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港口边的动静确实比以往要大了不少。
远远地就能听见不知道哪里来的跳梁小丑扯着嗓子喊的“高杉你这混蛋滚出来，我要为我们的领袖桂小太郎先生报仇”这样的怪话。
但只是被定春带着从公路上快速接近港口附近棚屋的这短短一段时间内，这艘号称载着正义之士的飞船就在一个单枪匹马骑着架小型飞行器的人刀下炸成了两半。
新八立刻紧张地转头：“葵姐！那个、那个不会是桂先生的船吧——？！”
我安抚地摇了摇头。
“放心吧，不是的。”
视线从高处向下，掠过了几处棚屋间隐约可见的隐蔽角落，我确定了事情暂时还没有脱离我们的掌控。
棚屋渐近。
定春站定后，我带着神乐和新八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很快，就有一个神色严肃的联络员出现在我们面前。
“主公。”
我对他点了点头。“不必多礼，现在情况如何？”
“是。”他轻声汇报起来，“北岛先生之前下达了让我们原地待命的指示，桂先生的手下也在伊丽莎白先生的带领下与我们保持了沟通，我们都按照您的要求，只与鬼兵队保持对峙态势，保证在桂先生回来前，没有人会擅自出手、打破与鬼兵队的平衡。”
我抬了抬头，示意他上空还没散去的巨大“烟花”。
“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抿了抿嘴，并未抬头。
“刚才横山先生带人前去探查了，暂时没有详尽的结论，但横山先生猜测应该是由于最近鬼兵队的队员四处宣扬杀死了桂先生的缘故，消息走漏后，江户周边一些小型团队就有些骚动，这艘船应该也是按捺不住，想要率先出头、趁机赢得为桂先生复仇的名声的一员。”
“是吗。”我眯了眯眼，“估计是之前哪边没扫干净的激进浪人吧。能搜罗到这种规模舰船也还算有点能力，倒是可惜了。”
我收回眼神。
“没事，也不用查了，让右也先回来吧。”
他愣了下，犹豫地抬头。
“主公……是要开始进攻了吗？”
“嗯。”
“冈田拟藏和红樱都已经出场了，他们也不可能再谈多久了。”
我冷肃着脸，“即便是跳梁小丑，打的也是桂的旗号，就这么被斩落而不做一点表示，就算是稳健派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把柄。”
“既然我们也在这里，局势就还能控制住。”
我摩挲着刀柄。
“这次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伤亡，能做到吗？”
年轻人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亮了亮，随即立刻低头：“是！”
转瞬间，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他离开后，两个小孩才隐约松了口气。
我微微放松了神色，对他们笑了笑：“抱歉，是不是有点太严肃了。”
神乐摇了摇头，眼睛亮亮的。
“没有哦，葵酱刚才超级酷的！”
我失笑。
“酷吗……”
我倒真还没收到过这种评价。
新八则略有担忧地看了眼联络员离开的方向。
“所以葵姐，我们现在……是要正式和鬼兵队宣战了吗？”
我又笑了笑。
“宣站这个词可不能这么用啊。”
我顺着定春后颈的毛发，“放心，只是表面对峙而已，没必要因为这种事造成宝贵的人员伤亡，我已经提前吩咐过侦查队员了，不会有事的。”
我转过头，发现新八脸上还有些疑惑。想了想，反应了过来，他大概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既然如此却还要保持对峙吧。
“可您不是说，桂先生现在也正在鬼兵队的船上、吗？”
果然，他犹疑地又问了我一句。
神乐虽没有开口，但也是认真地看着我，似乎也有相同的疑问。
看来刚才路上临时和他们说的前因后果还没办法让他们意会到这一步啊。
也是，毕竟以假发那家伙平时的样子来看，他们估计也很难意识到这人实际上在现存攘夷党中确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吧……
我叹了口气，微妙地感觉有点好笑。
“怎么说呢……”
我想了想，开口解释，“他们两个，桂和高杉，现在毕竟是攘夷党里分别代表激进派和稳健派的两面最鲜明的旗帜。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私下又达成了什么协议，都是不可能止步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
“即使高杉那个手下真的只是出于个人意图对桂下手又四处宣扬，桂一派也必须站出来，正面对鬼兵队做出回应才行。”
“这并非是真正的敌对，嗯……或许也有些敌对的情绪吧。”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只是到了现在，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不仅仅只是代表他们自己而已了。这一点的话，我想无论是桂还是高杉，都应该是有过心理准备的。”
新八和神乐看起来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
我笑了笑，揉了揉他俩的脑袋：“没事没事，一时不明白也不要紧。实际上也只是一些表态而已，还都在我们的计划内，不用太担心啦。”
新八有点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远处的几艘庞然大物，深吸了几口气，认真地看向我问：“那葵姐，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吗？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我看着远处几艘不敌红樱的一击之力沉入海中的老旧舰船。
刚才还在那附近大肆扫荡的小型飞行器则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是时候了。
“……我们的话，只需要顺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忘了吗？”
我回过头，对他们眨了眨眼。
“我们可是过来找我们老大的呀。”
***
另一边。
甲板。
半个小时前。
背对着船舱，面向无声海面的高杉晋助望着远处戒备中的舰队，神色难辨。
熟悉的脚步声突兀出现。
“……”
“我以为你会对仓库里那些东西更感兴趣。”
高杉晋助淡淡地出声。
“即使再可怖，也不过是由人操纵的死物罢了，我可还没到连这点都看不清的地步。”
来人语调冷淡，却又带着熟稔的不满，“你小瞧谁呢？”
高杉晋助无声地笑了笑。
“可我怎么听说你就是被这个死物给干掉了一次？”
他转过身，慵懒地倚在船舷边。
“哟，假发，好久不见。”
“这是化成幽灵找我报仇来了？”
被点出身份的桂小太郎并无慌乱之意。
他左手握着剑鞘，右手自然垂下，平静地走出阴影正视高杉。
“啊。”
“毕竟被过去的同伴杀死这种事，就算是下了地狱也得爬上来复仇吧。”
高杉晋助收回了不着痕迹打量他的眼神。
他垂下眼，若有似无地哼笑了一声。
“哦？是吗？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居然干了这么有趣的事啊。”
桂小太郎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后，他放下手。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种怪物分明就是士兵的绞肉机，投入使用对任何一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可能不清楚吧。”桂小太郎皱眉。
“……真是，一模一样。”
高杉晋助低声喃喃。
“什么？”
高杉晋助闭了闭眼，重新抬头，看向桂小太郎。
他讽刺地笑了笑。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对我那么有信心？你不也正面对上过红樱吗，你不觉得以它的能力比起区区几个无名小卒的性命来说要重要得多吗吗？”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笑得恶意，“毕竟那可是能同时干掉你和银时的兵器啊，我以为，这就足够证明它的价值了吧？”
桂小太郎不理他，环手抱胸。
“少来这一套。如果真的是你主动授意的话，我不可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
桂小太郎语调平静又冷淡。
“人或许会变，但这点时间还远不至于让你变到面目全非的程度。”
“高杉，说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高杉晋助脸上面具般的表情顿了一下。
就像很久没有上过发条的人偶，忽而几下鲜活的表演之后，再次停顿时的肢体远比过去更为僵硬。
几乎是没有任何情绪，但又仿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所有的情绪。
高杉晋助就这样怪异地抬眼，看向桂。
“怎么？和那家伙的过家家玩得还不够，还想来抢我的生意了？”
桂小太郎皱了皱眉：“生意？高杉，我和葵合作的目的根本不是——”
高杉晋助嗤了一声。
“不是生意？那是什么？”
他远眺清澈的海面。
“真要等她那一套实现，地狱里恐怕早就被冤魂挤满了。”
“这种自欺欺人的平和，我看被她保护的人也未必想要吧？”
他收回眼神，重新看向桂小太郎，挑了挑眉，极尽嘲讽之意。
“还是说你这位堂堂参谋长什么时候竟然也开始信起了这种疯话吗？”
但桂小太郎却并未被激怒。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他愣了一下。
长久的沉默后，莫名其妙地，桂突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路过你们仓库的时候，我其实犹豫过。”
“所谓的相信不过是没有任何依据的正向偏见，从事实的角度出发，没有人不会认为你是认真在做这件事。我必须为所有愿意追随我的人负责。”
“可，我最后还是没有去。”
高杉晋助瞳孔一缩。
“说实话，我其实是带着后悔走过来的。”
“但现在看来。”
桂小太郎带着复杂的眼神笑了。
“——这个决定确实是对的。”
高杉晋助面色紧绷，一言不发。
与他相反，桂小太郎却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甚至语带笑意地看着高杉。
“怎么样，要不要再等一会？你可以对着本人尽情抱怨好好发泄一通。”
桂小太郎调侃似地絮絮叨叨起来：“他们两个多半也不会介意，不对，他们也没资格介意。平常就够麻烦人了，有人愿意跟他们讨论就该感——”
似乎是被某个关键字提醒了一样，高杉晋助立刻从那种让他本能地排斥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他刻意拉起嘲讽的笑，盯着桂：“哈……所以你们还不知道啊？”
桂小太郎顿了一下，疑惑地回看：“知道什么？”
高杉晋助反应了一会，闷声笑了，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
“所以我说啊，不要对那家伙抱有太大期望，她可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你们啊。”
桂小太郎皱眉：“你在说什——”
[“轰——”]
远处突然炸起的爆音打断了桂缓慢升起的不安。
慢了几步的爆风和火焰将热量吹向了他们两个之间。
清空了似地，呼吸、情绪，一时间都消弭在了橙红色的光辉与萦绕在四周的海浪声中。
火光映照着他们不同的侧脸。
另一侧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飞船上隐隐传来了“高杉你这混蛋滚出来，我要为我们的领袖桂小太郎先生报仇”的叫嚣声。
桂小太郎不得已结束了话题，转而看向了那艘飞船。
“看起来是来接你的吧？仰慕者还真是不少啊假发。”
高杉晋助又重新变成了刚才带着轻佻的嘲讽语气，悠闲地置身事外。
桂小太郎皱起眉。虽然行动前他向松野葵本人、以及她手下的联络员都发了消息，但他并不能确定，他手下是否真的会因此而约束住所有的行动。
高杉晋助看着他，敛起嘴角的讽意。
他从怀里掏出了烟管，没抽，转了两下。
末了，他盯着烟斗处，并未抬头，就这么垂下眼，突然说了一句。
“假发，不管你怎么想……有些东西，到底还是变了的。”
不知是否巧合，话音刚落，便有一架小型飞行器从船舱侧面飞起，向着那艘还在叫嚣着什么的飞船直冲而去。
“高杉——！”桂小太郎惊愕地回头。
高杉晋助向后一倚，不明情绪地笑了。
“既然你对我、对红樱都有如此自信。”
“不如就来看看吧，看看这个‘死物’，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然后再来跟我谈谈所谓的‘信任’，如何？”
远远地就能听见不知道哪里来的跳梁小丑扯着嗓子喊的“高杉你这混蛋滚出来，我要为我们的领袖桂小太郎先生报仇”这样的怪话。
但只是被定春带着从公路上快速接近港口附近棚屋的这短短一段时间内，这艘号称载着正义之士的飞船就在一个单枪匹马骑着架小型飞行器的人刀下炸成了两半。
新八立刻紧张地转头：“葵姐！那个、那个不会是桂先生的船吧——？！”
我安抚地摇了摇头。
“放心吧，不是的。”
视线从高处向下，掠过了几处棚屋间隐约可见的隐蔽角落，我确定了事情暂时还没有脱离我们的掌控。
棚屋渐近。
定春站定后，我带着神乐和新八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很快，就有一个神色严肃的联络员出现在我们面前。
“主公。”
我对他点了点头。“不必多礼，现在情况如何？”
“是。”他轻声汇报起来，“北岛先生之前下达了让我们原地待命的指示，桂先生的手下也在伊丽莎白先生的带领下与我们保持了沟通，我们都按照您的要求，只与鬼兵队保持对峙态势，保证在桂先生回来前，没有人会擅自出手、打破与鬼兵队的平衡。”
我抬了抬头，示意他上空还没散去的巨大“烟花”。
“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抿了抿嘴，并未抬头。
“刚才横山先生带人前去探查了，暂时没有详尽的结论，但横山先生猜测应该是由于最近鬼兵队的队员四处宣扬杀死了桂先生的缘故，消息走漏后，江户周边一些小型团队就有些骚动，这艘船应该也是按捺不住，想要率先出头、趁机赢得为桂先生复仇的名声的一员。”
“是吗。”我眯了眯眼，“估计是之前哪边没扫干净的激进浪人吧。能搜罗到这种规模舰船也还算有点能力，倒是可惜了。”
我收回眼神。
“没事，也不用查了，让右也先回来吧。”
他愣了下，犹豫地抬头。
“主公……是要开始进攻了吗？”
“嗯。”
“冈田拟藏和红樱都已经出场了，他们也不可能再谈多久了。”
我冷肃着脸，“即便是跳梁小丑，打的也是桂的旗号，就这么被斩落而不做一点表示，就算是稳健派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把柄。”
“既然我们也在这里，局势就还能控制住。”
我摩挲着刀柄。
“这次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伤亡，能做到吗？”
年轻人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亮了亮，随即立刻低头：“是！”
转瞬间，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他离开后，两个小孩才隐约松了口气。
我微微放松了神色，对他们笑了笑：“抱歉，是不是有点太严肃了。”
神乐摇了摇头，眼睛亮亮的。
“没有哦，葵酱刚才超级酷的！”
我失笑。
“酷吗……”
我倒真还没收到过这种评价。
新八则略有担忧地看了眼联络员离开的方向。
“所以葵姐，我们现在……是要正式和鬼兵队宣战了吗？”
我又笑了笑。
“宣站这个词可不能这么用啊。”
我顺着定春后颈的毛发，“放心，只是表面对峙而已，没必要因为这种事造成宝贵的人员伤亡，我已经提前吩咐过侦查队员了，不会有事的。”
我转过头，发现新八脸上还有些疑惑。想了想，反应了过来，他大概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既然如此却还要保持对峙吧。
“可您不是说，桂先生现在也正在鬼兵队的船上、吗？”
果然，他犹疑地又问了我一句。
神乐虽没有开口，但也是认真地看着我，似乎也有相同的疑问。
看来刚才路上临时和他们说的前因后果还没办法让他们意会到这一步啊。
也是，毕竟以假发那家伙平时的样子来看，他们估计也很难意识到这人实际上在现存攘夷党中确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吧……
我叹了口气，微妙地感觉有点好笑。
“怎么说呢……”
我想了想，开口解释，“他们两个，桂和高杉，现在毕竟是攘夷党里分别代表激进派和稳健派的两面最鲜明的旗帜。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私下又达成了什么协议，都是不可能止步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
“即使高杉那个手下真的只是出于个人意图对桂下手又四处宣扬，桂一派也必须站出来，正面对鬼兵队做出回应才行。”
“这并非是真正的敌对，嗯……或许也有些敌对的情绪吧。”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只是到了现在，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不仅仅只是代表他们自己而已了。这一点的话，我想无论是桂还是高杉，都应该是有过心理准备的。”
新八和神乐看起来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
我笑了笑，揉了揉他俩的脑袋：“没事没事，一时不明白也不要紧。实际上也只是一些表态而已，还都在我们的计划内，不用太担心啦。”
新八有点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远处的几艘庞然大物，深吸了几口气，认真地看向我问：“那葵姐，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吗？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我看着远处几艘不敌红樱的一击之力沉入海中的老旧舰船。
刚才还在那附近大肆扫荡的小型飞行器则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是时候了。
“……我们的话，只需要顺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忘了吗？”
我回过头，对他们眨了眨眼。
“我们可是过来找我们老大的呀。”
***
另一边。
甲板。
半个小时前。
背对着船舱，面向无声海面的高杉晋助望着远处戒备中的舰队，神色难辨。
熟悉的脚步声突兀出现。
“……”
“我以为你会对仓库里那些东西更感兴趣。”
高杉晋助淡淡地出声。
“即使再可怖，也不过是由人操纵的死物罢了，我可还没到连这点都看不清的地步。”
来人语调冷淡，却又带着熟稔的不满，“你小瞧谁呢？”
高杉晋助无声地笑了笑。
“可我怎么听说你就是被这个死物给干掉了一次？”
他转过身，慵懒地倚在船舷边。
“哟，假发，好久不见。”
“这是化成幽灵找我报仇来了？”
被点出身份的桂小太郎并无慌乱之意。
他左手握着剑鞘，右手自然垂下，平静地走出阴影正视高杉。
“啊。”
“毕竟被过去的同伴杀死这种事，就算是下了地狱也得爬上来复仇吧。”
高杉晋助收回了不着痕迹打量他的眼神。
他垂下眼，若有似无地哼笑了一声。
“哦？是吗？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居然干了这么有趣的事啊。”
桂小太郎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后，他放下手。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种怪物分明就是士兵的绞肉机，投入使用对任何一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可能不清楚吧。”桂小太郎皱眉。
“……真是，一模一样。”
高杉晋助低声喃喃。
“什么？”
高杉晋助闭了闭眼，重新抬头，看向桂小太郎。
他讽刺地笑了笑。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对我那么有信心？你不也正面对上过红樱吗，你不觉得以它的能力比起区区几个无名小卒的性命来说要重要得多吗吗？”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笑得恶意，“毕竟那可是能同时干掉你和银时的兵器啊，我以为，这就足够证明它的价值了吧？”
桂小太郎不理他，环手抱胸。
“少来这一套。如果真的是你主动授意的话，我不可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
桂小太郎语调平静又冷淡。
“人或许会变，但这点时间还远不至于让你变到面目全非的程度。”
“高杉，说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高杉晋助脸上面具般的表情顿了一下。
就像很久没有上过发条的人偶，忽而几下鲜活的表演之后，再次停顿时的肢体远比过去更为僵硬。
几乎是没有任何情绪，但又仿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所有的情绪。
高杉晋助就这样怪异地抬眼，看向桂。
“怎么？和那家伙的过家家玩得还不够，还想来抢我的生意了？”
桂小太郎皱了皱眉：“生意？高杉，我和葵合作的目的根本不是——”
高杉晋助嗤了一声。
“不是生意？那是什么？”
他远眺清澈的海面。
“真要等她那一套实现，地狱里恐怕早就被冤魂挤满了。”
“这种自欺欺人的平和，我看被她保护的人也未必想要吧？”
他收回眼神，重新看向桂小太郎，挑了挑眉，极尽嘲讽之意。
“还是说你这位堂堂参谋长什么时候竟然也开始信起了这种疯话吗？”
但桂小太郎却并未被激怒。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他愣了一下。
长久的沉默后，莫名其妙地，桂突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路过你们仓库的时候，我其实犹豫过。”
“所谓的相信不过是没有任何依据的正向偏见，从事实的角度出发，没有人不会认为你是认真在做这件事。我必须为所有愿意追随我的人负责。”
“可，我最后还是没有去。”
高杉晋助瞳孔一缩。
“说实话，我其实是带着后悔走过来的。”
“但现在看来。”
桂小太郎带着复杂的眼神笑了。
“——这个决定确实是对的。”
高杉晋助面色紧绷，一言不发。
与他相反，桂小太郎却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甚至语带笑意地看着高杉。
“怎么样，要不要再等一会？你可以对着本人尽情抱怨好好发泄一通。”
桂小太郎调侃似地絮絮叨叨起来：“他们两个多半也不会介意，不对，他们也没资格介意。平常就够麻烦人了，有人愿意跟他们讨论就该感——”
似乎是被某个关键字提醒了一样，高杉晋助立刻从那种让他本能地排斥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他刻意拉起嘲讽的笑，盯着桂：“哈……所以你们还不知道啊？”
桂小太郎顿了一下，疑惑地回看：“知道什么？”
高杉晋助反应了一会，闷声笑了，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
“所以我说啊，不要对那家伙抱有太大期望，她可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你们啊。”
桂小太郎皱眉：“你在说什——”
[“轰——”]
远处突然炸起的爆音打断了桂缓慢升起的不安。
慢了几步的爆风和火焰将热量吹向了他们两个之间。
清空了似地，呼吸、情绪，一时间都消弭在了橙红色的光辉与萦绕在四周的海浪声中。
火光映照着他们不同的侧脸。
另一侧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飞船上隐隐传来了“高杉你这混蛋滚出来，我要为我们的领袖桂小太郎先生报仇”的叫嚣声。
桂小太郎不得已结束了话题，转而看向了那艘飞船。
“看起来是来接你的吧？仰慕者还真是不少啊假发。”
高杉晋助又重新变成了刚才带着轻佻的嘲讽语气，悠闲地置身事外。
桂小太郎皱起眉。虽然行动前他向松野葵本人、以及她手下的联络员都发了消息，但他并不能确定，他手下是否真的会因此而约束住所有的行动。
高杉晋助看着他，敛起嘴角的讽意。
他从怀里掏出了烟管，没抽，转了两下。
末了，他盯着烟斗处，并未抬头，就这么垂下眼，突然说了一句。
“假发，不管你怎么想……有些东西，到底还是变了的。”
不知是否巧合，话音刚落，便有一架小型飞行器从船舱侧面飞起，向着那艘还在叫嚣着什么的飞船直冲而去。
“高杉——！”桂小太郎惊愕地回头。
高杉晋助向后一倚，不明情绪地笑了。
“既然你对我、对红樱都有如此自信。”
“不如就来看看吧，看看这个‘死物’，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然后再来跟我谈谈所谓的‘信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