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瑾大概记得路，稍稍转了半圈正巧走到船口。彼时船刚靠了岸，她回眼最后看一圈，再拨开珠帘。船身还伴着颠簸，她右手背撩开的珠帘摇晃着遮住岸口的路，她踏出的一脚顿时失去了方向，身子开始随着船身起伏。
突然间珠帘窜动，纤长的手掌破开，一把拉住司楠瑾的手腕，看不见脸。
“姐姐。”
倒是声音先至。
齐玉扶着司楠瑾上了岸，生怕她再落水般，又挽着她腰再向前走了几步。夜色笼罩更盛，只能见到街上形形色色高悬的风灯。齐玉刚欲开口，司楠瑾却已偏了头，顺着视线看去，她在看潭水的涟漪。
“姐姐，昨日落水，真是你自己不小心。”
“我昨日落水了？”
齐玉以为昨日晚还能回话的司楠瑾至少有些许清醒，现下看来只是自己有做了无用功。他无奈叹气，“是啊，昨日不光姐姐成了落汤鸡，连带着齐玉也一起湿了半身。”
司楠瑾低着头，齐玉的视角看不见眼。但他知道，姐姐正回想昨夜事——她的耳根正慢慢冒着热气。齐玉看着好笑，忍不住想再逗逗，便牵起她的手，摊开放在胸膛，“姐姐昨夜醉酒，路也走不直。是齐玉一路抱着姐姐走到了厢房。姐姐，你听听，我说的可是实话。”
司楠瑾被他突来的动作惊惑到，直直等齐玉话讲完她才连忙抽回手蹙眉。
齐玉笑意不减，从身后变出两盏花灯，“本就打算带姐姐来此，没想到姐姐已然到了。”
司楠瑾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花灯，中间还放着一截粗短的白蜡烛。
“在魔界，点河灯是为亡者安息的，人间似乎也差不多。他们说是为了悼念，也有祈愿之意。姐姐，和齐玉一起放好吗？”
“这突然是做什么？”
“突然？姐姐是忘了今日可是七月半，中元节了。”
“……”司楠瑾自然是忘了。灵界没有这样的传统，甚至因为和鬼界的关系算得上差。所以往年中元节都是大家最着急警备的时刻，她也就不会特地去记日子，毕竟师尊总会早个两三日来提醒她。
“姐姐。”司楠瑾怔愣的片刻，齐玉已经把花灯匀了一只给她，轻声唤着她名。回魂循声瞧，齐玉弓着背，歪着脑袋，微仰着眼盯着她笑。他手托的花灯已然点上了火，身后星点光，身旁一盏烛，竟生衬得他温润。
“我在桥上看时，似乎会在蜡烛上写着名字。”司楠瑾本来是第一次见，自然先要好好瞧瞧。却发现白烛通身白净，手轻触时会相比寻常蜡烛粗糙些。
“姐姐若是有想悼念的人，齐玉替姐姐刻上去。”
司楠瑾偏头去看齐玉，他却没有似寻常该有的模样，没有偏头，也没有笑，只是周身还晕绕着凉。从前，哪怕齐玉面上是笑的时候，周身也是带着凉。可是他会装模作样地流露笑意，假模假样地透露温情。她不明白，齐玉既然不喜欢放河灯，干嘛还来找她。
“我不知父母姓名。也没有别的，我可以去悼念的……人了。”
齐玉淡淡应了声“嗯”，然后领着她走到花灯略少些的河域。那是块地势稍高的区域，或许热闹时也有不少人在这里放流的花灯，只是现在都顺着流散各域了。夏日虽湿，好在这几日未有雨，走上泥地倒也算不上泥泞。
“姐姐。会祈什么愿？”
“我希望，仙魔平处。”
司楠瑾一下子被问住，她就没想过祈愿的事情。说起来她为什么同意，她自己竟也说不清明了，苦思道出的念头都更像是为了解释而作的解释。脑子糊涂之下，第一个念头就是“仙魔和平”，像个笑话一样。
“那真巧，我的愿望和姐姐一样呢。”
齐玉的话更像是一种嘲笑。她盯着齐玉的神情，生怕错漏一点。灵界是相对的得益者，谈论共处自然轻松。可是魔族呢，还是困在那一方狭小的暗无天日之地，损失更为惨重。听魔族说什么和平，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所以猝然惊忧之下，那就是一种嘲笑。
没有一种生物，在长期困苦打压下，不会想要复仇的。
“姐姐，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河灯已经看不清形了，余下的涟漪依着一点光，尚看得不明。
“神明，从来不会插手……无情亦有情，交由我们自生自灭，你竟觉得。仙魔和平？”
“姐姐，许了愿。却不期盼它实现吗？”
司楠瑾答不出。齐玉有时候的话，就是这种摸不着头脑的。他们都是一方天地下渺小的一抹，谁敢言能代表一族？司楠瑾叹出浊气，一时间再难开口了。
齐玉难得说出这话是希望得到正面的回应，显然司楠瑾不会有。他走回一步，离这河边稍稍高出一些的地方用碎石粗略铺了地。齐玉站在上头，手里挂着风灯，朝着司楠瑾的方向看去。她还蹲在一旁，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挑逗着河水，夜风拂乱发梢，浅色的薄衫与周边一点也融不起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模样。
“姐姐，也和齐玉一样。是个孤家寡人呢。”这话不是他想说的，心里也没有冒出这样的话。他自己听到，片刻后才反应来自己似有这样的念头在。而司楠瑾依旧蹲在那边，却转过了头，仰着头看他，眼睛却没有对焦在他身上。
齐玉看到她不安的神色转瞬即逝，随即便听到，“我不是一个人了。齐玉，你也可以不是一个人……”
这个晚上，不止齐玉疯癫，连着司楠瑾自己也放肆地随言了。
“是啊，我有姐姐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她的裙摆染上泥色，倒更像是仙子入了尘。齐玉不喜欢，盯着泥点皱起了眉，手指懒勾，魔气霎时间围绕着司楠瑾，裙摆随魔气摇转。
“说起来，你上次在我醉酒的时候还渡给我魔气了？”司楠瑾提着崭新的裙摆走近齐玉，柔声的话里是质问。
“魔气？姐姐，我渡给你的，可都是剥去魔气的真气了。”
他装着的样子，倒还像真不知。司楠瑾见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开口。被齐玉装乖的模样唬了太久，她都险些忘了，魔族之人怎么可能甘心平白助她。只是齐玉那样的算盘，是要错漏在她身上了。念及至此，脑内更是清明些，“回去了。”
齐玉愣神看着司楠瑾猝然的转变，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急忙抓住从身旁经过的姐姐，仓促之下只能反问：“这就要回去了？”
“你若是还留念，我便自己回苏府。”
“姐姐？”
司楠瑾掰开手腕上紧箍的手指，短促扯一笑，“我累了。”
齐玉还有未尽的戏文，但不是独角戏。姐姐不愿意作陪，他这次也不想强求。跨步跟上司楠瑾。
……
木芙蓉幽散的清香，墨潭上浅浮着瓣瓣河灯。像是上百的魂魄，召回一日却困于一隅。
人群彻底退散，而潭旁树下却躬背着白衣人。他将烛灯立于一旁，怀里好像抱着什么。本不是值得注意的，司楠瑾一眼过去却觉得熟悉，走过几步又退回，迟疑片刻又朝他走去。齐玉自知不该说话，几步随着姐姐而去。
“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司楠瑾靠近了几步便是确认，居是上前帮着他拾落地的木芙蓉花。
“司姑娘。我们竟还能再见。”
老先生面上一点都没惊讶之色，他似是就待在这里等着司楠瑾。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确定就在此地，就于此时。
“我也惊喜先生在这里。当年承安多由您照拂，梅姨经年沉疴也多谢您出手调理。我知您本不欲留于封阳的，当日未能言谢，今日多少晚了些。”
老先生听闻笑着摇头，“司姑娘，你我都是一样的。何与我谈恩谢呢。”
司楠瑾有一瞬间的迷惑，却不管，拿出几张符箓折好递给他。老先生退还司楠瑾的手，又道：“与司姑娘的缘分，终是将了了。司姑娘的谢意，多年前在迎日礼上，已然交付了。”
司楠瑾端持的手一滞，蹙眉询问：“迎日礼？……先生将我错认他人罢，我已两届迎日礼都未曾参与了。”
老先生笑着摇头，面上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再转话锋，“今日要与姑娘说的，是与姑娘相扯之事。不知姑娘可听闻过石化症？”
司楠瑾自然不知，转头看向一旁的齐玉，他罕见地也摇头答不知。
“我早年游历列国，于天虞国乐游山下听闻此症。那里有一部落，七氏一族，名佘柒。石化症困扰他们一族多年。凡是佘柒族人，皆有此症。”他话尽于此，停顿似乎吞咽了什么。再要开口的话，平白多了一种避重就轻之感。
“司姑娘，缘分这个东西真真玄妙。本来此事并无与姑娘相连……多年前姑娘为我开言，今日我也送姑娘这场造化。”
还未等司楠瑾有所反应，老先生口中溢出鲜血。他习惯地倒出药丸，摊入口中，擦去血迹，“姑娘莫担忧。”
“……”司楠瑾张嘴却未出声，咬唇顿过后才再动唇，“此术伤你心脉…何必多使多言。”
“姑娘莫担心。我此生已是贪长，算来，我还是多得了益处。”
突然间珠帘窜动，纤长的手掌破开，一把拉住司楠瑾的手腕，看不见脸。
“姐姐。”
倒是声音先至。
齐玉扶着司楠瑾上了岸，生怕她再落水般，又挽着她腰再向前走了几步。夜色笼罩更盛，只能见到街上形形色色高悬的风灯。齐玉刚欲开口，司楠瑾却已偏了头，顺着视线看去，她在看潭水的涟漪。
“姐姐，昨日落水，真是你自己不小心。”
“我昨日落水了？”
齐玉以为昨日晚还能回话的司楠瑾至少有些许清醒，现下看来只是自己有做了无用功。他无奈叹气，“是啊，昨日不光姐姐成了落汤鸡，连带着齐玉也一起湿了半身。”
司楠瑾低着头，齐玉的视角看不见眼。但他知道，姐姐正回想昨夜事——她的耳根正慢慢冒着热气。齐玉看着好笑，忍不住想再逗逗，便牵起她的手，摊开放在胸膛，“姐姐昨夜醉酒，路也走不直。是齐玉一路抱着姐姐走到了厢房。姐姐，你听听，我说的可是实话。”
司楠瑾被他突来的动作惊惑到，直直等齐玉话讲完她才连忙抽回手蹙眉。
齐玉笑意不减，从身后变出两盏花灯，“本就打算带姐姐来此，没想到姐姐已然到了。”
司楠瑾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花灯，中间还放着一截粗短的白蜡烛。
“在魔界，点河灯是为亡者安息的，人间似乎也差不多。他们说是为了悼念，也有祈愿之意。姐姐，和齐玉一起放好吗？”
“这突然是做什么？”
“突然？姐姐是忘了今日可是七月半，中元节了。”
“……”司楠瑾自然是忘了。灵界没有这样的传统，甚至因为和鬼界的关系算得上差。所以往年中元节都是大家最着急警备的时刻，她也就不会特地去记日子，毕竟师尊总会早个两三日来提醒她。
“姐姐。”司楠瑾怔愣的片刻，齐玉已经把花灯匀了一只给她，轻声唤着她名。回魂循声瞧，齐玉弓着背，歪着脑袋，微仰着眼盯着她笑。他手托的花灯已然点上了火，身后星点光，身旁一盏烛，竟生衬得他温润。
“我在桥上看时，似乎会在蜡烛上写着名字。”司楠瑾本来是第一次见，自然先要好好瞧瞧。却发现白烛通身白净，手轻触时会相比寻常蜡烛粗糙些。
“姐姐若是有想悼念的人，齐玉替姐姐刻上去。”
司楠瑾偏头去看齐玉，他却没有似寻常该有的模样，没有偏头，也没有笑，只是周身还晕绕着凉。从前，哪怕齐玉面上是笑的时候，周身也是带着凉。可是他会装模作样地流露笑意，假模假样地透露温情。她不明白，齐玉既然不喜欢放河灯，干嘛还来找她。
“我不知父母姓名。也没有别的，我可以去悼念的……人了。”
齐玉淡淡应了声“嗯”，然后领着她走到花灯略少些的河域。那是块地势稍高的区域，或许热闹时也有不少人在这里放流的花灯，只是现在都顺着流散各域了。夏日虽湿，好在这几日未有雨，走上泥地倒也算不上泥泞。
“姐姐。会祈什么愿？”
“我希望，仙魔平处。”
司楠瑾一下子被问住，她就没想过祈愿的事情。说起来她为什么同意，她自己竟也说不清明了，苦思道出的念头都更像是为了解释而作的解释。脑子糊涂之下，第一个念头就是“仙魔和平”，像个笑话一样。
“那真巧，我的愿望和姐姐一样呢。”
齐玉的话更像是一种嘲笑。她盯着齐玉的神情，生怕错漏一点。灵界是相对的得益者，谈论共处自然轻松。可是魔族呢，还是困在那一方狭小的暗无天日之地，损失更为惨重。听魔族说什么和平，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所以猝然惊忧之下，那就是一种嘲笑。
没有一种生物，在长期困苦打压下，不会想要复仇的。
“姐姐，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河灯已经看不清形了，余下的涟漪依着一点光，尚看得不明。
“神明，从来不会插手……无情亦有情，交由我们自生自灭，你竟觉得。仙魔和平？”
“姐姐，许了愿。却不期盼它实现吗？”
司楠瑾答不出。齐玉有时候的话，就是这种摸不着头脑的。他们都是一方天地下渺小的一抹，谁敢言能代表一族？司楠瑾叹出浊气，一时间再难开口了。
齐玉难得说出这话是希望得到正面的回应，显然司楠瑾不会有。他走回一步，离这河边稍稍高出一些的地方用碎石粗略铺了地。齐玉站在上头，手里挂着风灯，朝着司楠瑾的方向看去。她还蹲在一旁，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挑逗着河水，夜风拂乱发梢，浅色的薄衫与周边一点也融不起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模样。
“姐姐，也和齐玉一样。是个孤家寡人呢。”这话不是他想说的，心里也没有冒出这样的话。他自己听到，片刻后才反应来自己似有这样的念头在。而司楠瑾依旧蹲在那边，却转过了头，仰着头看他，眼睛却没有对焦在他身上。
齐玉看到她不安的神色转瞬即逝，随即便听到，“我不是一个人了。齐玉，你也可以不是一个人……”
这个晚上，不止齐玉疯癫，连着司楠瑾自己也放肆地随言了。
“是啊，我有姐姐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她的裙摆染上泥色，倒更像是仙子入了尘。齐玉不喜欢，盯着泥点皱起了眉，手指懒勾，魔气霎时间围绕着司楠瑾，裙摆随魔气摇转。
“说起来，你上次在我醉酒的时候还渡给我魔气了？”司楠瑾提着崭新的裙摆走近齐玉，柔声的话里是质问。
“魔气？姐姐，我渡给你的，可都是剥去魔气的真气了。”
他装着的样子，倒还像真不知。司楠瑾见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开口。被齐玉装乖的模样唬了太久，她都险些忘了，魔族之人怎么可能甘心平白助她。只是齐玉那样的算盘，是要错漏在她身上了。念及至此，脑内更是清明些，“回去了。”
齐玉愣神看着司楠瑾猝然的转变，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急忙抓住从身旁经过的姐姐，仓促之下只能反问：“这就要回去了？”
“你若是还留念，我便自己回苏府。”
“姐姐？”
司楠瑾掰开手腕上紧箍的手指，短促扯一笑，“我累了。”
齐玉还有未尽的戏文，但不是独角戏。姐姐不愿意作陪，他这次也不想强求。跨步跟上司楠瑾。
……
木芙蓉幽散的清香，墨潭上浅浮着瓣瓣河灯。像是上百的魂魄，召回一日却困于一隅。
人群彻底退散，而潭旁树下却躬背着白衣人。他将烛灯立于一旁，怀里好像抱着什么。本不是值得注意的，司楠瑾一眼过去却觉得熟悉，走过几步又退回，迟疑片刻又朝他走去。齐玉自知不该说话，几步随着姐姐而去。
“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司楠瑾靠近了几步便是确认，居是上前帮着他拾落地的木芙蓉花。
“司姑娘。我们竟还能再见。”
老先生面上一点都没惊讶之色，他似是就待在这里等着司楠瑾。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确定就在此地，就于此时。
“我也惊喜先生在这里。当年承安多由您照拂，梅姨经年沉疴也多谢您出手调理。我知您本不欲留于封阳的，当日未能言谢，今日多少晚了些。”
老先生听闻笑着摇头，“司姑娘，你我都是一样的。何与我谈恩谢呢。”
司楠瑾有一瞬间的迷惑，却不管，拿出几张符箓折好递给他。老先生退还司楠瑾的手，又道：“与司姑娘的缘分，终是将了了。司姑娘的谢意，多年前在迎日礼上，已然交付了。”
司楠瑾端持的手一滞，蹙眉询问：“迎日礼？……先生将我错认他人罢，我已两届迎日礼都未曾参与了。”
老先生笑着摇头，面上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再转话锋，“今日要与姑娘说的，是与姑娘相扯之事。不知姑娘可听闻过石化症？”
司楠瑾自然不知，转头看向一旁的齐玉，他罕见地也摇头答不知。
“我早年游历列国，于天虞国乐游山下听闻此症。那里有一部落，七氏一族，名佘柒。石化症困扰他们一族多年。凡是佘柒族人，皆有此症。”他话尽于此，停顿似乎吞咽了什么。再要开口的话，平白多了一种避重就轻之感。
“司姑娘，缘分这个东西真真玄妙。本来此事并无与姑娘相连……多年前姑娘为我开言，今日我也送姑娘这场造化。”
还未等司楠瑾有所反应，老先生口中溢出鲜血。他习惯地倒出药丸，摊入口中，擦去血迹，“姑娘莫担忧。”
“……”司楠瑾张嘴却未出声，咬唇顿过后才再动唇，“此术伤你心脉…何必多使多言。”
“姑娘莫担心。我此生已是贪长，算来，我还是多得了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