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霜站在慕凌尘面前,慕凌尘毫无惊讶之情,好像早就料到她会去。

    “皇兄。”

    慕凌尘为她斟了杯茶,“夜里寒凉,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慕凝霜未作推辞,只微微一小口,暖流便游走全身,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她开门见山,“皇兄真的要夺嫡吗?”

    “凝霜,你我之间生分了。”慕凌尘并未正面回答她。

    “可是母妃不开心,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慕凝霜依旧没有放弃。

    慕凌尘缓缓叹了口气,“凝霜,我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慕凝霜想继续反驳他,偏他看出了慕凝霜的心思,继续道,“我们从小在母妃的庇护下长大,却不知母妃为我们挡下多少风雨,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争不抢并不表示别人就会放过我们,届时送你去和亲,将我囚禁都不无可能。”

    “可是……”慕凝霜还想说些什么。

    “凝霜,我们该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了,况且你又怎知这不是父皇想要看到的。”慕凌尘目光灼灼,眼底含着一股子傲气。

    最后,慕凝霜还是没能说服慕凌尘,自始至终她都是个聪慧心如明镜般的人,怎会不明白慕凌尘的意思,她其实不怕被送去和亲,这是皇室女儿的命数,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倘若是命再多抗战亦是徒劳,可他的皇兄执意要争,就算成功了又能如何,她真的逃得过命数吗,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萧月沉这边整理好行李,萧相也同意她去江南看月泠,不日一行人驱车前往江南。

    江南所在的位置离他们原先的城池并不算太远,但鉴于都是爱玩的性格故而走了近半月才到,等他们抵达时,萧月泠恰逢上课,他们便自己进了萧家老宅收拾一番,待一切都妥当之后,萧月泠也到了下学的时辰,萧月沉恰时等在私塾门口。

    许久不见,甚思之。

    不过须臾,萧月泠就跑出了私塾,在看见萧月沉的那一刻,向她跑去,“姐姐,你怎么来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你写了这么厚的一沓信,我还不来吗?”萧月沉笑着说到,眼神即温柔又宠溺。

    萧月泠努努嘴,“我看你没回信,以为你不会来了。”

    萧月沉抚上萧月沉的头,“怎么会,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等等,你来了,那个臭道士是不是也来了。”

    萧月沉忍俊不禁,“嗯,他来了。”

    萧月泠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滞,完了,那个臭道士也来了,从小他就是被参商“折磨”大的,好不容易逃离了他的魔爪,这回又要回去了。

    “好啦,走吧,回去吃晚膳了。”萧月沉拽着萧月泠,一路往老宅走去。

    行至半路,萧月沉想起来还有个绪风没见到,侧过头问萧月泠,“绪风呢,怎么不看见他,他平时都不跟着你吗?”

    萧月泠闻言,正色道,“他太严肃了,每次跟在我身边同窗都要吓跑了,没人跟我说话没人跟我玩,很难过的!”他瘪瘪嘴继续道,“所以我就叫他离我远一点,每次到家以后他自己会出现的。”

    萧月沉心里大概有了眉目,绪风原就擅长轻功,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应该是在这附近的屋顶上跟着,果不其然一抬头便瞧见绀青色的身影闪过。

    两人走至萧家老宅,刚入府门那绀青的身影落在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萧月泠抱怨道,“姐姐,你看他就是这样,要么悄没声的出现在人身后,要么一回头人就不见了,我都被吓了好几次!”

    萧月沉边听边捂着嘴笑,末了还不忘看一眼绪风,“绪风,你听到月泠说的了,你还是换一身跟在他身边吧,免得他老说你吓他。”言罢,便又开始轻笑起来。

    绪风挠挠头,想遮掩自己微微泛红的耳尖,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萧相捡回去,那会他的身量像一只小猢狲,每日风餐露宿,身上没几两肉,在相府养好身体后,萧相才嘱意他跟着月泠。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很像一个冷酷的杀手,但这么多年以来他习惯了,习惯隐藏自己,习惯穿一身深色,习惯在萧月泠的身边注意周遭的一切。

    直到青鸾来喊他们吃饭,才将将停下笑声。

    三人刚一入室内,萧月泠便被躲在门后的参商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正挂在绪风的脖子上惊魂未定。

    参商大笑道,“小月泠,还是这么不禁吓。”

    萧月泠放开绪风的脖子,双手抱胸,“你个臭道士,吓我这么好玩吗!”

    参商也学着他的样子,“当然了,你胆子比你姐姐小这么多,多好玩啊。”

    萧月泠说不过参商,侧过头问绪风,“刚才你怎么不拦在我面前,贴身侍从的自觉呢?”

    绪风不苟言笑地说到,“少爷不是说叫我离得远一点,免得吓到别人。”

    萧月泠一时语塞,当下幡然醒悟,原来绪风是有人撑腰了,这才胆子变大了,“好你个绪风,仗着有人给你撑腰了胆子就变大了……”他边说边作势要打绪风。

    绪风一个转身躲到正端着盘子的青鸾身后。

    青鸾看着三个幼稚的男人,“都不吃饭了?不吃就别吃了。”

    三人面面相觑,老老实实的上桌坐好,等着青鸾放下最后一道菜,萧月沉紧随他们其后,脸上还扬着未退却的笑意。

    一顿晚膳五人吃的很融洽,许久未见的姐弟二人更是在晚膳过后聊了许久,直到二更天才回房休息。

    江南的气候很宜人,萧月沉原本只打算小住一段时日,现在看来得多住一阵了。每天接弟弟下学,偶尔去郊外的湖边走走,甚是惬意。

    期间她给萧相写了两封信,一封报平安,一封言明自己会晚些时日回去。自那日让绪风换身衣服后,他真的换掉了原先的暗色,现在跟在萧月泠身边倒有些像个小书童,也不似先前那般苦大仇深了。

    半个月后,天气微微转凉,萧月沉和青鸾忙着为萧月泠置办冬衣,故而没时间接他下学,特地麻烦了参商。

    参商准时在私塾门口等候,今日却也是出了奇,往日里按时下学的萧月泠却迟迟不见人影,参商等了许久,决定亲自进去找。一入室内便听见教书先生在抽背诗文,萧月泠答得磕磕绊绊,完全不像认真听讲过的样子,他玩心大起,决定去逗逗萧月泠。

    “小月泠,怎么回事,兄长都跟你说了要好好背书,你看这下可好被先生留下来了吧。”

    参商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地走到萧月泠的身边,还未来得及抬眼看教书先生,便听见一声揶揄。

    “师兄什么时候有个这般大的弟弟了。”

    参商抬眼,眼前竟是熟人,是他多年未见的师弟玄弋,他与玄弋可是有颇深的缘分,真要说起来几天几夜都是说不完的。他回应到,“原来是师弟啊,好久不见,师弟怎么不行医了,改当教书先生了。”

    玄弋呵了一声,“这跟师兄有什么关系,师兄现在是不当教书先生了?”

    参商不以为意,笑道,“师弟,你现在是教书先生,在自己学生面前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玄弋气的牙痒,咬着臼齿,却在自己学生面前不好发作,只得堪堪说到,“月泠你先回去罢,明日我再抽查你的功课。”

    萧月泠如释重负,与先生道别后,并肩与参商一路往回走,一路上他也不说话,参商也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低落,大抵是因为被先生留下来抽查功课而不高兴,绪风同先前一样跟在身后,默不作声。

    晚膳后,萧月泠站在参商的房门口,犹豫许久,手抬起又放下,直到背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月泠,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萧月泠点点头,两人并未入室,只在坐在小院里的石杌上,他率先开口,“你能教我功课吗?”

    他的话让参商有些出乎意料,参商以为他会问自己与玄弋的关系或者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显然萧月泠并没有这么做。

    “可以,你想要我教你什么,私塾里的先生教的不好吗?”参商虽喜欢与玄弋互掐,但是玄弋的学识他还是了解的,给这般大的孩子授课解惑绰绰有余。

    “不是,先生教的很好,但是……”萧月泠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道,“但是我觉得你比他厉害。”

    参商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道,“小月泠,说谎可不是好习惯,说实话,我还能考虑考虑。”

    萧月泠眼看着没能骗过参商,只得实话实说,“我今天在课上走了神,被先生抓到了,可走神的时候先生说的全没听见,这才被抽查了功课,我就想明日若是他再抽查,想惊艳一下他。”

    参商听罢,脸上笑意不止,原来是想让自己的小师弟吃瘪,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是蛮会“记仇”的,不过他确实也想逗逗自己的师弟,毕竟多年未见,很是想念,下午的交锋并没有让他很过瘾。

    “好啊,这容易,保证你明天惊艳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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