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距离莲小姐脱离我的视线，三十五分。
我坐在事务所的长沙发上，表面焦急等待着自称能看穿真相的侦探给出一个靠谱的追击方向。
福地源一郎不会伤害莲小姐。
哪怕是号称远东第一人的猎犬队长也无法与整个机构抗衡，我是如此的自信，比相信回去后水行者前辈会给我单独加训还要坚定。
不存在拒绝S级指令的异能者，正如不存在离水可以存活的金鱼。
摆在我们眼前不仅是猎犬队长一时不清醒犯下的过错，还有极大可能是猎犬内部试图接近莲小姐而自导自演的一场“队长挟S级保护私自逃离”的戏码。
身为最强的队长，无征兆无理由叛逃带走莲小姐。而队员们，为队长取得莲小姐的信任装作不知情拖延我追击的脚步……呵，纯武斗派的计谋总是如此稚嫩。
我打赌，一个小时之内这位猎犬队长就会把完整的莲小姐送回来，并且附上不少于五百字的说明，解释自己是受某某敌方异能者控制才会犯下挟持莲小姐的恶行。
那么，水行者前辈，面对人数占优势的猎犬队员们，虎视眈眈的这一群龇牙恶狗，异能过度使用的我选择暂时妥协、明哲保身，也可以被谅解吧？
猎犬在我的协调下停止了对武装侦探社的追击。接到侦探的紧急通知后，社员们也主动进入第27警备所附设看守所，接受暂时看押。
我们正在商讨如何“从罪大恶极的福地源一郎手中拯救受难的莲小姐”。
“考虑到人质手臂受伤，有见风感染病情加重的可能，柚夜君，建议带上我们的王牌——与谢野医生！”
“豁免准许。”
“人质是女性，有同性别的调查员来帮助检查伤口更贴心，把镜花酱也带上。”
“豁免…话说，那位与谢野医生不是女性吗？而且莲小姐受伤的部位是手臂。”
“不要怀疑名侦探的决策，柚夜君，一切为了人质万无一失地回来，水行者前辈在看着我们呢！来跟我说——‘豁免准许’。”
“哦哦，你说得对，豁免准许！”
我点点头，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忍不住继续开口，“可是，乱步先生，我还有个疑问。”
“嗯！”侦探严阵以待。
“要不要顺便豁免谷崎直美，”我点着名单认真发问，“资料显示泉镜花今年14岁，欺压一个低于一米五的幼女总感觉有违道义。”
“……”侦探从头顶不羁的呆毛到手里捏着的薯条都透露着不解。
我被侦探的碧绿猫眼盯得心里发毛，双手交拢后靠沙发维持住一个得体大人应有的气势，“咳咳，是因为那个吧，让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独自参与危险任务确实不安全，顺便豁免她的哥哥谷崎润一郎吧。”
侦探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为什么…”
“为什么您这种人也能拿到S级指令，”猎犬的条野把头探到我们中间，表情温柔和煦，杀气腾腾，
“提拔您的代号水行者又是哪位？连我们内部的情报网也无法锁定目标，像蛀虫一样贪生怕死故意隐藏身份信息的特权人物吗？果然尸位素餐的上层，是任何时候都杀不光啊。”
“……”无礼又粗鲁的猎犬。
所以说白制服没人喜欢和这群疯狗打交道。
嗯…我总感觉遗忘了某件事，它一定非常重要，压得我心头发闷。
“特务科这边能联系到水行者前辈吗？”我努力忽视那种肺部空气被慢慢夺走的痛感，转头问异能特务科的来人。
他也是坂口，坂口安吾，蛮有趣的前辈。
蛮有趣的安吾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下意识推了推有下滑倾向的眼镜，“也没有，这是我首次遇到查询结果为零的情况。种田长官昏迷，以我的权限还无法拿到更高保密等级分支机构的联络方式。”
停顿了片刻，注意到周围人都在忙着手头的事情，他稍微又低下头，移开目光，为自己的不专业而羞愧，厚着脸皮有些为难地问道。
“从诞生以来，你一个人在特别作战队？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你清楚自己是谁吗？”
以为情报员有重大发现，竖耳认真聆听的我：“……？”
又来了，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其妙给出慈爱目光的奇怪前辈，真的很不对劲儿。
我似乎真的忘了什么，尤其顺着坂口安吾的问题，开始回想过去的时候。
被遗忘的事像不慎掉进烟灰缸的苹果，令人无比烦恼。
坂口安吾回头望了我一眼，貌似误解了我的表情，将明晃晃的厌烦当作对他的不满。
知道自己提出的问题不合时宜，他抬手握拳轻咳几声，“抱歉，柚夜，我只是想知道…”
“白制服和一般的特别作战队不同，”我打断他的话，“我们所有任务有且仅有一个核心：莲小姐。”
“你们照顾她？”坂口下意识追问。
原本懒散窝在椅圈里的侦探忽然睁开了眼睛，“你们在隔离她。”
碧绿的眸子仿佛抓住灵光，说不上是得到真相的惊喜还是为自身大胆的猜想感到意外。
总觉得，换成普通人该在此时此刻失神喃喃“怎么会”才对。
江户川乱步只是死死盯住我，吐出两个字，“【崛原】？”
这本就是禁忌的词触碰了在场其他人的禁忌，倚靠在窗边防止侦探伺机逃跑的猎犬们看向我，坂口安吾也猛地起身。沾着芝麻海苔碎屑的薯片哗啦啦从我们之间相靠的椅背滑落，散落在扶手和折角的缝隙，眨眼把整洁的办公位变得乱七八糟。
大家似乎被侦探的话点醒，突然想通了某些极其荒诞的事。
“1984年6月25日，你在干什么？”
布艺靠椅会被薯片里的盐粒和柠檬粉融坏的。
我想着，一手摁住继续倾斜的薯片袋子，漫不经心回答道，“那不是明天吗？”
*
“…明天？”有人诧异地说，摇头否决，“1984年6月25日，那是过去。”
*
今天星期日，明天星期三。
时间错乱的是侦探还是我？
或者这个世界？
我捏着2017年的台历坐在沙发上，失神喃喃“特别作战一队，解散……”
原来不是联络组的鸽子精在崛原偷懒了，隔开我们的是跨越33年的生死。
原因不明的精神衰弱、畏光，一年后全员死于睡梦。
我记起来了。我不该忘记的。
那是经历过One order失控的人们特有的症状，作用在精神方面的感染。所以研究员们也称莲小姐为【行走的灾祸】。
公式书里记载了，白制服知道，接近莲小姐的任何人都知道。
眼前这群人不知道，因为在他们的历史中，崛原是可见字数不超过两行的密封档案。
“告诉我你们的队长在哪里，”
我揪住条野采菊的领子，自己的身体也如同被雷电劈中般无法克制地发颤，“他在哪里？你们不可能联系不到他。”
这不是玩笑，猎犬这群人根本不清楚莲小姐的可怕之处，你好我也好的面子游戏，不陪他们继续玩了。
必须尽快找回莲小姐，失控的她会不小心杀死周围所有人的。
*
旧租界。
中原中也将机车停靠在街道与巨型天坑的边界。
mafia的重力使放弃了习惯的行动方式，以普通人的步行速度向医生的诊所走去。
在大约十分钟前，援救武装侦探社的直升机接到返航命令。面对干部的疑问，森先生给出了新的任务——前往诊所，将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带回Port Mafia。
一直负责看守首领私宅的黑西装传回了闯入者的图像。
军警金字塔顶端的福地樱痴，猎犬标志性的披风扎出刺眼的红褐，在灰败的街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情报中据说导致本次缉拿侦探社任务暂停的神秘S级保护走在他身侧。
“疑似研究所实验体。”
根本无需报上名字，值得森先生加在情报中的研究所只有一个——由村濑梦人主导的、曾孕育荒霸吐的地下研究所。
森先生特意点出S级保护身份的用意不明，但至少在即将见面的这一刻，占据重力使心头的主要情绪绝非警惕。
S级保护极有可能是像他一样接受实验改造的人类。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推门的动作不自觉放慢，手上红光散去。
“笃笃笃～”普通的敲门。
*
旧租界。
接到消息的福泽谕吉快速穿行在街道间。
银狼不相信发小会无缘无故绑架S级保护，正如他相信森先生不会放任发小和可用利用的S级保护在他的私人诊所乱晃一样。他必须在森先生的手下到达前赶到诊所，否则一定会错过某些东西。
他有这种强烈不安的预感。
诊所后门近在眼前，半掩的房门似乎预示了什么，银狼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吱——”
*
空荡的诊所，一眼即可望穿的前厅，桌面上散落着拭剂和绷带，垃圾桶内有几团沾血的纸巾，皱巴巴地抱在一起。靠近大门的沙发微微凹陷，显示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短暂休息过。
冒着红光的重力使和自后门而入的银狼站定，对视。
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他们共同的目标离开了这里。
我坐在事务所的长沙发上，表面焦急等待着自称能看穿真相的侦探给出一个靠谱的追击方向。
福地源一郎不会伤害莲小姐。
哪怕是号称远东第一人的猎犬队长也无法与整个机构抗衡，我是如此的自信，比相信回去后水行者前辈会给我单独加训还要坚定。
不存在拒绝S级指令的异能者，正如不存在离水可以存活的金鱼。
摆在我们眼前不仅是猎犬队长一时不清醒犯下的过错，还有极大可能是猎犬内部试图接近莲小姐而自导自演的一场“队长挟S级保护私自逃离”的戏码。
身为最强的队长，无征兆无理由叛逃带走莲小姐。而队员们，为队长取得莲小姐的信任装作不知情拖延我追击的脚步……呵，纯武斗派的计谋总是如此稚嫩。
我打赌，一个小时之内这位猎犬队长就会把完整的莲小姐送回来，并且附上不少于五百字的说明，解释自己是受某某敌方异能者控制才会犯下挟持莲小姐的恶行。
那么，水行者前辈，面对人数占优势的猎犬队员们，虎视眈眈的这一群龇牙恶狗，异能过度使用的我选择暂时妥协、明哲保身，也可以被谅解吧？
猎犬在我的协调下停止了对武装侦探社的追击。接到侦探的紧急通知后，社员们也主动进入第27警备所附设看守所，接受暂时看押。
我们正在商讨如何“从罪大恶极的福地源一郎手中拯救受难的莲小姐”。
“考虑到人质手臂受伤，有见风感染病情加重的可能，柚夜君，建议带上我们的王牌——与谢野医生！”
“豁免准许。”
“人质是女性，有同性别的调查员来帮助检查伤口更贴心，把镜花酱也带上。”
“豁免…话说，那位与谢野医生不是女性吗？而且莲小姐受伤的部位是手臂。”
“不要怀疑名侦探的决策，柚夜君，一切为了人质万无一失地回来，水行者前辈在看着我们呢！来跟我说——‘豁免准许’。”
“哦哦，你说得对，豁免准许！”
我点点头，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忍不住继续开口，“可是，乱步先生，我还有个疑问。”
“嗯！”侦探严阵以待。
“要不要顺便豁免谷崎直美，”我点着名单认真发问，“资料显示泉镜花今年14岁，欺压一个低于一米五的幼女总感觉有违道义。”
“……”侦探从头顶不羁的呆毛到手里捏着的薯条都透露着不解。
我被侦探的碧绿猫眼盯得心里发毛，双手交拢后靠沙发维持住一个得体大人应有的气势，“咳咳，是因为那个吧，让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独自参与危险任务确实不安全，顺便豁免她的哥哥谷崎润一郎吧。”
侦探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为什么…”
“为什么您这种人也能拿到S级指令，”猎犬的条野把头探到我们中间，表情温柔和煦，杀气腾腾，
“提拔您的代号水行者又是哪位？连我们内部的情报网也无法锁定目标，像蛀虫一样贪生怕死故意隐藏身份信息的特权人物吗？果然尸位素餐的上层，是任何时候都杀不光啊。”
“……”无礼又粗鲁的猎犬。
所以说白制服没人喜欢和这群疯狗打交道。
嗯…我总感觉遗忘了某件事，它一定非常重要，压得我心头发闷。
“特务科这边能联系到水行者前辈吗？”我努力忽视那种肺部空气被慢慢夺走的痛感，转头问异能特务科的来人。
他也是坂口，坂口安吾，蛮有趣的前辈。
蛮有趣的安吾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下意识推了推有下滑倾向的眼镜，“也没有，这是我首次遇到查询结果为零的情况。种田长官昏迷，以我的权限还无法拿到更高保密等级分支机构的联络方式。”
停顿了片刻，注意到周围人都在忙着手头的事情，他稍微又低下头，移开目光，为自己的不专业而羞愧，厚着脸皮有些为难地问道。
“从诞生以来，你一个人在特别作战队？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你清楚自己是谁吗？”
以为情报员有重大发现，竖耳认真聆听的我：“……？”
又来了，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其妙给出慈爱目光的奇怪前辈，真的很不对劲儿。
我似乎真的忘了什么，尤其顺着坂口安吾的问题，开始回想过去的时候。
被遗忘的事像不慎掉进烟灰缸的苹果，令人无比烦恼。
坂口安吾回头望了我一眼，貌似误解了我的表情，将明晃晃的厌烦当作对他的不满。
知道自己提出的问题不合时宜，他抬手握拳轻咳几声，“抱歉，柚夜，我只是想知道…”
“白制服和一般的特别作战队不同，”我打断他的话，“我们所有任务有且仅有一个核心：莲小姐。”
“你们照顾她？”坂口下意识追问。
原本懒散窝在椅圈里的侦探忽然睁开了眼睛，“你们在隔离她。”
碧绿的眸子仿佛抓住灵光，说不上是得到真相的惊喜还是为自身大胆的猜想感到意外。
总觉得，换成普通人该在此时此刻失神喃喃“怎么会”才对。
江户川乱步只是死死盯住我，吐出两个字，“【崛原】？”
这本就是禁忌的词触碰了在场其他人的禁忌，倚靠在窗边防止侦探伺机逃跑的猎犬们看向我，坂口安吾也猛地起身。沾着芝麻海苔碎屑的薯片哗啦啦从我们之间相靠的椅背滑落，散落在扶手和折角的缝隙，眨眼把整洁的办公位变得乱七八糟。
大家似乎被侦探的话点醒，突然想通了某些极其荒诞的事。
“1984年6月25日，你在干什么？”
布艺靠椅会被薯片里的盐粒和柠檬粉融坏的。
我想着，一手摁住继续倾斜的薯片袋子，漫不经心回答道，“那不是明天吗？”
*
“…明天？”有人诧异地说，摇头否决，“1984年6月25日，那是过去。”
*
今天星期日，明天星期三。
时间错乱的是侦探还是我？
或者这个世界？
我捏着2017年的台历坐在沙发上，失神喃喃“特别作战一队，解散……”
原来不是联络组的鸽子精在崛原偷懒了，隔开我们的是跨越33年的生死。
原因不明的精神衰弱、畏光，一年后全员死于睡梦。
我记起来了。我不该忘记的。
那是经历过One order失控的人们特有的症状，作用在精神方面的感染。所以研究员们也称莲小姐为【行走的灾祸】。
公式书里记载了，白制服知道，接近莲小姐的任何人都知道。
眼前这群人不知道，因为在他们的历史中，崛原是可见字数不超过两行的密封档案。
“告诉我你们的队长在哪里，”
我揪住条野采菊的领子，自己的身体也如同被雷电劈中般无法克制地发颤，“他在哪里？你们不可能联系不到他。”
这不是玩笑，猎犬这群人根本不清楚莲小姐的可怕之处，你好我也好的面子游戏，不陪他们继续玩了。
必须尽快找回莲小姐，失控的她会不小心杀死周围所有人的。
*
旧租界。
中原中也将机车停靠在街道与巨型天坑的边界。
mafia的重力使放弃了习惯的行动方式，以普通人的步行速度向医生的诊所走去。
在大约十分钟前，援救武装侦探社的直升机接到返航命令。面对干部的疑问，森先生给出了新的任务——前往诊所，将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带回Port Mafia。
一直负责看守首领私宅的黑西装传回了闯入者的图像。
军警金字塔顶端的福地樱痴，猎犬标志性的披风扎出刺眼的红褐，在灰败的街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情报中据说导致本次缉拿侦探社任务暂停的神秘S级保护走在他身侧。
“疑似研究所实验体。”
根本无需报上名字，值得森先生加在情报中的研究所只有一个——由村濑梦人主导的、曾孕育荒霸吐的地下研究所。
森先生特意点出S级保护身份的用意不明，但至少在即将见面的这一刻，占据重力使心头的主要情绪绝非警惕。
S级保护极有可能是像他一样接受实验改造的人类。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推门的动作不自觉放慢，手上红光散去。
“笃笃笃～”普通的敲门。
*
旧租界。
接到消息的福泽谕吉快速穿行在街道间。
银狼不相信发小会无缘无故绑架S级保护，正如他相信森先生不会放任发小和可用利用的S级保护在他的私人诊所乱晃一样。他必须在森先生的手下到达前赶到诊所，否则一定会错过某些东西。
他有这种强烈不安的预感。
诊所后门近在眼前，半掩的房门似乎预示了什么，银狼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吱——”
*
空荡的诊所，一眼即可望穿的前厅，桌面上散落着拭剂和绷带，垃圾桶内有几团沾血的纸巾，皱巴巴地抱在一起。靠近大门的沙发微微凹陷，显示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短暂休息过。
冒着红光的重力使和自后门而入的银狼站定，对视。
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他们共同的目标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