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裴游原冲她喊的时候，方虞脑海竟然是一片空白。
说是空白好像也并不贴切，更像是因为过于在乎，一瞬间突然闪现了许多想法，但是每条闪得飞快，她抓不住。
“他真的来了？”
“为什么来？”
“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林西朵有没有跟他讲什么？”
“我那点事，都不用特意打听，稍微问下，全都知道。”
“那裴游原……”
上面的想法不断闪现、不断交织，方虞觉得自己宕机了。
她好像下意识冲裴游原的位置高高扬起胳膊，摆了摆手。
然后又重新引起了场面躁动。
冬日温煦的阳光洒满操场，拖长了参赛选手的影子。跑道两旁观众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随着一声枪响，方虞往外冲。
之前跨栏比赛她并没有训练过，她拿出短跑冲刺的速度往前冲。
快到最后两个栏杆的时候，方虞排在第二，她和第一名差距不大。
方虞脚尖在地面猛蹬，跨过栏架时，身体轻盈地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伴随着风声，方虞双脚触地，瞬间超越了对手，胜利已成事实。
然后，刚刚落地的那一刻，脚下突如其来的滑动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倾斜，立刻失去了平衡。方虞重重摔倒在地，四周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与地面接触时，她一声闷哼。
方虞想起身，腿上已经破皮，膝盖上有血渗了出来，她手心撑着跑道，痛感瞬间袭来。
坐在观众席上的裴游原，从方虞出发的那刻，目光就像摄像机一样自动对焦，紧紧锁定她。
看到方虞摔倒，他呼吸一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高高的观众席上直接跳到跑道上，然后奔跑起来，身影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剪影，所有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裴游原穿过大半个操场，径直冲到方虞身边，迅速俯身，毫不犹豫打横抱起方虞，双臂稳稳托住她，转身冲向医务室。
操场的喧嚣再次响起，人群中开始有惊呼和骚动，但都被裴游原远远甩在了身后。
*
方虞靠在裴游原的怀里，感受到他急促的步伐，腿上和手心的疼痛让她胸口不断起伏，她倒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
她微微抬头，“裴游原，你放我下来。”
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
裴游原脚步稍稍一顿，但随即加快了速度，低头瞥了方虞一眼，语气里有点冷硬，像是在跟谁置气一样，“别乱动，你都流血了，还逞强什么？”
空气里仿佛充满了紧张得静默，方虞咬着牙，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往旁边瞟了下，顿了顿，“……你走错了，医务室在右边。”
裴游原：“……”
裴游原抿了抿唇，没有吭声，旋即毫不犹豫调了方向。
方虞感受到他抱着自己胳膊的双手好像又用了点力气。
*
医务室。
裴游原将方虞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到动静的医生从房间内走出来。
方虞看裴游原板着脸，也不和自己说话，转身朝医生走去，沉声道，“她摔得不轻，腿、手，还有其他地方估计都有擦伤。”
医生迅速上前检查。
气氛有些凝重。
方虞试图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
裴游原才不是好糊弄的人。
而且，她早就不愿意再糊弄他。
“我……可以解释的。”方虞刚张嘴，裴游原已经背对着她，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水似的，只一心看着医生处理伤口。
消毒水刺鼻得味道弥漫开来，她的腿微微一颤，疼痛传来，方虞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
裴游原倒是皱着眉看了医生一眼，冷声说，“您辛苦，麻烦轻点，她最怕疼。”
医生是个中年大叔，闻言倒是笑了笑，“这么心疼？我看你表面不声不响，倒是急得想替人家小姑娘掉眼泪了。”
方虞：“……”
裴游原：“……”
打趣了两句，医生倒是知道不好再说什么，他手法娴熟，快速处理完毕，起身对裴游原说，“我去隔壁拿点药，你跟我来。”
裴游原沉默着点了下头，转身跟着医生走了出去，依旧没有看方虞一眼。
他在生气。
方虞想，如果她还没感受出来，那她可真就是个傻子了，更别说，本身她就是对人的情绪很敏锐的一类人。
她望着裴游原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方虞以为是裴游原回来了，抬头望过去。
林西朵正抱着双肩，她站在门口，目光在病床上的方虞身上打量了几秒。
她眼里藏着令人不易察觉的愠色，好像天生要端着姿态，话里却依然带着轻描淡写的刺。
“贴吧里一直说的裴游原女朋友，原来是你。”
林西朵说着，暗暗咬了咬牙，拳头不由自主慢慢紧攥。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裴游原会有女朋友。
整个海州岛，除了她这个林家千金，还有谁能够配得上他呢？更何况，他连自己承诺的钱财、资源都拒绝了。
她一直以为，高冷的雪山，当然要有一些自己的傲骨和脾气，但是，也仅此而已。
就像对付方虞这头不屈服的猎鹰一样，她慢慢熬着就是了。
却没想到，原来贴吧里那条鱼还真的是她。
她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勾搭上了裴游原。
回想着刚刚裴游原飞奔抱起方虞的场面，林西朵那会儿恨不得银牙咬碎，不知不觉中捏到了旁边陆沁的手，下了狠力，咬牙切齿道，“方虞是吧，很好，真好。”
旁边其他人早就被她身上要毁天灭地的气息吓了一跳。
陆沁更是疼得不敢说话。
此刻么，林西朵回了回神，望向方虞，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她还是压了压自己的情绪。
方虞看着林西朵，脑海中也闪烁了许多画面。
最后停留在她大脑里的却是：
她被林西朵摁在水桶里，咕噜咕噜，脏水不断涌进鼻孔，原来人失去呼吸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
她被迫被人踢了腿弯儿跪着，头发湿漉漉的，不停往下滴着黑水。
呼啦一声，林西朵为了赶裴游原的场子，带着人走了。
她捡起了那张裴游原的海报，天空好像也沉闷得一如往常，却开启了她带着罪恶又意外沉沦的开场。
*
方虞弯了弯唇，淡淡望向林西朵。
“贴吧里说的女朋友，当然是我。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吗？”
“看到头像是一条鱼，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方虞没顾及林西朵怒气越来越明显的脸色，她歪了歪脑袋，像是不谙世事般随意开口，继续说出去的话却是像刀子一样往对方的自尊和脸皮上扎。
“知道么？上次你想尽办法和他见一面的时候，在旁边的电话亭，他正和我挨得超级近，手里拎着的全是我爱吃的零食。”
“哦，还有那次，你气急败坏去惊春找他，却被他掐着脖子赶走的时候，我就在化妆室等着他，只有一门之隔哦。”
“对了，贴吧都让我写和他kiss的吻后感，你还不知道吧，他亲吻前，最喜欢让我亲手摘下他的眼镜了。”
“你喜欢他那么久，应该知道他的眼睛超性感的吧？你知道摘他眼镜有多爽么？爽到就像我亲手解开了他的禁制。”
因为怒气，林西朵的眼睛红得吓人。
“方虞，你——！”她刚想开口怒骂，忽然看见有个人影接近，林西朵小幅度地看了一眼，裴游原正从不远处的房间走过来。
心思一动，林西朵眼珠微转，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机会。
她的目光在方虞的脸上逡巡，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声音柔得像羽毛，带着某种深意，“方虞，你接近裴游原，是不是就是为了报复我？”
“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只是在演戏？”
林西朵语调轻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想刺探出方虞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你说，如果裴游原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觉得……他还会这样对你吗？”
林西朵说的，也恰恰是方虞一直以来逃避不肯面对的，她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床单。
方虞的动作很微小，但还是被林西朵捕捉到了，林西朵余光瞥了一眼距离一步之遥的裴游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方虞心跳加快，却没有立即回应。
空气变得沉闷而压抑，许久，方虞眼里重新变得没有波澜，然后目光平静地对上林西朵的视线。
方虞不带任何迟疑地开口，“你喜欢的人，你爱而不得的人，却变成了我的俘虏，成为了我的小狗。”
方虞声音里染了点笑意，“林西朵，手下败将，心里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短暂的沉默，像是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林西朵脸上原本强装出来的淡然在方虞的话语里一点点龟裂。
房间里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但也只是一瞬，林西朵很快恢复了神色，表情瞬间亮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她扭向一旁，身体微微前倾，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像是要把这一切捅破一般，带着一种急切的快意，“裴游原，你听到了吧？”
方虞瞬间僵住，整个人一怔，猛然看向门口。
裴游原正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西朵的声音尚未完全落下，裴游原已经迈开步子，径直走向方虞，仿佛林西朵不存在一般。
方虞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干脆不吭声了。
方虞抬头看着裴游原，眼中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对话。
仔细探究，又仿佛像是认命了，只等着某种即将到来的判决。
裴游原走到方虞身旁，脚步未停，直接在她身边弯下腰，单膝跪地。
没有说话，他只是低下头，若无其事一般轻轻吹了吹方虞膝盖上刚处理好的伤口。
轻柔又带点温柔的气息喷薄在方虞的腿上，方虞看着裴游原的发丝，身上忍不住一颤。
“还疼吗？”裴游原声音低沉，面上没什么表情，嗓音却低哑得像是在轻声哄人，“方虞，是要俘虏抱你回去，还是要背你回去？”
方虞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林西朵忍不住睁大了眼，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这个场面。
裴游原顿了一下，似乎认真思考了下，随即自顾自道，“还是抱你回去吧。背的话，我担心你膝盖受力，处理好的伤口会再次裂开。”
林西朵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情绪彻底失控，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她快步向前，声音尖锐，想要撕开这虚假的幕布，“裴游原，方虞她根本就是装的！她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接近你的！”
话音未落，裴游原的目光猛然转向她，眼神冰冷，如刀般落在她身上。
“滚。”他声音压得极低，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方虞讨厌的，也是我讨厌的。”
这瞬间，林西朵的所有算计和言辞都被裴游原的冷漠击碎。
她觉得裴游原此刻像极了护崽的孤狼，他眼里的狠戾做不得假。
林西朵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她站在原地僵硬了几秒，咬着牙，带着满心的不甘和屈辱，迅速转身，几乎是狼狈地离开了医务室。
裴游原冲她喊的时候，方虞脑海竟然是一片空白。
说是空白好像也并不贴切，更像是因为过于在乎，一瞬间突然闪现了许多想法，但是每条闪得飞快，她抓不住。
“他真的来了？”
“为什么来？”
“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林西朵有没有跟他讲什么？”
“我那点事，都不用特意打听，稍微问下，全都知道。”
“那裴游原……”
上面的想法不断闪现、不断交织，方虞觉得自己宕机了。
她好像下意识冲裴游原的位置高高扬起胳膊，摆了摆手。
然后又重新引起了场面躁动。
冬日温煦的阳光洒满操场，拖长了参赛选手的影子。跑道两旁观众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随着一声枪响，方虞往外冲。
之前跨栏比赛她并没有训练过，她拿出短跑冲刺的速度往前冲。
快到最后两个栏杆的时候，方虞排在第二，她和第一名差距不大。
方虞脚尖在地面猛蹬，跨过栏架时，身体轻盈地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伴随着风声，方虞双脚触地，瞬间超越了对手，胜利已成事实。
然后，刚刚落地的那一刻，脚下突如其来的滑动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倾斜，立刻失去了平衡。方虞重重摔倒在地，四周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与地面接触时，她一声闷哼。
方虞想起身，腿上已经破皮，膝盖上有血渗了出来，她手心撑着跑道，痛感瞬间袭来。
坐在观众席上的裴游原，从方虞出发的那刻，目光就像摄像机一样自动对焦，紧紧锁定她。
看到方虞摔倒，他呼吸一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高高的观众席上直接跳到跑道上，然后奔跑起来，身影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剪影，所有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裴游原穿过大半个操场，径直冲到方虞身边，迅速俯身，毫不犹豫打横抱起方虞，双臂稳稳托住她，转身冲向医务室。
操场的喧嚣再次响起，人群中开始有惊呼和骚动，但都被裴游原远远甩在了身后。
*
方虞靠在裴游原的怀里，感受到他急促的步伐，腿上和手心的疼痛让她胸口不断起伏，她倒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
她微微抬头，“裴游原，你放我下来。”
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
裴游原脚步稍稍一顿，但随即加快了速度，低头瞥了方虞一眼，语气里有点冷硬，像是在跟谁置气一样，“别乱动，你都流血了，还逞强什么？”
空气里仿佛充满了紧张得静默，方虞咬着牙，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往旁边瞟了下，顿了顿，“……你走错了，医务室在右边。”
裴游原：“……”
裴游原抿了抿唇，没有吭声，旋即毫不犹豫调了方向。
方虞感受到他抱着自己胳膊的双手好像又用了点力气。
*
医务室。
裴游原将方虞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到动静的医生从房间内走出来。
方虞看裴游原板着脸，也不和自己说话，转身朝医生走去，沉声道，“她摔得不轻，腿、手，还有其他地方估计都有擦伤。”
医生迅速上前检查。
气氛有些凝重。
方虞试图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
裴游原才不是好糊弄的人。
而且，她早就不愿意再糊弄他。
“我……可以解释的。”方虞刚张嘴，裴游原已经背对着她，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水似的，只一心看着医生处理伤口。
消毒水刺鼻得味道弥漫开来，她的腿微微一颤，疼痛传来，方虞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
裴游原倒是皱着眉看了医生一眼，冷声说，“您辛苦，麻烦轻点，她最怕疼。”
医生是个中年大叔，闻言倒是笑了笑，“这么心疼？我看你表面不声不响，倒是急得想替人家小姑娘掉眼泪了。”
方虞：“……”
裴游原：“……”
打趣了两句，医生倒是知道不好再说什么，他手法娴熟，快速处理完毕，起身对裴游原说，“我去隔壁拿点药，你跟我来。”
裴游原沉默着点了下头，转身跟着医生走了出去，依旧没有看方虞一眼。
他在生气。
方虞想，如果她还没感受出来，那她可真就是个傻子了，更别说，本身她就是对人的情绪很敏锐的一类人。
她望着裴游原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方虞以为是裴游原回来了，抬头望过去。
林西朵正抱着双肩，她站在门口，目光在病床上的方虞身上打量了几秒。
她眼里藏着令人不易察觉的愠色，好像天生要端着姿态，话里却依然带着轻描淡写的刺。
“贴吧里一直说的裴游原女朋友，原来是你。”
林西朵说着，暗暗咬了咬牙，拳头不由自主慢慢紧攥。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裴游原会有女朋友。
整个海州岛，除了她这个林家千金，还有谁能够配得上他呢？更何况，他连自己承诺的钱财、资源都拒绝了。
她一直以为，高冷的雪山，当然要有一些自己的傲骨和脾气，但是，也仅此而已。
就像对付方虞这头不屈服的猎鹰一样，她慢慢熬着就是了。
却没想到，原来贴吧里那条鱼还真的是她。
她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勾搭上了裴游原。
回想着刚刚裴游原飞奔抱起方虞的场面，林西朵那会儿恨不得银牙咬碎，不知不觉中捏到了旁边陆沁的手，下了狠力，咬牙切齿道，“方虞是吧，很好，真好。”
旁边其他人早就被她身上要毁天灭地的气息吓了一跳。
陆沁更是疼得不敢说话。
此刻么，林西朵回了回神，望向方虞，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她还是压了压自己的情绪。
方虞看着林西朵，脑海中也闪烁了许多画面。
最后停留在她大脑里的却是：
她被林西朵摁在水桶里，咕噜咕噜，脏水不断涌进鼻孔，原来人失去呼吸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
她被迫被人踢了腿弯儿跪着，头发湿漉漉的，不停往下滴着黑水。
呼啦一声，林西朵为了赶裴游原的场子，带着人走了。
她捡起了那张裴游原的海报，天空好像也沉闷得一如往常，却开启了她带着罪恶又意外沉沦的开场。
*
方虞弯了弯唇，淡淡望向林西朵。
“贴吧里说的女朋友，当然是我。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吗？”
“看到头像是一条鱼，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方虞没顾及林西朵怒气越来越明显的脸色，她歪了歪脑袋，像是不谙世事般随意开口，继续说出去的话却是像刀子一样往对方的自尊和脸皮上扎。
“知道么？上次你想尽办法和他见一面的时候，在旁边的电话亭，他正和我挨得超级近，手里拎着的全是我爱吃的零食。”
“哦，还有那次，你气急败坏去惊春找他，却被他掐着脖子赶走的时候，我就在化妆室等着他，只有一门之隔哦。”
“对了，贴吧都让我写和他kiss的吻后感，你还不知道吧，他亲吻前，最喜欢让我亲手摘下他的眼镜了。”
“你喜欢他那么久，应该知道他的眼睛超性感的吧？你知道摘他眼镜有多爽么？爽到就像我亲手解开了他的禁制。”
因为怒气，林西朵的眼睛红得吓人。
“方虞，你——！”她刚想开口怒骂，忽然看见有个人影接近，林西朵小幅度地看了一眼，裴游原正从不远处的房间走过来。
心思一动，林西朵眼珠微转，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机会。
她的目光在方虞的脸上逡巡，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声音柔得像羽毛，带着某种深意，“方虞，你接近裴游原，是不是就是为了报复我？”
“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只是在演戏？”
林西朵语调轻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想刺探出方虞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你说，如果裴游原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觉得……他还会这样对你吗？”
林西朵说的，也恰恰是方虞一直以来逃避不肯面对的，她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床单。
方虞的动作很微小，但还是被林西朵捕捉到了，林西朵余光瞥了一眼距离一步之遥的裴游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方虞心跳加快，却没有立即回应。
空气变得沉闷而压抑，许久，方虞眼里重新变得没有波澜，然后目光平静地对上林西朵的视线。
方虞不带任何迟疑地开口，“你喜欢的人，你爱而不得的人，却变成了我的俘虏，成为了我的小狗。”
方虞声音里染了点笑意，“林西朵，手下败将，心里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短暂的沉默，像是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林西朵脸上原本强装出来的淡然在方虞的话语里一点点龟裂。
房间里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但也只是一瞬，林西朵很快恢复了神色，表情瞬间亮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她扭向一旁，身体微微前倾，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像是要把这一切捅破一般，带着一种急切的快意，“裴游原，你听到了吧？”
方虞瞬间僵住，整个人一怔，猛然看向门口。
裴游原正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西朵的声音尚未完全落下，裴游原已经迈开步子，径直走向方虞，仿佛林西朵不存在一般。
方虞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干脆不吭声了。
方虞抬头看着裴游原，眼中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对话。
仔细探究，又仿佛像是认命了，只等着某种即将到来的判决。
裴游原走到方虞身旁，脚步未停，直接在她身边弯下腰，单膝跪地。
没有说话，他只是低下头，若无其事一般轻轻吹了吹方虞膝盖上刚处理好的伤口。
轻柔又带点温柔的气息喷薄在方虞的腿上，方虞看着裴游原的发丝，身上忍不住一颤。
“还疼吗？”裴游原声音低沉，面上没什么表情，嗓音却低哑得像是在轻声哄人，“方虞，是要俘虏抱你回去，还是要背你回去？”
方虞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林西朵忍不住睁大了眼，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这个场面。
裴游原顿了一下，似乎认真思考了下，随即自顾自道，“还是抱你回去吧。背的话，我担心你膝盖受力，处理好的伤口会再次裂开。”
林西朵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情绪彻底失控，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她快步向前，声音尖锐，想要撕开这虚假的幕布，“裴游原，方虞她根本就是装的！她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接近你的！”
话音未落，裴游原的目光猛然转向她，眼神冰冷，如刀般落在她身上。
“滚。”他声音压得极低，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方虞讨厌的，也是我讨厌的。”
这瞬间，林西朵的所有算计和言辞都被裴游原的冷漠击碎。
她觉得裴游原此刻像极了护崽的孤狼，他眼里的狠戾做不得假。
林西朵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她站在原地僵硬了几秒，咬着牙，带着满心的不甘和屈辱，迅速转身，几乎是狼狈地离开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