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欢迎光临。”
摊主对刚拉开帘子进来的我招呼。
“小姐看上去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吗？”
“是啊。”
我坐了下来。
“老爹这家店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看来小姐眼光不错啊。”
旁边的人出声搭讪。
是个和我一样带着斗笠看不清楚样貌的人。
“是挺难找的，费了我不少功夫。”
我喝了口茶。
“老板，麻烦给我一份萝卜和竹轮，再加一壶清酒”
“好嘞。”
“很少有人会花大功夫找这么一间小店呢。”
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
“我是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嘛。”
“哦？外表上看不太出来呢。”
他笑了一下。
“人不可貌相哦，尤其是女人。”
我从怀中掏了根烟出来点上。
“确实呢。”
“不过，年纪轻轻就尼古丁上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小姐。”
“在外面点上烟的话，有些无聊的家伙就不会上来搭讪了。”
“哈哈哈，看来小姐对此很困扰呢。”
“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该识趣点闭上嘴呢？”
他抬起斗笠的帽檐，笑意十足地看向我。
“你可算不上无聊啊，假发。”
我哼笑了一声，也露出了脸看向他。
“你这家伙可让我一通好找。”
“不是假发，是桂。”
“对大名鼎鼎的松野老师来说，我原来也还能算得上是有趣吗？”
他对着我举起了酒杯，熟络地与我的茶杯相碰。
我也一碰，象征性地喝了口茶，没搭腔。
“这么久没见，上来就赶我吗，一杯酒的时间都等不了？”
“给，这位小姐点的东西。”
老板将小碟和酒杯酒壶放到了我面前。
“谢谢。”
“等与不等又有什么差别。”
“事到如今你我早已不同路了，葵。”
他语气轻缓，甚至听来像是温柔地劝诫。
“那是你自顾自划的界线，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换我用酒杯碰他，也没等他回举，便一口喝尽。
他像是无奈地一笑，低头抚摸着杯口。
“那私塾不是办得风生水起吗，你何必再掺和进来？”
“如今能实现儿时理想的有几人，你该做的难道不是去珍惜它吗。”
“狗屁，别自己在那里帮我做决定。”
我哼笑了一下，继续喝酒。
“我不劝你放下，所以你也别劝我。你知道不可能。”
他明白我在说什么，就如同我知道他为什么逐年与我疏远一样。
他自觉我如今生活足够好，便不该来打扰。
我自觉他们在头脑发昏地瞎胡闹，所以硬要来插一手。
我们都是一模一样自我膨胀的混蛋而已。
“说说你怎么样？”
“最近每件事都闹得挺大的吧。”
我用筷子将萝卜分成小块，随意地开口。
“不是说不劝我吗？怎么？还是看不惯？”
他给自己续了一杯，又与我碰杯。
“作为余兴节目来说，是还算看得过去的烟花效果。”
我回碰。
“可惜没什么实用价值。”
“那群烂泥也只有作为余兴节目的价值。”
他并不在意我的嘲讽。
“偶尔几次还算有趣，次数太多就只会让其他人厌烦了。”
我轻巧地敲了下杯缘，向他暗示我的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还是，你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只想看那群烂泥在烟火里挣扎哀嚎的样子？”
“一段时间没见，变成杰森*了呢，假发。”
“我以为这样的场景会让我们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重给自己倒了一杯，但并没有喝，只是看着酒液出神。
“我所求的可不是一时的余兴节目啊，桂。”
我向他咧嘴笑了一下，并不在他面前掩饰我的野心。
“要放，就要放一个全宇宙都能看到的巨大烟花，放一个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能欢呼赞叹、永远都忘不了的烟花。”
“一个人的独角戏唱起来有什么意思。”
“要让所有人都高兴才有趣啊。”
他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转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没说话。
回过神后，他看着桌上洒出的酒液，忽而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全宇宙都能看到的烟花。”
“这么说的话，恐怕中心的那座巨塔都不足以作为你的燃料吧。”
“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我啊，我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和痛苦都作为燃料，点燃带来这一切罪恶的源头，作为迎接理想世界的完美礼炮。”
我一口将剩余的酒液喝尽，转头笑着看他：“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真是狂妄的发言啊。”
“这么说，你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嫌弃我的动作不够好看吗。”
他哼笑一声，重新戴上斗笠，起身。
“你还是没变啊，葵。”
“连准备的时间也不愿意等吗。”
“假发，我可不知道你是这样急性子的人啊。”
我放下酒杯，没有动作。
“总说我等不了，你不也是吗。”
他掀起帘子，回过头看着我笑了一下。
“事到如今，再等一场如何？下一场，你应该会满意的。”
说完也不等我的回答，便双手插兜，离开了小巷。
我在原地没动，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对着老板点了点头，将钱压在酒杯下，戴上斗笠也拉开帘子起身离开了。
走出摊位所在的巷子后，我从口袋中摸出了个类似手机的通讯器，点开了其中一个联络代号，向对面发出了一条新的命令：
“把原本盯梢桂的人撤回来，找个身份干净的潜到他组织里，我要在他行动前就知道他的下一步目标。”
总觉得有些不安，希望不会发生太糟糕的事情就好。
我暗自在心里推演着这段时间里的情报，试图推断出假发下一步的目标。
自从上次与银时商量过之后，我就开始安排北岛派人寻找高杉和桂的踪迹，准备与他们进行联系。
但实际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什么进展。
高杉在京都发展人手很久了，但我们在京都的布局还不够细，没办法直接探查到他的位置，只能是故意放了点线索，等高杉自己找上来。
桂这边虽然就在江户，但是他这段时间被幕府手下的人盯得很紧，据点几乎是一天一换，就算我派人在他所有可能的目标附近埋伏，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抓住了他的空隙，跟到了这里来。
这次见到的桂，与我来时的预料不同。
并非是我猜想的那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的样子。
之前我分析他的袭击事件时发现，他所犯下的暴力事件中，除了一些天人底层官员的死亡和民众的恐慌外，他所针对的势力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伤害，反而因为被那些人盯上，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谋划其他的动作。
我认为这完全达不到付诸武力后应该达到的效果，这甚至都没有达到他行事前所说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他那些做法只能算是“余兴节目”的缘故。
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像他们一样，将暴力作为主要发展方向的原因，也与这一点有关。
并非是因为我对一些人仍然心存侥幸，而是因为，对于现阶段的我们来说，暴力绝不是最佳的发展方式，甚至使用武力还会使得组织内一些理念温和的成员离心，让原本处于暗处的我们被幕府和天人的眼睛盯上。
人并非野兽。社会发展至今，若依然如同野兽一般将武力作为解决问题的第一手段，那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一个与过去别无二致，持强凌弱、又在遇见更强大的力量时卑躬屈膝的腐朽国度。
我过去所认识的假发不会采取这种措施。
也是因此，我在没有见到他的时候，便擅自认为这一切大抵是出自他依然没有消退的愤怒，而那愤怒甚至逐渐开始侵蚀他理智，成为了他行动的弱点之一。
但见到他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桂依然是从前为我们出谋划策、统筹大局的桂，半点没有在他身上找到愤怒到极致的疯狂，连他在战场上的时候都比现在更疯一些。
他似乎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也知道他所做事情的结果是什么。
可，以他的“赏心悦目”的回答来看，又像是单纯地出于泄愤在做这件事。
这很矛盾，也让我有些没办法理解。
我怀疑我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没有考虑进去。
我对着通讯器想了下，还是没有改动刚才的命令，只是另外给银时发送了一条消息简单告知了他一下我与假发的谈话内容，让他清楚一下结果。
不管有什么猜测和想法，也得等到假发所谓的“下一场”之后才行了。
但愿还能给我留点时间准备吧，否则太出格的话我也会兜不住的。
**
银时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好也想打给他。
我看着面前电视里“爆炸案嫌疑犯”几个大字下那几张让人觉得分外眼熟的脸，只觉得想拿出从前的烟管，好好冷静一下。
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给我弄出这种事。
这些家伙真是……
我强压着难得的暴躁，接起了来自银时的联络。
没等他说话，我便先问出了口：“你在假发那里吧，那家伙就在你旁边对吧？”
银时噎了下，电流中失真的嗓音似乎是有些心虚。
“那个，现在这个，其实是有各种隐情的啦……”
“我昨天晚上给你发过消息了吧，银时？你应该多少也能猜到的吧？还是你就是想撇开我找那家伙单独叙叙旧？嫌我多事对吧？你们一个两个都嫌我管得多是吧？”
我手抵着额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对银时发火，要发也得对着桂那家伙。
“算了，下次再找你们算账。”
我听着电话那头略未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仔细辨认了下。
“银时，你那边方便外放吗，我有话要说。不方便的话就把无关人员赶出去之后再给我外放。”
“哦…哦。”
细碎的动静之后，背景里半点没有变得安静的样子。
“现在好了，咳，嗯，你说吧……喂——假发你这家伙，别想丢下我自己跑掉啊！”
假发似乎是被拽到了听筒边，对着我貌似很坦然地打了声招呼。
“哟，葵，好久不见，听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昨天晚上才刚见过的不叫‘好久不见’，别告诉我你所谓的‘下一场’就是拉着那个白痴一起流亡放烟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现在就算直接把那座塔炸了，都阻挡不了下次见面我往你脸上揍一拳。”
“哈哈哈，竟然都被你猜到了吗，真是变得厉害了啊葵。”
“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加入我们？”
“我说过我有自己的计划。”
我平复了下呼吸。
“没兴趣跟你猜谜，告诉我你们的位置和接下来的打算。”
“不要这么紧张嘛葵，银时能加入我们不是件很好的事情吗？”
“他确实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但是他会不会加入你还不一定吧。”
“地址，别想绕过去。放心，我不会露面，只是去接应你们。”
“诶？银时，你应该更想加入我们对吧？你不会已经跟着葵走了吧？”
假发在那边诧异地对银时发问。
“假发，地址。再多一个字，我就多打你一拳。”
我一字一顿地打断了他的插科打诨。
“诶……池、池田屋15楼……”
他喃喃地老实回答。
“知道了，给我十分钟。”
旁边的北岛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凑过来对我说那边已经被真选组包围了。
于是我补充：“顺便一提，你们那被真选组发现了，记得自己想办法脱身，我派人在楼顶接应。”
“银时，记得别留下把柄被他们抓住，就这样。”
“等——”
我挂断了电话。
我拎起佩刀，对北岛吩咐。
“找一架没有标志的直升机，带上几个人跟我走，记得把痕迹扫干净。”
“是。”
北岛应下。
“但是主公您不是对桂先生说不会露面的吗？”
“不在真选组面前露面而已，不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跟他谈一谈，他肯定回头就消失不见，到时候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明白了。”
“走吧。”
我带着他走出了据点，准备去接我那脾气一如既往地又臭又硬的老朋友。
摊主对刚拉开帘子进来的我招呼。
“小姐看上去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吗？”
“是啊。”
我坐了下来。
“老爹这家店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看来小姐眼光不错啊。”
旁边的人出声搭讪。
是个和我一样带着斗笠看不清楚样貌的人。
“是挺难找的，费了我不少功夫。”
我喝了口茶。
“老板，麻烦给我一份萝卜和竹轮，再加一壶清酒”
“好嘞。”
“很少有人会花大功夫找这么一间小店呢。”
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
“我是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嘛。”
“哦？外表上看不太出来呢。”
他笑了一下。
“人不可貌相哦，尤其是女人。”
我从怀中掏了根烟出来点上。
“确实呢。”
“不过，年纪轻轻就尼古丁上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小姐。”
“在外面点上烟的话，有些无聊的家伙就不会上来搭讪了。”
“哈哈哈，看来小姐对此很困扰呢。”
“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该识趣点闭上嘴呢？”
他抬起斗笠的帽檐，笑意十足地看向我。
“你可算不上无聊啊，假发。”
我哼笑了一声，也露出了脸看向他。
“你这家伙可让我一通好找。”
“不是假发，是桂。”
“对大名鼎鼎的松野老师来说，我原来也还能算得上是有趣吗？”
他对着我举起了酒杯，熟络地与我的茶杯相碰。
我也一碰，象征性地喝了口茶，没搭腔。
“这么久没见，上来就赶我吗，一杯酒的时间都等不了？”
“给，这位小姐点的东西。”
老板将小碟和酒杯酒壶放到了我面前。
“谢谢。”
“等与不等又有什么差别。”
“事到如今你我早已不同路了，葵。”
他语气轻缓，甚至听来像是温柔地劝诫。
“那是你自顾自划的界线，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换我用酒杯碰他，也没等他回举，便一口喝尽。
他像是无奈地一笑，低头抚摸着杯口。
“那私塾不是办得风生水起吗，你何必再掺和进来？”
“如今能实现儿时理想的有几人，你该做的难道不是去珍惜它吗。”
“狗屁，别自己在那里帮我做决定。”
我哼笑了一下，继续喝酒。
“我不劝你放下，所以你也别劝我。你知道不可能。”
他明白我在说什么，就如同我知道他为什么逐年与我疏远一样。
他自觉我如今生活足够好，便不该来打扰。
我自觉他们在头脑发昏地瞎胡闹，所以硬要来插一手。
我们都是一模一样自我膨胀的混蛋而已。
“说说你怎么样？”
“最近每件事都闹得挺大的吧。”
我用筷子将萝卜分成小块，随意地开口。
“不是说不劝我吗？怎么？还是看不惯？”
他给自己续了一杯，又与我碰杯。
“作为余兴节目来说，是还算看得过去的烟花效果。”
我回碰。
“可惜没什么实用价值。”
“那群烂泥也只有作为余兴节目的价值。”
他并不在意我的嘲讽。
“偶尔几次还算有趣，次数太多就只会让其他人厌烦了。”
我轻巧地敲了下杯缘，向他暗示我的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还是，你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只想看那群烂泥在烟火里挣扎哀嚎的样子？”
“一段时间没见，变成杰森*了呢，假发。”
“我以为这样的场景会让我们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重给自己倒了一杯，但并没有喝，只是看着酒液出神。
“我所求的可不是一时的余兴节目啊，桂。”
我向他咧嘴笑了一下，并不在他面前掩饰我的野心。
“要放，就要放一个全宇宙都能看到的巨大烟花，放一个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能欢呼赞叹、永远都忘不了的烟花。”
“一个人的独角戏唱起来有什么意思。”
“要让所有人都高兴才有趣啊。”
他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转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没说话。
回过神后，他看着桌上洒出的酒液，忽而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全宇宙都能看到的烟花。”
“这么说的话，恐怕中心的那座巨塔都不足以作为你的燃料吧。”
“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我啊，我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和痛苦都作为燃料，点燃带来这一切罪恶的源头，作为迎接理想世界的完美礼炮。”
我一口将剩余的酒液喝尽，转头笑着看他：“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真是狂妄的发言啊。”
“这么说，你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嫌弃我的动作不够好看吗。”
他哼笑一声，重新戴上斗笠，起身。
“你还是没变啊，葵。”
“连准备的时间也不愿意等吗。”
“假发，我可不知道你是这样急性子的人啊。”
我放下酒杯，没有动作。
“总说我等不了，你不也是吗。”
他掀起帘子，回过头看着我笑了一下。
“事到如今，再等一场如何？下一场，你应该会满意的。”
说完也不等我的回答，便双手插兜，离开了小巷。
我在原地没动，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对着老板点了点头，将钱压在酒杯下，戴上斗笠也拉开帘子起身离开了。
走出摊位所在的巷子后，我从口袋中摸出了个类似手机的通讯器，点开了其中一个联络代号，向对面发出了一条新的命令：
“把原本盯梢桂的人撤回来，找个身份干净的潜到他组织里，我要在他行动前就知道他的下一步目标。”
总觉得有些不安，希望不会发生太糟糕的事情就好。
我暗自在心里推演着这段时间里的情报，试图推断出假发下一步的目标。
自从上次与银时商量过之后，我就开始安排北岛派人寻找高杉和桂的踪迹，准备与他们进行联系。
但实际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什么进展。
高杉在京都发展人手很久了，但我们在京都的布局还不够细，没办法直接探查到他的位置，只能是故意放了点线索，等高杉自己找上来。
桂这边虽然就在江户，但是他这段时间被幕府手下的人盯得很紧，据点几乎是一天一换，就算我派人在他所有可能的目标附近埋伏，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抓住了他的空隙，跟到了这里来。
这次见到的桂，与我来时的预料不同。
并非是我猜想的那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的样子。
之前我分析他的袭击事件时发现，他所犯下的暴力事件中，除了一些天人底层官员的死亡和民众的恐慌外，他所针对的势力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伤害，反而因为被那些人盯上，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谋划其他的动作。
我认为这完全达不到付诸武力后应该达到的效果，这甚至都没有达到他行事前所说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他那些做法只能算是“余兴节目”的缘故。
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像他们一样，将暴力作为主要发展方向的原因，也与这一点有关。
并非是因为我对一些人仍然心存侥幸，而是因为，对于现阶段的我们来说，暴力绝不是最佳的发展方式，甚至使用武力还会使得组织内一些理念温和的成员离心，让原本处于暗处的我们被幕府和天人的眼睛盯上。
人并非野兽。社会发展至今，若依然如同野兽一般将武力作为解决问题的第一手段，那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一个与过去别无二致，持强凌弱、又在遇见更强大的力量时卑躬屈膝的腐朽国度。
我过去所认识的假发不会采取这种措施。
也是因此，我在没有见到他的时候，便擅自认为这一切大抵是出自他依然没有消退的愤怒，而那愤怒甚至逐渐开始侵蚀他理智，成为了他行动的弱点之一。
但见到他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桂依然是从前为我们出谋划策、统筹大局的桂，半点没有在他身上找到愤怒到极致的疯狂，连他在战场上的时候都比现在更疯一些。
他似乎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也知道他所做事情的结果是什么。
可，以他的“赏心悦目”的回答来看，又像是单纯地出于泄愤在做这件事。
这很矛盾，也让我有些没办法理解。
我怀疑我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没有考虑进去。
我对着通讯器想了下，还是没有改动刚才的命令，只是另外给银时发送了一条消息简单告知了他一下我与假发的谈话内容，让他清楚一下结果。
不管有什么猜测和想法，也得等到假发所谓的“下一场”之后才行了。
但愿还能给我留点时间准备吧，否则太出格的话我也会兜不住的。
**
银时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好也想打给他。
我看着面前电视里“爆炸案嫌疑犯”几个大字下那几张让人觉得分外眼熟的脸，只觉得想拿出从前的烟管，好好冷静一下。
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给我弄出这种事。
这些家伙真是……
我强压着难得的暴躁，接起了来自银时的联络。
没等他说话，我便先问出了口：“你在假发那里吧，那家伙就在你旁边对吧？”
银时噎了下，电流中失真的嗓音似乎是有些心虚。
“那个，现在这个，其实是有各种隐情的啦……”
“我昨天晚上给你发过消息了吧，银时？你应该多少也能猜到的吧？还是你就是想撇开我找那家伙单独叙叙旧？嫌我多事对吧？你们一个两个都嫌我管得多是吧？”
我手抵着额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对银时发火，要发也得对着桂那家伙。
“算了，下次再找你们算账。”
我听着电话那头略未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仔细辨认了下。
“银时，你那边方便外放吗，我有话要说。不方便的话就把无关人员赶出去之后再给我外放。”
“哦…哦。”
细碎的动静之后，背景里半点没有变得安静的样子。
“现在好了，咳，嗯，你说吧……喂——假发你这家伙，别想丢下我自己跑掉啊！”
假发似乎是被拽到了听筒边，对着我貌似很坦然地打了声招呼。
“哟，葵，好久不见，听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昨天晚上才刚见过的不叫‘好久不见’，别告诉我你所谓的‘下一场’就是拉着那个白痴一起流亡放烟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现在就算直接把那座塔炸了，都阻挡不了下次见面我往你脸上揍一拳。”
“哈哈哈，竟然都被你猜到了吗，真是变得厉害了啊葵。”
“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加入我们？”
“我说过我有自己的计划。”
我平复了下呼吸。
“没兴趣跟你猜谜，告诉我你们的位置和接下来的打算。”
“不要这么紧张嘛葵，银时能加入我们不是件很好的事情吗？”
“他确实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但是他会不会加入你还不一定吧。”
“地址，别想绕过去。放心，我不会露面，只是去接应你们。”
“诶？银时，你应该更想加入我们对吧？你不会已经跟着葵走了吧？”
假发在那边诧异地对银时发问。
“假发，地址。再多一个字，我就多打你一拳。”
我一字一顿地打断了他的插科打诨。
“诶……池、池田屋15楼……”
他喃喃地老实回答。
“知道了，给我十分钟。”
旁边的北岛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凑过来对我说那边已经被真选组包围了。
于是我补充：“顺便一提，你们那被真选组发现了，记得自己想办法脱身，我派人在楼顶接应。”
“银时，记得别留下把柄被他们抓住，就这样。”
“等——”
我挂断了电话。
我拎起佩刀，对北岛吩咐。
“找一架没有标志的直升机，带上几个人跟我走，记得把痕迹扫干净。”
“是。”
北岛应下。
“但是主公您不是对桂先生说不会露面的吗？”
“不在真选组面前露面而已，不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跟他谈一谈，他肯定回头就消失不见，到时候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明白了。”
“走吧。”
我带着他走出了据点，准备去接我那脾气一如既往地又臭又硬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