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齐聚天下富豪十二万户，城中一派繁荣景象。在热闹非凡的都城中，隐匿着一处府邸。
这府邸极大，进了正门先是宽敞的前院，穿过前院就是正殿，左右设两处偏殿，正殿之后是正房及书房，左右两列厢房，将府邸围出开阔的院落。走进院落，仿佛置身仙林，绿柳周垂，流水潺潺，佳木茏葱，奇草仙藤随处可见。
院落中央的亭廊下，一位青衣公子坐在石凳上，两根白皙纤长的手指衔一颗漆黑的棋子，在面前的棋盘上悬了半晌，才啪嗒一声落下。
侍从冯萧已经立在一旁多时，待到面前的人落下棋子，才躬身呈报：“公子，廷尉李斯拟了一份学宫博士的名册，刚差了侍从送来，请您看过后定夺，他明日前来拜会。”
扶苏抬手接过竹简，边看边说：“晚些时候我去廷尉府见他，你让人通传，叫他不必来了。”
冯萧皱着眉说：“您去见他，未免有些抬举他了。”
扶苏把竹简看完，往案上一掷，说：“他乃前朝元老，随父皇统一六国，功名赫赫，我是小辈，理应我去拜会他。何况现今国体初定，诸多大事需要廷尉府操办。”接着又拾起一枚棋子，有些不耐烦地说：“让你去就去，何时这样啰嗦了。”
冯潇赶紧躬身唱诺，又说：“还有一事。捕风阁那边传来消息，前几日一位十四岁的姑娘入了城门，楚国来的，并未记录名字，现居……”
冯潇话有犹豫，扶苏抬眼看去，冯潇忙继续说：“现居倚芳楼，公子可要去一见？”
扶苏眸子变得幽深。倚芳楼，是花楼，里面是下等民妓。
“现在就去，备马。”扶苏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是那芈姑娘，等了公子半日了……”
扶苏才想起，原楚国的宗室贵族芈阳君晨间便来了，是拿着丞相王绾的拜帖来的，还带了一株牡丹。扶苏推脱要处理要紧政务没有见，现下已是晌午，竟还没走？
朝中勋贵不知怎么得知长公子扶苏在寻找楚地的姑娘，于是搜寻了一堆美貌的宗室女送进他府中，扰的扶苏不胜烦心。
倒也不怪那帮人如此心急。皇帝陛下没有立皇后，皇子们没有嫡庶之分，也没有立太子，皇子们以皇长子扶苏为尊。皇帝平日里十分器重长子，不少事务都交由长子处置，颇有培养继承人的架势。
扶苏已经年过十七，按照大秦皇子二十岁加冠娶妻的传统，不过两三年后，扶苏就会娶妻。当朝勋贵都指望着未来的长公子夫人能是自己势力范围的人。
而扶苏也需要勋贵的助力，朝堂事务诸般杂事才可顺利进行，此间千丝万缕，对于送来的姑娘，也不便强硬回绝，总是打着太极推手，让来人碰一脸软钉子。
扶苏叹口气，朝正堂走去。远远就瞧见堂中跪坐着一位纤瘦的女子，那女子身着锦缎，头簪珠翠，一看就是细心打扮过才来的。
芈阳君正低头读着一册竹简，听见门口婢女的见礼声忙起身朝门外望去。这一望，竟有些发怔，绝代君子大抵就是这般吧。
扶苏由门外徐徐走来，高大挺拔，丰神俊朗。身着藏青色袍服，袖口绣玄鸟云气纹，腰间缀着镂雕谷纹白玉璧。
待扶苏走近，芈阳君连忙收敛了神态，施施然行了个屈膝礼。
“殿下。”声音清脆娇美，婉转动听。
“姑娘久等。”扶苏微微低头回礼：“杂事缠身，一不留神就耽误了这许多时辰，姑娘莫怪。”
芈阳君抬眼看了扶苏一瞬，更觉得面前的人好似金雕玉琢，虽神情谦逊有礼，却难掩华贵气度。怪不得叔叔伯伯们提到长公子，总是感叹“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果然玉一样的人。
“殿下哪里话，殿下为陛下分忧，妾冒失前来，打扰了殿下，才是罪过。”芈阳君复又低下头，端庄雅致，风姿绰约。
一旁的侍女手捧一盆建兰，躬身向前一步，将建兰抬起。这建兰是寻常兰花的两倍大，颜色格外剔透清雅，的确少见。
“家父听闻公子喜爱奇花异草，正巧得了这么一株建兰，想来也只有长在公子的园子里，才不妄它开得这般高洁，便让妾给公子送来。”
“令尊有心了。”扶苏笑得春风和煦，眼睛看向芈阳君手边案上半开着的竹简，是《左氏春秋》。
芈阳君察觉到扶苏的眼神，忙欠身说道：“擅自动了殿下的书简，实在不该。”
“一册书而已，姑娘喜欢便拿去吧，就当作这株兰花的谢礼了。”扶苏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这里素来安静，没什么乐子可寻，想必姑娘也无趣得很。我亦不能相陪，怕是冷落了姑娘。”
扶苏就差直接说：你别来了，来了我也不见你。芈阳君嫣然一笑，那笑里自有一番风情：“殿下府上清雅别致，妾单单只是待在这里，就觉得心境宁和，岂敢奢求公子相陪。”
冯潇听闻此言忍不住看了看这位宗室贵女，被晾了一个上午仍然不急不恼，还有要接着来的架势。
扶苏心中有事，懒得再客套，吩咐婢女为芈阳君准备餐食，告辞道：“已是晌午，姑娘吃过午膳再走吧，我还有事，就不陪姑娘了。”
芈阳君欠身相送，直到扶苏的身影已经远去，芈阳君的心依旧砰砰直跳，她望着门外，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来这里原本只是奉了祖父的命令，如今却真真切切的想要留在这里了。
倚芳楼坐落在咸阳最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架并不显眼的马车经过倚芳楼，停在街市另一头的茶肆门前。茶肆的伙计忙迎上来，将马车里下来的人请进了雅间。
冯潇则进了倚芳楼，因是白天，楼里并没有什么人，老鸨接过冯潇给的银子，便痛痛快快把冯潇要的人找了出来。
不多时，一个涩涩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慌张。
冯潇笑道：“别怕，我只是想请你去吃茶。”
小姑娘回头看了眼老鸨，才小心翼翼跟着冯潇走了，一路低着头跟随，直到冯潇停下脚步，小姑娘抬头，竟真是到了一间茶肆。
冯潇在大堂落座，点了一壶茶，也不同小姑娘说话，只是替她斟茶。
不过盏茶的时间，冯潇看到扶苏的身影悄然出了茶肆，冯潇暗忖，又白忙活了。于是在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小姑娘面前。
“茶吃过了，我也该走了，姑娘自便。”说着便起身。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清丽的面庞溢满了不知所措。冯潇见了有些好笑，想到倚芳楼，又生出些怅然。
冯潇重新坐下，又给自己斟了盏茶，边喝边道：“老鸨说你并非卖身到倚芳楼，你初至咸阳，何至于给自己选了这么个去处？”
小姑娘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又低下头，嗫嚅道：“父亲早年战死沙场，我是家中独女，叔叔伯伯不肯接济我们。母亲前些日子也病死了，死前让我到咸阳找舅父，可咸阳这么大，我去哪里能找到舅父。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样一个身子，不去倚芳楼，还能去哪……”
“你父亲是死在，和秦国的战争中？ ”
小姑娘点头，冯潇蹙眉叹气：“咸阳的去处多了，六国旧族，朝中新贵都需要侍女仆从，虽辛苦些，不也比倚芳楼好？刚才的银子也够你花销一阵，你既没有卖身，倚芳楼也不必回去了。 ”
冯潇说完就离开茶肆，也不管身后小姑娘的呼喊，他疾步跑到不远处的马车边，躬身道：“小人该死，让公子久等。”
轰隆隆两声雷鸣，天立马阴沉下来，几颗大的雨点砸下来，马车里才传出悠扬低沉的声音：“上来吧。”
冯潇麻利的上了马车，在马车里三两句话讲完了刚才的事情。扶苏没什么兴致听，有些心不在焉的挑起车帘，看人群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扰的烦乱。
“公子。”冯潇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扶苏没有应声，冯潇继续小心翼翼说：“公子，都找了这么多年，咱们的暗子遍布中原，已经把整个中原翻了个遍，却仍了无音讯，还要继续找吗？
“找。”扶苏言简意赅。
冯潇想说朝堂局势，想说长公子夫人的重要地位，想说几位勋贵的压力，可这些事，公子这般心思剔透的人岂会不知？怕是要比自己明白的多。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那位姑娘该是位仙女吧，让公子如此念念不忘。”
“她不是仙女。”扶苏放下帘子继续说：“可是这世间有些人，你遇到了，就知道，她再也无可替代。”
冯潇不懂，公子这般的人，这世间什么好的女子得不到，即便真的想要仙女，仙女也得上赶着飞来啊。
这世间，有什么人是无可替代的呢？
清清浅浅的花香飘进马车里，扶苏又掀起车帘，马车正经过一条短巷，路旁一树兰花开得正好，扶苏又想起了小悠，不禁笑了笑。
这府邸极大，进了正门先是宽敞的前院，穿过前院就是正殿，左右设两处偏殿，正殿之后是正房及书房，左右两列厢房，将府邸围出开阔的院落。走进院落，仿佛置身仙林，绿柳周垂，流水潺潺，佳木茏葱，奇草仙藤随处可见。
院落中央的亭廊下，一位青衣公子坐在石凳上，两根白皙纤长的手指衔一颗漆黑的棋子，在面前的棋盘上悬了半晌，才啪嗒一声落下。
侍从冯萧已经立在一旁多时，待到面前的人落下棋子，才躬身呈报：“公子，廷尉李斯拟了一份学宫博士的名册，刚差了侍从送来，请您看过后定夺，他明日前来拜会。”
扶苏抬手接过竹简，边看边说：“晚些时候我去廷尉府见他，你让人通传，叫他不必来了。”
冯萧皱着眉说：“您去见他，未免有些抬举他了。”
扶苏把竹简看完，往案上一掷，说：“他乃前朝元老，随父皇统一六国，功名赫赫，我是小辈，理应我去拜会他。何况现今国体初定，诸多大事需要廷尉府操办。”接着又拾起一枚棋子，有些不耐烦地说：“让你去就去，何时这样啰嗦了。”
冯潇赶紧躬身唱诺，又说：“还有一事。捕风阁那边传来消息，前几日一位十四岁的姑娘入了城门，楚国来的，并未记录名字，现居……”
冯潇话有犹豫，扶苏抬眼看去，冯潇忙继续说：“现居倚芳楼，公子可要去一见？”
扶苏眸子变得幽深。倚芳楼，是花楼，里面是下等民妓。
“现在就去，备马。”扶苏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是那芈姑娘，等了公子半日了……”
扶苏才想起，原楚国的宗室贵族芈阳君晨间便来了，是拿着丞相王绾的拜帖来的，还带了一株牡丹。扶苏推脱要处理要紧政务没有见，现下已是晌午，竟还没走？
朝中勋贵不知怎么得知长公子扶苏在寻找楚地的姑娘，于是搜寻了一堆美貌的宗室女送进他府中，扰的扶苏不胜烦心。
倒也不怪那帮人如此心急。皇帝陛下没有立皇后，皇子们没有嫡庶之分，也没有立太子，皇子们以皇长子扶苏为尊。皇帝平日里十分器重长子，不少事务都交由长子处置，颇有培养继承人的架势。
扶苏已经年过十七，按照大秦皇子二十岁加冠娶妻的传统，不过两三年后，扶苏就会娶妻。当朝勋贵都指望着未来的长公子夫人能是自己势力范围的人。
而扶苏也需要勋贵的助力，朝堂事务诸般杂事才可顺利进行，此间千丝万缕，对于送来的姑娘，也不便强硬回绝，总是打着太极推手，让来人碰一脸软钉子。
扶苏叹口气，朝正堂走去。远远就瞧见堂中跪坐着一位纤瘦的女子，那女子身着锦缎，头簪珠翠，一看就是细心打扮过才来的。
芈阳君正低头读着一册竹简，听见门口婢女的见礼声忙起身朝门外望去。这一望，竟有些发怔，绝代君子大抵就是这般吧。
扶苏由门外徐徐走来，高大挺拔，丰神俊朗。身着藏青色袍服，袖口绣玄鸟云气纹，腰间缀着镂雕谷纹白玉璧。
待扶苏走近，芈阳君连忙收敛了神态，施施然行了个屈膝礼。
“殿下。”声音清脆娇美，婉转动听。
“姑娘久等。”扶苏微微低头回礼：“杂事缠身，一不留神就耽误了这许多时辰，姑娘莫怪。”
芈阳君抬眼看了扶苏一瞬，更觉得面前的人好似金雕玉琢，虽神情谦逊有礼，却难掩华贵气度。怪不得叔叔伯伯们提到长公子，总是感叹“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果然玉一样的人。
“殿下哪里话，殿下为陛下分忧，妾冒失前来，打扰了殿下，才是罪过。”芈阳君复又低下头，端庄雅致，风姿绰约。
一旁的侍女手捧一盆建兰，躬身向前一步，将建兰抬起。这建兰是寻常兰花的两倍大，颜色格外剔透清雅，的确少见。
“家父听闻公子喜爱奇花异草，正巧得了这么一株建兰，想来也只有长在公子的园子里，才不妄它开得这般高洁，便让妾给公子送来。”
“令尊有心了。”扶苏笑得春风和煦，眼睛看向芈阳君手边案上半开着的竹简，是《左氏春秋》。
芈阳君察觉到扶苏的眼神，忙欠身说道：“擅自动了殿下的书简，实在不该。”
“一册书而已，姑娘喜欢便拿去吧，就当作这株兰花的谢礼了。”扶苏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这里素来安静，没什么乐子可寻，想必姑娘也无趣得很。我亦不能相陪，怕是冷落了姑娘。”
扶苏就差直接说：你别来了，来了我也不见你。芈阳君嫣然一笑，那笑里自有一番风情：“殿下府上清雅别致，妾单单只是待在这里，就觉得心境宁和，岂敢奢求公子相陪。”
冯潇听闻此言忍不住看了看这位宗室贵女，被晾了一个上午仍然不急不恼，还有要接着来的架势。
扶苏心中有事，懒得再客套，吩咐婢女为芈阳君准备餐食，告辞道：“已是晌午，姑娘吃过午膳再走吧，我还有事，就不陪姑娘了。”
芈阳君欠身相送，直到扶苏的身影已经远去，芈阳君的心依旧砰砰直跳，她望着门外，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来这里原本只是奉了祖父的命令，如今却真真切切的想要留在这里了。
倚芳楼坐落在咸阳最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架并不显眼的马车经过倚芳楼，停在街市另一头的茶肆门前。茶肆的伙计忙迎上来，将马车里下来的人请进了雅间。
冯潇则进了倚芳楼，因是白天，楼里并没有什么人，老鸨接过冯潇给的银子，便痛痛快快把冯潇要的人找了出来。
不多时，一个涩涩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慌张。
冯潇笑道：“别怕，我只是想请你去吃茶。”
小姑娘回头看了眼老鸨，才小心翼翼跟着冯潇走了，一路低着头跟随，直到冯潇停下脚步，小姑娘抬头，竟真是到了一间茶肆。
冯潇在大堂落座，点了一壶茶，也不同小姑娘说话，只是替她斟茶。
不过盏茶的时间，冯潇看到扶苏的身影悄然出了茶肆，冯潇暗忖，又白忙活了。于是在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小姑娘面前。
“茶吃过了，我也该走了，姑娘自便。”说着便起身。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清丽的面庞溢满了不知所措。冯潇见了有些好笑，想到倚芳楼，又生出些怅然。
冯潇重新坐下，又给自己斟了盏茶，边喝边道：“老鸨说你并非卖身到倚芳楼，你初至咸阳，何至于给自己选了这么个去处？”
小姑娘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又低下头，嗫嚅道：“父亲早年战死沙场，我是家中独女，叔叔伯伯不肯接济我们。母亲前些日子也病死了，死前让我到咸阳找舅父，可咸阳这么大，我去哪里能找到舅父。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样一个身子，不去倚芳楼，还能去哪……”
“你父亲是死在，和秦国的战争中？ ”
小姑娘点头，冯潇蹙眉叹气：“咸阳的去处多了，六国旧族，朝中新贵都需要侍女仆从，虽辛苦些，不也比倚芳楼好？刚才的银子也够你花销一阵，你既没有卖身，倚芳楼也不必回去了。 ”
冯潇说完就离开茶肆，也不管身后小姑娘的呼喊，他疾步跑到不远处的马车边，躬身道：“小人该死，让公子久等。”
轰隆隆两声雷鸣，天立马阴沉下来，几颗大的雨点砸下来，马车里才传出悠扬低沉的声音：“上来吧。”
冯潇麻利的上了马车，在马车里三两句话讲完了刚才的事情。扶苏没什么兴致听，有些心不在焉的挑起车帘，看人群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扰的烦乱。
“公子。”冯潇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扶苏没有应声，冯潇继续小心翼翼说：“公子，都找了这么多年，咱们的暗子遍布中原，已经把整个中原翻了个遍，却仍了无音讯，还要继续找吗？
“找。”扶苏言简意赅。
冯潇想说朝堂局势，想说长公子夫人的重要地位，想说几位勋贵的压力，可这些事，公子这般心思剔透的人岂会不知？怕是要比自己明白的多。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那位姑娘该是位仙女吧，让公子如此念念不忘。”
“她不是仙女。”扶苏放下帘子继续说：“可是这世间有些人，你遇到了，就知道，她再也无可替代。”
冯潇不懂，公子这般的人，这世间什么好的女子得不到，即便真的想要仙女，仙女也得上赶着飞来啊。
这世间，有什么人是无可替代的呢？
清清浅浅的花香飘进马车里，扶苏又掀起车帘，马车正经过一条短巷，路旁一树兰花开得正好，扶苏又想起了小悠，不禁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