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灶
江祺夏的脸快熟透了。
还是往上呼呼冒热气的那种。
她手忙脚乱地挽好袖子，只想赶紧逃离，“我我我先走了。”
可她越慌就越出错。
座椅下的升降调节器她怎么都掰不开。
额头上渐渐覆上一层薄汗。
这玩意儿到底怎么调的？!
江祺夏在心底绝望咆哮。
“我来吧。”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触到她滚烫的指尖。
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条件反射迅速收回手。
清冽的气息随即凑近。
舟泽焱的手很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单手握住升降杆的旋钮轻松往下一掰，顺便帮她把座椅高度调到了最低位。
而后礼貌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过近的距离，示意她：
“可以了。”
江祺夏点点头，慌慌张张地骑上车，全程头也不敢抬，像剑一样嗖地冲了出去。
-
江祺夏踩着铃声到的教室。
屁股还没坐稳，林霖就已经热情似火地朝她扑了过来。
“哎哟！爱妃，你可算回来了！两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真是让朕一番苦等啊。”
林霖故作执手相看泪眼，实则手心手背在她手里蹭了个遍。
“来来来，先让我来第一个蹭蹭京传第一的仙气！”
“求老天保佑保佑我这次的一模数学能及格。”
江祺夏笑眯眯地配合她演，佯装高贵地把手放到她手心里。
“瞧你如此诚心诚意的模样，那本仙就勉为其难把仙气借给你点。”
“那小女先在此谢过了。”林霖一本正经地把戏演完，才看到江祺夏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校服外套。
在周围朗朗的读书声中，林霖躲在厚厚的书堆后，不怀好意地凑过去问：“啧啧啧，爱妃，身上这件外套是谁的呀？”
甚至还凑过去用鼻尖嗅了嗅，“这洗衣液味道闻着还怪香呢。”
“……”
江祺夏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假装很忙地在书桌里翻找英语单词书，发愁地想该怎么解释。
“这其实是我借的…我今…”
林霖把食指靠在她嘴唇前方小小地“嘘”了声，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懂的样子。
“怎么跟你家许霁还分借不借的呢？你俩什么关系，借这个词显得不够亲密。”
“不用害羞，我懂你，啊。”
“.…..”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江祺夏沉默了一瞬，索性笑着点头附和：“没错，确实是…许霁的。”
她把自己姨妈突然造访的事告诉了林霖，其他事则含混过去，闭口不提。
林霖高三后就申请住校了，宿舍里会常备一套换洗的校服。
“…原来是这样…行，早读结束以后我带你去宿舍换衣服。”
说完正事后，林霖又忍不住调侃，“啧啧啧，这件爱的外套简直闪瞎我的24k纯钛合金狗眼。”
“情况特殊…情况特殊…嘿嘿。”江祺夏心虚地扯出一个笑，压低声音说：“好啦别说话啦，老赵往我们这儿瞪了好几眼了。”
林霖眼里藏着几分欲言又止，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着，在嘈杂的朗读声中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看你们俩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早读结束后，江祺夏跟林霖回宿舍换了衣服。
林霖全程咂舌，兴奋地搓搓手：“啧啧啧，看我们江江这小细腰，这大长腿，换谁谁不迷糊啊。”
江祺夏也不害羞，笑嘻嘻地附和她：“来，大大方方地给你观赏一次，附赠近距离接触服务。”
林霖不客气地朝她又细又白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说真的，”林霖看她把脱下的外套小心翼翼地仔细叠好，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看你穿他的外套，真的还挺…”
“挺什么？”
“挺…涩的。”林霖说的自己都有些耳热，“平常也没看出来你俩体型差…这么大。”
江祺夏小脸一红。
按理说，如果这真的是许霁的衣服，对她来说应该也不至于太不合身。
她身高165，许霁178，而且他身材偏清瘦，她如果真穿他的外套，不可能这么空。
但这外套...
江祺夏回忆起今早那人俯下身带给她的压迫感。
舟泽焱，目测…起码有185吧。
于是她赶紧找补说：“许霁他这件外套其实…买大了一个号。”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知道你害羞。”林霖转了话题，八卦兮兮地凑过来，“我今早听说，一模成绩已经出来了。”
“你猜猜这次，你家许霁和我男神，谁是第一？”
江祺夏秒答：“许霁。”
“哈哈哈哈哈哈哈错！”林霖一脸骄傲，“我男神又是第一！而且听他们班的人说，他这次数学满分！”
“满分？！”
“嗯哼，”林霖得意道，“老刘说了，这次一模的理科卷难的要死，理实班数学上一百三的人就三个，好家伙舟泽焱的数学直接甩了你们家第二名整整十五分！”
说完她又长长哀叹一声：“你说像舟泽焱这样的学神，脑袋都怎么长的啊？真恐怖如斯。”
“女娲捏人简直不公平！凭什么把他捏的又好看又聪明，把我捏的…啧，但凡分一点聪明给我，我也不至于老栽在数学上啊。”
“要是我也能蹭蹭他的仙气就好了。”林霖唉声叹气的，“我恨！为什么他们班跟我们班不在一层楼！连不小心擦肩而过碰到他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
江祺夏沉默片刻，把叠好的外套默默往林霖身边推了推，佯装大方道：“那什么…蹭蹭许霁的也行。”
林霖双眼忽的一亮，手激动地伸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衣服领口：“也行，蹭不了我男神的，蹭蹭你们家第二的也行。”
.…..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教室。
一模的数学卷已经发下来了，满教室都是唰唰的翻页声，大家都在专心对答案。
江祺夏刚坐下，前桌便在百忙之中转头跟她说：“刚刚许霁来过，见你不在又回去了。让你下课后去他们班找他。”
江祺夏应了一声好，把外套妥帖地放回自己的书包内层口袋后，才拿起桌上的试卷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很好，总分八十八，惨不忍睹。
和她艺考百分制的专业课平齐，也算是一种本事。
不过考成这样确实在她意料之中。
虽然在准备艺考期间爸妈也在间隙给她请了文化课家教，但相比于班里全身心备考的同学，她复习文化课的那点时间不过是九牛一毛。
更别提数学是她最讨厌的学科，投入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
八十八…嗯…已经很高了，知足常乐。
她提起笔刚要开始订正卷子。
坐在旁边的林霖摇了摇她的手，激动地指着自己考卷上的三位数，“哈哈哈哈哈哈江宝贝儿！我及格了！！！我还考了一百！太吉利了！看来蹭蹭大神的仙气果然还是有用的！”
……
突然，鬼使神差般地，江祺夏感觉，玄学说不定真的管点用。
刚刚才被拉上的书包拉链在几秒后被悄悄打开，她慢吞吞地把手伸进书包最内侧口袋，在那滑滑的校服布料上轻轻摸了摸。
等大家答案对的差不多后，一直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的老刘也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
刘进是苏临一中的金牌教师，同时兼任高三文理实验班的数学老师，也是文实班的班主任。
大概是太过辛苦操劳，他年纪还不到四十，就早早谢了顶，今年同时带两个重点班，本就不富裕的头现在更是稀疏了不少，发际线也岌岌可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十岁不止。
“咳咳，今天呢主要就讲两件事。首先，让我们先恭喜参加京传校考的江祺夏同学，获得了播音主持专业第一名的好成绩！可喜可贺！”老刘带头鼓掌，赞叹道：“这还是我带了这么多届重点班以来的唯一一个。”
班里瞬间起了不小的骚动。
“卧槽真牛逼！”
“当初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呢，没想到真考上了。”
“我听我那个艺术生姐妹说，京传的播音很难考的，她有个朋友复读了两年校考还是没考上，所以这是真厉害啊。”
“.…..”
江祺夏在如雷的掌声中站起身，大方笑道：“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刘点点头，在她坐下后还不忘嘱咐一句：“专业课拿了第一也千万不能放松对文化课的学习。”
“其次，我要重点表扬我们班的张月柔同学，这学期数学成绩突飞猛进，补齐了短板，总分675，在这次一模中取得了全省第五的好成绩！等这节课下了以后，大家可以去向她取取经。”
听到这，江祺夏被身旁的林霖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
“怎么啦？”她凑近小声问。
林霖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起身的张月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晚点再说。”
--
终于熬到下课，江祺夏起身准备去楼上许霁在的一班。
正走出去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靠门边的几个女生正围着小声地谈论八卦。
“哎哎哎，听说了吗？今天有人来早了路过一班的时候，看到许霁给张月柔讲题。”
“我说呢，她之前有几次来的这么早却不见人，原来是去一班单独开小灶去了啊。”
“怪不得数学进步的飞快，原来是有理实班的学霸亲自指点。”
“其实两个人挺般配的，都长得好看，成绩也好…”
“可是许霁不是跟江祺夏是一对吗？江祺夏去艺考之前两人都一起上下学，同出同进的。”
“谁说是一对了？人家不过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关系更好罢了…”
“嘘嘘嘘！快别说了！江祺夏就在后面！”
“.…..”
虽然她们很快噤声，但江祺夏还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微眯起眼，突然想起来昨晚电话里许霁说的话。
-因为…要跟一个同学讨论题目，明早就不跟你一起去学校了。
所以这个同学…是张月柔？
---
“许霁，有人找！”
许霁听到喊声，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门口朝他用力挥手，笑的两眼弯弯的江祺夏。
他嘴角淡淡上扬，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拎了个白色的纸袋出来。
“张阿姨说你早上走的太匆忙忘带外套了，来找你的时候你人不在，就先给我了。”
“今早太热了，我是特意没拿的。”江祺夏笑盈盈地接过袋子，“想不到还是被张女士逮到了。”
“这段时间昼夜温差大，不穿外套会着凉，别感冒了。”许霁柔声道。
“哎哟知道啦知道啦。”江祺夏拎起袋子在许霁面前孩子气地晃了晃，像往常一样朝他撒娇，“我最听你的话啦，等下回班了我就穿行了吧。”
她笑起来很明媚，眼角弯弯的呈月牙状，嘴角上翘的时候，会牵起两个小小的梨涡，很可爱，也很有感染力。
让人看了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许霁看了看她额头上整齐乖巧的刘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说：“笑的好傻。”
“行了，回去吧。”
“等一下，”江祺夏向来藏不住心事，“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昨晚说要跟你讨论题目的那个同学…是张月柔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许霁眼神有点躲闪，他迟疑了一秒，点头说是。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老刘夸她数学进步很大，”江祺夏说，“我们班有人说你给她开小灶了。”
她故作玩笑般拍了拍许霁的肩膀，“哎呀，怎么回事啊霁霁，仗着正宫不在，就背着我找其他妹妹了？”
她捂住心脏作心疼状，“噢，你让本宫的心好痛。”
许霁没察觉出她的异样，笑道：“快别演了。”
“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江祺夏话里带了些小心翼翼。
不是她太敏感，实在是因为从小到大许霁身边的女性朋友不是屈指可数，简直就是只她一个。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想跟许霁做朋友向他表白的女生不在少数，可他从来都是明确拒绝。
所以也不怪她多想，因为许霁给她的这份特殊让她不得不多想。
她缺了快半学期的课，上半年要不在集训要不就在考试和复习，对外消息近乎阻塞。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听到…她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半年里许霁的生活她参与得太少，而他又是个不会主动跟别人分享生活的人，她知道的就更少了。
她只知道，许霁过去偶尔给她讲数学题，每道题最多只讲两遍，实在不行就直接省时间帮她把题写了。
她和张月柔的数学基础差不多，可许霁都教不会她，那给张月柔讲题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毕竟，张月柔的数学成绩提高了这么多，总归是和她有不一样的吧…
“想哪儿去了？”
正想着，许霁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江祺夏纷乱的思绪顿时被打断。
“她是我妈同事的女儿，之前来家里做客，她爸特地拜托我给她补数学的。”
许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张叔跟我妈关系不错，我就答应了。”
“哦…”这个解释让江祺夏心放下了大半，但她又忍不住揶揄道：“也没见你给我补补。”
许霁好气又好笑：“小白眼狼儿，你自己数数，从小到大我给你做了多少数学作业？”
“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不知道吗？”江祺夏冲他吐了吐舌头。
许霁：“那不是你不愿意学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发誓，我从现在开始一定好好学！我也要单独开豪华小灶！”江祺夏小声嚷嚷。
许霁脸色古怪了一瞬，继而又温和道：“夏夏，现在离高考也就不到三个月了，别闹了。如果现在真的要给你从头补起，光从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这样我们都在互相浪费时间，是不是？”
“而且你看，你艺考专业第一，已经大半步迈入京传的大门了，对文化课的要求不会太高，跟月柔根本不是一个赛道。况且，你其他科都很好，数学差点也没什么，不用为难自己去学不擅长的学科，对不对？”
每次都这样，只要他温温柔柔好声好气地跟她耐心解释，她就生不起想吵架的心。
因为许霁曾经跟她说过，换做是别人，他没这么多耐心长篇大论。
言外之意是，她在他那儿不是“别人”，是特别的。
江祺夏喜欢这种特别，喜欢这份与众不同，所以她每次都是妥协的那个。
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哪怕她对外总是作出一副随心所欲大大咧咧的样子，但骨子里其实很要强。
也会有压力，也会想得到认可。
也会想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一鸣惊人。
想变得更优秀，想变得跟他…更般配。
这是她藏起来的小心思。
但她还是选择笑着回应许霁，“对对对，我们家霁霁说的都——”
话说到一半，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对个屁。”
还是往上呼呼冒热气的那种。
她手忙脚乱地挽好袖子，只想赶紧逃离，“我我我先走了。”
可她越慌就越出错。
座椅下的升降调节器她怎么都掰不开。
额头上渐渐覆上一层薄汗。
这玩意儿到底怎么调的？!
江祺夏在心底绝望咆哮。
“我来吧。”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触到她滚烫的指尖。
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条件反射迅速收回手。
清冽的气息随即凑近。
舟泽焱的手很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单手握住升降杆的旋钮轻松往下一掰，顺便帮她把座椅高度调到了最低位。
而后礼貌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过近的距离，示意她：
“可以了。”
江祺夏点点头，慌慌张张地骑上车，全程头也不敢抬，像剑一样嗖地冲了出去。
-
江祺夏踩着铃声到的教室。
屁股还没坐稳，林霖就已经热情似火地朝她扑了过来。
“哎哟！爱妃，你可算回来了！两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真是让朕一番苦等啊。”
林霖故作执手相看泪眼，实则手心手背在她手里蹭了个遍。
“来来来，先让我来第一个蹭蹭京传第一的仙气！”
“求老天保佑保佑我这次的一模数学能及格。”
江祺夏笑眯眯地配合她演，佯装高贵地把手放到她手心里。
“瞧你如此诚心诚意的模样，那本仙就勉为其难把仙气借给你点。”
“那小女先在此谢过了。”林霖一本正经地把戏演完，才看到江祺夏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校服外套。
在周围朗朗的读书声中，林霖躲在厚厚的书堆后，不怀好意地凑过去问：“啧啧啧，爱妃，身上这件外套是谁的呀？”
甚至还凑过去用鼻尖嗅了嗅，“这洗衣液味道闻着还怪香呢。”
“……”
江祺夏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假装很忙地在书桌里翻找英语单词书，发愁地想该怎么解释。
“这其实是我借的…我今…”
林霖把食指靠在她嘴唇前方小小地“嘘”了声，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懂的样子。
“怎么跟你家许霁还分借不借的呢？你俩什么关系，借这个词显得不够亲密。”
“不用害羞，我懂你，啊。”
“.…..”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江祺夏沉默了一瞬，索性笑着点头附和：“没错，确实是…许霁的。”
她把自己姨妈突然造访的事告诉了林霖，其他事则含混过去，闭口不提。
林霖高三后就申请住校了，宿舍里会常备一套换洗的校服。
“…原来是这样…行，早读结束以后我带你去宿舍换衣服。”
说完正事后，林霖又忍不住调侃，“啧啧啧，这件爱的外套简直闪瞎我的24k纯钛合金狗眼。”
“情况特殊…情况特殊…嘿嘿。”江祺夏心虚地扯出一个笑，压低声音说：“好啦别说话啦，老赵往我们这儿瞪了好几眼了。”
林霖眼里藏着几分欲言又止，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着，在嘈杂的朗读声中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看你们俩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早读结束后，江祺夏跟林霖回宿舍换了衣服。
林霖全程咂舌，兴奋地搓搓手：“啧啧啧，看我们江江这小细腰，这大长腿，换谁谁不迷糊啊。”
江祺夏也不害羞，笑嘻嘻地附和她：“来，大大方方地给你观赏一次，附赠近距离接触服务。”
林霖不客气地朝她又细又白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说真的，”林霖看她把脱下的外套小心翼翼地仔细叠好，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看你穿他的外套，真的还挺…”
“挺什么？”
“挺…涩的。”林霖说的自己都有些耳热，“平常也没看出来你俩体型差…这么大。”
江祺夏小脸一红。
按理说，如果这真的是许霁的衣服，对她来说应该也不至于太不合身。
她身高165，许霁178，而且他身材偏清瘦，她如果真穿他的外套，不可能这么空。
但这外套...
江祺夏回忆起今早那人俯下身带给她的压迫感。
舟泽焱，目测…起码有185吧。
于是她赶紧找补说：“许霁他这件外套其实…买大了一个号。”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知道你害羞。”林霖转了话题，八卦兮兮地凑过来，“我今早听说，一模成绩已经出来了。”
“你猜猜这次，你家许霁和我男神，谁是第一？”
江祺夏秒答：“许霁。”
“哈哈哈哈哈哈哈错！”林霖一脸骄傲，“我男神又是第一！而且听他们班的人说，他这次数学满分！”
“满分？！”
“嗯哼，”林霖得意道，“老刘说了，这次一模的理科卷难的要死，理实班数学上一百三的人就三个，好家伙舟泽焱的数学直接甩了你们家第二名整整十五分！”
说完她又长长哀叹一声：“你说像舟泽焱这样的学神，脑袋都怎么长的啊？真恐怖如斯。”
“女娲捏人简直不公平！凭什么把他捏的又好看又聪明，把我捏的…啧，但凡分一点聪明给我，我也不至于老栽在数学上啊。”
“要是我也能蹭蹭他的仙气就好了。”林霖唉声叹气的，“我恨！为什么他们班跟我们班不在一层楼！连不小心擦肩而过碰到他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
江祺夏沉默片刻，把叠好的外套默默往林霖身边推了推，佯装大方道：“那什么…蹭蹭许霁的也行。”
林霖双眼忽的一亮，手激动地伸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衣服领口：“也行，蹭不了我男神的，蹭蹭你们家第二的也行。”
.…..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教室。
一模的数学卷已经发下来了，满教室都是唰唰的翻页声，大家都在专心对答案。
江祺夏刚坐下，前桌便在百忙之中转头跟她说：“刚刚许霁来过，见你不在又回去了。让你下课后去他们班找他。”
江祺夏应了一声好，把外套妥帖地放回自己的书包内层口袋后，才拿起桌上的试卷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很好，总分八十八，惨不忍睹。
和她艺考百分制的专业课平齐，也算是一种本事。
不过考成这样确实在她意料之中。
虽然在准备艺考期间爸妈也在间隙给她请了文化课家教，但相比于班里全身心备考的同学，她复习文化课的那点时间不过是九牛一毛。
更别提数学是她最讨厌的学科，投入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
八十八…嗯…已经很高了，知足常乐。
她提起笔刚要开始订正卷子。
坐在旁边的林霖摇了摇她的手，激动地指着自己考卷上的三位数，“哈哈哈哈哈哈江宝贝儿！我及格了！！！我还考了一百！太吉利了！看来蹭蹭大神的仙气果然还是有用的！”
……
突然，鬼使神差般地，江祺夏感觉，玄学说不定真的管点用。
刚刚才被拉上的书包拉链在几秒后被悄悄打开，她慢吞吞地把手伸进书包最内侧口袋，在那滑滑的校服布料上轻轻摸了摸。
等大家答案对的差不多后，一直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的老刘也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
刘进是苏临一中的金牌教师，同时兼任高三文理实验班的数学老师，也是文实班的班主任。
大概是太过辛苦操劳，他年纪还不到四十，就早早谢了顶，今年同时带两个重点班，本就不富裕的头现在更是稀疏了不少，发际线也岌岌可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十岁不止。
“咳咳，今天呢主要就讲两件事。首先，让我们先恭喜参加京传校考的江祺夏同学，获得了播音主持专业第一名的好成绩！可喜可贺！”老刘带头鼓掌，赞叹道：“这还是我带了这么多届重点班以来的唯一一个。”
班里瞬间起了不小的骚动。
“卧槽真牛逼！”
“当初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呢，没想到真考上了。”
“我听我那个艺术生姐妹说，京传的播音很难考的，她有个朋友复读了两年校考还是没考上，所以这是真厉害啊。”
“.…..”
江祺夏在如雷的掌声中站起身，大方笑道：“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刘点点头，在她坐下后还不忘嘱咐一句：“专业课拿了第一也千万不能放松对文化课的学习。”
“其次，我要重点表扬我们班的张月柔同学，这学期数学成绩突飞猛进，补齐了短板，总分675，在这次一模中取得了全省第五的好成绩！等这节课下了以后，大家可以去向她取取经。”
听到这，江祺夏被身旁的林霖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
“怎么啦？”她凑近小声问。
林霖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起身的张月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晚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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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下课，江祺夏起身准备去楼上许霁在的一班。
正走出去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靠门边的几个女生正围着小声地谈论八卦。
“哎哎哎，听说了吗？今天有人来早了路过一班的时候，看到许霁给张月柔讲题。”
“我说呢，她之前有几次来的这么早却不见人，原来是去一班单独开小灶去了啊。”
“怪不得数学进步的飞快，原来是有理实班的学霸亲自指点。”
“其实两个人挺般配的，都长得好看，成绩也好…”
“可是许霁不是跟江祺夏是一对吗？江祺夏去艺考之前两人都一起上下学，同出同进的。”
“谁说是一对了？人家不过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关系更好罢了…”
“嘘嘘嘘！快别说了！江祺夏就在后面！”
“.…..”
虽然她们很快噤声，但江祺夏还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微眯起眼，突然想起来昨晚电话里许霁说的话。
-因为…要跟一个同学讨论题目，明早就不跟你一起去学校了。
所以这个同学…是张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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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霁，有人找！”
许霁听到喊声，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门口朝他用力挥手，笑的两眼弯弯的江祺夏。
他嘴角淡淡上扬，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拎了个白色的纸袋出来。
“张阿姨说你早上走的太匆忙忘带外套了，来找你的时候你人不在，就先给我了。”
“今早太热了，我是特意没拿的。”江祺夏笑盈盈地接过袋子，“想不到还是被张女士逮到了。”
“这段时间昼夜温差大，不穿外套会着凉，别感冒了。”许霁柔声道。
“哎哟知道啦知道啦。”江祺夏拎起袋子在许霁面前孩子气地晃了晃，像往常一样朝他撒娇，“我最听你的话啦，等下回班了我就穿行了吧。”
她笑起来很明媚，眼角弯弯的呈月牙状，嘴角上翘的时候，会牵起两个小小的梨涡，很可爱，也很有感染力。
让人看了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许霁看了看她额头上整齐乖巧的刘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说：“笑的好傻。”
“行了，回去吧。”
“等一下，”江祺夏向来藏不住心事，“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昨晚说要跟你讨论题目的那个同学…是张月柔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许霁眼神有点躲闪，他迟疑了一秒，点头说是。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老刘夸她数学进步很大，”江祺夏说，“我们班有人说你给她开小灶了。”
她故作玩笑般拍了拍许霁的肩膀，“哎呀，怎么回事啊霁霁，仗着正宫不在，就背着我找其他妹妹了？”
她捂住心脏作心疼状，“噢，你让本宫的心好痛。”
许霁没察觉出她的异样，笑道：“快别演了。”
“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江祺夏话里带了些小心翼翼。
不是她太敏感，实在是因为从小到大许霁身边的女性朋友不是屈指可数，简直就是只她一个。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想跟许霁做朋友向他表白的女生不在少数，可他从来都是明确拒绝。
所以也不怪她多想，因为许霁给她的这份特殊让她不得不多想。
她缺了快半学期的课，上半年要不在集训要不就在考试和复习，对外消息近乎阻塞。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听到…她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半年里许霁的生活她参与得太少，而他又是个不会主动跟别人分享生活的人，她知道的就更少了。
她只知道，许霁过去偶尔给她讲数学题，每道题最多只讲两遍，实在不行就直接省时间帮她把题写了。
她和张月柔的数学基础差不多，可许霁都教不会她，那给张月柔讲题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毕竟，张月柔的数学成绩提高了这么多，总归是和她有不一样的吧…
“想哪儿去了？”
正想着，许霁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江祺夏纷乱的思绪顿时被打断。
“她是我妈同事的女儿，之前来家里做客，她爸特地拜托我给她补数学的。”
许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张叔跟我妈关系不错，我就答应了。”
“哦…”这个解释让江祺夏心放下了大半，但她又忍不住揶揄道：“也没见你给我补补。”
许霁好气又好笑：“小白眼狼儿，你自己数数，从小到大我给你做了多少数学作业？”
“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不知道吗？”江祺夏冲他吐了吐舌头。
许霁：“那不是你不愿意学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发誓，我从现在开始一定好好学！我也要单独开豪华小灶！”江祺夏小声嚷嚷。
许霁脸色古怪了一瞬，继而又温和道：“夏夏，现在离高考也就不到三个月了，别闹了。如果现在真的要给你从头补起，光从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这样我们都在互相浪费时间，是不是？”
“而且你看，你艺考专业第一，已经大半步迈入京传的大门了，对文化课的要求不会太高，跟月柔根本不是一个赛道。况且，你其他科都很好，数学差点也没什么，不用为难自己去学不擅长的学科，对不对？”
每次都这样，只要他温温柔柔好声好气地跟她耐心解释，她就生不起想吵架的心。
因为许霁曾经跟她说过，换做是别人，他没这么多耐心长篇大论。
言外之意是，她在他那儿不是“别人”，是特别的。
江祺夏喜欢这种特别，喜欢这份与众不同，所以她每次都是妥协的那个。
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哪怕她对外总是作出一副随心所欲大大咧咧的样子，但骨子里其实很要强。
也会有压力，也会想得到认可。
也会想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一鸣惊人。
想变得更优秀，想变得跟他…更般配。
这是她藏起来的小心思。
但她还是选择笑着回应许霁，“对对对，我们家霁霁说的都——”
话说到一半，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对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