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闪过一丝不解,带着反应过来的疑惑,“哪里不对?慢着,你找我做撒子?”

    我愣了一下,被气笑了:“你的事你是一点也不关心啊,我找你除了因为小苗,还能干啥?”

    他有一瞬停滞,笑容减去几分,“昨儿你不想将兄长赠我的钟要了,我当你许是不死心,想要死缠烂打。”

    “我死缠烂打你就能给我吗?我又不傻。”细微的风吹来,我举起左手理下刘海,“小苗那天说她爹娘吃酒席她就能出来,我想知道这几天谁家喝酒。”

    他似乎认真起来,过几秒,他说:“前些日子多些,我爹去过几家,这几日我不晓得。”

    “不对呀,你爹这么厉害一个大夫,那不得是天天被请着吃饭,咋会不晓得呢?”

    他撇了我一眼,目光转向医馆,“前些日子好日子多,喜事跟着多些,能冲淡些晦气,叫我爹不妨事,不然莫病咋愿意叫大夫去。”

    初次见面他眼里的锋芒和现在一样锐利,就像刚刚开刃的兵器,可是为啥现在我能感觉到他好像有点暗淡而落寞?

    “你会觉得晦气吗?”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可我不能从中看出答案。

    “我从不觉晦气。”他转过来时,落寞的感觉没有消减,我却仿佛能从他的神情里看出自豪。看他张开的嘴,听他说:“我爹是救人的好大夫,是我晓得最厉害的人,不是旁人觉着的晦气。”

    他是为他爹感到骄傲的,我听出来了。

    “救人的大夫,才不是晦气的人。”我对他认同地笑说:“张大夫很好。”

    大夫有好有坏,而张大夫绝对是好大夫。

    毕竟看病不要钱的很少见,哈哈。

    他看我的眼神忽然有点奇怪,感觉过于认真。

    不等我问他,他左眉微挑,“觉着你不是好话。”

    从他知道我“失忆”开始,我感觉越来越自在,几乎没有顾忌。顺着他点了点头,拎着米袋的手在身前随性地晃着。

    “好话,但不好听,哈哈。”

    他眉眼多了一些笑意,扫了眼街上,又将目光回到了我身上,“需不需我送你回家?若不用,我便回去拣药草嘞。”

    “欸?”我眼神多几分不解,调侃地说:“你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啊。”

    他沉默转身,看向远方。

    “我无能为力。”

    我走上前问他:“你不试试咋就知道不行呢?”

    天没彻底黑的时候,街边的灯笼就已经亮了起来,我从明黄的光下走入昏暗的胡同,踩着眼前的影子,回想张宴生的话——“你不晓得。”

    眼看随着我的步伐前进的影子,我问道:“我不晓得啥?”

    可能张宴生没看出我的疑惑,他说完不晓得后,好像回过神一样,转过身对我说:“我去拣药草嘞,你早些回家。”

    也许不是我不晓得,是他太怂了。

    他没想过私奔啥的,就算接受了我的建议,他还是没办法接受我的想法。

    影子融合在夜色中,我单手推开院门,望见透过窗照到外面的暗黄灯光。

    “姐姐~”

    听到熟悉的叫声,我朝右低下了头,微微笑着问道:“怎么又在等我?”

    小秀笑嘻嘻地双手包住我拿着米袋的手腕,脑袋贴在我的小手臂上,“想姐姐回来头一个瞧见我!”她眼睛往下看了看,抬头问道:“姐,你买面子嘞?”

    “不是面,是大米。”我左手伸过去摸摸她头顶,心里油然而生的暖意顺着出口的话语蔓延到脸上成了甜甜的笑容。

    “米?!”她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好像满是天上的星,冲着袋子吸了吸鼻子,“好香!”

    “你咋问到的?我咋没闻到。”我带着笑腔说。

    “就是香!”她撒娇的意思很明显,拉住我的手往前走,“姐,快来,给娘瞧瞧。”

    “你慢点啊!”我被她牵着走了四五步,我上身往后倾,跟她说:“做完再端进去不更好吗?现在看着又不能吃。”

    “娘有话和你说,在等你嘞。”她停了下来,瞟我一眼,“快些嘛。”

    “要和我说啥?”

    我还在想,她又继续开始走。

    “你慢点,小心前面的石头。”

    她刚好拐弯。

    “我晓得哦!”

    我不该说话,看她到底晓不晓得!

    在我伸手推门前,小秀伸脚顶开了门。

    “娘,姐姐回来嘞。”

    她带我向里走,目的地好像就是她娘在的床。

    床上的她背靠长方的枕头,坐在床上侧目朝我看过来。

    油灯在桌上,可光照不到这么远,隐约看见她的眼睛在看我,我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先做准备把火气消了,以防她把我气炸了。

    “恩。”她似乎将正面偏向我下半身,感觉很平和地说:“面子叫小秀烧,我有事要问你。”

    “不是面。”我抬起拎着米袋的手,“我晚上着急就买了米。”

    她几秒没吭声,身子往前撑,“来,我瞧瞧。”紧接着又说:“小秀,油灯带来。”

    “哦!”小秀应得快速,我看到她点了下头,“晓得!”

    大米有啥好看的?话留在心底,我答应了一声,和小秀走向相反的方向,把米袋递给她。

    油灯的光比蜡烛要暗,我看着她扯开米袋,低下头,“小秀,拿近些。”

    “得。”小秀答着,往她身边凑近了点。

    见她看得这么专心,我不自觉将脑袋也凑了过去,虽然被她的头顶挡住大半,但隐约还能看见被油灯照黄的米,形状很像以前看过图片里的麦子,形状和颜色都有一丢丢相似。

    “使了多少几文钱?”她问的同时把手伸进了米里,捞出一把用拇指拨弄几下,放回袋里,抬头目光对着我,“哪里买的?”

    那天她是给了钱的,问问价格也没啥不可以,我没有犹豫就告诉她:“十文钱,就在张宴生他家医馆边那个米铺买的。”

    “你咋在那里买!”平顺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而旁边的油灯好像懂得镜头语言一样,晃了一下,仿佛的告诉我,她的情绪波动。

    刚要把目光转向拿着油灯的小秀,看见这个怀着孕的女人我把米袋拎起来颠了颠,“十文买得两三斤面子,你只用它买几两的米!你爹拼命赚的银子,叫你这样糟践!你真有脸吃!”

    一脸懵地看她恶劣的表情,油晃动的昏暗油灯的光使她看上去苍老、扭曲,失去了刚才平静的样子,只是因为十个铜板!

    听进去她的话,我生气又委屈地鄙视地看她,“我买米回来是我一个人吃的吗?我有脸……对,你比我有脸,你怀孕我不能和你吵,我不跟你吵!”

    腿稍微有了疼的感觉,我无视它,转身跑出门外,走到石头前坐下。

    很静很静,没有一点声音,我的委屈被无限放大,让我有种哽咽的感觉,眼睛周围的湿润提醒我,好像又哭了。

    “穿越一点都不好玩……”

    手轻轻抚摸受伤的膝盖,粗糙的布料在腿上摩擦,好像都在告诉我“穿越一点都不好玩”。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我没有理。

    我不是每分钟都有耐心哄小朋友的,我是需要被哄的,被我妈妈哄。

    余光瞟到右后进入视线的裤子,我察觉腿比小秀要长,微微转过去看了一眼,大腿外侧还有一块补丁。

    我撇过头枕在膝上,故意不看她,当作没她这个人。

    感觉她在靠近我,贴近我的衣服,背后被轻轻触摸。

    我排斥地往外挪了挪,依旧没有理她。

    很长时间的沉默,让我差点忘了她在我身边坐着,我渐渐开始有一些好奇,她为啥没有动静?

    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带着纠结转动视线的朝向,看她到底想要干嘛。

    当我看到她脸的这一秒,她夜色下的神情平淡,仿佛先前看到的扭曲都是幻想。

    “小又……”她似乎没想好怎么说,等我都转过了头,才听见后侧她说:“娘晓得你在外做活累,想吃些好的……我不该骂你……”

    好的?好吗?瘪黄的米没有我家吃的一半好,想要吃得干净,她却这么想我,我不无语都不正常。

    转动视线的瞬间,身上的味道随着我鼻孔的吸气进入我的鼻子,我又一次有了你被恶心的感觉。

    可能外面的人比较多,气味也比较杂,几乎没人对我表露出躲闪的状态,除了张宴生。

    水缸里的水应该够洗澡,我打算起来过去看看,但在我起身的一秒,身边的人拉住了我的手。

    “小又,你可还在生娘的气?”

    她说话的声音弱小,语气要温柔很多,我下意识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原因,我觉得她少了一丝长辈该有的感觉。

    不是每个长辈都有的,是这里的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对,威严。

    我觉得很不舒服,只想应付过去。

    “没有,我想洗澡,看看水够不够。”我把手收了回来,冷淡的语气背对她说。

    “等等再瞧也得。”感觉我的手又被拉住,而她的话还在说着,“我有话和你说。”

    不愿意地坐回石头上,看一眼被她握住的手,我没有抽回,抬头问她:“说啥?”

章节目录

穿越到民国后我成了大冤种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普普通通人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普普通通人人并收藏穿越到民国后我成了大冤种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