会容易才怪呢。”
“嗯，我想着他也不会同意。”萧霁十分淡定。
“那你这是哪一出啊？”
萧霁微微一笑：“上一次和卿卿的大婚，被我搞砸了，我是一定要补偿她的。所以这一次，要稳妥一些，不想因为一些别的因素节外生枝，便来告诉老皇帝一声。跪一跪，是看他会不会发善心同意。若是不同意呢，跪一跪，省得时候牵连卿卿。”
原来是苦肉计，陆南南笑了：“你小子看着鲁莽，内里倒是细致得很。”
萧霁不说话，陆南南知道，他细致不过是为了保护秦卿绾。
“总跪着也不是办法，你这膝盖再跪两日，怕是要废了。”
正月仍然寒得很，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整日整日地跪。
“明儿就不跪了，意思意思，到此为止。”
“什么时候迎娶？”
“后日。所以明日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法再来跪他。”
萧霁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陆南南，又想一下道：“或许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姑姑帮忙。”
陆南南白他一眼：“说吧，这闲事我也管了。”
——
第二日一早，秦卿绾便梳妆完毕，等着陆南南的人上门。
她不时让烟霞外出查看，不时自己起身出门观望。
宫里打探不出来消息，秦卿绾甚至不知道萧霁今日是否还跪着。
她如坐针毡，连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情是如此担忧急切。
通往将军府的路上，一架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进。
陆南南与平日英气官服打扮不同，今日完全是女子装束，带些亲切的气息。
她年过四十，浓眉黑发，看上去便有些震慑力。
书琴坐在一旁小声道：“大人似乎与王妃并不熟识，但是还是愿意为了王爷亲自跑一趟。”
陆南南道：“秦卿绾长得很像她的母亲，性格也很像。”
对她来说，这样也可以算作熟识吧。
书琴却疑惑：“我听说秦夫人是最无拘无束的性子，不然也不会随着秦将军南征北战。咱们这王妃看着温柔得很，又纤弱，说起话来也不疾不徐的，怎么会跟秦夫人一个性子呢。”
陆南南看人眼睛最是毒辣，笃定道：“一个人的内心是不能靠外表断定的。若是柔性子，绝不会与吴眉笑有那样的比试。”
而且，宋云溪的女儿，不会是嫁入王府便依附于萧霁的女子。
“王爷对王妃，真是用情至深。虽然成婚时闹出了不少风波，但是伉俪情深就是最好的了。”知道萧霁为了再迎娶王妃一次，书琴激动一晚上。
陆南南点头：“该让秦卿绾知道霁儿的用心才是。”
“王妃肯定会知道的。”
陆南南到将军府门前时，秦卿绾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
秦卿绾道：“尚宫大人。”陆南南回礼。
两人便一起进了正厅。
“陆大人，王爷他……”
陆南南看着她，小脸实在美丽，只是眼下的乌青能知道她昨日休息得并不好。
陆南南故意叹口气：“你为何一直住在将军府不肯回去？”
“我没有不肯，”秦卿绾道，“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思念将军和夫人，我知道。只是皇上不知道。宫廷年宴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出席，皇帝可不是要迁怒于萧霁。”
“果然是因为我。”秦卿绾有些着急，“我确实是没有考虑周全，皇家礼仪多，我失仪皇上为何不惩罚我，却这样对王爷。”
陆南南语重心长：“夫妇本为一体，你犯错便是王府犯错。而且，王爷将所有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一丝一毫也不愿意影响你。”
秦卿绾内心酸涩：“王爷他怎样了？”
“我看了，走路都不稳，膝盖可能已经冻疮溃烂了。”
萧霁是习武之人，耐力非常人可比。现在却这么虚弱，可见受了多大苦。
秦卿绾眼底发热，起身向陆南南拜道：“还请陆大人救救王爷。”
陆南南忙拦着她：“要救他也不难，他就是性子执拗，不肯答应皇上的条件。”
“皇上什么条件？”
“算了，估计你答应，王爷也不会答应。”
“陆大人请说，若是我能做到的，我定说服王爷。”
陆南南问：“当真？”
“当真。”
陆南南这才道：“其实是皇帝对于你们第一次成婚的闹剧还耿耿于怀，再加上你入住将军府不肯回去，心中憋着气。天子之怒，谁能承受。现下，皇帝的意思便是你要回到王府。”
“我回，我明日便回。”秦卿绾立刻道。
“你且听我说完。”陆南南道，“但是你要重新穿上喜服，轿辇抬回王府，没有仪仗、没有礼队，你回去时无人知晓，回去后人尽皆知。你可愿意？”
秦卿绾顿住了。
她第一次成婚已经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次，她走得悄无声息，回到王府后，她便是一个无大娶大聘也甘心入门的便宜王妃了。
这无异于羞辱。
“这便是天子想要的颜面吗？”秦卿绾冷冷道。
“是。”陆南南干脆答道。
秦卿绾握紧拳心，指甲掐进肉里。
“好。”
秦卿绾在府里不仅收到别人排队也买不来的新品，甚至还收到官悦怡亲笔写得感谢信。
正月十三，糕点如期又至，秦卿绾照例挑了几块，剩下的都由言沅沅和烟霞去分发。
打开官悦怡的纸条，上书：“这月盈利当超过宋氏城东铺子。”
秦卿绾摇摇头：“真是个生意痴。”
烟霞把食盒都交给言沅沅，独自一人来见秦卿绾。
“姑娘，听说王爷在大殿上连跪了三日了。”
秦卿绾一惊：“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也是今日出门，遇到柳大人才听说。但是柳大人也没打听个所以然。”
秦卿绾纳罕，这还是休沐时间，萧霁又没有做什么事情，皇上何至于如此。
“柳大人只说，似乎时初八那日，王爷独自求见皇上，只有两个人在场，最后好像不欢而散。十一，王爷又去见皇上，然后接连三日都跪在殿外，皇上大发脾气，王爷到现在也没有回府。”
“烟霞，你去皇宫外守着，等王爷从宫里出来，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烟霞刚答应，秦卿绾却坐不住了。
“不行，等不了那时候，我得自己去看看。”秦卿绾便起身更衣，换了王妃服制。
秦卿绾入了皇宫，却不能去见萧霁。
因为若是没有召见，她是不能随便去见皇帝的，她只得请见德妃。
德妃的宫女却回禀说德妃生病，无法相见。
秦卿绾左思右想，只好折返，去寻尚宫陆南南，谁知陆南南的面也没见到，陆南南贴身侍女书琴来传话。
“尚宫大人要奴婢回禀王妃，王爷现在境遇如何，尚不清楚，尚宫大人也在打探。尚宫大人请王妃莫担心，且先回家去，明日她会给王妃一个答复。”
秦卿绾得了答复，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萧霁从来没有受过这样重的责罚，而且这责罚是如此私密，几日的事情瞒得严严实实。若不是柳梧宴，她甚至还不知道。
“不行，我得去等着他。”秦卿绾命烟霞备了寻常马车，等在萧霁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烟霞道：“姑娘何不去王府里等着？王爷总是要回去的。”
秦卿绾摇头：“若是萧霁真有什么事，王府一定被人盯着。到时候怕是想要帮忙，也会有人从中掣肘。”
烟霞拗不过她，只好把披风给她盖上。
一直等到天入夜，皇宫即将下钥。
烟霞才抓住一个小护卫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萧霁被陆南南从偏门请走了。
秦卿绾反而放心些：“有陆尚宫帮忙，比我们在这里干等着强。回去吧。”
“王爷，给您备的有膝垫，为何不戴？”萧远眼见着这几天萧霁道膝盖越发青紫，今日又跪一天，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很是担忧。
萧霁满不在乎道：“皇宫眼睛多，不诚心着点，后面惹怒老皇帝，他们还得参我。”
“您还怕他们参？”萧远小声嘟囔。
“我当然不怕，大喜的日子，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什么大喜的日子？”陆南南站在宫墙不远处。
“哎哟姑姑，您吓我一跳。”
“你小子还有被吓着的时候，那我岂不是比牛头马面还厉害。”
“姑姑怎么会是牛头马面呢，姑姑是仙女。”萧霁嘿嘿着凑上前。
陆南南一掌拍在萧霁肩膀上，萧霁抖抖身子差点没站稳。
“这膝盖成什么样子了？”陆南南大惊，这几日跪的伤得厉害。
“知道我疼就别折磨我了。”
陆南南哪听他那么多，出了宫门，书琴在外面牵着马，她一把把萧霁拉到马上，对书琴和萧远道：“各回各府，不要跟来。”随即策马而走。
马蹄哒哒，一直跑到京郊草场，陆南南才停下来。
她一个闪身从马上跳下来，找了个避风的大树，把马拴住。
萧霁一点也没有下马的意思，反而陆南南下去，他一个人占据了整个马背，趴在那里看着陆南南。
有气无力道：“姑姑不是都不管闲事的，怎么还看望起我了。”
“不管闲事不管闲事，管你的还少吗？”陆南南没好气。
“再说，要不是你媳妇儿来求我，我才懒得管你。”
“卿卿？”萧霁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她找您了？”
陆南南看着萧霁这傻样子，竟然有些高兴。许多年未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上心过。
“姑姑，您笑什么？”萧霁等半天，等不来陆南南的回答。
“自你母亲离世，太子受伤，许久没见过谁牵动你的心。她回来了，你们能在一起，这样，很好。”
萧霁垂眸一瞬，温和地对她“嗯”了一声。
“卿卿找您做什么？”萧霁又问。
“还不是听说了你在殿外罚跪的事情。这么大事，竟然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萧霁哼笑一声：“年节休沐，知道的人当然少。至于桑润怡他们当然是看热闹，还生怕消息传出去有人替我求情呢。”
“可不是么，你媳妇儿先去求见她，装病不见呢，这才求到我这来。”
陆南南看萧霁表情，无语道：“你还笑，听到人家担心你，心里就这么美。”
“那是当然。姑姑您也没个心爱的男子，自然是不懂。”萧霁有些得意地趴在马背上，顺顺马毛。
陆南南踮脚够到萧霁道耳朵，拽着道：“哟哟哟，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快说，你究竟犯了什么事，老皇帝这么罚你。”
萧霁捂着耳朵坐起来：“不是他罚我，是我自己要跪的。”
陆南南不解。
萧霁道：“趁着卿卿现在还住在将军府，我想再迎娶她一次。上次太仓促了，连聘礼也没有，还搞丢了她的嫁妆。”
陆南南：……
“荒唐，堂堂王爷，抢亲之事才刚刚平息，现在你再迎娶一次，岂不是又要物议沸腾。皇族的脸往哪搁，老皇帝会容易才怪呢。”
“嗯，我想着他也不会同意。”萧霁十分淡定。
“那你这是哪一出啊？”
萧霁微微一笑：“上一次和卿卿的大婚，被我搞砸了，我是一定要补偿她的。所以这一次，要稳妥一些，不想因为一些别的因素节外生枝，便来告诉老皇帝一声。跪一跪，是看他会不会发善心同意。若是不同意呢，跪一跪，省得时候牵连卿卿。”
原来是苦肉计，陆南南笑了：“你小子看着鲁莽，内里倒是细致得很。”
萧霁不说话，陆南南知道，他细致不过是为了保护秦卿绾。
“总跪着也不是办法，你这膝盖再跪两日，怕是要废了。”
正月仍然寒得很，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整日整日地跪。
“明儿就不跪了，意思意思，到此为止。”
“什么时候迎娶？”
“后日。所以明日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法再来跪他。”
萧霁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陆南南，又想一下道：“或许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姑姑帮忙。”
陆南南白他一眼：“说吧，这闲事我也管了。”
——
第二日一早，秦卿绾便梳妆完毕，等着陆南南的人上门。
她不时让烟霞外出查看，不时自己起身出门观望。
宫里打探不出来消息，秦卿绾甚至不知道萧霁今日是否还跪着。
她如坐针毡，连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情是如此担忧急切。
通往将军府的路上，一架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进。
陆南南与平日英气官服打扮不同，今日完全是女子装束，带些亲切的气息。
她年过四十，浓眉黑发，看上去便有些震慑力。
书琴坐在一旁小声道：“大人似乎与王妃并不熟识，但是还是愿意为了王爷亲自跑一趟。”
陆南南道：“秦卿绾长得很像她的母亲，性格也很像。”
对她来说，这样也可以算作熟识吧。
书琴却疑惑：“我听说秦夫人是最无拘无束的性子，不然也不会随着秦将军南征北战。咱们这王妃看着温柔得很，又纤弱，说起话来也不疾不徐的，怎么会跟秦夫人一个性子呢。”
陆南南看人眼睛最是毒辣，笃定道：“一个人的内心是不能靠外表断定的。若是柔性子，绝不会与吴眉笑有那样的比试。”
而且，宋云溪的女儿，不会是嫁入王府便依附于萧霁的女子。
“王爷对王妃，真是用情至深。虽然成婚时闹出了不少风波，但是伉俪情深就是最好的了。”知道萧霁为了再迎娶王妃一次，书琴激动一晚上。
陆南南点头：“该让秦卿绾知道霁儿的用心才是。”
“王妃肯定会知道的。”
陆南南到将军府门前时，秦卿绾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
秦卿绾道：“尚宫大人。”陆南南回礼。
两人便一起进了正厅。
“陆大人，王爷他……”
陆南南看着她，小脸实在美丽，只是眼下的乌青能知道她昨日休息得并不好。
陆南南故意叹口气：“你为何一直住在将军府不肯回去？”
“我没有不肯，”秦卿绾道，“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思念将军和夫人，我知道。只是皇上不知道。宫廷年宴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出席，皇帝可不是要迁怒于萧霁。”
“果然是因为我。”秦卿绾有些着急，“我确实是没有考虑周全，皇家礼仪多，我失仪皇上为何不惩罚我，却这样对王爷。”
陆南南语重心长：“夫妇本为一体，你犯错便是王府犯错。而且，王爷将所有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一丝一毫也不愿意影响你。”
秦卿绾内心酸涩：“王爷他怎样了？”
“我看了，走路都不稳，膝盖可能已经冻疮溃烂了。”
萧霁是习武之人，耐力非常人可比。现在却这么虚弱，可见受了多大苦。
秦卿绾眼底发热，起身向陆南南拜道：“还请陆大人救救王爷。”
陆南南忙拦着她：“要救他也不难，他就是性子执拗，不肯答应皇上的条件。”
“皇上什么条件？”
“算了，估计你答应，王爷也不会答应。”
“陆大人请说，若是我能做到的，我定说服王爷。”
陆南南问：“当真？”
“当真。”
陆南南这才道：“其实是皇帝对于你们第一次成婚的闹剧还耿耿于怀，再加上你入住将军府不肯回去，心中憋着气。天子之怒，谁能承受。现下，皇帝的意思便是你要回到王府。”
“我回，我明日便回。”秦卿绾立刻道。
“你且听我说完。”陆南南道，“但是你要重新穿上喜服，轿辇抬回王府，没有仪仗、没有礼队，你回去时无人知晓，回去后人尽皆知。你可愿意？”
秦卿绾顿住了。
她第一次成婚已经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次，她走得悄无声息，回到王府后，她便是一个无大娶大聘也甘心入门的便宜王妃了。
这无异于羞辱。
“这便是天子想要的颜面吗？”秦卿绾冷冷道。
“是。”陆南南干脆答道。
秦卿绾握紧拳心，指甲掐进肉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