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拌起嘴来和普通贵女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急态百出，口不择言。
负责督管公主的内侍方才看着几位公主拌嘴，心里正暗笑，直到有小内监悄声给他传了句话，他才敛容上前来，躬身和声提醒：“公主，咱们都得预备起来了。”
宫中的话都有一套说法。贸然把天子的行踪挂在嘴上，那叫“窥探圣躬”，是要杀头的死罪。但拐个弯儿让公主们预备起来就没事，就是把“天子快到了”换个说法，大家也听得明白。
而公主们确实也听明白了这句话，吵架拌嘴的立刻收了声，慌慌忙忙整理起仪容来。天子对女儿本来就寡淡，为人又严苛厉害，没人愿意被当众呵斥。
金陵临近年末时的天气多变，有时雨和雪夹着一起来。宴席进行到此时，殿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雪来。
冷风吹拂。湿润的空气又冷又潮，玉徊被冻得低低咳了一声。
正是这时，内侍拖着长长的尾音，穿破雨幕，悠长依序报道：“天子驾到——太子驾到——”
然而人虽到了，大家却还没看清楚太子的脸，便见太子身旁的人朝太子出手袭去。剪影下，只看得清太子那束腰大带上的光芒闪动，还有旋腰闪避的残影，却看不见他的脸。
女眷们纷纷惊慌，就连皇后也面色发白以为有什么情况，就欲起身，却被皇帝拦住了。
皇帝身边簇拥着内侍宫女一大群人，他指挥：“去给太子和老大点上灯，别摔着了。”
皇后这时才缓过劲来，向皇帝求证：“陛下，这两人是...”
“琮儿许久没回来了，我让璋儿试试他的身手如何，有没有进益。”
天子笑了笑，示意周围人平身，自落座，“吐蕃尚武，琮儿在那地方待了两年，看看他学了些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太子和其他人比试，又怎么能输。
柳皇后放下心来，笑着附和天子的话。但心中却并不以为然——太子不能输，而不是不会输。
她虽是继后，并非当今太子的亲生母后，但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子的底子。太子从文，被一群东宫文臣天天围着哄着，在武艺上实在缺斤少两，比起拜了将军为师的大皇子差了不知多少。
而另一边果然如柳皇后所料。
大皇子本就是武官中的领头，一身腱子肉仿佛铁塔一般矗立，而太子在边疆待了几年，身段却仍然仿佛女孩子一样。肩虽挺拔宽阔，然而那腰被宽约一掌的大带一勒，却几乎让人担心会不会被勒断。几回缠斗下，太子便只能交手几招便闪避，颓势已显。
一炷香后，大皇子才突然显出一个大破绽，让太子逮了，认输。
周围一片笑呵呵恭维太子的，柳皇后心里却知道所有人内心怎么想。她双唇微微撇了一下，旋即笑了。
她不着痕迹看一眼太子，却在他面上捕捉到一个稍纵即逝的失笑表情。
天子面上看不出喜怒，招手让太子上前来。
太子仿佛也没发觉武将们的窃窃私语似的，只一双妙目流转，笑着跪下给天子行礼：“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
正在这时，变故突生。
方才大家的心神都被太子和大皇子的交手吸引了去，却没注意那一列乐师中有个人缓缓拔出了匕首。
在交手结束的瞬间，那乐师迅速掠身，抽出刀刺向天子。
“——！”
柳皇后大惊，“陛下小心！”
就连大皇子此时也来不及再回护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扑向天子。
“刺啦——”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鞭影撕裂空气般划过，钩住刺客的脖颈。
很难想象那纤细的鞭身竟会有如此力气，竟直把刺客勒到近乎窒息，然后才像狗一样被拖向鞭子的主人。
而另一侧手握长鞭的人，是眉目秀丽的太子。
那鞭子上浸满了血，而太子本人却不像是使用这种凶器的人，只笑了笑：“大胆。”
而话出口的一瞬间，他撤回鞭子。但鞭尖的倒刺尤甚，扯开时，刺客脖颈处的鲜血喷射成一蓬扬起来的血雾，就连殿内最顶上的藻井都溅上了一片红痕。
“活捉。”他转头吩咐禁卫。那腰身弯折时纤细得不盈一握，可此时却没人敢欣赏，均深深低下头去，口称遵命。
禁卫终于在殿外的雪地上活捉住了刺客，并塞好了木球在他口中，前来向太子禀报。
“诸位不如先移步偏殿，令宫人们清洗片刻再开宴。”
太子听了，没先出去，而是朝殿内众人道。他身着银袍，广袖刺着连绵的松兰纹，笑起来时实在是美，令得席间众人连他方才使刺客血溅五步的暴行都抛到了脑后，只对着他笑呵呵地应承，朝天子赞他有个好太子，果然从吐蕃回来有了进益。
太子引着众人朝殿外走去，闻言也只抿唇笑了笑，“让大家受惊，抱歉了。”
-
宫人们在正殿中清扫，几位公主便在前殿的一片雪地中等着，聊着方才的事。
“虽有这事，但我们方才的赌约仍不能作废。”
法宁公主对白玉徊道，“待会若我二哥先与我说话，你得再喝五碗。”
大皇子宋怀璋路过，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看了白玉徊一眼后停下脚，问法宁公主：“什么五碗？”
法宁公主不想让白玉徊输了之后逃走，便有心让大皇子做个见证，和他笑着一一说了——大皇子向来是哥哥中最严厉的一个，现下在他这里过了眼，想来白玉徊待会是不敢推脱了的！
“嘁，方才是什么情景，你也有心思打赌？真是无聊。”
然而大皇子却半分也没给法宁面子，直通通的，把法宁噎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好好读书？心思少用在歪道上罢，再这样下去，见壑会理你才怪。”
白玉徊懒得和法宁公主磨牙，目光轻轻一闪，便飘到殿前空地上刚处理完刺客的太子身上。雪地上染红了一大片，太子看着宫人，正令他们清理。
这就是太子...
白玉徊轻轻呼吸，心中忍不住好奇，不停瞥他。
与不怒自威的大皇子不一样，他看上去真是不同。长得不同，貌似性子也不同。
大约是玉徊盯得太久了，几次呼吸的时间过去，太子被人侍候着浣净手后擦干，若有所感，偏头回视玉徊。
宫中有资格直视太子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所以大约是因为这样，玉徊才只隐隐听说过皇太子姿容的传言，却不知具体。
如今见到了，心中却生不起害怕，只觉得震惊。
与皇太子这个受万民跪拜的唬人身份不同，宋怀琮长得格外秀丽，面色若春水，几乎照亮了晦暗的天色。
银白色的广袖逶迤，漫漫堆积在廊下梨花木地板上。火光的波纹在那一扇衣袖上跳跃，绣出松竹纹样的银线粼粼闪光。有种难言的风流。
看着白玉徊的目光投来，太子唇角柔和地一弯，笑了。朝她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
“你就是小仁乐？我是你二哥哥。”
太子行二，这是宫中人都知道的事情，白玉徊自然也知道，此刻便乖乖微笑行礼，听他说话，“是害怕了么？方才看你一直向我那边瞧。”
“只是在想，方才真是危险。”
宫外来的宾客均下跪请安。白玉徊不用跪，但也不敢抬头直视这位活在众多传言中的太子，只看着他领缘织金流转的光，轻声答话。
那领缘扣着太子殿下雪白的脖颈，几乎让人疑心会不会掐断气。可雪又越下越大，雪粒也慢慢落进脖领里，滚动过喉结，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融化...领扣该更紧一些的。
“没关系，现下已无事了。我把那边门开开了，你们都从那边回吧。”
瞧见玉徊看见他身上鲜血而发白的面孔，太子就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指派了身侧一个侍卫，让他带着几位娇滴滴的公主从那边回殿。他指的门是处平常并不开的偏门，也正因为不开，所以方才收拾刺客时没有沾到一点印迹。
玉徊心头一动，看着那边白净无瑕的雪地，抬头看太子。
太子本要离去了，正瞧着远处的刺客，却又一次立刻感受到她的目光。
他忍俊不禁：“终于肯抬头看二哥哥了么？”
“方才那刺客是死士，若不下狠手，天子龙体只怕有损。”
太子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擦拭手指，发觉玉徊的惧意也没生气，一边擦拭一边解释，“方才吓到你们了，是二哥哥的不是...”
正说着，法宁冲过来，抱住太子的胳膊：“二哥哥——！你终于回来金陵了，蘅蘅好想你！”
太子仍是笑着，那秀致的眉目上落了雪，却只显得嘴唇更红，双瞳更黑，与一旁被冷得脸色发青的大皇子看起来更加迥异。他刮了下法宁的鼻尖：“好啦，看你们这样子，又冷又怕的，快进殿去才是正经，去吧。”
“大哥也快回吧，”他对妹妹的态度柔和，对兄弟也差不多，他转头对大皇子说，“大哥冷不冷？怎么脸都冻得发青了，快给大哥披上斗篷。”他转而对大皇子的侍从吩咐。
“大哥方才还说我‘无聊’呢，二哥哥要为我做主！”
法宁跺脚不依，“我与仁乐打赌，要大哥帮忙，他却骂我无聊！”
外面雪越下越重了。太子打了个手势，先带几人都进了殿内。
进殿后，太子才垂头看法宁，眼睫乌黑湿润，笑问：“你们打的什么赌？”
“赌太子哥哥先与谁说话。输的人要喝五碗酥油茶。”
法宁得意洋洋看向白玉徊。她没注意到白玉徊与太子刚才的对话，满心想赢，正好现在借着太子的威势逼白玉徊喝茶。
负责督管公主的内侍方才看着几位公主拌嘴，心里正暗笑，直到有小内监悄声给他传了句话，他才敛容上前来，躬身和声提醒：“公主，咱们都得预备起来了。”
宫中的话都有一套说法。贸然把天子的行踪挂在嘴上，那叫“窥探圣躬”，是要杀头的死罪。但拐个弯儿让公主们预备起来就没事，就是把“天子快到了”换个说法，大家也听得明白。
而公主们确实也听明白了这句话，吵架拌嘴的立刻收了声，慌慌忙忙整理起仪容来。天子对女儿本来就寡淡，为人又严苛厉害，没人愿意被当众呵斥。
金陵临近年末时的天气多变，有时雨和雪夹着一起来。宴席进行到此时，殿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雪来。
冷风吹拂。湿润的空气又冷又潮，玉徊被冻得低低咳了一声。
正是这时，内侍拖着长长的尾音，穿破雨幕，悠长依序报道：“天子驾到——太子驾到——”
然而人虽到了，大家却还没看清楚太子的脸，便见太子身旁的人朝太子出手袭去。剪影下，只看得清太子那束腰大带上的光芒闪动，还有旋腰闪避的残影，却看不见他的脸。
女眷们纷纷惊慌，就连皇后也面色发白以为有什么情况，就欲起身，却被皇帝拦住了。
皇帝身边簇拥着内侍宫女一大群人，他指挥：“去给太子和老大点上灯，别摔着了。”
皇后这时才缓过劲来，向皇帝求证：“陛下，这两人是...”
“琮儿许久没回来了，我让璋儿试试他的身手如何，有没有进益。”
天子笑了笑，示意周围人平身，自落座，“吐蕃尚武，琮儿在那地方待了两年，看看他学了些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太子和其他人比试，又怎么能输。
柳皇后放下心来，笑着附和天子的话。但心中却并不以为然——太子不能输，而不是不会输。
她虽是继后，并非当今太子的亲生母后，但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子的底子。太子从文，被一群东宫文臣天天围着哄着，在武艺上实在缺斤少两，比起拜了将军为师的大皇子差了不知多少。
而另一边果然如柳皇后所料。
大皇子本就是武官中的领头，一身腱子肉仿佛铁塔一般矗立，而太子在边疆待了几年，身段却仍然仿佛女孩子一样。肩虽挺拔宽阔，然而那腰被宽约一掌的大带一勒，却几乎让人担心会不会被勒断。几回缠斗下，太子便只能交手几招便闪避，颓势已显。
一炷香后，大皇子才突然显出一个大破绽，让太子逮了，认输。
周围一片笑呵呵恭维太子的，柳皇后心里却知道所有人内心怎么想。她双唇微微撇了一下，旋即笑了。
她不着痕迹看一眼太子，却在他面上捕捉到一个稍纵即逝的失笑表情。
天子面上看不出喜怒，招手让太子上前来。
太子仿佛也没发觉武将们的窃窃私语似的，只一双妙目流转，笑着跪下给天子行礼：“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
正在这时，变故突生。
方才大家的心神都被太子和大皇子的交手吸引了去，却没注意那一列乐师中有个人缓缓拔出了匕首。
在交手结束的瞬间，那乐师迅速掠身，抽出刀刺向天子。
“——！”
柳皇后大惊，“陛下小心！”
就连大皇子此时也来不及再回护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扑向天子。
“刺啦——”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鞭影撕裂空气般划过，钩住刺客的脖颈。
很难想象那纤细的鞭身竟会有如此力气，竟直把刺客勒到近乎窒息，然后才像狗一样被拖向鞭子的主人。
而另一侧手握长鞭的人，是眉目秀丽的太子。
那鞭子上浸满了血，而太子本人却不像是使用这种凶器的人，只笑了笑：“大胆。”
而话出口的一瞬间，他撤回鞭子。但鞭尖的倒刺尤甚，扯开时，刺客脖颈处的鲜血喷射成一蓬扬起来的血雾，就连殿内最顶上的藻井都溅上了一片红痕。
“活捉。”他转头吩咐禁卫。那腰身弯折时纤细得不盈一握，可此时却没人敢欣赏，均深深低下头去，口称遵命。
禁卫终于在殿外的雪地上活捉住了刺客，并塞好了木球在他口中，前来向太子禀报。
“诸位不如先移步偏殿，令宫人们清洗片刻再开宴。”
太子听了，没先出去，而是朝殿内众人道。他身着银袍，广袖刺着连绵的松兰纹，笑起来时实在是美，令得席间众人连他方才使刺客血溅五步的暴行都抛到了脑后，只对着他笑呵呵地应承，朝天子赞他有个好太子，果然从吐蕃回来有了进益。
太子引着众人朝殿外走去，闻言也只抿唇笑了笑，“让大家受惊，抱歉了。”
-
宫人们在正殿中清扫，几位公主便在前殿的一片雪地中等着，聊着方才的事。
“虽有这事，但我们方才的赌约仍不能作废。”
法宁公主对白玉徊道，“待会若我二哥先与我说话，你得再喝五碗。”
大皇子宋怀璋路过，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看了白玉徊一眼后停下脚，问法宁公主：“什么五碗？”
法宁公主不想让白玉徊输了之后逃走，便有心让大皇子做个见证，和他笑着一一说了——大皇子向来是哥哥中最严厉的一个，现下在他这里过了眼，想来白玉徊待会是不敢推脱了的！
“嘁，方才是什么情景，你也有心思打赌？真是无聊。”
然而大皇子却半分也没给法宁面子，直通通的，把法宁噎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好好读书？心思少用在歪道上罢，再这样下去，见壑会理你才怪。”
白玉徊懒得和法宁公主磨牙，目光轻轻一闪，便飘到殿前空地上刚处理完刺客的太子身上。雪地上染红了一大片，太子看着宫人，正令他们清理。
这就是太子...
白玉徊轻轻呼吸，心中忍不住好奇，不停瞥他。
与不怒自威的大皇子不一样，他看上去真是不同。长得不同，貌似性子也不同。
大约是玉徊盯得太久了，几次呼吸的时间过去，太子被人侍候着浣净手后擦干，若有所感，偏头回视玉徊。
宫中有资格直视太子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所以大约是因为这样，玉徊才只隐隐听说过皇太子姿容的传言，却不知具体。
如今见到了，心中却生不起害怕，只觉得震惊。
与皇太子这个受万民跪拜的唬人身份不同，宋怀琮长得格外秀丽，面色若春水，几乎照亮了晦暗的天色。
银白色的广袖逶迤，漫漫堆积在廊下梨花木地板上。火光的波纹在那一扇衣袖上跳跃，绣出松竹纹样的银线粼粼闪光。有种难言的风流。
看着白玉徊的目光投来，太子唇角柔和地一弯，笑了。朝她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
“你就是小仁乐？我是你二哥哥。”
太子行二，这是宫中人都知道的事情，白玉徊自然也知道，此刻便乖乖微笑行礼，听他说话，“是害怕了么？方才看你一直向我那边瞧。”
“只是在想，方才真是危险。”
宫外来的宾客均下跪请安。白玉徊不用跪，但也不敢抬头直视这位活在众多传言中的太子，只看着他领缘织金流转的光，轻声答话。
那领缘扣着太子殿下雪白的脖颈，几乎让人疑心会不会掐断气。可雪又越下越大，雪粒也慢慢落进脖领里，滚动过喉结，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融化...领扣该更紧一些的。
“没关系，现下已无事了。我把那边门开开了，你们都从那边回吧。”
瞧见玉徊看见他身上鲜血而发白的面孔，太子就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指派了身侧一个侍卫，让他带着几位娇滴滴的公主从那边回殿。他指的门是处平常并不开的偏门，也正因为不开，所以方才收拾刺客时没有沾到一点印迹。
玉徊心头一动，看着那边白净无瑕的雪地，抬头看太子。
太子本要离去了，正瞧着远处的刺客，却又一次立刻感受到她的目光。
他忍俊不禁：“终于肯抬头看二哥哥了么？”
“方才那刺客是死士，若不下狠手，天子龙体只怕有损。”
太子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擦拭手指，发觉玉徊的惧意也没生气，一边擦拭一边解释，“方才吓到你们了，是二哥哥的不是...”
正说着，法宁冲过来，抱住太子的胳膊：“二哥哥——！你终于回来金陵了，蘅蘅好想你！”
太子仍是笑着，那秀致的眉目上落了雪，却只显得嘴唇更红，双瞳更黑，与一旁被冷得脸色发青的大皇子看起来更加迥异。他刮了下法宁的鼻尖：“好啦，看你们这样子，又冷又怕的，快进殿去才是正经，去吧。”
“大哥也快回吧，”他对妹妹的态度柔和，对兄弟也差不多，他转头对大皇子说，“大哥冷不冷？怎么脸都冻得发青了，快给大哥披上斗篷。”他转而对大皇子的侍从吩咐。
“大哥方才还说我‘无聊’呢，二哥哥要为我做主！”
法宁跺脚不依，“我与仁乐打赌，要大哥帮忙，他却骂我无聊！”
外面雪越下越重了。太子打了个手势，先带几人都进了殿内。
进殿后，太子才垂头看法宁，眼睫乌黑湿润，笑问：“你们打的什么赌？”
“赌太子哥哥先与谁说话。输的人要喝五碗酥油茶。”
法宁得意洋洋看向白玉徊。她没注意到白玉徊与太子刚才的对话，满心想赢，正好现在借着太子的威势逼白玉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