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悠裹着厚厚的斗篷，穿上棉靴，抱着暖手炉出了门。
她也不想这么麻烦，可她实在是太怕冷了，特别是中毒以后，身体到了冬天就像是个冰块儿。
到了北晗的宅子，小悠看到一个男子正要离开，张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男子，毕竟娥北晗的宅子里除了他自己和门童外，从没有过男人在。
月缘看着相对而视的两个人，先对那男子说：“这是主人的客，杨姑娘。”
又对小悠说：“这是主人请的医师，人称医圣的姚先生。”
小悠听到医师，忙问：“北晗病了？还是受伤了？”
月缘解释说：“主人无碍，姚先生日常为主人调养身体。”
小悠松了口气，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男子身上，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你叫姚……姚……”
“姚子铭。”姚子铭见小悠姚了半天，忍不住自己说。
“对对对！你是贺先生的关门弟子。”
姚子铭听到“贺先生”，挑眉道：“知道我师父的人不多，杨姑娘从何处听说？”
小悠说：“我是听我们部族的始祖婆婆说的，婆婆说贺先生医术卓然，早年收了个徒弟，可惜那徒弟进了山谷采药卖药，最后只得收了个混不吝弟子。”
姚子铭哈哈大笑：“那老太婆竟是这么说我的，改日我倒要去请教一番。”
小悠蹙眉，“你怎么也叫婆婆老太婆。”
姚子铭了然道：“另一个这么叫她的人是北晗吧。”
小悠点头。
姚子铭愤愤说：“那老太婆曾与我师傅一起做出了八颗冷香丸，却据为己有，我与北晗去讨了多次，可那老太婆竟是一颗也不给。哎？我骂那老太婆你为何如此不悦？”
小悠说：“婆婆救过我的命，还教过我医术，她对我有恩，我自然不能让你诋毁。”
姚子铭眯起眼看小悠，不由分说就抓起小悠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自言自语道：“是你……”
小悠甩开姚子铭，气道：“你和娥北晗怎么都爱动不动就给人家诊脉。”
“寻常人想让我诊脉不知要花费多少银钱，若我看不顺眼的人，千金也不去。”
小悠撇撇嘴，问道：“北晗的病严重吗？”
姚子铭来了兴致，反问：“你很关心他？”
“你说不说。”
“哈哈，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
小悠气恼道：“你这相当于没说，我看你就是个庸医。”
“姑娘这结论下的有些粗糙，我如何就是庸医了？”
“你想要冷香丸，为何不自己做，而向婆婆讨？你连你师傅做过的冷香丸都没学会，可不就是庸医。”
姚子铭冷呵一声，“你可知那冷香丸是何物，说做得就做得？”
“婆婆的冷香丸就在我这里，我怎会不知。”
姚子铭问道：“北晗吃的那一颗是你给的？”
“是我给的，怎样？”
姚子铭思索了一会，说道：“不是我不会做，是那东西的药材实在难得，这些年我已经凑了七七八八，只差一样就可以制作了。”
“哪一样？”
“夜凌花。”
小悠惊奇道：“这是何物，我养花这么多年从未听过。”
“夜凌花盛开在雪山上，得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才开花，若是这年不够冷它便不开花，花只开一夜，须得在开花时采摘下才可入药。可最难的是，这花甚有灵性，察觉到一旁有人，也不开花。”
“还有这种花！”
“咸阳城外两百里地就有一座雪山，我曾在那座山上发现过一株花藤，可惜啊，连着两年我都在最冷的几天守了好几夜，它都没开花。”
“竟这样难得……”
“如今你那里应该还剩四颗冷香丸，也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四颗了。”
“冷香丸能治好北晗的病？”
“能不能治好要吃了才知道啊。”
小悠气得想对着姚子铭踹一脚，“你自己听听你这话像是个医师说的么。”
“哈哈，冷香丸能起死回生，可解天下奇毒，吃了总归是大有裨益。你若把你手中那四颗给了北晗，没准真的能治好他。”
小悠犹豫着说：“婆婆把冷香丸交给我保管，是希望我能够用它们救人，我却尽数给了婆婆不愿给的人，婆婆知道了是会生气的。”
姚子铭不屑道：“舍不得就说舍不得，哪里那么多话讲。”
“所以我想去找夜凌花，这样你做出的冷香丸就可以给北晗了。”
“小姑娘，雪山的夜晚是会冻死人的，山上还有狼呢，就算你侥幸没被冻死，没被狼吃了，也摘不到正在开的花。”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花长什么样子？”
姚子铭仔仔细细对小悠说：“花是纯白色的，巴掌大小，有十一瓣花瓣，粉色的花蕊，一般生长在石头旁。”
小悠道了句：“多谢。”小跑着来到隐昭阁，月缘说北晗刚吃了药睡下了。
小悠看到白茸在院子里垂头丧气，歪着头看白茸，“你也在担心他吗？”
白茸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小悠摸了摸白茸的脑袋，这次白茸没有抗拒。
天上又飘起了零星小雪，小悠将自己往斗篷里缩了缩，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小悠仰起头，对着飞落的雪说：“你帮了我许多，我也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北晗醒来的时候，姚子铭正在他院子里投壶。
北晗面无血色，冷冷看着姚子铭。姚子铭转而将手中的箭对准北晗，闭起一只眼睛认真瞄准，用力将箭投了出去。
北晗稍稍侧头，两根手指夹住了飞到耳边的箭。
“看来你挺清醒了，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晨，果然不一样啊。”
北晗皱眉，“你给我吃了什么？”
“安神散而已，五个人的分量。”
“你找死吗。”
“你的病最忌劳心费神，你看看你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就不说了，好端端的去做什么学宫学士，皇帝是否分封诸侯与你有何关系，你要去上书己见？操那么多心，是要上赶着把自己往墓穴送啊。”
北晗顿了一会儿说，“我只杀人，不放火。”
“你呢，如果还想多活几年，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否则神仙来了也没用。”
“用不着你管。”
“我不管？我不管你早死了。”
“你真是越来越聒噪了。”
姚子铭扬起眉毛笑着说：“刚才来了个小丫头，论聒噪，我自愧不如。哎？那小丫头现在应该在雪山上了吧。”
北晗用疑问的眼神盯着姚子铭。
姚子铭解释：“嗨，我告诉她雪山上有朵花，能做成冷香丸，治好你的病，那丫头对你倒是情深义重，就……哎，哎！”
姚子铭话没有说完，北晗将刚刚夹住的箭用手朝姚子铭射出去，姚子铭一个跳脚，箭射在了他脚旁，地面破出几条裂痕。
姚子铭指着北晗说：“你至于么，你不是说自己没有感情，如今生了情根？”
北晗生了怒意，“你闭嘴，她是我绝佳的棋子，如果因你成了废棋，我绝饶不了你！”
北晗披上大氅出了门去，姚子铭拔起地上的箭往壶里投。
“哈，中！”
皑皑白雪把青山铺就成苍老的颜色，严寒隔绝了人烟，让这座山林空旷而静谧。
小悠艰难地在湿滑的山路上前行，纷纷而落的雪花仿佛在质问：你来做什么？
一只狸猫从林子里窜出来，冲着小悠露出尖锐的牙齿。
小悠皱眉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
鸟鸣声划破天空，狸猫仰头望天，瑟缩着身子露出惊恐的神色，迅速逃窜。
小悠抬起头，“白茸！”
白茸落到一旁的树上，望着远方，小悠问白茸：“你怎么来了？他让你来的？”
白茸不理小悠。
一转头，北晗已经站在了小悠身后，定定地看着小悠，他拉起小悠的手说：“走，跟我回去。”
小悠甩开北晗的手，“我不走，姚子铭说……”
北晗喊道：“他骗你的，你傻不傻，什么人说的话你也信！”
小悠呆住，他从没有见北晗这样生气过，结结巴巴的解释：“可是，可是……”
北晗再次打断她：“你知道姚子铭的师父怎么死的吗？他吃了上百种草药，万物相生相克，百草在他体内侵蚀五脏六腑，融入血脉，他的血就是冷香丸的药引，冷香丸做出没有多久他就死了！
“他担心后世为了炼药而枉顾人命，撕毁了冷香丸的药方，冷香丸再也不会有了！”
小悠边听边摇头，“那你的病？”
“我的病没什么要紧，调养一下也就够了。”
小悠质疑道：“可是你说过，你向婆婆讨要过冷香丸。”
“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冷香丸可疗伤可解毒，我自然想要。”
小悠垂下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姚子铭为什么要骗我？”
北晗看着小悠，叹了口气。
“他是个疯子，疯子做事还需要什么理由。”
雪已经下得很大，山上起了风，像刀子一样拉着小悠的脸。
远处陡峻的山岩高耸入天，巍峨的峻岭上积存着千年白雪。忽然，大地震颤，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小山似的血块飞快地从山顶滑下，向着小悠和北晗飞来。
小悠惊恐地看着四溅的雪，北晗大喊一声“快跑”，拉着小悠向远离雪崩的方向跑去。
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大地重回宁静，小悠才发觉自己在惊慌中紧紧抱着北晗。
北晗凝视远处，表情凝重。
“下山的路被雪封住了，这是唯一的路。”
小悠懊恼地自责：“我们要被困在山上了，对不起，都怪我，我只会添麻烦，像个笨蛋一样。”
北晗按住小悠的肩膀，“不怪你，你只是想帮我，你放心，会有办法的，我们不会困在这里。”
小悠看着北晗坚定的眼神，也觉得没那么怕了，点了点头。
两人决定翻过这座山，从山后绕下去。北晗紧紧握着小悠的手，他像是没有情绪，不会担忧，不会恐惧，只是沿着正确的方向向前走，让人无比安定。
走到半山腰，北晗忽然身形一顿，以极快的速度拔出剑向脚下斩去，小悠低头一看，是一条断成两节的蛇，蛇嘴还大张着抵在北晗的脚腕上。
冬天本来是看不到蛇的，也许是雪崩惊到了蛇。
小悠蹲下身仔细看，身上瞬间惊出冷汗，“这蛇有毒，你快坐下。”
她把北晗拉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接着脱掉北晗的鞋袜。
皮肤还没有变黑，证明毒液还没有扩散，小悠用手从伤口挤出血。
北晗一直冷静的看着小悠，直到小悠低头想帮他吸血，才将她拦住。
小悠着急着说：“我要帮你把毒血吸出来，否则你会没命的。”
北晗声音轻而坚定地说：“不会的。”
“你为什么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第一次见你也是，现在也是，你不怕死吗？”
“你不怕死吗？”北晗反问，“你这样做也有可能会中毒。”
小悠怔住，“我怕死，可我更怕你会死。”
良久，北晗才说：“你不必担心我，我有自己的办法解毒，我不会有事的。”
小悠将信将疑，北晗准备穿鞋袜，小悠又拦住，“至少要包扎一下吧。”
小悠从中衣上扯了一块布，把北晗的脚腕包扎好。天已经黑透，北晗找了处山洞，“今晚先休息吧，我们已经快到山顶，明天就能下山了。”
北晗拿出火石生起火，小悠坐在火边烤火。
她实在太冷了。
北晗倚在洞口边坐着，看小悠瑟瑟发抖。
“为什么？”
北晗突然开口，小悠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
小悠看着北晗，回答：“我不知道。”
北晗背对着小悠，“你也听到了那些传言，你知道人们都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小悠看着北晗的背影，徐徐说：“我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过你，可我只从我自己的眼中看到过你。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小悠也坐到洞口，她望着星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着：“这些天我想了好多事情，想来想去，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可我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娥北晗，我喜欢你。”
她也不想这么麻烦，可她实在是太怕冷了，特别是中毒以后，身体到了冬天就像是个冰块儿。
到了北晗的宅子，小悠看到一个男子正要离开，张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男子，毕竟娥北晗的宅子里除了他自己和门童外，从没有过男人在。
月缘看着相对而视的两个人，先对那男子说：“这是主人的客，杨姑娘。”
又对小悠说：“这是主人请的医师，人称医圣的姚先生。”
小悠听到医师，忙问：“北晗病了？还是受伤了？”
月缘解释说：“主人无碍，姚先生日常为主人调养身体。”
小悠松了口气，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男子身上，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你叫姚……姚……”
“姚子铭。”姚子铭见小悠姚了半天，忍不住自己说。
“对对对！你是贺先生的关门弟子。”
姚子铭听到“贺先生”，挑眉道：“知道我师父的人不多，杨姑娘从何处听说？”
小悠说：“我是听我们部族的始祖婆婆说的，婆婆说贺先生医术卓然，早年收了个徒弟，可惜那徒弟进了山谷采药卖药，最后只得收了个混不吝弟子。”
姚子铭哈哈大笑：“那老太婆竟是这么说我的，改日我倒要去请教一番。”
小悠蹙眉，“你怎么也叫婆婆老太婆。”
姚子铭了然道：“另一个这么叫她的人是北晗吧。”
小悠点头。
姚子铭愤愤说：“那老太婆曾与我师傅一起做出了八颗冷香丸，却据为己有，我与北晗去讨了多次，可那老太婆竟是一颗也不给。哎？我骂那老太婆你为何如此不悦？”
小悠说：“婆婆救过我的命，还教过我医术，她对我有恩，我自然不能让你诋毁。”
姚子铭眯起眼看小悠，不由分说就抓起小悠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自言自语道：“是你……”
小悠甩开姚子铭，气道：“你和娥北晗怎么都爱动不动就给人家诊脉。”
“寻常人想让我诊脉不知要花费多少银钱，若我看不顺眼的人，千金也不去。”
小悠撇撇嘴，问道：“北晗的病严重吗？”
姚子铭来了兴致，反问：“你很关心他？”
“你说不说。”
“哈哈，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
小悠气恼道：“你这相当于没说，我看你就是个庸医。”
“姑娘这结论下的有些粗糙，我如何就是庸医了？”
“你想要冷香丸，为何不自己做，而向婆婆讨？你连你师傅做过的冷香丸都没学会，可不就是庸医。”
姚子铭冷呵一声，“你可知那冷香丸是何物，说做得就做得？”
“婆婆的冷香丸就在我这里，我怎会不知。”
姚子铭问道：“北晗吃的那一颗是你给的？”
“是我给的，怎样？”
姚子铭思索了一会，说道：“不是我不会做，是那东西的药材实在难得，这些年我已经凑了七七八八，只差一样就可以制作了。”
“哪一样？”
“夜凌花。”
小悠惊奇道：“这是何物，我养花这么多年从未听过。”
“夜凌花盛开在雪山上，得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才开花，若是这年不够冷它便不开花，花只开一夜，须得在开花时采摘下才可入药。可最难的是，这花甚有灵性，察觉到一旁有人，也不开花。”
“还有这种花！”
“咸阳城外两百里地就有一座雪山，我曾在那座山上发现过一株花藤，可惜啊，连着两年我都在最冷的几天守了好几夜，它都没开花。”
“竟这样难得……”
“如今你那里应该还剩四颗冷香丸，也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四颗了。”
“冷香丸能治好北晗的病？”
“能不能治好要吃了才知道啊。”
小悠气得想对着姚子铭踹一脚，“你自己听听你这话像是个医师说的么。”
“哈哈，冷香丸能起死回生，可解天下奇毒，吃了总归是大有裨益。你若把你手中那四颗给了北晗，没准真的能治好他。”
小悠犹豫着说：“婆婆把冷香丸交给我保管，是希望我能够用它们救人，我却尽数给了婆婆不愿给的人，婆婆知道了是会生气的。”
姚子铭不屑道：“舍不得就说舍不得，哪里那么多话讲。”
“所以我想去找夜凌花，这样你做出的冷香丸就可以给北晗了。”
“小姑娘，雪山的夜晚是会冻死人的，山上还有狼呢，就算你侥幸没被冻死，没被狼吃了，也摘不到正在开的花。”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花长什么样子？”
姚子铭仔仔细细对小悠说：“花是纯白色的，巴掌大小，有十一瓣花瓣，粉色的花蕊，一般生长在石头旁。”
小悠道了句：“多谢。”小跑着来到隐昭阁，月缘说北晗刚吃了药睡下了。
小悠看到白茸在院子里垂头丧气，歪着头看白茸，“你也在担心他吗？”
白茸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小悠摸了摸白茸的脑袋，这次白茸没有抗拒。
天上又飘起了零星小雪，小悠将自己往斗篷里缩了缩，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小悠仰起头，对着飞落的雪说：“你帮了我许多，我也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北晗醒来的时候，姚子铭正在他院子里投壶。
北晗面无血色，冷冷看着姚子铭。姚子铭转而将手中的箭对准北晗，闭起一只眼睛认真瞄准，用力将箭投了出去。
北晗稍稍侧头，两根手指夹住了飞到耳边的箭。
“看来你挺清醒了，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晨，果然不一样啊。”
北晗皱眉，“你给我吃了什么？”
“安神散而已，五个人的分量。”
“你找死吗。”
“你的病最忌劳心费神，你看看你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就不说了，好端端的去做什么学宫学士，皇帝是否分封诸侯与你有何关系，你要去上书己见？操那么多心，是要上赶着把自己往墓穴送啊。”
北晗顿了一会儿说，“我只杀人，不放火。”
“你呢，如果还想多活几年，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否则神仙来了也没用。”
“用不着你管。”
“我不管？我不管你早死了。”
“你真是越来越聒噪了。”
姚子铭扬起眉毛笑着说：“刚才来了个小丫头，论聒噪，我自愧不如。哎？那小丫头现在应该在雪山上了吧。”
北晗用疑问的眼神盯着姚子铭。
姚子铭解释：“嗨，我告诉她雪山上有朵花，能做成冷香丸，治好你的病，那丫头对你倒是情深义重，就……哎，哎！”
姚子铭话没有说完，北晗将刚刚夹住的箭用手朝姚子铭射出去，姚子铭一个跳脚，箭射在了他脚旁，地面破出几条裂痕。
姚子铭指着北晗说：“你至于么，你不是说自己没有感情，如今生了情根？”
北晗生了怒意，“你闭嘴，她是我绝佳的棋子，如果因你成了废棋，我绝饶不了你！”
北晗披上大氅出了门去，姚子铭拔起地上的箭往壶里投。
“哈，中！”
皑皑白雪把青山铺就成苍老的颜色，严寒隔绝了人烟，让这座山林空旷而静谧。
小悠艰难地在湿滑的山路上前行，纷纷而落的雪花仿佛在质问：你来做什么？
一只狸猫从林子里窜出来，冲着小悠露出尖锐的牙齿。
小悠皱眉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
鸟鸣声划破天空，狸猫仰头望天，瑟缩着身子露出惊恐的神色，迅速逃窜。
小悠抬起头，“白茸！”
白茸落到一旁的树上，望着远方，小悠问白茸：“你怎么来了？他让你来的？”
白茸不理小悠。
一转头，北晗已经站在了小悠身后，定定地看着小悠，他拉起小悠的手说：“走，跟我回去。”
小悠甩开北晗的手，“我不走，姚子铭说……”
北晗喊道：“他骗你的，你傻不傻，什么人说的话你也信！”
小悠呆住，他从没有见北晗这样生气过，结结巴巴的解释：“可是，可是……”
北晗再次打断她：“你知道姚子铭的师父怎么死的吗？他吃了上百种草药，万物相生相克，百草在他体内侵蚀五脏六腑，融入血脉，他的血就是冷香丸的药引，冷香丸做出没有多久他就死了！
“他担心后世为了炼药而枉顾人命，撕毁了冷香丸的药方，冷香丸再也不会有了！”
小悠边听边摇头，“那你的病？”
“我的病没什么要紧，调养一下也就够了。”
小悠质疑道：“可是你说过，你向婆婆讨要过冷香丸。”
“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冷香丸可疗伤可解毒，我自然想要。”
小悠垂下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姚子铭为什么要骗我？”
北晗看着小悠，叹了口气。
“他是个疯子，疯子做事还需要什么理由。”
雪已经下得很大，山上起了风，像刀子一样拉着小悠的脸。
远处陡峻的山岩高耸入天，巍峨的峻岭上积存着千年白雪。忽然，大地震颤，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小山似的血块飞快地从山顶滑下，向着小悠和北晗飞来。
小悠惊恐地看着四溅的雪，北晗大喊一声“快跑”，拉着小悠向远离雪崩的方向跑去。
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大地重回宁静，小悠才发觉自己在惊慌中紧紧抱着北晗。
北晗凝视远处，表情凝重。
“下山的路被雪封住了，这是唯一的路。”
小悠懊恼地自责：“我们要被困在山上了，对不起，都怪我，我只会添麻烦，像个笨蛋一样。”
北晗按住小悠的肩膀，“不怪你，你只是想帮我，你放心，会有办法的，我们不会困在这里。”
小悠看着北晗坚定的眼神，也觉得没那么怕了，点了点头。
两人决定翻过这座山，从山后绕下去。北晗紧紧握着小悠的手，他像是没有情绪，不会担忧，不会恐惧，只是沿着正确的方向向前走，让人无比安定。
走到半山腰，北晗忽然身形一顿，以极快的速度拔出剑向脚下斩去，小悠低头一看，是一条断成两节的蛇，蛇嘴还大张着抵在北晗的脚腕上。
冬天本来是看不到蛇的，也许是雪崩惊到了蛇。
小悠蹲下身仔细看，身上瞬间惊出冷汗，“这蛇有毒，你快坐下。”
她把北晗拉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接着脱掉北晗的鞋袜。
皮肤还没有变黑，证明毒液还没有扩散，小悠用手从伤口挤出血。
北晗一直冷静的看着小悠，直到小悠低头想帮他吸血，才将她拦住。
小悠着急着说：“我要帮你把毒血吸出来，否则你会没命的。”
北晗声音轻而坚定地说：“不会的。”
“你为什么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第一次见你也是，现在也是，你不怕死吗？”
“你不怕死吗？”北晗反问，“你这样做也有可能会中毒。”
小悠怔住，“我怕死，可我更怕你会死。”
良久，北晗才说：“你不必担心我，我有自己的办法解毒，我不会有事的。”
小悠将信将疑，北晗准备穿鞋袜，小悠又拦住，“至少要包扎一下吧。”
小悠从中衣上扯了一块布，把北晗的脚腕包扎好。天已经黑透，北晗找了处山洞，“今晚先休息吧，我们已经快到山顶，明天就能下山了。”
北晗拿出火石生起火，小悠坐在火边烤火。
她实在太冷了。
北晗倚在洞口边坐着，看小悠瑟瑟发抖。
“为什么？”
北晗突然开口，小悠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
小悠看着北晗，回答：“我不知道。”
北晗背对着小悠，“你也听到了那些传言，你知道人们都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小悠看着北晗的背影，徐徐说：“我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过你，可我只从我自己的眼中看到过你。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小悠也坐到洞口，她望着星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着：“这些天我想了好多事情，想来想去，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可我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娥北晗，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