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道他突然的转变为啥,我把茶杯放到离他比较近的位置,“好了。”

    他三指捏住茶杯外,另一只手拖住杯底,稳稳地端起茶杯,快到嘴边的时候,嘴角向上勾起,眼尾也有了笑意。

    “谢谢许姑娘。”

    他的眼珠从茶杯转向我的一瞬,我好像感受到很难形容的喜悦,而这种淳朴的笑也莫名感染了我,让我脸上有了几分奇怪的微笑。

    他的道谢我感觉没有上次那么好笑了,我也微微弯起了嘴角,“不客气。”

    茶杯与他的嘴连接,我看到他喉结的滚动,有点快。

    我对他的喉结没兴趣,想趁这个时候拒绝他善意的帮忙。

    “南拙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他端的茶杯移动到胸前的高度,我看着他充斥钝感的眼神,尽量比较友善地跟他说:“饭馆的工作就够了,我没时间做别的工作,就不麻烦你了。”

    喉结的滚动在这一秒变得缓慢,紧接着又恢复如常,他托着杯底,把双手下移,沾着茶水的嘴弯了弯,充斥顿感的眼神跟着露出笑意,“恩。我晓得了。”紧接着又说:“许姑娘若需我引荐,撒时找我都成。”

    “好,谢谢你。”

    “许姑娘,”勾起的嘴角看得清不太理解的愉悦。

    我轻微抬起头,就像在问他:有事儿吗?

    不知道他看没看懂我的意思,我只见他朝窗户扫了一眼,随即躲闪又直视地看着我说:“我该同如青协助先生看顾娃娃们,请许姑娘等我半时辰,到时我再随许姑娘去。”

    他至少和我待了二十多分钟,我也不想让他继续陪我,痛快地点头答应他:“好啊,你去忙吧。”

    “得。”他点了点头,朝门的方向走。

    我把茶杯随手一放,余光看见他不晓得为啥走了回来。

    我向他转头的同时,他走进我的视线。

    我跟随他走来的方向,移动目光。

    他停在桌前,放下端着的茶杯。

    我微呆滞地看他放下茶杯的动作,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噗哈……”

    也许我的笑声比较突兀,让他这个小男生有点羞涩,他回避着我的目光,低头提起茶壶。

    “许姑娘……”他的手将茶壶带了过来,壶嘴倾斜,茶水快速流进我的杯里,“灶房还有两壶热茶,若茶有缺,可自行取来。”

    水流时快时慢,仿佛不太平稳的心跳,和他眨眼的速度一样。

    我硬是把笑憋了回去,手顶在嘴上,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谢谢。”

    他这次倒茶很快,话说完,茶也倒完了。

    他脑袋没有一点下低,只应了一声,就飞快地在我眼前走过,双手开门后大步走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小古董,书呆子。”我笑着看关闭的门,不自觉地说。

    不到一分钟,后侧的窗户人影走过,我看不清却也能猜到是哪个小古董走得飞快。

    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要等那么久,我该怎么打发时间呢?

    上身向后靠着椅背,眼睛漫无目的地左右打转,接着我将视线锁定那根神似孔雀开屏的树枝。

    我起来走向书桌,俯下身仔细观察树枝上的树叶,树叶看上去很嫩,似乎被养得很好。

    手摸了摸最近的叶子,确实和看上去一样鲜活年轻。

    从书桌看到后面的书架,有几个不像中国制造的东西,和上次摆在差不多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动过。

    “可惜没有钟。”

    转身打算回去,目光瞥见桌面时,我停住了脚步,这个角度看桌上,“特别有生活的感觉。”

    我说完心里的想法,继续走向椅子。

    喝下一口温热的茶,我眼睛看他有生活氛围的桌面,更觉得柳如青的书桌缺少人气了。

    以前我几乎不会注意这些,可是自从看过那么规整的桌面后,大概因为有点关注他,就会莫名其妙看细节上的不同?

    斜靠着桌边想了一会,还是没想清楚怪异的点,不如喝茶吃栗子糕轻松。

    无聊的时间很难打发,兔子布袋里只剩残渣,我收紧了口,喝下一口微凉的茶。

    眼睛在房间里转了又转,我起来走向门口,拽开有些年头的木门。

    我走到院里四处张望,到了正屋门前,赋有朝气的读书声渐渐清晰。

    为了不像上次那样打扰他们,我没停下细听,找一个看着日照没那么足的石凳子坐下去,手往桌上一碰,比凳子热。

    院子里清新的空气不能减轻一个人的无聊,我没有目标地移动着眼珠,忽然看见地上不远的位置有一个纸做的小蚂蚱。

    我过去拿小蚂蚱坐了回来,用手指点桌上的蚂蚱一跳一跳,泛黄的纸被阳光照的金灿灿,连手操作的跳跃也多了一些灵活。

    玩了一会儿,我玩出了经验,原来它的远近是看我的劲有多大。

    一个这么玩显得有点孤单,我想了想,决定再找一个。

    光坐着它不会凭空出现,我起来准备在地上仔细找找。

    刚从凳子起来,就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我回头一看,那个大叔轻松地走出来。

    他好像看了我一眼,直走了几步,拐向他和小古董的房间。

    随着小朋友说话声更加清晰,我看到柳如青和小古董跟小朋友们陆续出来,我本能朝他走了过去。

    他和小古董似乎说了什么,小古董看了看我,对我弯起嘴角,不等我及时回应,然后就和大古董一样走向房间。

    感觉他跟小古董说完话后,也注意到了我,并且朝我走来。

    可是在我要跟他说话的时候,却看他转身拦住那些小朋友,随后轻微弯下腰。

    “不要出院子,在院里耍就好,晓得吗?”

    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小朋友们嬉笑着,不整齐地点头,“晓得嘞!”

    “嗯,去吧。”

    我看从我身边经过的小朋友,发觉没有豆腐的身影。

    他直起腰,转过身来。

    他转身的瞬间,我还是没有看见豆腐的影子。猜他可能在里面,我想再往前看看。

    他走过来,拦住了我的猜想,表情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许姑娘,南拙去取书包,稍后便来。”

    “……哦,我知道了。”看着这个我想看到的人,我不知道该说啥,不知道为啥想闪避他的眼神。

    “嗯。”他轻缓地点了一下头。

    不想有无话可说的尴尬,我一通胡思乱想后问他:“豆腐呢?咋没看见他。”

    明知道豆腐可能在里面,我问他这个会不会有病?

    “今早接他时,我见他不是很舒服,便让他明日再来学堂。”

    “不舒服?”我急地凑进一步,“他咋不舒服?怎么了?”

    我看豆腐除了腿脚不怎么好,别的都挺好的,怎么会不舒服?

    感觉他距离略有变远,来不及我多想,他就说:“许是昨日走多了,有些受不住。”

    知道不是别的病,我心急的感觉少了很多,“不是生病就好。”

    他轻轻点头,随后说:“许姑娘不必挂心,豆腐生性乐观,身子的不快不会叫他难过太久,明日应当便会好受许多。”

    联想我以前身体的毛病,和豆腐有相似的地方,正因为这样,我知道他说得肯定没错。

    我笑着点了点头,和他说:“我知道,不乐观也不能坚持到现在。”

    尽管豆腐有很多不懂,可是别人的眼光不会因为他年纪小没有,他所承受的是别人不知道的,不乐观早就抑郁了。

    “嗯。”他轻轻点头,意外没有走动。缓缓开口,微微朝我低下头,“许姑娘若有闲,可以去问候赵先生,不算失了礼数。”

    他的视线和眼神让我从伤感中抽离,转眼瞥向大叔关上的房门,觉得应该和大叔问声好,我转过头,向上看他,点头说:“好啊。”

    “嗯。”他微微点头说:“那我去看顾他们,便不耽搁许姑娘了。”

    我回应过后,目光看他从我身边经过。

    侧过身看他融入孩子的身影,我缓缓抽出思绪,理性地思考他为啥没问我什么?而且没和我接触的意思。

    难道我猜错了,难道他已经不想问我什么了?

    想来想去,我来到大叔的房门口,正要敲门,门却被拽开。

    “许姑娘,等急了吗?”小古董眼含歉意,脑袋稍微往下低了点,“本以为今儿个要连许姑娘一同受教,我便放进一本许姑娘许会觉着有趣的书,既然改到明日,我想明日带去也好,省的拿取磨时。”

    他解释的算得上流畅,可是解释的越流畅,我看他的歉意就越明显,搞得就像杀人放火似的。

    他没杀人,也没放火,我没催他的意思,当然要跟他说清楚,免得他抱歉死。

    “不是,柳如青建议我跟赵先生问声好,我是来问好的。”

    “原来如此。”他脑袋轻微抬起了点,眼底多出了点笑意,紧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转回来看着我说:“先生眼下正在歇息,许姑娘不必费时问候,他不会因此置气。”

    “哦。”我应声点了点头,顺着他身边流出的空间往里看,但是因为门没有全开,我看不到赵先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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