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切的感受到掌心独属于金属的冰凉触感，栗子盯着咒灵乐手们的脸，愣了很久——难以相信这是父亲定制的。
印象里，父亲的面容早已模糊，那些粗糙而严厉的训斥却言犹在耳。
坚守自己的信念甚至不惜奉献生命的父亲……为什么会哄孩子似的，为这些咒灵定制精巧的乐器？
“他……父亲为什么会替你们定制这些？”栗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喷了水的布擦在打蜡的雾面上，艰涩的擦出声响。
她望着特级咒灵，内心隐隐生出一份期待，期待否定，和声音震耳的残酷。
地上的小乐手攀着草叶子，和臂弯里一起上蹦下跳，仰头朝特级咒灵使劲比划。十几只咒灵，二十几只手在空中乱作一团。
过了会儿，特级咒灵把声音传进她耳里：“是赔礼。”
“赔礼？”反复琢磨这两个被历史润色过的字眼，她依旧觉得很荒谬，“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过意不去的事情，需要费这么多精力做赔偿？
抬头看向特级咒灵，视线错开，远处树林中心区的黑点——被五花大绑的人落进视野。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忽然想起自己闯进这里的目的，未说完的话吞回去。
接下盘星教的委托，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更重要的是接近那个被困住的诅咒师——伊藤木，盘星教收集募捐资金的总负责人，最主要的任务是和募捐名单上的每一个募捐者代表接洽。
她父亲的名字列在第三十一位，不高不低的位置。
父亲怎么会和盘星教有勾结？他明明是五条家主的心腹！即使死了，“牺牲”的遗泽足以帮助其女儿打败竞争五条夫人的那些候选者，顺利上位。
真是讽刺！
这一问题和“赔礼”在心里悄悄搁浅，明明毫无干系，却如此巧合的在这片森林里、在这一时刻，像一条船上的蚂蚱，被一把从泥里拉起来。
“我有话要问他。”栗子指着远处的小黑点。
花御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个诅咒师……诱饵而已，问话，也不是不行。
还没等它开出条件，怀里这些小乐手就闹起来了。它们举着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乐器，手舞足蹈，颇有种它不答应它们就闹到它答应为止的气势。
花御：“……”大可不必。
“你不可以带走他。”
栗子迈出去的腿在空中停住，转瞬间又跟没事人似的脚步不停，继续走。
溪流这一侧的雾气淡了很多，走了几步，森林的全貌，人类垃圾造就的自然惨象就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垂挂在树杈上的塑料袋，半陷进泥土地里的废弃家电，大大小小的一次性塑料用品满地都是。被挡住阳光、压缩生活空间的植物蔫蔫地趴在地上，生死难料。
伊藤木被扎成结的各色强力胶紧紧缚住，绑在身后开了门的冰箱上。他上半身□□，伤痕累累，垂着脸，听到脚步声，抬头睁开翠绿色的眼睛。
混血儿。
栗子瞧见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有一瞬恍惚，心里生出被月圆风雪夜被高原雪狼盯上的错觉。
“伊藤木先生，对吧？”
“你是谁？”伊藤木木眯着眼，等适应刺眼的光芒后才慢慢展开深绿色的瞳孔。
眼睛的瞳色在阳光里逐渐加深。
栗子半蹲下，平视他奇异果色的眼睛：“救你的人。”
“救我？”伊藤木眼珠子轻轻挪移，狐疑地扫一眼栗子，脸部肌肉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上一个跟我说这话的已经被我杀了。”
栗子：“……”这货有被害妄想症？
“我受盘星教雇佣，前来救你，不过现在有点麻烦，需要你先回答问题，救你的事急不来。”
伊藤木歪头瞥一眼站在一旁的特级咒灵，“这是麻烦？”说完他勾着脖子瞪向面前这个大言不惭的男人，“喂，菜鸟，洗洗眼睛看清楚再说话，这他妈是特级咒灵！”
菜鸟？
呵呵～
栗子轻吸一口气，换上标准的营业微笑，“伊藤先生，我是专业的赏金猎人，请不要随随便便对我的专业表示质疑，作为被绑着只能干瞪眼的人质，请您配合我的工作。”
她特意把“人质”两个字咬得很重。
伊藤木向上翻了个白眼，眼尾余光刻意扫到站在一边特级咒灵，发现他毫无表示，于是撅着嘴敷衍道：“是是是，你是专业的，怎么你为什么不能立即救我出去呢？这不就说明你不是……”
猝不及防，剧痛和漆黑裹住他，下嘴唇包进上嘴唇，咬得发麻，血水顺着喉管流进食道，头被踹进冰箱侧壁，后脑勺痛得人都迷糊了。
冰箱侧壁生生多了一个大坑，细小的血水顺着侧壁龟裂的缝隙缓缓流动。
“哇哦～”栗子轻轻拔出鞋子，心里舒服了，扭头问花御：“我没弄死他，也没带他走，这么做不算违规吧？”
“……”花御：“不死就不算。”
“嗯哼～”栗子重新半蹲下，使劲从伊藤木扭曲的脸上找到两只绿葡萄，一脸灿烂的笑容，“伊藤先生，情况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麻烦你配合我的工作，这位特级咒灵先生脾气不太好。”
伊藤木：“……”别以为我不说话你就当我又瞎又聋！！！
“嗯哼哼呜哼呜嗯呜哼嗯。”
“好滴，我就当您答应配合我的工作了，毕竟你可是盘星教的高级职员，高素质诅咒师，素质杠杠的，一定不会为难我一个打杂工的。”
栗子重新半蹲下，徒手替人质先生整理歪扭的下巴，，顺便把蹭到血水的手背擦在他身上仅存的几块布料上。
以为还有阴招的伊藤木：“……”
“你想问什么？”
迁到脸上的伤口，他呲牙“嘶嘶嘶”抽气，一想起之前的待遇，立即闭嘴，皱眉忍着。
小心翼翼瞥一眼地上两个影子，他心里直犯嘀咕：这俩才像一伙儿。
栗子点点头，甚感欣慰：“第一个问题，斋生耀是怎么死的？”
她看到那张募捐名单的第一眼就有预感：父亲和盘星教私交甚广，如果顺着盘星教这条线摸下去，势必能查清父亲的死因。
可惜，她被星浆体事件绊住手脚，忍了五年。
五年！
伊藤木一下子被“斋生耀”这个名字慑住，思绪不可抑制地飘到五年前的夏天。五年前，那位大人说过，死亡不会抹去一个人的痕迹，到了一定时间，一定会有人找来，再度提起那个男人……
“你……原来是你啊。”
对上瞪大的绿眼睛，栗子愣了片刻，条件反射地看向特级咒灵。它也说过同样的话。
“原来是你啊”……
“是谁告诉你们我会来？或者，是谁告诉你们斋生耀这个男人的事情会被再次提起？”她的视线在咒灵和伊藤木身上徘徊，最终留在伊藤木身上。
柿子挑软的捏。
伊藤木摇头：“如果你的目的是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敬业的赏金猎人先生，这肯定不会出现在你的业务范围内。”说完他笑了。
同样的话，他听过，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他说了。
栗子沉默不语。
想撬开特级咒灵的嘴，太难；伊藤木，这男人似乎有备而来，旁敲侧击……
“好可惜！”她用力捏住伊藤木的下巴，欣赏他旧伤添新伤酸痛的表情，笑着说，“伊藤先生，是被这地方的雾太浓，熏坏你的脑子，还是这里没什么阳光，你光合作用少了，脑子转不动？怎么就不担心我把你就出去，使唤你的人不放过你呢？他真的放心你这张嘴吗？”
能使唤伊藤雄的，在盘星教一个普通人组建的组织里，就那么几个，排查一下范围会大大缩小。
真相就在眼前，她心情愉悦了许多，连最丑的伊藤木都顺眼了不少。她松开手，丝毫不觉得抱歉地欣赏伊藤木呲牙咧嘴的样子。
伊藤木缓了缓，翻了个白眼，气笑了：“怎么现在赏金猎人什么人都能做，你知不知道我是你要救的人，你就这么对待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救我出去，我一定会告诉别人，你这个人做的恶劣行径……”
一口泥巴胡满嘴。
世界清静了。
栗子松口气，嫌弃地用力甩手。还剩下黏在手指缝里的泥巴甩不掉，她使劲蹭那几块布料上，抬手看见不小心反蹭上来的荒草根，心里一万个嫌弃，连带着说话也没好口气：“我不配？行！那就拜托那位发布悬赏的人再发一次，这钱，我不稀罕！”
伊藤木：“……”不是，玩真的？！
看这男人重新把冲锋衣的衣领竖起来，起身站直，转身，提腿迈步，他慌了：“不是，你真走？你不挣钱了？我很值钱的……哦哦，我知道了，你想知道斋生耀的事情对吧？你不会真以为那几个自以为能掌控我的普通人、自以为有高人一等的职位的家伙会知道什么吧？”
“不。”男人停住脚步，扭过头，衣领上帽檐下露出一只含笑的眼睛，“感谢你又给我送了一条线索，你背后的家伙不是普通人，也不屑于高低职位，看来你觉得他非常厉害，屈就了呢。这样的人才，我也很感兴趣，会好好留意的。多谢惠顾哦。”
说完转身就走，动作行云流水，直接把伊藤木看傻眼了。
他砸吧砸吧嘴，忍着骂人的冲动，即使心里的后怕让他恨不得立即抽自己一巴掌，也舍不得把眼神挪开。他可还被绑在这里，被绑在一个特级咒灵的地方！
“不不不，你等一下，我说我说，你等一下，回来回来回来！”
他吼的嗓子都哑了。
终于，那个男人停下来，转身了。
他又忍不住得意起来。蠢货！还以为有多聪明呢！
“嗯？”栗子捕捉到伊藤木脸上一闪而逝的轻蔑，勾唇笑笑。
这种小表情，她在五条家看惯了，结婚前是，结婚后更多。跟那些人比，伊藤木的这一套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伊藤木，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可不是因为你的话回心转意，只是觉得你这么热忱，我实在不好意思收取这一趟出行的费用。你帮上司省钱了呢。”
伊藤木：“……”#??#??%@#&……
离开中心区，雾色浓郁，特级咒灵停住脚步，和两只胳膊上的十四咒灵一起望着栗子一步一步走向溪流边。
过溪流前，栗子回头看十四只咒灵，友好地挥手告别。小咒灵们两两抱作一团，有种临别前亲友恋恋不舍、泪洒当场的喜剧感。
想知道父亲的死因，少不得那十四只咒灵的帮助，它们和父亲的交情甚笃，比起盘星教这跟难啃的骨头，油盐不进的特级咒灵，延续父亲的印象、对她抱有好感的乐手们更好骗。
先回去把悬赏任务取消，然后想办法把这些咒灵从树林骗出来！
印象里，父亲的面容早已模糊，那些粗糙而严厉的训斥却言犹在耳。
坚守自己的信念甚至不惜奉献生命的父亲……为什么会哄孩子似的，为这些咒灵定制精巧的乐器？
“他……父亲为什么会替你们定制这些？”栗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喷了水的布擦在打蜡的雾面上，艰涩的擦出声响。
她望着特级咒灵，内心隐隐生出一份期待，期待否定，和声音震耳的残酷。
地上的小乐手攀着草叶子，和臂弯里一起上蹦下跳，仰头朝特级咒灵使劲比划。十几只咒灵，二十几只手在空中乱作一团。
过了会儿，特级咒灵把声音传进她耳里：“是赔礼。”
“赔礼？”反复琢磨这两个被历史润色过的字眼，她依旧觉得很荒谬，“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过意不去的事情，需要费这么多精力做赔偿？
抬头看向特级咒灵，视线错开，远处树林中心区的黑点——被五花大绑的人落进视野。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忽然想起自己闯进这里的目的，未说完的话吞回去。
接下盘星教的委托，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更重要的是接近那个被困住的诅咒师——伊藤木，盘星教收集募捐资金的总负责人，最主要的任务是和募捐名单上的每一个募捐者代表接洽。
她父亲的名字列在第三十一位，不高不低的位置。
父亲怎么会和盘星教有勾结？他明明是五条家主的心腹！即使死了，“牺牲”的遗泽足以帮助其女儿打败竞争五条夫人的那些候选者，顺利上位。
真是讽刺！
这一问题和“赔礼”在心里悄悄搁浅，明明毫无干系，却如此巧合的在这片森林里、在这一时刻，像一条船上的蚂蚱，被一把从泥里拉起来。
“我有话要问他。”栗子指着远处的小黑点。
花御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个诅咒师……诱饵而已，问话，也不是不行。
还没等它开出条件，怀里这些小乐手就闹起来了。它们举着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乐器，手舞足蹈，颇有种它不答应它们就闹到它答应为止的气势。
花御：“……”大可不必。
“你不可以带走他。”
栗子迈出去的腿在空中停住，转瞬间又跟没事人似的脚步不停，继续走。
溪流这一侧的雾气淡了很多，走了几步，森林的全貌，人类垃圾造就的自然惨象就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垂挂在树杈上的塑料袋，半陷进泥土地里的废弃家电，大大小小的一次性塑料用品满地都是。被挡住阳光、压缩生活空间的植物蔫蔫地趴在地上，生死难料。
伊藤木被扎成结的各色强力胶紧紧缚住，绑在身后开了门的冰箱上。他上半身□□，伤痕累累，垂着脸，听到脚步声，抬头睁开翠绿色的眼睛。
混血儿。
栗子瞧见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有一瞬恍惚，心里生出被月圆风雪夜被高原雪狼盯上的错觉。
“伊藤木先生，对吧？”
“你是谁？”伊藤木木眯着眼，等适应刺眼的光芒后才慢慢展开深绿色的瞳孔。
眼睛的瞳色在阳光里逐渐加深。
栗子半蹲下，平视他奇异果色的眼睛：“救你的人。”
“救我？”伊藤木眼珠子轻轻挪移，狐疑地扫一眼栗子，脸部肌肉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上一个跟我说这话的已经被我杀了。”
栗子：“……”这货有被害妄想症？
“我受盘星教雇佣，前来救你，不过现在有点麻烦，需要你先回答问题，救你的事急不来。”
伊藤木歪头瞥一眼站在一旁的特级咒灵，“这是麻烦？”说完他勾着脖子瞪向面前这个大言不惭的男人，“喂，菜鸟，洗洗眼睛看清楚再说话，这他妈是特级咒灵！”
菜鸟？
呵呵～
栗子轻吸一口气，换上标准的营业微笑，“伊藤先生，我是专业的赏金猎人，请不要随随便便对我的专业表示质疑，作为被绑着只能干瞪眼的人质，请您配合我的工作。”
她特意把“人质”两个字咬得很重。
伊藤木向上翻了个白眼，眼尾余光刻意扫到站在一边特级咒灵，发现他毫无表示，于是撅着嘴敷衍道：“是是是，你是专业的，怎么你为什么不能立即救我出去呢？这不就说明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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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侧壁生生多了一个大坑，细小的血水顺着侧壁龟裂的缝隙缓缓流动。
“哇哦～”栗子轻轻拔出鞋子，心里舒服了，扭头问花御：“我没弄死他，也没带他走，这么做不算违规吧？”
“……”花御：“不死就不算。”
“嗯哼～”栗子重新半蹲下，使劲从伊藤木扭曲的脸上找到两只绿葡萄，一脸灿烂的笑容，“伊藤先生，情况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麻烦你配合我的工作，这位特级咒灵先生脾气不太好。”
伊藤木：“……”别以为我不说话你就当我又瞎又聋！！！
“嗯哼哼呜哼呜嗯呜哼嗯。”
“好滴，我就当您答应配合我的工作了，毕竟你可是盘星教的高级职员，高素质诅咒师，素质杠杠的，一定不会为难我一个打杂工的。”
栗子重新半蹲下，徒手替人质先生整理歪扭的下巴，，顺便把蹭到血水的手背擦在他身上仅存的几块布料上。
以为还有阴招的伊藤木：“……”
“你想问什么？”
迁到脸上的伤口，他呲牙“嘶嘶嘶”抽气，一想起之前的待遇，立即闭嘴，皱眉忍着。
小心翼翼瞥一眼地上两个影子，他心里直犯嘀咕：这俩才像一伙儿。
栗子点点头，甚感欣慰：“第一个问题，斋生耀是怎么死的？”
她看到那张募捐名单的第一眼就有预感：父亲和盘星教私交甚广，如果顺着盘星教这条线摸下去，势必能查清父亲的死因。
可惜，她被星浆体事件绊住手脚，忍了五年。
五年！
伊藤木一下子被“斋生耀”这个名字慑住，思绪不可抑制地飘到五年前的夏天。五年前，那位大人说过，死亡不会抹去一个人的痕迹，到了一定时间，一定会有人找来，再度提起那个男人……
“你……原来是你啊。”
对上瞪大的绿眼睛，栗子愣了片刻，条件反射地看向特级咒灵。它也说过同样的话。
“原来是你啊”……
“是谁告诉你们我会来？或者，是谁告诉你们斋生耀这个男人的事情会被再次提起？”她的视线在咒灵和伊藤木身上徘徊，最终留在伊藤木身上。
柿子挑软的捏。
伊藤木摇头：“如果你的目的是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敬业的赏金猎人先生，这肯定不会出现在你的业务范围内。”说完他笑了。
同样的话，他听过，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他说了。
栗子沉默不语。
想撬开特级咒灵的嘴，太难；伊藤木，这男人似乎有备而来，旁敲侧击……
“好可惜！”她用力捏住伊藤木的下巴，欣赏他旧伤添新伤酸痛的表情，笑着说，“伊藤先生，是被这地方的雾太浓，熏坏你的脑子，还是这里没什么阳光，你光合作用少了，脑子转不动？怎么就不担心我把你就出去，使唤你的人不放过你呢？他真的放心你这张嘴吗？”
能使唤伊藤雄的，在盘星教一个普通人组建的组织里，就那么几个，排查一下范围会大大缩小。
真相就在眼前，她心情愉悦了许多，连最丑的伊藤木都顺眼了不少。她松开手，丝毫不觉得抱歉地欣赏伊藤木呲牙咧嘴的样子。
伊藤木缓了缓，翻了个白眼，气笑了：“怎么现在赏金猎人什么人都能做，你知不知道我是你要救的人，你就这么对待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救我出去，我一定会告诉别人，你这个人做的恶劣行径……”
一口泥巴胡满嘴。
世界清静了。
栗子松口气，嫌弃地用力甩手。还剩下黏在手指缝里的泥巴甩不掉，她使劲蹭那几块布料上，抬手看见不小心反蹭上来的荒草根，心里一万个嫌弃，连带着说话也没好口气：“我不配？行！那就拜托那位发布悬赏的人再发一次，这钱，我不稀罕！”
伊藤木：“……”不是，玩真的？！
看这男人重新把冲锋衣的衣领竖起来，起身站直，转身，提腿迈步，他慌了：“不是，你真走？你不挣钱了？我很值钱的……哦哦，我知道了，你想知道斋生耀的事情对吧？你不会真以为那几个自以为能掌控我的普通人、自以为有高人一等的职位的家伙会知道什么吧？”
“不。”男人停住脚步，扭过头，衣领上帽檐下露出一只含笑的眼睛，“感谢你又给我送了一条线索，你背后的家伙不是普通人，也不屑于高低职位，看来你觉得他非常厉害，屈就了呢。这样的人才，我也很感兴趣，会好好留意的。多谢惠顾哦。”
说完转身就走，动作行云流水，直接把伊藤木看傻眼了。
他砸吧砸吧嘴，忍着骂人的冲动，即使心里的后怕让他恨不得立即抽自己一巴掌，也舍不得把眼神挪开。他可还被绑在这里，被绑在一个特级咒灵的地方！
“不不不，你等一下，我说我说，你等一下，回来回来回来！”
他吼的嗓子都哑了。
终于，那个男人停下来，转身了。
他又忍不住得意起来。蠢货！还以为有多聪明呢！
“嗯？”栗子捕捉到伊藤木脸上一闪而逝的轻蔑，勾唇笑笑。
这种小表情，她在五条家看惯了，结婚前是，结婚后更多。跟那些人比，伊藤木的这一套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伊藤木，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可不是因为你的话回心转意，只是觉得你这么热忱，我实在不好意思收取这一趟出行的费用。你帮上司省钱了呢。”
伊藤木：“……”#??#??%@#&……
离开中心区，雾色浓郁，特级咒灵停住脚步，和两只胳膊上的十四咒灵一起望着栗子一步一步走向溪流边。
过溪流前，栗子回头看十四只咒灵，友好地挥手告别。小咒灵们两两抱作一团，有种临别前亲友恋恋不舍、泪洒当场的喜剧感。
想知道父亲的死因，少不得那十四只咒灵的帮助，它们和父亲的交情甚笃，比起盘星教这跟难啃的骨头，油盐不进的特级咒灵，延续父亲的印象、对她抱有好感的乐手们更好骗。
先回去把悬赏任务取消，然后想办法把这些咒灵从树林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