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绕过了一地的机械残骸和真选组的视线,走到了舞台后方。

    等在舞台阴影处的部下对我行了一礼。

    我对他点了点头,走上前,轻声问:“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主公,将军方面已全部撤离,针对平贺先生的路线和安全屋也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低声回复。

    我想了想,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一些细节之后,让他先行离开。

    他恭敬地低头又行一礼,没有任何疑问便撤离到了附近的树林中待机等候。

    我确定他已经完全躲藏好之后,才收敛了气息走到台后,仔细观察舞台上几人的情况。

    银时和新八两人正站在源外先生的对面,与他对峙。

    “老实说,我也不在乎能不能打中什么人,事到如今,我已经做不到一个人在这世上活下去了。”

    老爷子平淡又颓然地声音传了过来,“让开吧,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收拾。”

    “老头,你有你的意志,我也有我的原则,你尽管打就是了,我不会让的。”

    银时拔出了刀,站到了新八身前。

    我看着银时的姿势,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他是把左手藏在了身后吗?受伤了?

    明明说好了交给我处理,结果又瞒着我自己跑过来。

    罢了。

    我看着台上在相似地挣扎着的一老一少,扶上了腰侧的佩刀,叹了口气。

    是叫三郎吧,那个机器人。

    真是让人没法放着不管的一对父子。

    在洞爷湖击中三郎之前,我冲了过去,用刀背拦下了他的剑路。

    瞬间的冲击下,我倒退了几步。

    这个出手力度,看来是认真的啊。

    “——葵?”

    银时愣了一下。

    我用巧劲将力道返还,让银时也顺势后退了几步。

    “就到这里为止吧。”

    我挡在银时身前,转过头,看向仍然举着炮筒对准我的三郎,还有旁边同样愣住了的源外先生。

    “喂、你在做什么?快让开!”源外反应了过来,带着慌张看向身旁的三郎,想终止指令,“三郎,等——”

    三郎却在他命令之前放下了炮筒。

    “三郎?”

    源外先生怔怔地看着身前的巨大机器人。

    “您并不是一个人啊,源外先生。”

    我叹了口气,收刀入鞘。

    名为三郎的机器人将他的父亲护在身后,用毫无波澜的机械声,磕磕绊绊地说起了人类的思念:“老爸…我很喜欢,折腾、机械的你……就好像、带着浑身泥泞,大笑的小孩、一样……”

    “三郎,你……”

    源外先生瞪大了眼,愣在了原地。

    银时的视线在我的后背回旋了片刻,我听见了他浅浅的叹息声。

    他收起了刀,走到我身边看着源外:“什么啊,这不是还有个刚学会说话的儿子吗。”

    “老爸…老爸…”

    巨大又笨拙的机器人还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个特殊的词汇,固执地守在他父亲的身前,

    源外看着三郎,护目镜下的面部抽动了几下,他疲惫又嘶哑地发问:

    “……你们这一个个的,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啊。”

    我看到银时的手指动了动,我原以为他会上前拉起源外,但他却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银时只是沉沉地看了三郎一眼,随后抬头看天,用叹息似的声音轻轻地回答他那痛苦的自问:

    “大概是…长命百岁,活到让他学会说话的那一天吧。”

    在地面轰隆作响的打斗声外,一线之隔的舞台上寂静、空旷,徒余人与幽灵间的无妄对白。

    源外坐倒在机械地重复着“老爸”的三郎身前,埋首进自己的手心,无声地嘶吼发泄着。

    我站在光的边缘,突如其来一种撕裂感。

    恍然间,我听见了火烧的声音。

    我看见了父亲领兵出发时背着光的身影,听见了他郑重的嘱托,又回忆起了见到那颗被人踩在脚下的头颅时,心脏的充血感。

    来自前方的银色微光唤醒了我的沉思。

    我抬起头,却看到了沉默站立的男性的背影。

    不合时宜地,我失笑了一下。

    长命百岁吗。

    *

    这场徒劳复仇的最后,是姗姗来迟的真选组,空荡的舞台,和早已事不关己地离开了的万事屋。

    至于源外先生与三郎他们,则在那之前就被我的部下护送到一处安全屋中躲避风头去了。

    那是我以前给研发部准备的安全屋,当时特地给他们另外放了不少研究设施进去,只是后来换了根据地之后安全系数高了不少,这类躲藏地点也就暂时弃用了。

    其实也不算未卜先知,我只是在银时对我说过他的猜测之后,突然想到了它们而已。

    我对着一脸“常看常新”表情的万事屋三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毕竟当初组织为了存续要考虑不少可能,所以经常会有类似的备用方案存着以防万一。

    还好当时并没有完全弃用,只是维护的频率比较低,可能不会像以前一样频繁地更换设备,导致内部会有些陈旧罢了。

    不过源外先生对此表示并不介意,甚至惊讶于这些设备的实用和少见。

    虽然我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但是他确实从设备的类型里推测出了当时我们研发部的研究方向,并且在使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强烈要求与研发部门的人取得联系。

    理穗本人在听说了源外先生的名头之后也相当积极,十分兴奋地想让我直接把源外先生带到总部去。

    我只能无奈地保证风头过后就带源外去研究院,先按捺住了他们二人的激动情绪,然后打通了他们的通讯方式,让他们先自由交流起来。

    毕竟源外先生现在身份还没稳定,贸然暴露的话我们可能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实在很少见到理穗这种程度的兴奋。

    看来源外先生确实是个在机械方面很厉害的人物啊。

    我暗中给采购部门的柴山发了消息,让他留心源外先生那边的物资补给和相关的材料流通。

    如果我的猜想可行的话,说不定可以让源外先生也加入我们,为研究院增添一员大将。

    不过我原以为他并不会那么简单就愿意跟着我的安排走的,却没想到在我展开向他解释之前,他便相信了我并无恶意。

    果然。

    我看了眼正翘着脚瘫在客厅里的银时。

    是因为银时的关系吗?

    “怎么了?一脸不怀好意。”

    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从旁边凑了过来,脑袋挪到了我的腿上看着我。

    “什么用词啊真是的。”

    我无奈地顺了顺他的头发,“我在想你啦。”

    银时愣了一下,随即一只手撑起了上身,带着点货真价实的不怀好意凑近了盯着我。

    “难得啊,说说看,想我什么呢?”

    “想,你这个人的存在就让人觉得安心啊。”

    我不躲不闪地坐着,轻轻地握着他之前受伤的那只手。

    在源外先生离开前,他回过头与银时对视了一眼。

    我不知道那个短暂的对视中他跟银时确认了什么信息,但这个信息让他放下了心,胡子下的嘴角对我微微弯了弯:“就先谢过你了,葵小姐,改天你们过来,我给你们打折。”源外先生跟银时说了,等过了风头就准备换个名字,重新开个修理店,靠手艺吃饭。

    银时走到了我之前,我并未看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归于懒散的嗓音:“只打折也太小气了吧老头,给我免费啊免费。”

    源外先生嗤了一声,转过身,对我们摆了摆手:“最多六折,不能再多了。”

    随后便带着始终护在他身后的三郎一起,走进了另一边的黑暗树林当中。

    我清楚地明白所谓的“安全屋”和一直等待着的部下的可疑程度,也清楚地了解我与源外先生之间并没有太多交情可言。

    能够让他选择顺从我的安排行事,只能是因为银时的缘故了。

    明明没有相处多久,却能让人安心地托付后背。

    这大概就是坂田银时最独特的魅力所在了。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红色眼睛,忍不住笑了一下。

    银时原本正放轻了呼吸凑近,这时便有些不满地低声抗议:“喂喂,这种时候突然笑也太伤人自尊了吧。”

    “抱歉抱歉。”我没有收起笑,而是抚上他后颈的发茬,主动向前倾了一些。

    “你就仗着——”

    银时嘟囔似地反驳的尾音消失在了相融的气息之中。

    一触即分。

    “……我喜欢你吧。”银时呆愣地说完了剩下的话。

    “——我们回来了!”与此同时,玄关传来了两个小朋友的招呼声。

    两相重合,银时的轻声自语几乎快要被掩盖。

    “嗯,我也是。”

    但我收了回手,依然笑着回应。

    没等他有什么反应,神乐就率先跑进了客厅,一把向我扑了过来。

    “神乐酱,不要总是这么乱跑——银桑?你脸怎么这么红?”新八无奈地跟在神乐身后走了进来,奇怪地看着正低头用手背捂着嘴、从脖子到额头都红成一片的银时。

    “没事啦,他只是刚才不小心撞到桌子了而已。”

    我顺了顺神乐的头发,贴心地转移了话题,“辛苦你们了,还要麻烦你们替我跑一趟。”

    新八不确定地又看了银时一眼,这时候银时已经恢复成了以往无赖大人的样子,见新八望过去,还瞪着死鱼眼坦然地反问:“干嘛,人总有笨拙的时候,撞个桌子又不是什么大事。”明明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完,耍赖的时候倒是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

    新八一脸无语地别过了头,转而看向我回复:“没关系的,采购私塾的文具还挺有趣的,神乐酱还趁机买了几个本子自己偷偷藏起来了呢。”他揶揄地看了一眼神乐。

    神乐闻言立刻从我怀里抬起头,对新八一脸不满的凶相:“你这混蛋怎么出卖我!”

    “啊啦,真的吗?”

    我颇觉有趣地看向神乐。

    神乐别过头,支支吾吾地:“那、那只是因为,我看现在小鬼的文具都做得很奇怪嘛,只是研究一下而已啦。”

    “身为歌舞伎町的女王,随时掌握时尚潮流可是我的职责!”她说着说着又翘着鼻子骄傲了起来。

    我忍俊不禁地拍拍她的头顶表示赞同:“这么说的话,女王殿下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呢。”

    新八也在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的同时笑了起来。

    “啊对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头看向银时。

    “刚才出去的时候我发现街上有好多人都在讨论诶,转生乡的事情。”

    “转生乡?”银时和神乐都疑惑看了过去。

    “不是吧,你们都忘了吗?”新八叹了口气,顺着这两个人的思路提示,“就是火腿子那次委托里我们碰到的白色粉末啊。”

    “啊!火腿子!”银时和神乐敲了下手心,恍然大悟。

    我不禁笑了起来:“你们两个人真是。”

    “我记得那个是春雨在贩卖吧,他们最近应该动作也不大,怎么会肆无忌惮地闹到平民都知道的程度,新八君有听到他们具体在讨论什么吗?”我看向新八。

    新八点了点头,补充:“好像是因为有个跟天人内通贩卖转生乡的官员被揭发了,连带着最近转生乡造成的危害也上了新闻,好多人都在骂他呢。”

    银时挑了挑眉:“哈?谁揭发的?那群干吃税收的垃圾居然还真的能做几件正事吗?”

    他说着瞥了我几眼。

    我对他眨了眨眼,笑了笑没说话。

    新八愣了下,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好像没什么人在讨论的样子。”

    “神乐酱有听到什么嘛?”他问神乐。

    “没有,我就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神乐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

    “嗯……”

    我沉吟了片刻,突然开口,“站在新八君的角度上,对这个官员有什么看法吗?”

    “诶?我吗?”

    新八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

    “额……”新八挠了挠侧脸,不太确定地出声,“我感觉挺惊讶的吧。”

    “不是说惊讶在幕府官员和天人勾结的事情。”

    他抬头看着我解释,“而是说,这几年很少会有这样的新闻出来吧?大家都知道背地里有些事情在,但是很少会有人把它放在新闻上公开报道,大多数时候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次的话,应该算是大快人心吧。”他下了定论。

    “很棒的想法呢,新八君。”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果大家都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揭发一个贪官不是一件好事吗?”

    新八困惑地皱眉询问,“难道还会有人反对吗?”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新闻了对吧?”

    面前两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我,我不由自主地竖起手指认真与他们一一分析,“当一件坏事潜移默化地成为了大家公认的标准的时候,那么即使出现了另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很多人还是会在第一时间用原先的那个坏事作为样本来分析它。”

    “您是说,大家会,额,阴谋论吗?”新八犹豫了一下,找到了一个词来代指。

    “其实并非是大家对正义没有信心,而是他们习惯了这么去理解罢了。”

    我对他笑了笑,“所以这件事真正重要的影响,就在后续的舆论发酵,和幕府方面的措施上。”

    “如果能够采取正确的方式引导舆论的话,就可以唤醒更多民众对于官员的思考和对正义的坚持,如果幕府方面应对得当的话,又可以极大地增加幕府的公信力。”

    我看着茫然的两个孩子,失笑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复杂?”

    银时趴在桌边看着我们,没有出声。

    “不过确实,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新闻能出现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好事了。”

    我微笑着下了结论。

    两个孩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眼银时,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新八又低头思考了一会,忽然有些担心地抬头看向我:“可是,如果是像松野姐你说的那样,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新闻,而这件事又很重要的话,那揭发这个事情的人不就很危险了吗?”

    “嗯……新八君果然是个好孩子呢。”

    我忽然感叹了一声。

    “诶?”

    新八睁大了眼。

    “不用担心啦。”

    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当一件坏事成为潜规则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顺着这个规则来思考。”

    “这个规律对于潜规则的缔造者来说也是一样。”我笑着揉了下新八的头发。

    新八微微红着脸,试探性地看向我:“松野姐的意思是,他们只会觉得揭发者也是带着恶意、为了某些利益才这么做的吗?”

    我点了点头,赞许地对他笑了笑。

    “所以结果就是,做好事的那个人反而会被坏人以为在做坏事然后当作同类放过一马吗?”

    神乐困惑地出声,“好绕哦,这些大人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神乐酱说得对。”

    我失笑了一下,“因为这些大人们大多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笨蛋而已啊。”

    他们两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两个小孩在搞清楚了前因后果以后很快就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神乐率先爬起来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把东西拿去私塾,说是想去看看这边私塾教室的样子。

    新八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又对没有去过的私塾道场很感兴趣,所以也带着点跃跃欲试站了起来看着我,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想去前面的私塾晃一圈。

    我给他们大致指了一下方向和区域,就随他们去了。

    “不用担心弄乱,之后还会有人来打扫的,你们就放心去玩吧。”我笑着对有点担心的新八解释。

    我和银时坐在原地,看着两个人拉开了侧门,一路从庭院跑向前面的私塾。

    客厅里沉默了半晌,还趴在桌上没动弹的银时突然出声:“说了这么多,果然这件事就是你做的吧?”

    “很明显吗?”我侧过头看他。

    银时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可能对无关的事情这么多话,连那两个小鬼都快看出来了好吧。”

    “我确认一下啊。”

    他侧过身子看着我,“这件事应该和我们上次跟春雨打起来没有关系对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放心吧,不是特意为你们做的啦。”

    我坐了过去,也像他一样趴在桌上看着他:“本来我和假发就计划好了要制造点骚乱的,牵扯进你们确实是意外,但是也阴差阳错达到了目的。”

    “虽然春雨那边我没法做什么,但是幕府那边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在这件事里注意到你们的。”

    银时松了口气。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我的额发:“我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不希望你会因为我陷入多余的麻烦。”

    “银时。”

    我抓住了他的手,无奈地对他笑了下。

    “你也知道我在做的事,不管如何,麻烦总是在所难免的。”

    他反过来握紧了我的手,皱着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他自己都不一定察觉到的压迫感。

    我只是依然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半晌,靠了过来,将头埋进了我的颈窝里蹭了两下,一言不发。

    我顺了顺他脑后的卷发,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但很快,他便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直起了身。

    他双手向后一撑,侧过头看着我。

    “说起来,你之前提的那个,鹿乡堂的试吃会,是不是过两天就要开始了?你们会社规模挺大的吧,我们要穿正装过去吗?”

    我顺着他的意思,也自然地松开了他,转移了话题:“因为我也要去嘛,所以得在开学之前办掉。”

    “衣服的话不用特别隆重,毕竟鹿乡堂的定位是中等收入群体,我们也给一些常客发了邀请,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一般民众出席。”

    “倒是没跟你一起去过这种场合。”

    他有点好奇,“不是说明面上你跟鹿乡会社没有关系吗?那你是以什么身份过去的?”

    “诶?我没和你说过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没有和银时提过这些事情。

    “我能用原本的名字开私塾其实就是借了鹿乡会社的掩护。”

    我对他解释道,“在上面那些人眼里,我是松野家的远方亲戚,也是北岛仁恩人的女儿。北岛家出于人情收留了我,但是松野家的名声又不太好,所以我一直不被待见,算是边缘人一样的存在,只是重要场合我也得作为成员出席而已。”

    “私塾定址在歌舞伎町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银时闻言,满脸的一言难尽:“真的假的,让那个北岛仁,对你不待见?”

    我也笑了起来。

    “北岛叔确实是适应了好久,开始那几年我还可以不露面,我成年之后每次出席正式场合他都紧张地要命。”

    “说到这。”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有点不好意思地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银时,到时候为了躲过一些人的眼线,可能需要你陪我演一出戏才行。”

    他低头看着我,挑了挑眉:“演戏?”

    “对。”我对他尴尬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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