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打算要去天虞了？”
司楠瑾听到了，但是回答不了。虽然按着寻常来讲，既然有了指引当然是要过去了断因果。可是她不想，这是她近四十多年中第一次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答案。她从前总不明白，对的事情怎么会不愿意去做呢？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好消息也会让人怔愣到厌弃。
“齐玉，你想去吗？”
她做不出决断，所以把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我？姐姐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没有。”
齐玉兀地瞧着司楠瑾笑出声。魔族最能感受到情绪的变化了，若是那些惯会隐藏自己的仙人倒还吃不准，可是他的姐姐，有时候连自己的情绪都感受不明白，哪里还有闲心阻挡别人的窥视，她根本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姐姐若想留在羲和，我们便留下来。”
司楠瑾又不再回答了，他们就这样沉默走了一路。直到路宽，看见光亮。停在峻宇雕墙的府邸下，她又抬头仰看牌匾。刚要叩门，齐玉拉着她绕过一旁，从小门走了进去。侧边开的小门，平时藏在树影下，因为寻常人家根本不会徒然开这样一扇小门。而这门却有一条小路直达凛香院。原本是不知道的，还是齐玉领的路，但他也不像熟悉的样子。
不速之客却已经等在了屋前。尔玉不知道哪里来的椅子，半靠在上边，远远看去的时候好像在望星星。他们走近了，尔玉便转正了脑袋。眼神扫过司楠瑾，最后停在齐玉身上。
她轻声开口，却不似温和，“聿之，我等你了很久。”
尔玉和齐玉，多用信纸交谈。想来他们今日可能本来有约，但是齐玉啊，总是干一些疯癫的事情。她转头上瞧齐玉，高挑鼻梁下的唇扯出难看的弧度，冷哼着声音，“我没答应和你一起。”
“聿之。我从来不是和你商量的，最好别要有第二次了。”尔玉的声音还是轻轻，皮囊下却有什么东西在张扬。
司楠瑾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捧着河灯，和齐玉给她的，和她看见的都不一样。尔玉站起身，把怀中纯白的河灯捧在手上，里面的灯烛密密麻麻刻满了字。因为仅有的光晕过去的痕迹是坑坑洼洼，却很有规律。
尔玉径直走到司楠瑾面前，“司姑娘，陪我放个河灯吧。”
走来的路没有日晷，但也能感觉已是过了中元节当日。尔玉很是执着，眼神灼灼。
“姐姐今日已是劳累不堪，曦姐姐还是放姐姐好好休息吧。”
齐玉忙开口替司楠瑾拒绝，让她觉得似在掩埋什么不利于他的消息。她笑着对上尔玉的眼，答好。
齐玉再说不上话了，好像清楚般的任她们离开。
………
尔玉不挑地方，走到近水处便停下的脚步。司楠瑾立在不远处，长层的裙摆悬在石块路上。尔玉斜置手掌，纯白的河灯顺势跌跌撞撞地接入河水中。艳色灯烛充作花蕊，盖过花色，似一盏托生于水面的无名鬼火，倒颇适合中元节之称。
不算好看的花灯在蜡烛还没燃尽的时候，花心大概就被滚烫的蜡泪烧出了洞。所以没摇曳出多远，便突然沉入熄灭，永眠于底。司楠瑾看着火色忽断，转眼忽望尔玉，见她依是神色常常。想问出的话，理智回笼就缄默于口。
尔玉她缓缓转身，朝司楠瑾浅笑。“司姑娘，你放花灯了吗？”她走近，任凭身后的裙摆染上污。
“宫赋同我说，河灯寄魂，亦作祈愿。”
尔玉瞧着河灯跌落的位置，没有出神，却多些愁绪。停顿一会再开了口，“琼丹说，有你在身旁。河灯祈愿，便更易作真。”
“司姑娘，我担心你不愿，但定是瞒不住你的。抱歉了。”沉默一阵，还是尔玉先道。
“尔玉郡主，我并不会祝你功成的。”司楠瑾猛然想明白了什么，顿下郑重道，“此战一起，天下同悲！况且弑得的位子，宫赋定不愿要。顺承而下的王运，才是最滋养的。”
尔玉听闻却只是轻笑，一副我当什么大事的模样，“司姑娘，聿之心思多。从来不是你看到的，便就是了。至于此战，早就已经开始，谁都停不下来了。”
月光倾泻中悬浮着无数尘点，充斥在两人身边。尔玉伸手平摊，看着如丝绸般细腻的蟾光穿透手掌。望月新成，她仰天扫过一片星河，“我直至现在，仍旧不信鬼神之说。”
“可你深信周师姐。”
“不。你们都是人，不是神，不是天。既是人，便有情，既存情，便尘类。”她右手忽执上司楠瑾的手掌，不偏头，拉着她向前再走。
“司姑娘，琼丹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过各有所求，恰是同路罢了。现在看来，你们所求的想必也不同吧。你既对聿之存了怜悯，我亦不会多言。另外，姑娘那日留下的种种因果，我此刻便愿了结。”
既如此，司楠瑾也不客气。“周师姐，你与周师姐如何认识的。”
“是琼丹来找的我。至于过程，想来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吧。”
“那，宫赋呢……你对他…”
“姑娘在担忧什么。聿之是母亲唯一的嫡子，乱世若定，谁又胆敢动他。”
司楠瑾想问的不是这个。她对尔玉话中的“嫡子”略起了疑惑，但是不在乎。她对于真正想说的，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我真杀了宫赋。你也会杀了我，是吗？”
尔玉困却的眼神渐出光亮，不忍转神回盯司楠瑾的眼睛，“当然。一石二鸟的机会难得。可惜姑娘起了怜悯，我这长姐，自然也舍不得弱弟的。他要与我一同回看这盛世该是如何模样！”
司楠瑾忽地想起浮玉山的太上长老，还有所言的观玉。猛然一个想法冲出，她理顺词字，紧接开口，“公主，你们是一开始便知道求仙问道之途的，是吗？是师姐来找你，但此先，你便知晓师姐的存在了。对吧。”
尔玉眼里更有兴趣，笑着摇头，“三个问题，早就结束了。”
“可我始终有交易的价值。”
“………呵哈。父皇欲炼长生仙丹，可非是空穴来风，徒徒一时兴起而已。”
……
蝉鸣声弱，她们走到了曲桥上。于尚看得清水波的池塘，黄纸的烟灰味掺杂在风中，浮散在池面。好像圈圈绕绕的烟雾再有了踪迹，中间一点，是寻常花灯。只那一盏了，烛火稳稳持焰，照得周边染上通明。尔玉早知那盏，或许就是她置于塘中的。司楠瑾随烟气转身看去时，尔玉已然作揖行拜礼成。
“那是我的老师。”
尔玉见司楠瑾的目光牢牢看着。
“时语白先生，亦是我母亲的老师。”
司楠瑾轻声嗯，她知道。烛烟稳稳不受夏风颠簸，是老先生就在一旁护着。她看见了，一身紫袍，苍发愁容的老先生，就站在河灯旁。原来，这一盏花灯，真的可以招来魂魄。他似是泪眼婆娑，又好像千言万语缄默在心，但终归只是停在那处。看着尔玉向前走，跨上两步阶梯，朝她躬身作礼。
司楠瑾不明白，只是愣愣看着。直到尔玉再喊了她，才转过眼走去。
凡人看不到他。尔玉看到的，只是一盏寄情的传统花灯。此外，别无。
“姑娘似乎有话要说。”
司楠瑾停顿片刻，抿唇出声，“古羲和国，有个传奇女子，后世敬称召南圣主。羲和二族自上古时代过，召南圣主便是唯一升神的。更奇的是，她是千古第一女帝。说来描述竟与公主相似，也曾是最不讨喜的公主。然驸马杀君弑仙。硬生生将她送上了皇位。”
尔玉听得摇头，“可我不是菟丝子，我也不稀罕成神。这是你们那里的故事？”
“公主，天下同出，所知必通。这个故事，我不讲，师姐想来早晚也会提醒你的。古羲和国皇族被称灵门族，便是他们可通天辩神。所以尚背些功绩的召南圣主便能一朝升入上清天。我们那里，可没有羲和国了。”
“鬼神之说，皆是虚妄。”
司楠瑾住口了，是明白再如何说下去，也只能如此作罢。恰正此刻，俞柳白匆匆来，替尔玉披上外衣，中间趁空朝司楠瑾一笑点头。他耳语说了些什么，司楠瑾是听不着了。但见尔玉神色，似是与自己相关。她眼神流转笑看司楠瑾，随后摆手要他离开。
明明没有多久不见，却是感觉变了许多。司楠瑾在这过程中只能静静待在一旁，心里开始想着如何与苏云见上一面。虽说是苏云邀他们入府，可始终未曾再有单独一面了。她念头出来时，第一念的还是梅姨。她认识的从来不是什么章晚青，是那个吞苦咽难的妇人。凭什么，凭什么苏云现在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她知道不应该，这样的念头有损道心。
“司姑娘，不是大事。你可识得于鉴宝此人。”
陌生的名字。但就是觉得隐隐不妥，便吞下喉间音，“可细说？”
“你在芙蓉桥上的救下的，就是于鉴宝。识或不识，权由姑娘定。”
尔玉坦然。
司楠瑾听到了，但是回答不了。虽然按着寻常来讲，既然有了指引当然是要过去了断因果。可是她不想，这是她近四十多年中第一次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答案。她从前总不明白，对的事情怎么会不愿意去做呢？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好消息也会让人怔愣到厌弃。
“齐玉，你想去吗？”
她做不出决断，所以把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我？姐姐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没有。”
齐玉兀地瞧着司楠瑾笑出声。魔族最能感受到情绪的变化了，若是那些惯会隐藏自己的仙人倒还吃不准，可是他的姐姐，有时候连自己的情绪都感受不明白，哪里还有闲心阻挡别人的窥视，她根本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姐姐若想留在羲和，我们便留下来。”
司楠瑾又不再回答了，他们就这样沉默走了一路。直到路宽，看见光亮。停在峻宇雕墙的府邸下，她又抬头仰看牌匾。刚要叩门，齐玉拉着她绕过一旁，从小门走了进去。侧边开的小门，平时藏在树影下，因为寻常人家根本不会徒然开这样一扇小门。而这门却有一条小路直达凛香院。原本是不知道的，还是齐玉领的路，但他也不像熟悉的样子。
不速之客却已经等在了屋前。尔玉不知道哪里来的椅子，半靠在上边，远远看去的时候好像在望星星。他们走近了，尔玉便转正了脑袋。眼神扫过司楠瑾，最后停在齐玉身上。
她轻声开口，却不似温和，“聿之，我等你了很久。”
尔玉和齐玉，多用信纸交谈。想来他们今日可能本来有约，但是齐玉啊，总是干一些疯癫的事情。她转头上瞧齐玉，高挑鼻梁下的唇扯出难看的弧度，冷哼着声音，“我没答应和你一起。”
“聿之。我从来不是和你商量的，最好别要有第二次了。”尔玉的声音还是轻轻，皮囊下却有什么东西在张扬。
司楠瑾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捧着河灯，和齐玉给她的，和她看见的都不一样。尔玉站起身，把怀中纯白的河灯捧在手上，里面的灯烛密密麻麻刻满了字。因为仅有的光晕过去的痕迹是坑坑洼洼，却很有规律。
尔玉径直走到司楠瑾面前，“司姑娘，陪我放个河灯吧。”
走来的路没有日晷，但也能感觉已是过了中元节当日。尔玉很是执着，眼神灼灼。
“姐姐今日已是劳累不堪，曦姐姐还是放姐姐好好休息吧。”
齐玉忙开口替司楠瑾拒绝，让她觉得似在掩埋什么不利于他的消息。她笑着对上尔玉的眼，答好。
齐玉再说不上话了，好像清楚般的任她们离开。
………
尔玉不挑地方，走到近水处便停下的脚步。司楠瑾立在不远处，长层的裙摆悬在石块路上。尔玉斜置手掌，纯白的河灯顺势跌跌撞撞地接入河水中。艳色灯烛充作花蕊，盖过花色，似一盏托生于水面的无名鬼火，倒颇适合中元节之称。
不算好看的花灯在蜡烛还没燃尽的时候，花心大概就被滚烫的蜡泪烧出了洞。所以没摇曳出多远，便突然沉入熄灭，永眠于底。司楠瑾看着火色忽断，转眼忽望尔玉，见她依是神色常常。想问出的话，理智回笼就缄默于口。
尔玉她缓缓转身，朝司楠瑾浅笑。“司姑娘，你放花灯了吗？”她走近，任凭身后的裙摆染上污。
“宫赋同我说，河灯寄魂，亦作祈愿。”
尔玉瞧着河灯跌落的位置，没有出神，却多些愁绪。停顿一会再开了口，“琼丹说，有你在身旁。河灯祈愿，便更易作真。”
“司姑娘，我担心你不愿，但定是瞒不住你的。抱歉了。”沉默一阵，还是尔玉先道。
“尔玉郡主，我并不会祝你功成的。”司楠瑾猛然想明白了什么，顿下郑重道，“此战一起，天下同悲！况且弑得的位子，宫赋定不愿要。顺承而下的王运，才是最滋养的。”
尔玉听闻却只是轻笑，一副我当什么大事的模样，“司姑娘，聿之心思多。从来不是你看到的，便就是了。至于此战，早就已经开始，谁都停不下来了。”
月光倾泻中悬浮着无数尘点，充斥在两人身边。尔玉伸手平摊，看着如丝绸般细腻的蟾光穿透手掌。望月新成，她仰天扫过一片星河，“我直至现在，仍旧不信鬼神之说。”
“可你深信周师姐。”
“不。你们都是人，不是神，不是天。既是人，便有情，既存情，便尘类。”她右手忽执上司楠瑾的手掌，不偏头，拉着她向前再走。
“司姑娘，琼丹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过各有所求，恰是同路罢了。现在看来，你们所求的想必也不同吧。你既对聿之存了怜悯，我亦不会多言。另外，姑娘那日留下的种种因果，我此刻便愿了结。”
既如此，司楠瑾也不客气。“周师姐，你与周师姐如何认识的。”
“是琼丹来找的我。至于过程，想来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吧。”
“那，宫赋呢……你对他…”
“姑娘在担忧什么。聿之是母亲唯一的嫡子，乱世若定，谁又胆敢动他。”
司楠瑾想问的不是这个。她对尔玉话中的“嫡子”略起了疑惑，但是不在乎。她对于真正想说的，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我真杀了宫赋。你也会杀了我，是吗？”
尔玉困却的眼神渐出光亮，不忍转神回盯司楠瑾的眼睛，“当然。一石二鸟的机会难得。可惜姑娘起了怜悯，我这长姐，自然也舍不得弱弟的。他要与我一同回看这盛世该是如何模样！”
司楠瑾忽地想起浮玉山的太上长老，还有所言的观玉。猛然一个想法冲出，她理顺词字，紧接开口，“公主，你们是一开始便知道求仙问道之途的，是吗？是师姐来找你，但此先，你便知晓师姐的存在了。对吧。”
尔玉眼里更有兴趣，笑着摇头，“三个问题，早就结束了。”
“可我始终有交易的价值。”
“………呵哈。父皇欲炼长生仙丹，可非是空穴来风，徒徒一时兴起而已。”
……
蝉鸣声弱，她们走到了曲桥上。于尚看得清水波的池塘，黄纸的烟灰味掺杂在风中，浮散在池面。好像圈圈绕绕的烟雾再有了踪迹，中间一点，是寻常花灯。只那一盏了，烛火稳稳持焰，照得周边染上通明。尔玉早知那盏，或许就是她置于塘中的。司楠瑾随烟气转身看去时，尔玉已然作揖行拜礼成。
“那是我的老师。”
尔玉见司楠瑾的目光牢牢看着。
“时语白先生，亦是我母亲的老师。”
司楠瑾轻声嗯，她知道。烛烟稳稳不受夏风颠簸，是老先生就在一旁护着。她看见了，一身紫袍，苍发愁容的老先生，就站在河灯旁。原来，这一盏花灯，真的可以招来魂魄。他似是泪眼婆娑，又好像千言万语缄默在心，但终归只是停在那处。看着尔玉向前走，跨上两步阶梯，朝她躬身作礼。
司楠瑾不明白，只是愣愣看着。直到尔玉再喊了她，才转过眼走去。
凡人看不到他。尔玉看到的，只是一盏寄情的传统花灯。此外，别无。
“姑娘似乎有话要说。”
司楠瑾停顿片刻，抿唇出声，“古羲和国，有个传奇女子，后世敬称召南圣主。羲和二族自上古时代过，召南圣主便是唯一升神的。更奇的是，她是千古第一女帝。说来描述竟与公主相似，也曾是最不讨喜的公主。然驸马杀君弑仙。硬生生将她送上了皇位。”
尔玉听得摇头，“可我不是菟丝子，我也不稀罕成神。这是你们那里的故事？”
“公主，天下同出，所知必通。这个故事，我不讲，师姐想来早晚也会提醒你的。古羲和国皇族被称灵门族，便是他们可通天辩神。所以尚背些功绩的召南圣主便能一朝升入上清天。我们那里，可没有羲和国了。”
“鬼神之说，皆是虚妄。”
司楠瑾住口了，是明白再如何说下去，也只能如此作罢。恰正此刻，俞柳白匆匆来，替尔玉披上外衣，中间趁空朝司楠瑾一笑点头。他耳语说了些什么，司楠瑾是听不着了。但见尔玉神色，似是与自己相关。她眼神流转笑看司楠瑾，随后摆手要他离开。
明明没有多久不见，却是感觉变了许多。司楠瑾在这过程中只能静静待在一旁，心里开始想着如何与苏云见上一面。虽说是苏云邀他们入府，可始终未曾再有单独一面了。她念头出来时，第一念的还是梅姨。她认识的从来不是什么章晚青，是那个吞苦咽难的妇人。凭什么，凭什么苏云现在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她知道不应该，这样的念头有损道心。
“司姑娘，不是大事。你可识得于鉴宝此人。”
陌生的名字。但就是觉得隐隐不妥，便吞下喉间音，“可细说？”
“你在芙蓉桥上的救下的，就是于鉴宝。识或不识，权由姑娘定。”
尔玉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