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记不清当时兵荒马乱的场景了，似乎那股富贵的香水味将她包围，朦朦胧胧能看见李不言、丛欣和英语老师的脸，就连姜珑都一闪而过。
才开学第一天，她只要一靠近李不言，氛围就会不一样，仿佛二人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Miss. g？您要来一点煎蛋配香肠与番茄？还是菠菜鸡蛋糕配鹰嘴豆？”她耳边突然响起温柔的女声。
程思檀揉了揉眼睛，她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机舱，才反应过来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回到了中学，当然，这一切都源于相似的晕倒后被李不言扶起来。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次低血糖偏偏都是李不言出现，莫不是中间有什么奇怪的磁场？
“Miss. g？”这位身条修长的黑珍珠见她没有反应，再一次询问。
“煎蛋配香肠与番茄吧，她鹰嘴豆过敏。”
这声音听得程思檀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怔怔地看着黑珍珠身后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李不言，他的发丝还挂着水珠，看样子应该是刚简单洗漱了一下。
“哦！真是太抱歉了，Miss. g，我并不知道您鹰嘴豆过敏。”说着，她将那份飘着番茄酸甜味的盒饭放到程思檀手边的桌板上，后面跟着几块切好的水果和酸奶，还有一根香草燕麦巧克力棒，略显简单。
程思檀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关系，我没有提前说明，不用道歉。”她航班改得急，忘记让Maggie提前在餐饮页面标注了。不过这样的小事，她倒也从未放在心上，倒是李不言，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他竟然还记得。
“seven up，谢谢。”李不言又一次开口。空乘先是看了一眼李不言，又望向程思檀征求意见。程思檀将靠背立起来，然后主动伸手接着放在盒饭的旁边。
每次看见他，程思檀心中都会泛起波澜，她说不上来那股奇怪的情绪，像有什么东西企图破土而出，但又被微妙地压了下去，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她先点头像这位黑珍珠空乘道谢，然后转头看向李不言，拼命抑制着翻涌的情绪，努力用平静地语气说：“之前光忙着登机，倒是把你给忘了。”
“贵人多忘事嘛，正常。”李不言靠在程思檀与别人位置分开的隔断层上，像是在和阔别已久的老朋友熟稔地聊天。
确实他们算阔别已久的老朋友，尤其当年熟得不能再熟，可她的心思早就不纯了，她做不到若无其事面不改色，于是只能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她将小毯子攥在手心，慢慢叠起来，她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怼回去，只能低着头转移话题：“你去肯尼亚干什么？那边有实验室请你帮忙吗？”
李不言伸手，将桌板上的seven up拿起来替她打开，然后倒在放满冰块的St Louis水晶杯中晃了晃。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聊？”他那千年冰山脸好像隐隐裂开了，程思檀想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给自己放个假，去看看动物大迁徙。”
程思檀又一次惊讶，她叠小毯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李不言：“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
李不言点点头，他一下便猜中了程思檀的目的地，于是带着笑意反问她：“你也是？”说是反问，其实语气间十分肯定，以他对程思檀的了解，以及提前做的攻略，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程思檀却突然皱着眉头，将怀中叠好的小毯子和靠枕放在一起，变得十分严肃：“就是因为旅游业，越来越多的人去看动物大迁徙，有些人企图把他们当工艺品带回家，才导致他们需要被志愿者保护。当然，你也有机会弥补这个过错。”
一只带着贝母云四叶草戒指的戒指的手在他眼前比了个打枪熄火后吹气的动作，她语气一转：“跟我们一起去帮助动物迁徙，与不法分子作斗争，真枪实弹。”
“程思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忍不住感叹，记忆里的程思檀从始至终都是个大胆、爱冒险、追求刺激但是又善良、正义感爆棚的人。好像在大学时期，她想去保护海龟，不过那次也是败兴而归，请的假被辅导员驳回，她被挂上“逃课”的记录，为此还跟他吐槽了好久。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并未多说些什么，反而是带着些宠溺的感觉，揉了揉程思檀那颗刚睡醒还在炸毛的脑袋，笑着离开了。
宠溺？程思檀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她秀气的脸蛋有些发烫，一只手捂住了刚才李不言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余温。
“Stamey，不要多想！他对你没有意思的！”程思檀抱着脑袋劝自己。在她过去二十多年里，自诩世界第一理智清醒，可轮到与李不言沾一点边的事情，她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看着桌板上的早餐，才反应过来刚刚睡醒，甚至还没有洗漱过，蓬头垢面地与李不言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语重心长”的交流。这下她完美无缺的形象怕是要在李不言眼中破碎了。
毁灭吧。她自暴自弃地想。
程思檀带着洗漱包一边洗漱，一边看着最近的人民夜报，一条“斩获金奖，向世界展现中国青年创业家精神”的报道映入眼帘，点开新闻的第一张就是她身着真丝旗袍，站在台上发言的照片。
台上的女子不像其他国群众眼中那样温婉内敛，反而是野心勃勃、富贵张扬的神态，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程思檀顺手在朋友圈转发并配文“相约亚美利加”。
她还停留在转发成功的页面没来得及跳转，就看见李不言在底下点了个心。然后是在Facebook上收到一条私信“bar？”
不用猜也知道，能这么关注她的，也只有李不言了。她回了句“30min”以后就将手机倒扣在盥洗池的洗手台上，开始认真做皮肤管理。
等她用完早餐，将发型用三角形皮簪别在脑后，慢慢悠悠来到吧台时，抬眼便看见那个领口是经典红绿色条的白衬衫。bar的窗户统统用遮光板挡住，只有深蓝色的灯光流转。她深深吸了口气，按耐住砰砰乱跳的心，像一只藏在森林深处的精灵，轻盈地走到他的背后。
“e，tks”她隔着李不言，冲对面那位看上去像中东人的调酒师说。
李不言微微侧身，将调酒师递来的香槟塞给程思檀，半靠着吧台桌子，不经意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喝红茶。”
“昨天我和Moses聊到了灵魂伴侣，有些睡不着觉，就改了航班。这会儿喝点香槟酝酿酝酿睡意。”她并未正面回答李不言的问题，反而刻意解释了原因。
李不言也听出她的话外音，于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问：“Moses？就是那个看上去很正经的亚美利加人吧，他……在追你吗？”
程思檀确实想与他聊灵魂伴侣这个话题，毕竟当年两人差一点跨出最后一步，谁能想到他竟然直接偏题了。
她摇摇头，主动介绍起Moses：“他喜欢那种看上去比他强壮的人，对我不感兴趣，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呢？你和丛欣怎么样了？”程思檀漫不经心地提起丛欣，平静地注视着杯中的香槟。说起来，丛欣也是扎在她心中的一根刺。那位看上去不争不抢，自诩才女，温和无害的小白花，才是伤她最深的人。
“和我们一样。”等他说完这句话，程思檀也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八年前，走廊，黄昏，分别。
再也没有联系过。
当年丛欣的心思，他们竟谁都没看出来，而李不言那暧昧不明的态度，也让程思檀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也心动了。可是她不敢问，她害怕和自己猜的一样，于是自欺欺人地假装不知道，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的位置在你正后方，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李不言主动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又挠了挠头解释到：“我洗漱好出来以后发现的。”
“我劝你最好多休息会儿，养精蓄锐。那些猎杀者，可都是专业的。”程思檀劝到。她在收到通知的同时收到了一份视频文件，点进去以后是几名游客偷偷录的，内容血腥、危险，一旦失误，就会被永远留在那里，成为食物，或是同样被做成工艺品。
他点点头，故做深思，然后总结出来这么一句：“那看来还得仰仗你喽。到地方以后，我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打杂工”，弄得程思檀哭笑不得。
她本来还想叙叙旧，了解了解李不言这八年里没有她的事情，结果有些犯困，还是就此作罢。她摇了摇脑袋，珍珠耳环在深蓝色的灯光下小幅度晃着，一不小心勾到发丝，不过她并不在意，将水晶杯还回去以后打着哈欠向舱内走去，边走边说：“不行了，过会儿见，我要再睡一觉去。”
李不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只野豹，对猎物志在必得，危险又迷人，自言自语：“被我逮到，就别想逃了……”
程思檀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空间里，戴上真丝眼罩和耳塞昏昏沉沉地抱着软枕继续睡，精致的鼻翼微微耸动，吐纳着一方空气，樱桃红唇紧紧闭上，下颚缓却明显的拐角，即使是她安静地睡觉也显得十分严肃，连那位试图道歉的空姐送来的午餐也没顾得上吃。
她扯下眼罩，在表带上摸索着按下镶满钻石的按钮，小巧的表盘才在一众钻石中露出，她睡眼惺忪地低头看过去，六点零一分。
程思檀脑中一片混沌，明明已经到傍晚，怎么打开遮光板还太阳当空，随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时差问题，现在肯尼亚当地才十一点。看着这顿不知该说是午餐还是晚餐的饭，她还是有些下不去口。
烤牛排与番茄、黄油芝士面包片、土豆泥和草莓冰激凌，怎么看怎么不像头等舱的待遇。不过算了，毕竟是需要支援的国家，她也不能再多要求什么了。
程思檀拿着沉甸甸的叉子将土豆泥和冰激凌混在一起，浇到了烤番茄上，正在展示自己的“厨艺”时，的提示音响起，她低头看过去，又是李不言发过来的。她也懒得看了，于是直接端着这份看似美味的黑暗料理去找他。
程思檀过来时，李不言正看着一本外文书，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似乎是Narzi? und Goldmund，看见她来，李不言将书随手放在桌边，向里靠了靠，给她留出一个位置。
程思檀指着那本粉色封面的书问到：“你也喜欢这本？”
李不言轻笑一声，将书拿起来递到她手中，回到：“三月份看见你发了一篇读后感，看上去挺有意思的，特地买来研究研究。”
程思檀也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像月牙弯弯，眸中像星星闪烁。“你和书中的纳尔齐斯很像，自律、理性、冷静，有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早晚有一天也变成修道院的院长，开始清修。”
“那你呢？你会是戈尔德蒙吗？”李不言追问道。
才开学第一天，她只要一靠近李不言，氛围就会不一样，仿佛二人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Miss. g？您要来一点煎蛋配香肠与番茄？还是菠菜鸡蛋糕配鹰嘴豆？”她耳边突然响起温柔的女声。
程思檀揉了揉眼睛，她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机舱，才反应过来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回到了中学，当然，这一切都源于相似的晕倒后被李不言扶起来。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次低血糖偏偏都是李不言出现，莫不是中间有什么奇怪的磁场？
“Miss. g？”这位身条修长的黑珍珠见她没有反应，再一次询问。
“煎蛋配香肠与番茄吧，她鹰嘴豆过敏。”
这声音听得程思檀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怔怔地看着黑珍珠身后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李不言，他的发丝还挂着水珠，看样子应该是刚简单洗漱了一下。
“哦！真是太抱歉了，Miss. g，我并不知道您鹰嘴豆过敏。”说着，她将那份飘着番茄酸甜味的盒饭放到程思檀手边的桌板上，后面跟着几块切好的水果和酸奶，还有一根香草燕麦巧克力棒，略显简单。
程思檀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关系，我没有提前说明，不用道歉。”她航班改得急，忘记让Maggie提前在餐饮页面标注了。不过这样的小事，她倒也从未放在心上，倒是李不言，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他竟然还记得。
“seven up，谢谢。”李不言又一次开口。空乘先是看了一眼李不言，又望向程思檀征求意见。程思檀将靠背立起来，然后主动伸手接着放在盒饭的旁边。
每次看见他，程思檀心中都会泛起波澜，她说不上来那股奇怪的情绪，像有什么东西企图破土而出，但又被微妙地压了下去，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她先点头像这位黑珍珠空乘道谢，然后转头看向李不言，拼命抑制着翻涌的情绪，努力用平静地语气说：“之前光忙着登机，倒是把你给忘了。”
“贵人多忘事嘛，正常。”李不言靠在程思檀与别人位置分开的隔断层上，像是在和阔别已久的老朋友熟稔地聊天。
确实他们算阔别已久的老朋友，尤其当年熟得不能再熟，可她的心思早就不纯了，她做不到若无其事面不改色，于是只能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她将小毯子攥在手心，慢慢叠起来，她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怼回去，只能低着头转移话题：“你去肯尼亚干什么？那边有实验室请你帮忙吗？”
李不言伸手，将桌板上的seven up拿起来替她打开，然后倒在放满冰块的St Louis水晶杯中晃了晃。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聊？”他那千年冰山脸好像隐隐裂开了，程思檀想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给自己放个假，去看看动物大迁徙。”
程思檀又一次惊讶，她叠小毯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李不言：“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
李不言点点头，他一下便猜中了程思檀的目的地，于是带着笑意反问她：“你也是？”说是反问，其实语气间十分肯定，以他对程思檀的了解，以及提前做的攻略，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程思檀却突然皱着眉头，将怀中叠好的小毯子和靠枕放在一起，变得十分严肃：“就是因为旅游业，越来越多的人去看动物大迁徙，有些人企图把他们当工艺品带回家，才导致他们需要被志愿者保护。当然，你也有机会弥补这个过错。”
一只带着贝母云四叶草戒指的戒指的手在他眼前比了个打枪熄火后吹气的动作，她语气一转：“跟我们一起去帮助动物迁徙，与不法分子作斗争，真枪实弹。”
“程思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忍不住感叹，记忆里的程思檀从始至终都是个大胆、爱冒险、追求刺激但是又善良、正义感爆棚的人。好像在大学时期，她想去保护海龟，不过那次也是败兴而归，请的假被辅导员驳回，她被挂上“逃课”的记录，为此还跟他吐槽了好久。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并未多说些什么，反而是带着些宠溺的感觉，揉了揉程思檀那颗刚睡醒还在炸毛的脑袋，笑着离开了。
宠溺？程思檀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她秀气的脸蛋有些发烫，一只手捂住了刚才李不言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余温。
“Stamey，不要多想！他对你没有意思的！”程思檀抱着脑袋劝自己。在她过去二十多年里，自诩世界第一理智清醒，可轮到与李不言沾一点边的事情，她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看着桌板上的早餐，才反应过来刚刚睡醒，甚至还没有洗漱过，蓬头垢面地与李不言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语重心长”的交流。这下她完美无缺的形象怕是要在李不言眼中破碎了。
毁灭吧。她自暴自弃地想。
程思檀带着洗漱包一边洗漱，一边看着最近的人民夜报，一条“斩获金奖，向世界展现中国青年创业家精神”的报道映入眼帘，点开新闻的第一张就是她身着真丝旗袍，站在台上发言的照片。
台上的女子不像其他国群众眼中那样温婉内敛，反而是野心勃勃、富贵张扬的神态，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程思檀顺手在朋友圈转发并配文“相约亚美利加”。
她还停留在转发成功的页面没来得及跳转，就看见李不言在底下点了个心。然后是在Facebook上收到一条私信“bar？”
不用猜也知道，能这么关注她的，也只有李不言了。她回了句“30min”以后就将手机倒扣在盥洗池的洗手台上，开始认真做皮肤管理。
等她用完早餐，将发型用三角形皮簪别在脑后，慢慢悠悠来到吧台时，抬眼便看见那个领口是经典红绿色条的白衬衫。bar的窗户统统用遮光板挡住，只有深蓝色的灯光流转。她深深吸了口气，按耐住砰砰乱跳的心，像一只藏在森林深处的精灵，轻盈地走到他的背后。
“e，tks”她隔着李不言，冲对面那位看上去像中东人的调酒师说。
李不言微微侧身，将调酒师递来的香槟塞给程思檀，半靠着吧台桌子，不经意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喝红茶。”
“昨天我和Moses聊到了灵魂伴侣，有些睡不着觉，就改了航班。这会儿喝点香槟酝酿酝酿睡意。”她并未正面回答李不言的问题，反而刻意解释了原因。
李不言也听出她的话外音，于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问：“Moses？就是那个看上去很正经的亚美利加人吧，他……在追你吗？”
程思檀确实想与他聊灵魂伴侣这个话题，毕竟当年两人差一点跨出最后一步，谁能想到他竟然直接偏题了。
她摇摇头，主动介绍起Moses：“他喜欢那种看上去比他强壮的人，对我不感兴趣，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呢？你和丛欣怎么样了？”程思檀漫不经心地提起丛欣，平静地注视着杯中的香槟。说起来，丛欣也是扎在她心中的一根刺。那位看上去不争不抢，自诩才女，温和无害的小白花，才是伤她最深的人。
“和我们一样。”等他说完这句话，程思檀也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八年前，走廊，黄昏，分别。
再也没有联系过。
当年丛欣的心思，他们竟谁都没看出来，而李不言那暧昧不明的态度，也让程思檀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也心动了。可是她不敢问，她害怕和自己猜的一样，于是自欺欺人地假装不知道，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的位置在你正后方，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李不言主动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又挠了挠头解释到：“我洗漱好出来以后发现的。”
“我劝你最好多休息会儿，养精蓄锐。那些猎杀者，可都是专业的。”程思檀劝到。她在收到通知的同时收到了一份视频文件，点进去以后是几名游客偷偷录的，内容血腥、危险，一旦失误，就会被永远留在那里，成为食物，或是同样被做成工艺品。
他点点头，故做深思，然后总结出来这么一句：“那看来还得仰仗你喽。到地方以后，我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打杂工”，弄得程思檀哭笑不得。
她本来还想叙叙旧，了解了解李不言这八年里没有她的事情，结果有些犯困，还是就此作罢。她摇了摇脑袋，珍珠耳环在深蓝色的灯光下小幅度晃着，一不小心勾到发丝，不过她并不在意，将水晶杯还回去以后打着哈欠向舱内走去，边走边说：“不行了，过会儿见，我要再睡一觉去。”
李不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只野豹，对猎物志在必得，危险又迷人，自言自语：“被我逮到，就别想逃了……”
程思檀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空间里，戴上真丝眼罩和耳塞昏昏沉沉地抱着软枕继续睡，精致的鼻翼微微耸动，吐纳着一方空气，樱桃红唇紧紧闭上，下颚缓却明显的拐角，即使是她安静地睡觉也显得十分严肃，连那位试图道歉的空姐送来的午餐也没顾得上吃。
她扯下眼罩，在表带上摸索着按下镶满钻石的按钮，小巧的表盘才在一众钻石中露出，她睡眼惺忪地低头看过去，六点零一分。
程思檀脑中一片混沌，明明已经到傍晚，怎么打开遮光板还太阳当空，随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时差问题，现在肯尼亚当地才十一点。看着这顿不知该说是午餐还是晚餐的饭，她还是有些下不去口。
烤牛排与番茄、黄油芝士面包片、土豆泥和草莓冰激凌，怎么看怎么不像头等舱的待遇。不过算了，毕竟是需要支援的国家，她也不能再多要求什么了。
程思檀拿着沉甸甸的叉子将土豆泥和冰激凌混在一起，浇到了烤番茄上，正在展示自己的“厨艺”时，的提示音响起，她低头看过去，又是李不言发过来的。她也懒得看了，于是直接端着这份看似美味的黑暗料理去找他。
程思檀过来时，李不言正看着一本外文书，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似乎是Narzi? und Goldmund，看见她来，李不言将书随手放在桌边，向里靠了靠，给她留出一个位置。
程思檀指着那本粉色封面的书问到：“你也喜欢这本？”
李不言轻笑一声，将书拿起来递到她手中，回到：“三月份看见你发了一篇读后感，看上去挺有意思的，特地买来研究研究。”
程思檀也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像月牙弯弯，眸中像星星闪烁。“你和书中的纳尔齐斯很像，自律、理性、冷静，有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早晚有一天也变成修道院的院长，开始清修。”
“那你呢？你会是戈尔德蒙吗？”李不言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