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霍格莫德周末在十月。”在早餐饭桌上,奥利弗说,“我很期待。”

    “噢,还好,我也很期待。”阿利安娜有些敷衍地回答道,“主要是希望我从赫奇帕奇的小朋友那里问来的秘密通道是否有效。”

    他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人不可相貌啊,安娜你居然是这样的安娜。”

    “当然,违法乱纪这一方面我们家可是专业的。”她一边享用着焦糖布丁,一边说。

    “那你可真是一个拉文克劳的格兰芬多,咱们学院没被你扣一分可真是不容易。”他调侃道。

    “那是,只要技术够好,夜游就永远不会被抓到。”她压低声音说到。

    “怪不得俱乐部那些格兰芬多那么喜欢你,阿利安娜小姐。”肩膀两边被狠狠按住,回头一看,是菲尔德和阿特雷斯,“霍格莫德,一起去吗?正好让阿特给我们当向导。”

    她欣然应允,但是她说:“你们可能要晚一会见到我了,但是不会超过中午。十二点,在三把扫帚。”

    阿特雷斯不满地叹了口气。“都是大孩子了,可以去一些更加刺激的地方。要不在猪头酒吧见吧。”

    奥利弗回馈了他相同的表情:“你确定分院帽没有把你分错学院?这么勇!”

    他白了他一眼。“话说安娜为什么要晚会见?”

    “为了密道。”“不愧是拉文克劳的格兰芬多。”“呵。”三个男生集体看向阿利安娜,或者说,看向她嘴角的社交性假笑,根据经验,他们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怎么,诸位大男孩们要抱团出游,是因为找不到女朋友吗?”果不其然,这位拉文克劳在变身格兰芬多后又化为斯莱特林的毒蛇,开始喷洒毒液,“拜托,大家都十三四岁了,你们的前辈们大多早就脱单,特别是你,阿特雷斯,还单着呢?”

    突如其来的被cue令他嘴角抽搐:“这不,没有合适的吗?”他暗使眼神,让难兄难弟们来救场。

    此时众人皆蛇院,明哲保身这一套搞得炉火纯青,奥利弗假装吃饭,菲尔德看向教师席,突然对邓不利多教授的胡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阿特雷斯只得孤军奋战。“我们不急,主要是还没有什么看得上的——你不也还没有男友吗?”

    但阿利安娜的神色陡然阴沉,提起书包转身离开,留下三位男士面面相觑。

    “梅林在上,我只是想说我现在的眼光很高很高,一般人看不上。”在朋友面前,他早就抛弃了当年在休息室中洽谈的世家做派。菲尔德幸灾乐祸地笑了,他当然知道他的朋友口出此语的原因,但他就是不道破。

    只有奥利弗在思考。阿利安娜这样明显是在暑假期间经历了些什么,无法忍受的背叛?恐怕是与一个很亲密的人的决裂。但是……他从未从她的言语暗示中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这也是让他费解的地方。她是他们的好朋友,他们一起行动,一起参加俱乐部,一起上课,然而——细细思考起来,他们似乎完全不了解她。

    于是他将二人拉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开腔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安娜今天有些奇怪?”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和相似的分析后,他们集体沉默了。

    一会儿后,菲尔德才悠悠开口:“……所以大家关于安娜都了解什么?”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阿利安娜,13岁,德国人,曾在丹麦和奥地利生活,家人们是前圣徒,都在纽蒙迦德。”奥利弗说。

    “大概率是纯血,”菲尔德说,“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并且她很强,可以媲美许多成年巫师。”

    “她和我们家族有合作,商业上的,主要是家具设计方面,”阿特雷斯补充道,“但是她和德国的艾德里安家族关系匪浅,因为那条产业链上还有一个名字是路德维希·艾德里安。”

    “路德维希?艾德里安家族次子?我听说过他,”菲尔德诧异地说,“上一届国际青年决斗大赛冠军海因里希·艾德里安的弟弟,打败了弗利那个,听说也是个惊艳的天才。”

    “确实是个天才,”阿特雷斯露出一副梦幻的表情,“上个暑假的联谊会上我见过他,很是低调谦和,没有他的兄长那样出名,但他的思路大概只有阿利安娜这样同层次的人才能跟得上吧!”

    “我只知道艾德里安是一个黑魔法世家,”奥利弗闷闷地说。

    “恐怕是最不像黑魔法世家的黑魔法世家,”阿特雷斯继续道,“重视白魔法,亲近麻瓜,家教宽松,没有门第之见……和布莱克家的偏激、马尔福家的傲慢是两个画风。话说,他的母亲——艾德里安夫人是一个麻瓜女巫。”

    “所以,你是怀疑我们的阿利安娜女王和这位传说中的路德维希先生闹矛盾了?”菲尔德嘴角的微笑变得愈发不怀好意。

    奥利弗终于看不下去了。“Guys,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好吗?不要在安娜面前提起他,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她会很伤心的。”

    菲尔德努力压制嘴角的弧度:“的确。但我觉得需要担心的是远方那位先生,我们的安娜虽然不像他那样出名,但实力也不是盖的。”

    他们沉默地一起离开角落,但在半路上,忽有一人发声:“但是……真的没有人好奇她的姓氏是什么吗?”

    众人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是友谊的底线,不应该说出来。

    然而他们都没有意料到真相会到来的那么快。

    十月二十五六日是那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自然也是第一个霍格莫德周末。

    英国的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十月末的风是秋天的清冷和渗人,确实不大算是一个郊游的好天气,但小巫师们的热情和对逃离学校的期望却可以完全抵消这微不足道的不完美。

    “必须得说,去霍格莫德不用穿校服的规定拯救了众多青春期学生,也让大家看到了不一样的同学。”奥利弗评论道,看着正在公共室披上黑色风衣,带上灰蓝色围巾的朋友,“比如说我之前从不知道美丽的女孩还可以如此帅气。”

    阿利安娜挑了挑眉。“感谢你的恭维,奥利弗。”

    “这不是恭维。”他是这个意思(a),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蓝灰色半裙和白色衬衣上搭黑色长风衣,下踢黑色皮靴的。

    她用一根蓝黑色发带将金色长发低低地束成一捆,冲着镜子笑了笑,“走吧。”她歪了歪头。

    在校门外四个人相遇,菲尔德一上来就是一顿吹嘘:“哦,阿利安娜小姐,您今天实在是帅呆了!绝对会有一打又一打的人被你惊艳的。只可惜你是个女生,要不然你绝对会收获一群迷妹。”

    阿特雷斯皱了皱眉,显然感觉她的穿衣风格过于麻瓜,但也同样附上了自己的赞美:“性别不要卡的那么死,安娜绝对可以秒杀天下男男女女。”

    “好了,你们先逛,我得等个人。”她挥挥手,转身离去,十月的风吹起她的风衣和围巾,衣袂飞扬,划出利落的弧度。阿特雷斯目送着她远去。

    几个男生先逛了笑话商店,又去了蜂蜜公爵,之后又去三把扫帚喝了一些黄油啤酒,到了快十二点才看见阿利安娜和一个比她矮一头的小男孩姗姗来迟。

    “这是……”

    “我可以吗?”她侧身询问那个男孩。

    “没关系,反正又不会有人扣我分,”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又有些拘谨地扫视面前的几位大孩子。

    “先生们,这是罗尔夫·斯卡曼德;罗尔夫,这是奥利弗·奥利凡德、菲尔德·沙菲克、还有阿特雷斯·格拉格林斯。”她介绍着所有人,他们相互握手,表示欢迎。

    但是菲尔德忽然说:“诶?斯卡曼德你不是二年级的吗?你是怎么……”

    “呃,就是……通过密道,蜂蜜公爵下面有一条,入口在独眼女巫的雕像那里。”小男孩似乎被这种阵仗吓到了,急忙说道。

    “不要吓到人家小学弟,阿特雷斯,你脸上的笑太恐怖了,收一收。”奥利弗赶忙打圆场,“话说,斯卡曼德你要去哪?”

    “你们可以叫我罗尔夫,我要去猪头酒吧,我爸最近在附近。”罗尔夫的脸有些许泛红,让菲尔德忍不住rua了一把他的头发,结果让小男孩脸更红了。

    “我们也是,”阿特雷斯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我早就想试一试那里的火焰威士忌……”

    “不行!”众人异口同声。

    诸位男生间弥漫着友好和谐的气氛,留下阿利安娜一人独自大惊失色。

    父亲呀!你真的是,真的是——唉,让我进退两难。她扶额长叹。“呃,我能不能不去……我害怕……”她讪讪地说。

    “那当然不行,你可是一年级单挑六年级外加一群一二年级,二年级单挑莉莉安·弗利的女巫!你都害怕,那我们算什么?”菲尔德调侃道,“放宽心,这又不是翻倒巷。”

    ——不是这一层面上的害怕啊!她面庞抽搐,心里呐喊。然而她想起了和盖勒特写信探讨这一问题时他的回复——

    “迟早是要经历的,既然你和阿不思关系那么好。况且,你还愁打不过那个养山羊的?”

    父亲,您是不是高估了您女儿的实力,我可能真的打不过啊!

    “好吧,我去。”最终,她在这场意志的较量中落了下风。阿利安娜VS三朋友+一斯卡曼德+一格林德沃隐形加持,阿利安娜输。

    她被她的朋友们半推半拉地带进了猪头酒吧,她只来得及扯下发带,让自己的头发散开到颊侧。

    “老板,一个火焰威士忌!”阿特雷斯来到柜台前。

    “再来四个黄油啤酒,”罗尔夫凑上来,“阿利安娜学姐,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你爸就在楼上,我叫他下来。”老板摇了摇一个铃,然后在吧台上放了一个五个瓶子,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当阿利安娜上前时,她忍不住抬头与老板对视。

    双方皆是一愣。

    “你!”他低吼道,“该死的!”

    奥利弗咳嗽一声,目光不善地瞪着他:“这应该不是对待一位素未谋面的小姐的态度。”

    她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没事,是上一代的事情……你懂的。”

    老板,也就是阿不福思·邓不利多,瞪圆了眼睛。“该死!那个混蛋又搞了什么邪恶实验!这么多年还要纠缠不清!”

    “呃,先生?”她缓缓举起手来,手心朝外,“先生,我想说明两点:首先,他没有做什么邪恶实验,这真只是个意外……其次,我知道他是个混账,但是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辱骂她父亲也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吧。”她的语气弱了下去,显得愈发底气不足。

    他又狠狠瞪了她两眼,最终用鼻腔狠狠叹气,摔下手中的抹布,端来一小碟羊奶酪。“送你的。”

    “啊?噢,谢谢。”她有些惊讶地接过碟子,尝了一块,轻轻笑笑,“呃,还不错,可以再加点蜂蜜或果汁。”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狠狠地哼一声,又回到柜台前擦杯子。

    “我们找一张桌子坐下吧。”她无视了众人疑惑又八卦的神情。

    “老板和你有仇?”菲尔德压低声音问道。

    “准确说是和我父亲,或者说和所有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有仇,”她无奈的语调中是彻头彻尾的悲伤。

    这是罗尔夫忽然眼神一亮,“爸爸~”他雀跃地扑上去抱住了靠在墙边的男人,他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半蹲下,又将他举到一臂之外,端详着他。

    罗尔夫回头去招呼他新认识的同学们,纽特·斯卡曼德微微偏头,他的目光落到几人中唯一的女性,也是站在最为众星拱月的位置上的人身上,然后便稍有下垂。他直起身来,在儿子耳边耳语几句,走向前来,阿利安娜亦起身上前。

    “斯卡曼德先生,”她礼貌地伸出手,“我想,我们需要聊聊?还有这位先生。”她朝阿不福思的方向点点头。

    “正好……我也想,格……这位小姐。”他抿了抿嘴唇,似乎回忆起被某位大魔王支配的恐惧。

    “楼上,老地方,”阿不福思插话道,“我待会来。”

    众吃瓜群众扫视着这几位从各个层面上得到了阿不思·邓不利多真传的“谜语人”,一时不知道应该打量谁。

    待他们上楼去后,楼下四人相互通气,迅速弄明白了情况。

    “说实话,学姐真惨,”小可爱罗尔夫吐槽道,“要在这几位之间夹缝生存,真的,没有比她更惨的人了。”他同情地低下头,表示为帅气学姐默哀。

    “听起来你知道不少内情,”菲尔德眼神一亮,“要不说来听听?”

    小学弟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挣扎片刻,最终开口:“实话说,我刚才知道的……十分震撼,但关键部分我爸禁止我说,我只能提示,你们猜出来了也不要写下来或说出来。”

    “为什么?”奥利弗严肃地问。

    “这会给学姐带来麻烦,很炸裂的那种。”

    众人用凶狠的眼神催促着他不要再卖关子,于是他屈服了,给出几个关键词。

    “邓不利多校长。”

    “纽特·斯卡曼德。”

    “邓不利多校长的巧克力蛙卡片。”

    经过一番激烈的推理和讨论,还有一些花在蜂蜜公爵的银西可——“Bloody hell!”

    此时,在楼上,两个身经百战的成年巫师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孩,消化着某个极为炸裂的猜测——那两位有女儿。

    纽特一定会认为自己的心情最为复杂。毕竟当一个顶着“Mr.Sder, do yOu THinK DuMbleDore wilL MouRn fOr YoU?”的脸,却有着“it has to be you”的眼睛的人和你遇见,并且还毫无违和感时,换谁都会心情复杂。

    如果阿不福思听到纽特的心声,他一定会抢过话筒,大声宣布全场最难受的人是他。显而易见她的发色来自那个混账德国佬,但配上他那位便宜哥哥的眼睛时,就又不免有些像他逝去的妹妹,再加上那个名字——阿利安娜,这样的关联令他眩晕。想象一下,你仇敌和你哥哥的女儿长得像那位被他杀死的妹妹,只能说没有比这更加混乱的关系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在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中静坐。

    期间阿利安娜脱下风衣,将它搭在扶手上,以手托腮,眼珠不断在二人之间转动。

    终于,阿不福斯开口:“哼。我不知道那个德国佬和我的圣人哥哥又捣鼓了什么实验……但是,你确实不像他,对待所谓蠢货时他可没有什么耐心。”

    她勉强笑笑:“我是个意外。”她伸出手,银色的锁链在她掌心蔓延,直到它汇聚成一个黯淡无光的血盟。

    “他也不会心平气和地向无关之人解释。”他继续道。

    她收回手,掌心血盟消失,迎着纽特了然的目光,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他眼皮一跳,像,实在是太像了,这个女孩实在是得她父亲当年在美国魔法部的十分神韵。

    她揉了揉鼻梁,小声哀求道,仿佛身上有万磅重担:“先生们,请为我保密,我还想活着。”

    必须得说,邓不利多+格林德沃的混搭风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看看那身行头,那个皮靴,那件风衣,那条围巾!巴黎传教三件套。

    “斯卡曼德先生,”女孩轻盈却透露着疲惫的声音让他一个冷战。“什……什么?”

    “您有空可以帮我看一下我的白尾鸢吗?她叫伊西斯,我怀疑她有神奇动物血统。”但是她真的好礼貌!她真的好爱她的宠物!

    最终谈话以神奇动物欣赏和实用价值讨论收场。

    “你真的很像教授,格林德沃可不会那样温和平等的对待神奇动物。”在她离开前,纽特评价道。

    然而阿不福思还是幽怨地看着她,眼神的沉重让她一时招架不住。“有事找我……哥,就是别来烦我!”

    她弯弯嘴角,穿上风衣,走出两步后,回身冲着二位礼节性鞠躬。“幸会,再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

    此后,阿不福思在妹妹的画像前停滞良久。

    阿利安娜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朋友们,他们也一样回望着她。

    她一次与每一个人对视,判断着这些目光意味。是审视?是厌恶?是猎奇?

    都不是。而是一丝怜悯,和敬佩。

    于是她微微一笑,天蓝的眼中是坚冰破碎后的温暖。“放心,我又不会朋友身上搞传教。”

    她的朋友们轮流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只是感觉,你很不容易,受苦了,兄弟。”

    “没事,会保密的。”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特别当他们有了共同守护的秘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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