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雨6
周围景色飞速变换，从壮美海岸线一直来到烟火人间，温澜在一处握手楼街区把车停稳。周围陆陆续续有放学的学生路过，顺便购买放学后的宵夜。两侧小吃摊的烟雾混杂着蒸汽，白茫茫地升腾着，顾宁筝不解地看向周围，开口问他：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干嘛？”
他向左前方扬下头，示意她注意不远处的馄饨摊，“你想见的人就在那。”
顾宁筝仔细打量着那位顾客，不同白天见她时挣扎地凌乱不堪，现在的她头发拢在身后，露出一张洁白的脸，静静地吃着眼前的馄饨。
“我可以去见她吗？”
顾宁筝心急地问道，温澜做一个请的手势。
她急忙开门下车，坐到那个女孩面前，馄饨的热气隔开她的视线，那女孩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对面坐着的人一直在看自己。
“我们认识吗？”
顾宁筝还没开口，对面的人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最后停驻在她的满天星腕表。
“你是温家的人？是来给我分手费的？”
顾宁筝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只是小辈，这样的事轮不到我做。”
对面古怪地着顾宁筝，一天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她捂住自己的小腹，开始计划逃跑的路线。
“我只是想说，你至少再见他一面。”
这个“他”是谁，顾宁筝不用多说，对面的人心知肚明，听见之后嗤笑一声，“如果他想见我，那就不会音信全无。”
“我见他干嘛呢？我被人从自己的卧室赶出去还不够惨吗？我还要听见他亲口和我说他要结婚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要不拿掉要不生下来给别人养吗？”
对面的女孩似乎被过量的辣椒呛到，轻咳了一声，之后骂了一句骗子。
“是他骗你？”
顾宁筝递给她纸巾，看着对面的人摇头。
“是我不该相信，他能对抗家里的压力和我在一起，住进了婚房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人赶出来。你们家的人都觉得我特别可笑吧，手段用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再坚强，遭遇了一天歇斯底里的变故，也变得敏感起来，顾宁筝的纸巾被她盖在脸上，不让人看她红透的眼睛。
“六个小时，足够他飞回海城。”
“什么？”
“他的飞机很快就要落地，你要是还想见他，现在就可以去机场。”
顾宁筝估算了时间，替她安排了司机接她，就等她点头。
“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他必须要负的责任，今天的事情要有个结果。”
馄饨的热气散去，顾宁筝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纸巾后面的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多谢。”
*
“阿澜，今天你要不要回老宅，你大哥为了那个女孩子跪祠堂，谁也劝不住……”
赵美蓝的电话打来时温澜已经在准备出发去欧洲的飞机上，他一口回绝：
“我要去替他做没完成的并购案，家里的事他自己解决。”
电话挂断，温澜看一眼坐在电动沙发上玩手机的顾宁筝，飞机上空间有限，沙发并不宽敞，温澜和顾宁筝并排坐下，她就在自己伸手就能揽过来的距离。
温澜想着顺手就把她揽在怀里，顾宁筝惊讶地看着他，微微向旁边转过身体，想拉开距离，却被他更紧地禁锢。
他带着眼镜的脸出现她面前，镜片下的目光幽深，“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管他们了……”
顾宁筝点点头，又推开他的怀抱。
“你把我留在海城我也不会再管了，又何必带我去欧洲随身监视。”
温澜干笑一声，在她身边低头说：“如果我想监视你，在海城还是欧洲都一样，带你去欧洲是因为南法的花现在开得正好，正好去散心……”
顾宁筝自动忽视后半句，抓住前半句向他攻击：“你自然是手眼通天，我在哪都是一样。”
温澜看她和自己拌嘴，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并不是感觉到被冒犯，而是一种属于真正爱人的之间的……情趣。
女孩挣脱了他的怀抱，却还在他身边的位置，近到他
“宁筝，其实易地而处，如果我是大哥，我一定带你私奔。”
顾宁筝震惊地看他一眼，他不像在开玩笑，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
“既然承受不了家族的压力，那就什么都不要，坚定选择爱情。”
飞机有隔出独立的空间，并不会有人听见他们离经叛道的对话，顾宁筝还是急忙捂住他的嘴。
“温澜，可你是继承人……”
你是继承人，所以你不能这样……
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温澜握住她的手，对她袒露心扉，“我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继承人。”
他也会累也会想要逃避，想要带着喜欢的人去做拿月薪的普通人。
温澜的头埋在她的锁骨，顾宁筝无端升起一些对资本家的同情，尽管她知道很不应该，但还是轻抱住他精壮的背。
“如果我们有一天私奔了，我工作养你。”
温澜忍不住笑出声，“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
顾宁筝才想起来他们的婚姻性质，豪门联姻因利而聚，她还在想什么私奔以后的不离不弃，很明显这太过僭越。
她摇摇头，示意他坐好，“要起飞了。”
温澜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泛起涟漪，为什么她正经起来竟然是可爱的，像认真吃草的树袋熊。顾宁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了一眼让让和自己一样正襟危坐。
越看越像，在飞到欧洲的十几个小时里，顾宁筝不时就看见他对自己诡异的微笑……
*
温澜没骗她，南法的阳光明媚，空气中飘着散着花香，他要补足之前落下的工作，留她白天一个人在庄园里跑来跑去。
在他空闲的时刻，会和她在镜子一样的湖面撑船，听她念那首经典的再别康桥。
“温澜，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温澜看着在船头戏水的顾宁筝笑得温柔，猜到：“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温澜划船的手一顿，他自然地想到下一句。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没关系，这里不是康桥。”
他用冷幽默转移话题，顾宁筝笑着用手泼水溅他。
“坐好……”他冷静地拿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水，顾宁筝看着他禁欲的表情，再次挑起话题：
“你是不是上岸后怕被他们看见我对你动手动脚？”
温澜皱起眉头，思考她什么时候对自己动手动脚了，又听见她喃喃道：
“你这样好像我们谈得是地下恋情一样……”
温澜把船停在湖中心，放下桨看着她。顾宁筝察觉到他的动作，不安地看着对面神色复杂的男人，她紧张地开口道：
“我小时候在水乡长大，我可不怕你……”
“那等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跳湖逃跑。”
“好……”
温澜靠近她，摘下她的墨镜，阳光有些刺眼，他靠近的同时用双手替她挡住：
“小姐，就算是地下恋情也总要有一个开始，我们还没正式的表白过。”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顾宁筝在心里想，然后她就听见他在耳边蛊惑自己：
“所以要不要和我有一个正式的开始，我喜欢你，很喜欢，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才喜欢的喜欢，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遇到你都会喜欢的喜欢。”
顾宁筝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明媚的一个下午，阳光闪耀得她想跳进湖里，但为了不让温澜误会自己拒绝他的告白，所以她听见自己永远被镌刻在回忆里的声音：
“我愿意。”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干嘛？”
他向左前方扬下头，示意她注意不远处的馄饨摊，“你想见的人就在那。”
顾宁筝仔细打量着那位顾客，不同白天见她时挣扎地凌乱不堪，现在的她头发拢在身后，露出一张洁白的脸，静静地吃着眼前的馄饨。
“我可以去见她吗？”
顾宁筝心急地问道，温澜做一个请的手势。
她急忙开门下车，坐到那个女孩面前，馄饨的热气隔开她的视线，那女孩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对面坐着的人一直在看自己。
“我们认识吗？”
顾宁筝还没开口，对面的人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最后停驻在她的满天星腕表。
“你是温家的人？是来给我分手费的？”
顾宁筝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只是小辈，这样的事轮不到我做。”
对面古怪地着顾宁筝，一天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她捂住自己的小腹，开始计划逃跑的路线。
“我只是想说，你至少再见他一面。”
这个“他”是谁，顾宁筝不用多说，对面的人心知肚明，听见之后嗤笑一声，“如果他想见我，那就不会音信全无。”
“我见他干嘛呢？我被人从自己的卧室赶出去还不够惨吗？我还要听见他亲口和我说他要结婚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要不拿掉要不生下来给别人养吗？”
对面的女孩似乎被过量的辣椒呛到，轻咳了一声，之后骂了一句骗子。
“是他骗你？”
顾宁筝递给她纸巾，看着对面的人摇头。
“是我不该相信，他能对抗家里的压力和我在一起，住进了婚房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人赶出来。你们家的人都觉得我特别可笑吧，手段用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再坚强，遭遇了一天歇斯底里的变故，也变得敏感起来，顾宁筝的纸巾被她盖在脸上，不让人看她红透的眼睛。
“六个小时，足够他飞回海城。”
“什么？”
“他的飞机很快就要落地，你要是还想见他，现在就可以去机场。”
顾宁筝估算了时间，替她安排了司机接她，就等她点头。
“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他必须要负的责任，今天的事情要有个结果。”
馄饨的热气散去，顾宁筝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纸巾后面的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多谢。”
*
“阿澜，今天你要不要回老宅，你大哥为了那个女孩子跪祠堂，谁也劝不住……”
赵美蓝的电话打来时温澜已经在准备出发去欧洲的飞机上，他一口回绝：
“我要去替他做没完成的并购案，家里的事他自己解决。”
电话挂断，温澜看一眼坐在电动沙发上玩手机的顾宁筝，飞机上空间有限，沙发并不宽敞，温澜和顾宁筝并排坐下，她就在自己伸手就能揽过来的距离。
温澜想着顺手就把她揽在怀里，顾宁筝惊讶地看着他，微微向旁边转过身体，想拉开距离，却被他更紧地禁锢。
他带着眼镜的脸出现她面前，镜片下的目光幽深，“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管他们了……”
顾宁筝点点头，又推开他的怀抱。
“你把我留在海城我也不会再管了，又何必带我去欧洲随身监视。”
温澜干笑一声，在她身边低头说：“如果我想监视你，在海城还是欧洲都一样，带你去欧洲是因为南法的花现在开得正好，正好去散心……”
顾宁筝自动忽视后半句，抓住前半句向他攻击：“你自然是手眼通天，我在哪都是一样。”
温澜看她和自己拌嘴，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并不是感觉到被冒犯，而是一种属于真正爱人的之间的……情趣。
女孩挣脱了他的怀抱，却还在他身边的位置，近到他
“宁筝，其实易地而处，如果我是大哥，我一定带你私奔。”
顾宁筝震惊地看他一眼，他不像在开玩笑，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
“既然承受不了家族的压力，那就什么都不要，坚定选择爱情。”
飞机有隔出独立的空间，并不会有人听见他们离经叛道的对话，顾宁筝还是急忙捂住他的嘴。
“温澜，可你是继承人……”
你是继承人，所以你不能这样……
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温澜握住她的手，对她袒露心扉，“我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继承人。”
他也会累也会想要逃避，想要带着喜欢的人去做拿月薪的普通人。
温澜的头埋在她的锁骨，顾宁筝无端升起一些对资本家的同情，尽管她知道很不应该，但还是轻抱住他精壮的背。
“如果我们有一天私奔了，我工作养你。”
温澜忍不住笑出声，“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
顾宁筝才想起来他们的婚姻性质，豪门联姻因利而聚，她还在想什么私奔以后的不离不弃，很明显这太过僭越。
她摇摇头，示意他坐好，“要起飞了。”
温澜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泛起涟漪，为什么她正经起来竟然是可爱的，像认真吃草的树袋熊。顾宁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了一眼让让和自己一样正襟危坐。
越看越像，在飞到欧洲的十几个小时里，顾宁筝不时就看见他对自己诡异的微笑……
*
温澜没骗她，南法的阳光明媚，空气中飘着散着花香，他要补足之前落下的工作，留她白天一个人在庄园里跑来跑去。
在他空闲的时刻，会和她在镜子一样的湖面撑船，听她念那首经典的再别康桥。
“温澜，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温澜看着在船头戏水的顾宁筝笑得温柔，猜到：“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温澜划船的手一顿，他自然地想到下一句。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没关系，这里不是康桥。”
他用冷幽默转移话题，顾宁筝笑着用手泼水溅他。
“坐好……”他冷静地拿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水，顾宁筝看着他禁欲的表情，再次挑起话题：
“你是不是上岸后怕被他们看见我对你动手动脚？”
温澜皱起眉头，思考她什么时候对自己动手动脚了，又听见她喃喃道：
“你这样好像我们谈得是地下恋情一样……”
温澜把船停在湖中心，放下桨看着她。顾宁筝察觉到他的动作，不安地看着对面神色复杂的男人，她紧张地开口道：
“我小时候在水乡长大，我可不怕你……”
“那等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跳湖逃跑。”
“好……”
温澜靠近她，摘下她的墨镜，阳光有些刺眼，他靠近的同时用双手替她挡住：
“小姐，就算是地下恋情也总要有一个开始，我们还没正式的表白过。”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顾宁筝在心里想，然后她就听见他在耳边蛊惑自己：
“所以要不要和我有一个正式的开始，我喜欢你，很喜欢，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才喜欢的喜欢，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遇到你都会喜欢的喜欢。”
顾宁筝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明媚的一个下午，阳光闪耀得她想跳进湖里，但为了不让温澜误会自己拒绝他的告白，所以她听见自己永远被镌刻在回忆里的声音：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