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便再也没见过皇帝和慕凌尘,期间守在宅子附近盯梢的黑衣人也已离开,为确保安全还是没有让月泠他们回家。后几日又听闻顾卓要招供幕后主使,沸沸扬扬的传遍大街小巷,当天夜里便抓获了刺客,皇帝一气之下次日就回了京城,临走前下令封锁消息,不过大抵也能猜到被捕的是慕凛羽。

    他们一走,月泠便搬回了家,一到家就是诉苦,说是几天没睡好,甚是想念姐姐,无外乎就是说参商欺负他,其实萧月沉也知道月泠只是撒撒娇,参商哪里真的会欺负他,不过是喜欢逗他。

    又过了月余,将要入冬时,萧月沉一行人返回京城,回到京城那天正好立冬,天上飘起了雪花。

    入了立冬,天凉起来也快了不少,哪里有皇族哪里就有八卦,即使萧月沉不想知道,也会无意中听到不少,当中不乏宫里那些人的传言。

    慕凛羽回京后便被软禁,慕凌尘则是得了皇帝的青眼,两人之间的地位之间来了个颠倒,皇后夜夜以泪洗面,跪求皇帝早日能将慕凛羽放出来,宸妃却是日日吃斋念佛,祈求慕凌尘身体康健平安健康。

    ……

    不管什么季节,千金小姐们免不了有些宴会,正值冬日,吏部尚书家的小姐给参加过宫宴的各家小姐们都发了请柬,邀请她们去她府上观雪,说是花园里新摆了一块奇石,在冬日里会有奇观。

    不过萧月沉可不觉得叫她会有什么好事,毕竟宫宴时她占尽了风头,她可不记得当时有谁给过她好脸色,此次大多也听说了她手指受伤的事,想让她难堪一下罢了,谁会不想看到一个站在云端的人跌倒谷底呢,当然陈靖茹除外。

    十日后,吏部尚书府邸。

    萧月沉因先前受伤不少脸色不佳,总是有些苍白,故而身着一件红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同色的斗篷,领子上围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手里还抱着一个小暖炉,看上去很是虚弱,却依旧盖不住原有的气质,但又有狐狸毛的衬托,显得整个人很软乎。

    青鸾扶着她进入,刚入府走进花园,便看见其他的小姐都已经到了,各个都是盛装,她与那些小姐们都不熟络,自然是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最好别人看不见她。不过片刻,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差点吓了她一跳。

    “月沉,是我是我。”陈靖茹笑着拍拍萧月沉的背。

    萧月沉拍着陈靖茹的手,“你吓我一跳。”

    “我看你一个人坐着,怕你无聊。而且这里这么多小姐们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跟她们招呼,正在院子里逛着就看到你也来了。”陈靖茹顺势坐在她身边。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了。”

    “你今天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陈靖茹想了半天,“衣服,对了就是衣服,平时没见你穿过颜色这么鲜艳的。”

    萧月沉轻笑,“这件倒确实是第一次穿,我一直觉得找不到什么机会,今日早上一想今日正合适。”

    两人正聊得起劲,宾客们也三三两两的坐下,只见吏部尚书的嫡女李长乐缓缓站起,“今日请大家观雪赏石,大家自在些便好,不必太过拘束。”说罢,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千金小姐们吃酒的吃酒,赏石的赏石,说笑的说笑。等上一群赏石的离开后,萧月沉和陈靖茹才慢慢走过去,仔细观赏起来。

    “这石头我看也没什么不同,不就是形状怪了些。”陈靖茹打量眼前的怪石。

    萧月沉将石头的纹路仔细看了一遍,“就是这形状才是它的绝妙之处,雪落在上面,待天气回暖时便会融化,届时石头的缝隙中会充满水珠,此时若是再有一阵寒风那些水珠就会化作冰晶,远远看去,就好像石头上开出了冰花。”萧月沉又顿了顿,“不顾这种奇观可遇不可求,谁能知道回暖时会有一阵寒风呢。”

    “此言差矣!”李长乐拖着裙摆款款向她们走来,摇曳生姿,娉婷婀娜,“萧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能将这怪石弄来,自然也能让它开出冰花。”她美目睨视着萧月沉。

    萧月沉倒是不甚在意,拉着陈靖茹就要离开。可李长乐眼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她自小心高气傲,哪里有人敢对她置之不理,这还是头一回。

    她扬着高傲的头颅,提高声量,“萧小姐知道这么多,想来脑子一定很灵活吧,就是不知道你的手指也是否和你的脑子一样。”各家小姐也被她们所吸引。

    萧月沉不想多事,只得维持着面上的礼仪,“李小姐说笑了,天气严寒,我又体弱,手指头早已冻僵,哪里还有什么灵活可谈。”

    “你手里有暖炉,还穿了这么多怎么会冻僵呢!”说罢,李长乐就要去抓萧月沉的手。

    萧月沉灵活一躲,不着边际的后退一步。

    李长乐佯装失落,“既然如此,姐妹们怕是今日欣赏不到我近日寻来的西域箜篌了,虽不是和宫里一样的凤首箜篌,但也是稀罕物件,世间仅此一件。”

    此时不知是哪个小姐说了一句,“不会是萧小姐不会,就只能弹宫宴上的那一首曲子吧。”此话一出,众说纷纭,渐渐有人附和起来。萧月沉的手指本就受过伤,又恰逢冬日,不过才将养几月,刚刚能用上些力气,如今要是弹奏乐器是断断不能的。

    萧月沉一时间犯了难,若是弹了必是要出洋相的,若是不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长乐也会让自己下不来台,进退两难始终没有折中的法子。

    陈靖茹在边上实在看不下去,出言道,“箜篌是李小姐寻来的,我们也不好抢了您的风头,你能寻到,应该也是会弹的,对吧。”她扬着狡黠的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此话一出倒把李长乐给说蒙了,她哪里想过自己弹箜篌,分明这次是想让萧月沉出尽洋相,她还特意花重金向宫里的老婆子打听了萧月沉在里面受的刑,其中的拶刑足够废了她的手指,但方才看着她的手指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像受过伤,反倒比之前跟白嫩纤细了些。

    李长乐硬着头皮回答,“我自然是会的,不过萧小姐的琴艺可是得过陛下和娘娘赞赏的,想来定是更好一些,我便不在大家面前摆弄了。”这话乍一听是谦虚,不过仔细还是能读出其中含义的。

    宫宴那日她细心准备,本想拔得头筹,这样她就会离成为太子妃更进一步,去不想被萧月沉抢了去,亏得她还穿了蝉翼纱。如此,岂能不恨!

    小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礼部尚书家的小姐,许知雨开口到,“我们今日本是来看怪石奇景的,怎么忘了主要的事了呢。”轻轻一句,顺势化解。

    众人附和,此时李长乐也不能揪着萧月沉不放,唤家丁取了一盆滚烫的开水,放在奇石的底的一个凹槽处,山石正好掩盖了水盆,不一会奇石上的雪开始融化,水珠滴落,蜿蜒流淌,寒凉的空气进入山石的孔隙,须臾间绽放出朵朵冰花,为了维持水的热度,家丁时不时的往谁碰中加入烧红的铁块,循环往复,冰花占满了所有的孔洞缝隙,堪称奇景。

    酒过三巡,小姐们纷纷向李长乐告辞离开,唯独萧月沉和陈靖茹是悄悄离开的,两人都不想跟李长乐有正面冲突,不打照面是最好的选择,两人告别后各自回府。

    马车上,萧月沉一言不发,脸色煞白。青鸾发现她的异常,连忙关切,“是哪里又痛了吗?我帮你暖炉里再加点碳。”

    萧月沉摇头,“我突然手指很痛,像被冻伤,又好像是灼伤,难以辨别。”原先只是脸色苍白,现下里连唇瓣也失去了颜色,几近透明。因为剧烈的疼痛,唇瓣被生生咬出了血珠,细小的汗水从她的额间滑落,仿佛是个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

    青鸾不断的回忆宴会上的一切,萧月沉的手一直抱着暖炉不曾离开,期间只有一次,就是饮酒的时候,难道是酒,明明先前问过参商是可以小酌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青鸾拿出先前准备好的毯子裹在萧月沉的身上,却不见效果,萧月沉依旧不断颤抖,此时她早已分不清是痛还是冷,所有的反应皆出自于身体的本能,她的手指无法弯曲,亦不能伸直,只得搭在暖炉上,汲取着温暖,试图缓解疼痛。

    马车跑的很快,比去时少了一半多的时间。青鸾先行下车,候着搀扶萧月沉。后者几乎被疼痛折磨的神智模糊,连站起来的力气也逐渐消散,强撑着意志走出了马车,可就在下马车的瞬间眼前一黑,向前倒下,昏了过去。

    另一边,吏部尚书府宅后花园,李长乐看着萧月沉用过的酒杯。“那么,萧月沉你就好好享受我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随后两根手指一松将萧月沉用过的酒杯摔碎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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