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乾被愤怒而嘶哑的吼声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回过神来聚焦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罗？罗主任？”
“我可不敢当你的主任！姑奶奶啊，不管你是哪方的神仙，有什么背景，上班时间追星，还被拍到挂上热搜！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上头交代啊！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接了你这么个项目！”
一下子明白罗主任说的是那张她和姜来拉扯的照片，苏乾乾嫌弃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问道：“那照片上连正脸都没拍到，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部门群里的消息你是一点不看啊！没拍到高清大脸算是你走运！开会说了多少次低调啊！低调！你可倒好，还带着相机，还穿着那件衣服！能再嚣张一点吗！现在好了吧，被人家粉丝扒出来，姜来的经纪人明天说不定要来找事呢！我怎么就遇上你们这帮不干活光惹事的祖宗了啊！”
“衣服？衣服又怎么了？”她扯了扯衣角，这件衣服看来会招来霉运，以后不能再穿了。
“还装傻呢？翻翻评论吧，你都快被扒个底朝天了！”
苏乾乾连忙点开了热搜上的那张照片，放大仔细看她才发现，好死不死，姜来的外套被旁边粉丝的一只手拉开，那个角度正好将两个人一模一样黑色T恤上的图案暴露出来。她瞪圆了眼睛仔细核对着衣服上的细节，分毫不差。
这件T恤是国外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发售的夏季新品，胸口位置有用颜色繁复的花朵刺绣拼接而成的数字22的。当时在网上看见了觉得挺喜欢，再加上平时也喜欢收集关于数字“22”的时尚单品，苏乾乾便预定了一件。上架后的黑白两款中，她选了黑色。
照片中姜来身上穿的也是这样一件T恤，乍一看去，正在拉扯中的两人，被同款衣服衬托地仿佛是闹情绪的情侣。留言里拿衣服说事的不在少数，还有莫名跳出来的现场目击者，添油加醋地将评论区炒成了一锅热粥。
怪不得会被顶上热搜，苏乾乾烦躁地退出APP，“主任，衣服是巧合，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你要是真不想干了，直接打个招呼就行，用不着那么麻烦。如果还想继续干，那就请苏大小姐低调一点！让我多活几天！啊！真的要被你气死！”
听着罗主任故作夸张的哀嚎，苏乾乾淡淡地回一句“我自己处理，用不着你操心”，便挂了电话。
说是自己处理，其实她哪有什么方法，最终还是要找在娱乐圈人脉颇丰的老妈帮忙。
忍着听了半小时的数落，终于，热搜话题和照片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苏乾乾不得不感叹，这种时候，还是“钞能力”最有效果。
网上虽然没有了痕迹，但平日她的里高傲的态度加上坐实了以公谋私追星，自然引起不少好事者的注意。
第二天，办公室的氛围意料之中不太友好。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里，苏乾乾总感觉周围有人盯着自己，每每回头都会撞上各种诧异或玩味的眼神，毫无收敛。
师兄张一凡似乎也知道了沸沸扬扬的传闻，特意发消息来安慰，苏乾乾想着之前答应过他会低调不惹事，好好完成这次的项目，硬是压着心里的无名火，假装无事发生，戴着耳机写给自己的公众号写影评。
本以为这么“隐形”挨到下班之后就可以解脱，罗主任鬼祟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现出来，幽灵一般飘到背后，“片子打算就这么拿去初审？第三集从头到尾可一个匠人镜头也没有啊！”
“那个老师傅不愿意接受采访我有什么办法？”苏乾乾心虚地回了一句，其实这几天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事。
整部纪录片一共十集，每集都讲述了光泰市一位著名的非遗传承人的故事，其他9位的配合度非常高，摄制组提出任何要求几乎都给予满足尽量配合，有的甚至还主动翻出家里压箱底的老物件 ，讲述那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往事，足足让素材量比预想的翻了一倍。
可单单就这个第三集花丝镶嵌的传承人，怎么也不肯露面。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实在不行，你……不是还有后台吗？呵呵，反正这个片子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总不能……让张一凡替你背锅吧？”罗主任挑眉一笑，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威胁。
苏乾乾垂下眼眸，捏紧了食指上的戒指，她习惯性地伸手往锁骨的位置一摸，落空的诧异让她叹了口气，“那我再去试试。”
光泰市被穿城而过的泰安江分为了两部分，左岸的老城区，在民国时期留下了许多欧式建筑沿江而立，它们沉稳地耸立在宽阔的马路边，看尽这座城市近百年的繁华变迁。大量低矮的洋房别墅散落在种满了梧桐树的道路两旁，期中不乏各路新贵名流们的产业。
右岸的新城区，冲入云霄的摩天大楼占满了整个江岸，填海而建的区域里全是包裹着玻璃幕墙的庞然大物，与老城区俨然两个世界。
苏乾乾下了出租车，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来到老城区的一栋洋房前，黑漆漆的大铁门和脚下一堆落叶，看不出一点里面经常有人居住的样子。
“滋~滋~”老式门铃暗哑的声音响起，“您好，请问有人在吗？”，等待开门的间歇，她好奇地探头从门缝往里看。
有限的视界中，院落里植物花草茂密，看不见自家花园那种精心打理的痕迹，倒是有些野蛮生长的趋势。洋房入口处有只胖胖的三花猫似乎被铃声吵到，站起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猫窝背后的墙边，一抹暗蓝色的金属光泽显得有些突兀。
“请问哪位？”
面前突然打开的小门吓了苏乾乾一跳，她匆匆退后两步微笑着说：“您好，我是光泰卫视的导演，我们有部纪录片，想要采访……”
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40来岁，灰色老头衫加黑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黑色布鞋，难怪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是已经拍完了吗？”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艺术品的素材是拍完了，可是传承人的采访……还想再沟通一下，形式和内容都可以依照你们的要求，哪怕只拍一些不涉及技艺秘密的制作过程和画外音也行。”苏乾乾两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诚心地拜托这位看着眼神锐利不太好说话的大哥。
“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福爷年纪大了，要拍别的去店里就好，不用找上门来。”
眼看着男人就要关门，苏乾乾伸手挡在门边，满脸恳切地说道：“是马叔对吧，马叔，要不您再跟福爷说说，我们这部片子真的想要让跟多的人，特别是年轻人了解传统技艺的魅力，没有任何商业上的目的。”
或许是被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打动，被称为“马叔”的男人，满是老茧的手掌缓缓松开了门栓。
“马叔，是谁啊？”主楼里传来一声洪亮的询问，听上去是个年轻男子。
“哦，没谁，找错门了。”马怀恩回头应了一声，转头客气地冲着苏乾乾一笑，“小姑娘，抱歉，这是福爷的规矩，问多少次都一样，还是请回吧。”说完便关上了门。
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交谈声，吃了闭门羹的苏乾乾垂头丧气地轻轻踢了一脚眼前铁黑的大门，“咣~”地一声意外震耳，惊得她捏紧了挎包扭头跑开。
从出生到现在，苏乾乾顺风顺水的人生里，选择权从来都在她的手里，就算有什么难搞的事，凭借万盛集团大小姐的身份，也都能轻松解决。第一次被人拒绝，就连想用“钞能力”的机会也没有，一想到交出去的片子是残次品，有着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她心里憋得难受。
琢磨着如何才能让这位倔脾气的福爷妥协，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两条街开外的地方。
老城区里的道路纵横交错，离洋房区不远，是一片正在改造中的工地，脚手架搭起来占了半条街，行人和车辆相互避让着缓慢通行。身后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苏乾乾回头一看，竟是一台贴着光泰卫视台标的黑色SUV。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带着墨镜的黑壮男人跳了下来。
“哟，小苏，你怎么在这儿？”
“响哥？你们这是——”
“前面有火灾，我们来出个现场，走走走，一块儿帮忙去！”男人说完拉开车门就把苏乾乾按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转身从后门钻了进去。
李响是光泰卫视新闻部的摄影师，之前拍素材的时候没少来帮忙。这个看上去外表有些凶悍的男人，心思却极细腻，从他的手里，出了不少好片段，苏乾乾好几次想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都被他以“先欠着等凑够了吃顿好的”给挡了回去。
车子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速度提了起来，很快便能看见拦了警戒线的路口。
一个急刹，车子靠边还没停稳，后座的人开门跳了下去。苏乾乾也赶紧跟上，垮了几步就能看见不远处的一排老房子中，有间铺子正在往外喷射出晃眼的火舌，阵阵热浪袭来，在身体周围泛起一阵沙漠狂风似的滚烫。
消防队的车子被挡在对面窄小的街口进不来，旋转的爆闪灯晃得人眼晕。几个消防队员正在和不远处的消防栓费力纠缠。
火势不容乐观，可消防栓像是年久失修，完全对危急的现场毫无反应，半天也不见有水出来。
“带着相机呢嘛？”李响问道，看到苏乾乾从包里掏出设备，他点点头，指向前面仅容得下两人并排的巷子，“你从这里穿过去，后面有个幼儿园，过去看看疏散情况。”
苏乾乾顺着巷子刚进去几十米不到，就听见小朋友的哭闹尖叫声此起彼伏，她捏紧了手里的相机，赶紧往前几步。
路口是一列手拉着手跌跌撞撞正往外跑的孩子，紧张万分老师慌乱地跟在旁边。小朋友有十来个，顾得了前头顾不了尾巴，老师焦急地来回跑动着，边护着他们过街边点着人数，生怕落下了谁。
场面有些混乱，苏乾乾举起相机往前走，正要按下快门，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让一让”，紧接着两个消防员从身旁飞奔而过，差点将她撞到。
“抱歉！”消防员没有停下脚步，回头冲她打了个手势。
“等等！我是光泰卫视的，请问前面现在什么情况？”
消防员停下来抬手指着路口，“前方面馆电路老化引起火灾，现在火势太猛进不去，后厨有液化气罐，只能让幼儿园先疏散。”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苏乾乾朝消防员喊到。
“罗？罗主任？”
“我可不敢当你的主任！姑奶奶啊，不管你是哪方的神仙，有什么背景，上班时间追星，还被拍到挂上热搜！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上头交代啊！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接了你这么个项目！”
一下子明白罗主任说的是那张她和姜来拉扯的照片，苏乾乾嫌弃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问道：“那照片上连正脸都没拍到，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部门群里的消息你是一点不看啊！没拍到高清大脸算是你走运！开会说了多少次低调啊！低调！你可倒好，还带着相机，还穿着那件衣服！能再嚣张一点吗！现在好了吧，被人家粉丝扒出来，姜来的经纪人明天说不定要来找事呢！我怎么就遇上你们这帮不干活光惹事的祖宗了啊！”
“衣服？衣服又怎么了？”她扯了扯衣角，这件衣服看来会招来霉运，以后不能再穿了。
“还装傻呢？翻翻评论吧，你都快被扒个底朝天了！”
苏乾乾连忙点开了热搜上的那张照片，放大仔细看她才发现，好死不死，姜来的外套被旁边粉丝的一只手拉开，那个角度正好将两个人一模一样黑色T恤上的图案暴露出来。她瞪圆了眼睛仔细核对着衣服上的细节，分毫不差。
这件T恤是国外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发售的夏季新品，胸口位置有用颜色繁复的花朵刺绣拼接而成的数字22的。当时在网上看见了觉得挺喜欢，再加上平时也喜欢收集关于数字“22”的时尚单品，苏乾乾便预定了一件。上架后的黑白两款中，她选了黑色。
照片中姜来身上穿的也是这样一件T恤，乍一看去，正在拉扯中的两人，被同款衣服衬托地仿佛是闹情绪的情侣。留言里拿衣服说事的不在少数，还有莫名跳出来的现场目击者，添油加醋地将评论区炒成了一锅热粥。
怪不得会被顶上热搜，苏乾乾烦躁地退出APP，“主任，衣服是巧合，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你要是真不想干了，直接打个招呼就行，用不着那么麻烦。如果还想继续干，那就请苏大小姐低调一点！让我多活几天！啊！真的要被你气死！”
听着罗主任故作夸张的哀嚎，苏乾乾淡淡地回一句“我自己处理，用不着你操心”，便挂了电话。
说是自己处理，其实她哪有什么方法，最终还是要找在娱乐圈人脉颇丰的老妈帮忙。
忍着听了半小时的数落，终于，热搜话题和照片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苏乾乾不得不感叹，这种时候，还是“钞能力”最有效果。
网上虽然没有了痕迹，但平日她的里高傲的态度加上坐实了以公谋私追星，自然引起不少好事者的注意。
第二天，办公室的氛围意料之中不太友好。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里，苏乾乾总感觉周围有人盯着自己，每每回头都会撞上各种诧异或玩味的眼神，毫无收敛。
师兄张一凡似乎也知道了沸沸扬扬的传闻，特意发消息来安慰，苏乾乾想着之前答应过他会低调不惹事，好好完成这次的项目，硬是压着心里的无名火，假装无事发生，戴着耳机写给自己的公众号写影评。
本以为这么“隐形”挨到下班之后就可以解脱，罗主任鬼祟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现出来，幽灵一般飘到背后，“片子打算就这么拿去初审？第三集从头到尾可一个匠人镜头也没有啊！”
“那个老师傅不愿意接受采访我有什么办法？”苏乾乾心虚地回了一句，其实这几天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事。
整部纪录片一共十集，每集都讲述了光泰市一位著名的非遗传承人的故事，其他9位的配合度非常高，摄制组提出任何要求几乎都给予满足尽量配合，有的甚至还主动翻出家里压箱底的老物件 ，讲述那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往事，足足让素材量比预想的翻了一倍。
可单单就这个第三集花丝镶嵌的传承人，怎么也不肯露面。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实在不行，你……不是还有后台吗？呵呵，反正这个片子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总不能……让张一凡替你背锅吧？”罗主任挑眉一笑，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威胁。
苏乾乾垂下眼眸，捏紧了食指上的戒指，她习惯性地伸手往锁骨的位置一摸，落空的诧异让她叹了口气，“那我再去试试。”
光泰市被穿城而过的泰安江分为了两部分，左岸的老城区，在民国时期留下了许多欧式建筑沿江而立，它们沉稳地耸立在宽阔的马路边，看尽这座城市近百年的繁华变迁。大量低矮的洋房别墅散落在种满了梧桐树的道路两旁，期中不乏各路新贵名流们的产业。
右岸的新城区，冲入云霄的摩天大楼占满了整个江岸，填海而建的区域里全是包裹着玻璃幕墙的庞然大物，与老城区俨然两个世界。
苏乾乾下了出租车，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来到老城区的一栋洋房前，黑漆漆的大铁门和脚下一堆落叶，看不出一点里面经常有人居住的样子。
“滋~滋~”老式门铃暗哑的声音响起，“您好，请问有人在吗？”，等待开门的间歇，她好奇地探头从门缝往里看。
有限的视界中，院落里植物花草茂密，看不见自家花园那种精心打理的痕迹，倒是有些野蛮生长的趋势。洋房入口处有只胖胖的三花猫似乎被铃声吵到，站起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猫窝背后的墙边，一抹暗蓝色的金属光泽显得有些突兀。
“请问哪位？”
面前突然打开的小门吓了苏乾乾一跳，她匆匆退后两步微笑着说：“您好，我是光泰卫视的导演，我们有部纪录片，想要采访……”
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40来岁，灰色老头衫加黑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黑色布鞋，难怪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是已经拍完了吗？”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艺术品的素材是拍完了，可是传承人的采访……还想再沟通一下，形式和内容都可以依照你们的要求，哪怕只拍一些不涉及技艺秘密的制作过程和画外音也行。”苏乾乾两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诚心地拜托这位看着眼神锐利不太好说话的大哥。
“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福爷年纪大了，要拍别的去店里就好，不用找上门来。”
眼看着男人就要关门，苏乾乾伸手挡在门边，满脸恳切地说道：“是马叔对吧，马叔，要不您再跟福爷说说，我们这部片子真的想要让跟多的人，特别是年轻人了解传统技艺的魅力，没有任何商业上的目的。”
或许是被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打动，被称为“马叔”的男人，满是老茧的手掌缓缓松开了门栓。
“马叔，是谁啊？”主楼里传来一声洪亮的询问，听上去是个年轻男子。
“哦，没谁，找错门了。”马怀恩回头应了一声，转头客气地冲着苏乾乾一笑，“小姑娘，抱歉，这是福爷的规矩，问多少次都一样，还是请回吧。”说完便关上了门。
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交谈声，吃了闭门羹的苏乾乾垂头丧气地轻轻踢了一脚眼前铁黑的大门，“咣~”地一声意外震耳，惊得她捏紧了挎包扭头跑开。
从出生到现在，苏乾乾顺风顺水的人生里，选择权从来都在她的手里，就算有什么难搞的事，凭借万盛集团大小姐的身份，也都能轻松解决。第一次被人拒绝，就连想用“钞能力”的机会也没有，一想到交出去的片子是残次品，有着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她心里憋得难受。
琢磨着如何才能让这位倔脾气的福爷妥协，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两条街开外的地方。
老城区里的道路纵横交错，离洋房区不远，是一片正在改造中的工地，脚手架搭起来占了半条街，行人和车辆相互避让着缓慢通行。身后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苏乾乾回头一看，竟是一台贴着光泰卫视台标的黑色SUV。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带着墨镜的黑壮男人跳了下来。
“哟，小苏，你怎么在这儿？”
“响哥？你们这是——”
“前面有火灾，我们来出个现场，走走走，一块儿帮忙去！”男人说完拉开车门就把苏乾乾按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转身从后门钻了进去。
李响是光泰卫视新闻部的摄影师，之前拍素材的时候没少来帮忙。这个看上去外表有些凶悍的男人，心思却极细腻，从他的手里，出了不少好片段，苏乾乾好几次想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都被他以“先欠着等凑够了吃顿好的”给挡了回去。
车子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速度提了起来，很快便能看见拦了警戒线的路口。
一个急刹，车子靠边还没停稳，后座的人开门跳了下去。苏乾乾也赶紧跟上，垮了几步就能看见不远处的一排老房子中，有间铺子正在往外喷射出晃眼的火舌，阵阵热浪袭来，在身体周围泛起一阵沙漠狂风似的滚烫。
消防队的车子被挡在对面窄小的街口进不来，旋转的爆闪灯晃得人眼晕。几个消防队员正在和不远处的消防栓费力纠缠。
火势不容乐观，可消防栓像是年久失修，完全对危急的现场毫无反应，半天也不见有水出来。
“带着相机呢嘛？”李响问道，看到苏乾乾从包里掏出设备，他点点头，指向前面仅容得下两人并排的巷子，“你从这里穿过去，后面有个幼儿园，过去看看疏散情况。”
苏乾乾顺着巷子刚进去几十米不到，就听见小朋友的哭闹尖叫声此起彼伏，她捏紧了手里的相机，赶紧往前几步。
路口是一列手拉着手跌跌撞撞正往外跑的孩子，紧张万分老师慌乱地跟在旁边。小朋友有十来个，顾得了前头顾不了尾巴，老师焦急地来回跑动着，边护着他们过街边点着人数，生怕落下了谁。
场面有些混乱，苏乾乾举起相机往前走，正要按下快门，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让一让”，紧接着两个消防员从身旁飞奔而过，差点将她撞到。
“抱歉！”消防员没有停下脚步，回头冲她打了个手势。
“等等！我是光泰卫视的，请问前面现在什么情况？”
消防员停下来抬手指着路口，“前方面馆电路老化引起火灾，现在火势太猛进不去，后厨有液化气罐，只能让幼儿园先疏散。”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苏乾乾朝消防员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