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萧弄晴扶着楼梯手,与江林晚一步步往楼上走着。

    她实在不知道该谈些什么,所幸二人移动着还不至于太尴尬。

    这让她料想到一会儿安静的阁楼中,会是何种场景了。

    到了二楼,弄晴示意右拐,“在这边。”

    阁楼在最里侧。

    从别墅外观看,那处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暗红玫瑰色尖塔,可见一斑。

    江林晚缓步在萧弄晴身侧与她并肩走着,不近不远维持着半米距离。

    他对萧弄晴的印象,包括元宵节模糊着的一个蓬蓬裙,连带着它背后的蝴蝶结飘带,伴着主人的哒哒跑动,活像一只快乐而灵动的蝴蝶。

    那时厅里的大人们谈着什么,小人儿们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因而他有充足的理由去认为记忆中的女孩儿是活泼的。

    等到他们的认知与思维逐渐与大人追赶齐平,才会试图带着刻意去衡量对方。

    也许会夹杂着某种不再轻松随意的视线,亦或是某种,秘而不宣的情绪。

    他后来还与萧弄晴有过几面之缘的。

    现在他知道,萧弄晴是一位话不多的姑娘。

    脚踩米色大理石砖,清淡的黄橙色斜纹蔓延其中。

    室内风格是明显的雅致主义,整间别墅都沉浸在一种浅淡温柔的光感之中。

    到了,弄晴推开门,示意江林晚先进去。

    最先闯进江林晚视线的,是嵌于墙体之间暗绿色螺旋书架,大大小小的藏书被蜿蜒的巨龙珍藏肚中。

    视觉上的震撼与赞叹席卷过后,泛着杉木、雪松、檀香的木质调也随之泛进人的鼻腔。

    再往里走,巨幅雄鹰壁画赫然映入眼底。

    赤裸裸的苍天,雄鹰凌空振翅其中,没有悬崖飞瀑、原野岩石。

    只是在苍天之中,犀利的鹰眼更显它通身的雷霆之意,双翼遒劲有力地展开,鹰钩与利爪也彰显出猛烈锐利的气势。

    画框中的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堪堪外放到了整间书房,让人久久转不开视线。

    不多外露的红色墙体之上,暗影里有纹理暗藏。

    几幅舒缓的欧洲印象派乡村田园壁画悬挂着,中和着鹰带来的凛冽气息,像是引着人沉浸于宁静幽深的森林,新鲜而浅淡的木质香调,读着书,更令人心安。

    “这么大。”江林晚感叹,仅凭外观,难以想象这间阁楼有如此丰富的内脏。

    “妈咪让人设计的。”弄晴解释,顿了顿加上一句,“她平时看的东西多,这是她的精神基地。”

    “精神基地。”江林晚重复了这意义不凡的四个字,“我倒觉得,‘精神’二字,需要物质支撑。”

    弄晴微笑笑,也不多言。

    其实没什么,只是妈咪的世界太过高深,她总是不会亲昵地挽着自己,让她的女儿去涉入那个世界。

    “你平时在这儿看书?”林晚笑,“作家的女儿是不是都有一座图书馆。”

    弄晴笑意淡了些,“你说的很对,精神最后都体现在物质上。”

    江林晚听到这话,本能想反驳,却一时举不出事例,便作罢,随后听她道:“我不常进来。”

    江林晚转头看她,“看来这天底下有多少对父母,就有多少种和孩子的相处方式。要是我母亲有这么些书,我学校测试不拿第一她就指定要怪我了。”

    弄晴听得莞尔:“你成绩很好吧?”

    他看起来很像那种尖子生的。

    她一向喜从直觉判断人。

    当然,也不知道对不对的。

    “要是次次稳拿第一,刚才我就不会那么说了。”江林晚冲她无奈展了个笑,绕过中央的木桌同她一起看这边的橱窗。

    他这话很有意思。

    看来和她们班上那群男生一样,妥妥的理科学霸。

    她真的很佩服他们的思维,佩服到羡慕加嫉妒。

    萧弄晴对东西的理解和掌握喜欢追求深刻,然而在学习中,她对新知识点的接受和理解一向不快。

    因此在平时,她不得不花费时间和精力来啃读教材,逼迫自己对习题的训练保持在一个高水准。

    就这样,班级第一的宝座还会时不时被班上的同学们超越。

    超越她的人里,沈清嘉是其中唯一一名女生。

    也是萧弄晴学霸属性极强的闺蜜。

    清嘉一向很稳。

    紧张的初三学期,沈清嘉的名字在成绩单上基本保二争一,她真的很像那种低调、自甘沉寂的千年老二。

    然而沈清嘉性格却异常温弱,但弄晴作为她玩得最好的闺蜜,能感受到她文弱外表下的那股清淡的稳定。

    风风火火如巫娆,也会在玩闹中感叹几句。

    思绪抽离,弄晴听到江林晚也问道自己成绩。

    “我单论成绩应该和你差不多的,但我觉得自己的学习方式需要改进,不然接下来的高中生活很难进一步提升。”

    弄晴如实回答,说到最后她语气也低下来,朝身侧人挤出一个为难的笑,表达了她对于自己现状的担忧。

    “每人的特性不同,你算是我们同学中勤能补拙的优秀典范了,”江林晚道,“别低估那四个字的作用,最近是压力大?”

    弄晴很快出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意识有一瞬间停顿,“谢谢你,这话跟我一个同学讲的很像,不是简单的安慰。”

    她的妈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老爸和哥哥之外,与她最亲近的人。

    好像妈咪也很久没问她一句”最近压力大“了。

    压力大......

    也许吧。

    她悄悄转身,微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

    灵敏如江林晚,当然听到了她的动静,他好像也没有方法和理由给刚见面不久的她更多安慰。

    于是他快走几步,注意到了一块格间里的奖杯们。

    奖杯们摆放不算有序,或金光熠熠,或晶莹剔透,江林晚注意到其中两座镀金的奖身,分别写着:第二十五届延街电影节最佳编剧奖、第十一届延街摄影金像奖。

    还有一座通身澄澈的水晶奖杯,“第八届柳絮文学新人奖——初滢”,红色的内雕字体格外醒目。

    这些被搁置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奖杯,昭示着它们的主人曾获得过怎样的成就和认可。

    “初滢阿姨也做过摄影?”

    他没问是不是摄影师。

    “嗯。”萧弄晴答,这和爸爸离婚之前妈咪的爱好……

    小时她缠着妈咪要镜头,初滢从不为所动。

    是萧临之哄着哭嚷着的她掌镜,将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定格在瞬间。

    萧性忱还会安慰她:“妈妈拍外面,让爸爸拍囡囡、拍妈咪,拍我们全家好不好?”

    萧弄晴拂过桌沿。

    看江林晚目光停留在那座金色奖杯上,轻轻道:“妈咪以前写过本子,”顿了几秒又在江林晚看过来的目光中补充,“和文字相关的东西,她接触的很多。”

    江林晚竖了个大拇指,“记事集是初滢阿姨写的?讲的什么?”他问。

    弄晴在前走着,和他来到一处落地橱窗前,扶着把手打开门。

    “是妈咪写的,我也了解不多,”她扭头道,“应该是记事散文。”

    文人的作品无可避免会被考据探隐,她知道妈咪之前也引起过一阵争议。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跟江林晚说。

    弄晴回过头将书取出,给了江林晚一个眼神,二人来到中央圆桌前。

    祖母绿封皮被小心打开,指尖翻转纸张。

    摩擦声音突出质感,弄晴指尖压住目录那一页,身侧的江林晚俯身低头,就着她纤细的指尖也看素白纸漆黑字。

    一些平淡的字句,一幅幅生活化的场景。

    感受到身侧江林晚目光和自己的落在同处,她又翻过几页。

    看得入了迷。

    那些场景是她不曾见过的,妈咪在读者俱乐部......与友人在塞纳河畔的草坪......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率真与放纵,一如妈咪自己。

    这是过去一年里妈咪的生活吧。

    江林晚双手插兜,一直微微俯身低瞧着。

    他和她不一样,她细腻地感受文字,他一目十行看完,目光停留在她的指尖。

    他知道她看得动了情,想必是代入了。

    安静的阁楼有几束阳光从彩窗玻璃洒下,淋在两人身上,淋在踩在脚下的五叶花纹毯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弄晴头一抬,一脸歉意要出声。

    “还以为你看过,可见刚才不是客气了。”江林晚率先出声,将她道歉的话语堵在嘴边。

    弄晴摇头,语气很浅,“平时学习重,何况这是妈咪的工作。”

    “平时课余时间不看课外书吗?我认识的人中,她们学习不错的也都爱看点小说的。”

    弄晴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看的。”

    她怎么可能不看。

    她甚至觉得,书与音乐,是她生活的纯正慰藉。

    弄晴出于两个人对话的你来我往,也礼貌性地回问他,“你呢,爱看吗?”

    她们班上的男生,聊游戏聊得很嗨皮,巫娆倒是跟他们有共同语言。

    “看一点儿,不多。”

    听到他的回答,弄晴顺势问道:“那你喜欢打游戏?”

    她在这一刻意识到,她现在跟江林晚,好像是作为异性朋友相处的。

    她没几个异性朋友,跟班上男同学的相处大多始于讨论题目、止于解题思维的激烈交锋。

    哥哥萧性忱比她大不了几岁,但小时日子已渐数远去,了无踪迹,只留梦中寻觅,且萧性忱越长大高冷之势越盛,难得回绵里一次,兄妹二人对话也只应时应景。

    除了萧性忱,跟和她同龄的男生聊爱好,貌似有点难。

    江林晚到是比她自然得不知道高了多少倍,“游戏的套路往往被局限住,”他笑,“我偶尔打。”

    萧弄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游戏的套路,尽管这块儿真是她的知识盲区。

    她下意识想接话来问问,想出声的那一刻却不知道该问什么“游戏套路”,想到刚才妈咪对她的叮嘱,便开口:“去看看书吗。”

    江林晚身边朋友不少,她刚说看书,反倒是他那位严厉而又古板的姥姥林疏雍女士,见他时常常把多看几本书挂在嘴边。

    只是大人话语单纯穿梭少年耳际。

    他扣好记事集,随萧弄晴踏上楼梯来到二层巨大的弧形书柜墙,凹陷的圆壁墙体是这座书房的容纳中心,江林晚目光扫视上方陈列的系列书籍。

    有些木架上有标签,有些没有,这些书深深浅浅地涵盖了文史心理等社会科学的方方面面,很难想到这会是一位清冷独立的现代女性的书橱。

    “你爱看哪些小说?”

    江林晚听到萧弄晴问他,便答:“文史类的一些经典,很喜欢白碌石先生的作品。”

    她有点琢磨出他这番回答的意思。

    她做事喜凭直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凭这么短的相处时间,她好像对他说什么、做出什么也不为奇似的。

    或者说,她在说不清道不明当中,感受到江林晚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答案很契合他的气质。

    “你也看过《无量》?”弄晴听他说到白碌石,便问道。

    江林晚看她,笑道:“碰到书友了。”

    “我是上了初三才看的,无意中得知了书名的含义,初衷是单纯对那套体系感兴趣。”

    萧弄晴没说错,她向来只对言情感兴趣,自个儿书橱里堆叠的古早校园期刊还没彰显完她的少女情怀。

    白碌石在国内文学史上占据一席之地,若记者在街头随机采访如今的中学生,说不出白碌石先生小说改编剧的同学,几乎没有,但真切说出其作品内涵的人,屈指可数。

    弄晴也是那类学生,且还是没追过那些经典剧的那类学生。

    只是她看的言情越来越深,心中的世界越想越大,不知道哪天就超出人类范畴,意识也无可阻碍地向着洪荒宇宙奔泻而去。

    因而她带着学习与探究的目的,向这类书籍奔赴。

    江林晚接下来的几句话,倒也能印证些她的想法,“我是个懒人,怕被坑,只能捡些经典小说看。”

    “有些人看书只求放松、开心,你这是智者的操作。”弄晴笑,她示意一旁架子,“那里妈咪收藏了一些武侠精品。”

    江林晚婉拒,“之前一口气看了几本,多了也影响现实。《无量》中我最偏爱那位逍遥散人,见微知著,作旁观状,把一切归于机缘,多好。”

    萧弄晴观点与他背道而驰。

    “我还是喜欢裴蘅那些贴近权力中央的人们,以一己之力搅动国势与祝安石所在的朝廷抗衡,国家与天下人的命运掌控在他们这些人手中,代入感极强,看得人酣畅淋漓。”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

    她的这种状态很像在巫娆她们面前,不过这也不碍事,然而等她最后“酣畅淋漓”那四个字说完,却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写江湖,必写朝野,这是武侠的灵魂,你是对的。”

    江林晚一句话总结了他们两人看书的观点相左。

    她走到一座架子前,问他:“看无限流吗?”

    巫娆还有几位她们班上的男生,入坑了这类题材,课间一有闲暇时间就热火朝天地说个不停,那场面,丝毫不逊于几波人解题时的思路对抗。

    江林晚收到她询问的视线,本想干脆拒绝的话语礼貌变长,还带着清浅的笑,“不怎么看,这类题材沉浸式阅读会扰乱我的思维,怎么说呢,觉得作者站在高层视角向我灌输和展示那个世界的强大逻辑。”

    “第一次听说。”萧弄晴服气般地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但往后再听到巫娆给她讲述这类小说,她还是会沉浸在那个故事中,觉得有趣。

    她也迅速总结出了一个结论。

    “所以你爱看文史类书籍,读史使人明智。”

    “没错,我看书是为了增智解惑。就像无限流,连那些朝代背景都没弄清,我何苦让自己穿梭来去。”江林晚笑,“等到我觉得自己差不多的时候,再问你要一本无限流。”

    弄晴听了这话笑了,又觉得他有点谦虚,也是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保持一个普通平凡的形象罢了。

    “不过我们的史料何其多,你确定你都能了解完?”弄晴打量着他,一双泛笑的杏仁眼里映射出深度。

    “所以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江林晚迎着她这份目光,笑着回答。

    她无话可说了。

    江林晚眼神再度盘桓于书架,《婚姻经营与维系》被抽出,这是享誉世界的心理学家、久经婚姻战壕的意大利情感专家达·维利之作。

    萧弄晴站在不远处,看他在这一方驻足不免诧异,内心纠结许久,见他还不挪步,走过去用揶揄的语气问他:“怎么选了这本?”

    没待他回答,萧弄晴便领他往另一侧走,“这边还有些哲学类的书,要看吗?”

    好像妈咪给她指派了任务,她就非得让江林晚自己拿走几本书看似的。

    江林晚正把那本婚姻书拿在手里,听她问,手拿着书向她抬高,就势给她看了看,笑:“送我爸妈看。”

    随后手垂下,将头扭向她,语调轻松,“不骗你,我最近不怎么爱看课外书,你要是有我们教材的辅导或者习题,倒是可以给我几份。”

    她好像听妈咪提到过,茹羊卓阿姨和江湛叔叔分居,这是近几年才有的事......

    她正想着,就听到了江林晚说比起课外书,辅导教材更能叫他接受,她真的震惊了。

    从见到江林晚到现在,她终于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将情绪外放在脸上,“你要教材?你确定要看教材?”

    江林晚笑出声来,点点头,周遭都变得活力而晴朗了。

    “那个,这里倒是有一些,在下边,我们下去吧。”弄晴扭过头道。

    江林晚听完,作势要和她一起下去。

    望着他走在前的修长身影,萧弄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拿其他的书吗?”

    他现在手里只光溜溜拿着那一本《婚姻经营与维系》,再加上妈咪的那本记事集,她都能想象到待会儿见了妈咪和茹阿姨,自己会承受什么样的目光了。

    她不想让自己承受那些,入睡时间本来就长,她实在不想给自己今晚入睡前的脑子胡思乱想的素材了。

    虽说她也不抱什么太大希望,只是努力一下,也能让自己过后的心情好受一些。

    “嗯?”

    江林晚转身看她,见她迟疑,他低头看了书封面一眼,道:“刚才我还看到达·维利几部心理学著作,取几本可以吗?”

    弄晴见他走过来,陪他回到那处区域,果然从这一方书脊上找到了“达·维利”三字。

    江林晚顺着弄晴的目光,抽出两本书:“达对人性的钻研比较透彻,文笔也隽永,”他抬抬书,“能看进去。”

    萧弄晴知道自己是不能看这类书的,就像他刚才所说的,那真的会让自己思维混乱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混乱了。

    理论上,她对人心的解读是悲观的,甚至很能理解诸如背叛、嫉恨、狠恶等种种人性的阴暗面。

    可日常中,她觉得自己总能看到身边人善良而真挚的那一面,她习惯性地解读身边人的种种情绪,并下意识地避免矛盾发生。

    身边与她熟识的朋友、同学,都知晓她脾气好、待人温和友善好说话。

    巫娆她们也当然也深谙弄晴这一点,只是她们比别人更能懂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会不时劝诫她某种幼稚的、毫无逻辑的举动。

    “看这些书时不会对人性产生质疑吗?”弄晴问他。

    “这么透彻?”

    江林晚指她考虑得这么透彻。

    “没有。”弄晴苦笑。

    “我只关注自身,”江林晚目光犀利,给她自己的答案,“基于自身考量。”

    生活中奉行不损人利己这条准则的人多了去,她不以为然,也不能永远保证自己是不变的。

    她点头应道,“理解。”

    二人下来,萧弄晴最后终于给他拿了几本辅导书。

    一股脑儿挑拣着拿完,橱子里还斜歪着几套妈咪的友人专门送给她的剑桥《THINK》教材,还有几本毫不客气地写着“奥林匹克”四个大字。

    “多谢。”

    面对她送辅导书的“慷概之举”,江林晚倒没多说什么。

    对于这种级别的辅导书,萧弄晴没问妈咪怎么想,她觉得这可能只是那位外国先生对她这位友人女儿的一次寒暄般的、略显浮夸的客套礼物罢了。

    记忆中那位送书的长腿叔叔,从英国远道而来,眼神笑眯眯的,胡茬多的很,整个人泛着一股大大咧咧的活络。

    书册她是有好几套的,送一套给江林晚,还是有点心虚与侥幸。

    而这份心虚的来源,她无可名状。

    弄晴潜藏心事,同江林晚“满载而归”地从阁楼出来,并没有看到二位妈妈的身影。

    而这两人,已经在初滢的小书房聊了好一会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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