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手此刻暂停,“这里。”他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很轻很弱。

    沉重的碰撞声听上去很轻,声音很快消失后,他叹一口气,“已经莫得事嘞,小又会好好的。你回屋早些睡,明儿陪她耍,听话。”

    自个儿不睡还劝康平,我是康平也得担心。康平肯定不愿意,慢吞吞地答应。

    关门声落下不久,我感觉手里的少女微动,紧接着听见耳边轻柔的声音:“乖,木头硬,碰伤自个儿不妥。”

    眼里的湿热滚落,我拿着少女的手悄然放下。双手感到一股凉意钻进被子,瞬间凉意阻隔在外,眼周滑润的手指轻轻擦拭。

    “唉……”

    为啥不能接受被当替代品?我问自己很多遍,他对我好就够了,我为啥不接受呢?

    憋闷的心跳出很多接受的理由,就当我大概快说服自己的时候,藏在深处的一句话猝不及防地跳出。

    ——“夏明期永远只是夏明期,不是许又,不是方乔。”

    是啊,夏明期只会是夏明期。

    他妹妹不见的时候只有两三岁,而23岁的我不可能和他妹妹一样,明天我要认认真真让他晓得,我和她不一样。

    除了谈话还要有行动,我慢慢想明天该咋做,脑袋逐渐陷入混沌,想不清楚了。

    还是没法避免禽兽钻进脑袋,恐惧中我感觉亲切的抚摸,一个声音钻进让人害怕的世界:“你在家,莫得坏人,莫怕。”

    抓紧身边柔软的布料,我的脑袋靠近柔软的地方,充斥恐惧的大脑清醒几分,忽然想躲开他给的安全感……

    缓慢睁开模糊的眼,余光瞥见他横向我的脸,似乎看到角度变换,沉重的脑袋枕上不同的触感,他横的方向悄然改变。

    “我在嘞,睡吧。”

    好像有魔力的声音压下我的动作,我的脑袋沉沉侧枕着和手里相似的柔软。

    就让我贪心一回,等睡醒再说。

    脑后的温柔打散我的想法,眼前的模糊化为黑暗,我伴着安心没了感觉。

    蹭了蹭黏在一起的眼皮,我睁眼看到外面透进的光亮,舒展身子转头一看——

    长衫的绿直到脖领,棱角顺畅的下颌映入眼帘,微微愣住的目光见他垂眸,睡眼惺忪的双眼转瞬含笑,“醒嘞?”眼睛朝外看了一下,转瞬我感到头顶伴着温热的抚摸,“还早嘞,要不要再睡一刻钟?”

    睁不开的眼皮想坠下去,我混沌的大脑也想再休眠一会儿,可刚要点头,忽然想到要和他说的话,立刻摇头撑起身子。

    “不睡了。”想抗拒可还是下意识借着他的力坐起来。我低头避开他的眼光,不晓得该咋开口。

    感觉头顶被轻轻触碰,听到前侧他轻笑声,“自个儿系的吗?”我不自觉把眼睛微抬,侧向他,忽略余光越过我视线的衣袖,看他自然随意的温柔,“披头确实不便”脑后逐渐感到温热的抚摸,“等等我给你系好看——”

    “不要。”没时间太多思考,我立即躲开脑后的温暖,直直看向他的眼睛,“我不要。”

    他像是发愣地看我,下一秒白皙的手贴近我的脸,抹去我眼周的湿,“好,在家里高兴就得,等要与我说就好。”

    他仿佛把我的脸捧在手里,我不忍地停顿几秒,躲开了。

    “……我……”我低头躲开他眼里好像要把我包裹的柔软,忍着喉咙里的哭腔,缓慢地张开嘴,哽咽地说:“我不是方乔,不是你妹妹的替代,你不能……”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认为好朋友的交往,好像就要因为这些话而磨灭,我本能不想说下去,可是我不会成为任何人。

    “我莫得把你当过小乔。”

    我想信他,但他以前说过的在我脑子里环绕。不想再听他多说啥,当我想说要静静的时候,感觉肩头被掌控,领我转身。

    几乎没有力度的手依旧让我感到压制,我情不自禁地咽下想说的话,迟疑不安地抬眼转向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放下了手,上身俯低,两只眼睛和刚才一样柔软,还多出一丝……伤心?

    “那时我说你像小乔的性子,多半是与你说笑,其余是你俩同样活分。”他话雨天的认真耐心让我噎回听出的漏洞,心渐渐定下来,听他说:“你与小乔的活分不同,小乔就像她中意的栗子糕软实,容易碎,受不住风雨;你就如米花糖,有一眼瞧得出的纯粹,见得内里有软有硬,便是碎了,里头的核桃也要硌人。”

    内心想相信他不是哄我,脑袋里窜出林芝的话,我很难不怀疑他又是哄我。

    “不信吗?”朦胧视线依稀看见他似乎勾勾唇角,好像无奈地轻笑一声,“你这小姑娘心思就是多,莫得小乔好说话。”

    我低头用膝盖擦去眼泪,随即和他四目相对,语调有些钝地说:“那时候,你让念宁带我见你,难道不是因为小乔吗?”

    “不全是。”他没离开的双眼微微上瞥,不久回眸,认真地微笑说:“你在屏风那里看了许久的戏,眸子里莫得旁人的杂念,看得入神,我免不得新奇。”

    听话语像只因为我,但他没否认和小乔有关,我眼睛往下垂,忍着哭,“还是因为小乔。”

    “若不是你专神”有点模糊的眼朝他看,他认真地和我对视,“即使你和小乔年岁相仿,我也莫得由头让你见我。”抬手伸向我眼前,边抹泪,边温柔地说:“归根结底,是你让我生了见你的念头。”

    抹去泪的眼睛看清楚他略带睡意的认真神情,我吸了吸鼻子,不自觉重复他说的:“因为我……”

    那天被颜值吸引,然后拉来小朋友了解唱戏的内容,如果我没有注意到,就真的不会有现在了吗?

    恍惚间看见他向我点头,“你虽是因为我皮相多瞧两眼,但我晓得你不但只看重皮相。”接近我面颊的手摸上我的脑袋,轻轻揉了揉,“世间貌美的人无数,若你只看重皮相,眼珠子可瞧得过来?”

    也许我就有很多心思,就像泡泡一样一个一个冒出来,虽然猜测减少几分,可不能完全笃定。心头的疑问在和他眼中的疲累遇见的时候默默咽回去,没办法让他放心去休息,至少不要让他伤脑筋。

    假装暂时放下伤心,我笑着说:“说不定我真瞧得过来。”

    “是吗?”他将摸我头的手落回腿上,眼中透出几分轻松,“等你身子好嘞,你上街瞧瞧容貌好看的人,看你眼珠子转得过来不?”

    没开几句玩笑,康平很精神地推门进来,高高兴兴走来和说几句闲话,紧接着有神的目光转向他,“师傅要和许大姐一起盥洗吗?我端水来?”

    “不嘞。”他稍微看我的眼朝外移,“我回屋洗,再换身衣裳。”

    康平把我洗脸的水端来,说和他一起回屋,他却让康平先回去。

    他刚拿起盆里擦脸的布,马上猜到他啥意思,心里的想法使我把布抢回来,“我我自个儿来!”

    三两下擦完脸后,他拿起雪花膏,我马上拿过来,“我自个儿来!”

    看样子像要点头的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为了避开那双眼睛,就要低头擦雪花膏,忽然看他手伸过来,“等一等。”

    下意识茫然地抬眼,他神情像是无奈地对我微笑,手指离我的眼越来越近,我感受到接近眼角的触碰,随即他拿开手,“得嘞。”我慢慢看清沙粒大小的米白。

    反应过来是啥子,我转身扑到床上,把枕头盖在脑后,“擦了个寂寞!”

    身后轻快的笑声让我更觉得抬不起头,我忍耐胸前的疼,把枕头压得更紧一点。

    枕头似乎被拉扯,我刚要较劲,听见有点空洞的闷闷声:“快出来,莫憋坏自个儿嘞。你自个儿慢慢来,我先回屋,等等就回来。”

    拽动枕头的感觉消失,随即听到渐远的脚步,我偷偷放松枕头,侧过头从桌下看经过化妆桌的布料。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我把枕头扔一边,起身坐床上喘气,瞥桌上的盆,“夏明期!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说完,立刻站起来,捞出扔盆里的布,把每个凹陷的地方都擦一遍!

    放下布,我想先上厕所还是先擦脸,林芝忽然推门进来。

    她手拿用黑布包着的东西, “小又……”转身关上门,“我瞧老板回去嘞,马上来把这给你。”

    话语间,她转身走过来,把布里的东西递给我。

    晓得她的好意,我没法怪她昨晚的话。

    “谢谢。”

    她给完东西,把黑布放桌上,浅浅笑了笑,“那你自个儿先换,换好嘞放我屋里就得。”绕过去端起水盆,“我去给念宁打下手。”

    雪花膏在脸上形成一层膜,使微凉的空气接触的感觉皮肤稍显,我眼光落到对面灶房的顶上,看烟囱冒着滚滚浓烟。

    把东西放到林芝房间后,我经过灶房,往里看了两眼,她帮念宁烧火,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撤回身子,不自觉看向他房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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