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慕玖辞旋身落座，面纱下看不出表情，双眸间清澈无波。她屈指敲着桌子，慵懒又随意，却像是落在跪着的两人心上。
陶烨、虞姝的心脏随着慕玖辞敲桌子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跳着，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
慕玖辞坐于帘幕之后，静眼望着空荡荡的京华殿。刚才某个瞬间，她真切感受到了空气中细微的波动，并非内力，却比内力压迫更强。
莫非夕凉轩当真进了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暗中替她挡住了刺杀？这鬼还怪好的嘞！
慕玖辞的视线回到陶、虞二人身上，手下一停，两人的心跳仿佛一瞬间随之停止了。
“人是前天晚上捡回来的，昨天清晨便已丢了，是吗？”慕玖辞的声音空灵淡漠，似是随口的家长里短。
“是！”虞姝硬着头皮接话，“昨日自金院出来属下叫人送他去凌院，进门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一天一夜了，没找到人？”慕玖辞“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极好玩的故事，“真是个有意思的美人！”
虞姝沉默，她知道此时任何的辩解都只会印证颜府的无能。
“小姐放心，财府任何东西都不曾被动过，到目前依旧安然无恙！”陶烨沉声接话，他知道慕玖辞在意的是什么。
慕玖辞挑眉：“绝影给我去守好财府，至于怎么找人，颜府自己想办法！”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叫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小姐寻常对任何事都含着笑容，一旦语气中带了若有若无的冷意，便是动怒了。
陶烨犹豫了下低声开口道：“小姐，属下斗胆推测，或许此人已下山了，今晨山下村民来求救，说闹鬼。昨天夜里三四个壮汉突然发疯，乱跑乱叫，闹了半夜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今早一看个个浑身鲜血，干瘪得只剩一张皮了！”
慕玖辞坐正了几分，蹙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发疯是在亥时刚过、子时接头，直到丑时方才安静。”
慕玖辞点头，那时她应当站在窗子前发呆。
她屈腕托腮盯着帘外两人，唇角微勾莞尔轻笑：“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并说了吧！”
陶烨和虞姝低头对视了眼，双双攥紧了拳头，只觉汗水从两颊落下。
终于，虞姝颤声启唇：“寒月兰在我们手里的消息，传出去了！”
二人瞬间闭上了眼睛，等着慕玖辞的怒火，可许久，都没有下文。他们想抬头看看什么情况，却又不敢妄动。
慕玖辞清澈的大眼睛连连眨动，长长的睫羽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看着二人强撑的模样，她忽地笑出了声：“我很吓人吗？”
他们有些搞不明白她的心思，不敢接话。
她清眸微眨，抿了抿唇笑道：“你二人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我素来与人为善？”
二人点头称是，心中暗忖正是跟了这么多年才知道那张可爱的笑脸下死的人有多惨。
“无妨，”慕玖辞懒懒靠在椅子上，清泠的声音笑眯眯的，全无怒意，“寒月兰乃百年难遇的奇毒，力量霸道，鲜有人能降服。但若可驾驭，能镇万千至毒，对寒脉武者来说更是绝佳的良药。既然我发现了，自会有别人发现，有消息传出也不足为奇。”
陶、虞双双松了口气，既然慕玖辞这般说了，定然是从一开始便有了应对计策。
慕玖辞挥手欲叫其退下，还未开口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浮霖尖利的叫声：“鬼啊……”
她指尖一颤，霎时抬眸，蓝光微萦身形骤动，几息间已冲出了门：“霖儿？”
浮霖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睛紧闭，铆足了劲给自己打气，嘴里絮絮叨叨嘀咕个不停：“浮霖你要大胆，大胆一点！这是夕凉轩，不会出事的！大胆一点！”
听到声音她瞬间抬头，看到慕玖辞的一霎泪水哗一下落了下来，猛地起身，血液直冲脑袋让她一个趔趄险些扑在地上。
幸而慕玖辞速度快，一把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不怕不怕，小姐在呢！”
“小姐你信我，真的有鬼，我真的看见了！”浮霖仰起脸，抹了把眼泪，边抽噎边说话，“我刚才出来……我看到……看到那个景盆……被风快吹倒了。我缩着脖子等它倒下，看到……看到它倒了一半，就那样悬在了半空，被鬼扶起来了！”
“好好好，信你信你！我与姝姐姐就是在商量请道士的事呢！”慕玖辞将浮霖搂在怀里，挑眉给虞姝使了个眼色。
虞姝点头，上前扶住浮霖，不动声色地将帕子上一点药粉涂在了浮霖身上，柔声道：“小姐，我先送浮霖姑娘回去吧，需要的道士名单还请小姐过目！”
“小姐你一定小心一点！”浮霖停住了抽噎，泪汪汪地拽着慕玖辞的袖子，十分不舍，可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软软倒进了虞姝怀里。
“小丫头毫无警觉万一离开我可怎么办呢？”慕玖辞轻轻叹了口气，“带她回去休息吧，我去给她调些安神的药，这两日把她吓到了。”
虞姝应下，抬头想说会不会是逃走的美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避开人的视线，看到慕玖辞眸间的笑意又止了话头。
小姐不查山下闹鬼之事，也不深入去找浮霖所见之鬼，更是将本该寻人的绝影调去财府，想来心中已是有所计量。
…………
又是半日，酉时稍过慕玖辞孤身从京华殿出来，径直入了后山。古朴的殿宇之中暗阁密布，越往深处越是昏暗。空旷的长廊之中各色花朵各绽身姿，释放着或明或弱的光华，代替烛火成了照明之物。
慕玖辞停在一个房间前，刚欲推门，忽地顿住，身子一侧伏于窗边，透过窗子雕花看向里面。
萤花透着微弱的光芒，映出里面的情景。
有一瓷瓶凭空从柜子上飞出来，塞子自行脱落，倒出粉末。随后塞子又乖乖堵上瓶口，瓶子自个儿飞上柜子。瓷碗里的小勺子搅动着粉末，一旁的水瓶飞过来倒出一滴落在粉末上。
慕玖辞轻轻挑眉，看着一瓶瓶药粉自己混合，逐渐明白了调和的药是做什么用的。
她没有打断，一直等到药剂调和完成。
她突然推开了门，悬空的药碗猛地一颤，汤药洒出了一点。
敛去笑意，她眸中蓄满疑惑，蹙着眉毛走到柜子前方，伸手端住瓷碗，清甜的声音尽是懊恼：“上次居然忘记带走，真是浪费。”
说着，她翻手将碗里的药尽数倒了，心疼地摇摇头，仿佛药碗悬空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她不再理会，着手开始研究起药材。一根根干药在她手中化为粉末，一瓶瓶粉末被混成药汁，一碗碗药汁被熬成浓汤……
时间在昏暗的房中迅速流逝，直到后半夜，慕玖辞将研好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扫入瓷瓶，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困意浮上心头，她打了个哈欠，将一切归位，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隐于空气的人垂眸看到碗中静静放着的一粒药，微微勾了勾唇角。那是他需要的，比他刚随意调配的更好。
慕玖辞抬头看着天边一轮皎洁的月色，清澈的眸光掩了星辰璀璨，极尽世间单纯。
夕凉轩静谧安详，她的眸中笑意间却多了几分怅然。赤风岭的动静、流觞楼的神秘、突然袭击的刺客……上一次江湖动乱是什么时候？七年前吧！这一次，有人盯上了夕凉轩啊！
…………
静。
寂静。
一片静谧，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茫然望着周围，拼了命睁大眼睛，可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在哪？在水里。她看不到也听不到，更没有任何感知，可偏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水里。
她在哭、在叫，她挥动手臂、踢开双腿，想听到水流的声音、想感受到身体在水中的触觉——依旧寂静，毫无感觉。
忽而，一束淡淡的蓝光刺破黑暗，逐渐凝实，照在她身上，徐徐恢复着她的感知，她好像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了。
她是谁？是浮霖。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唤“浮霖”，声音空灵、清甜。
慕玖辞站在床边，送内力入浮霖经脉，游走全身，唤醒她沉睡的身躯。
“浮霖……”半晌，她收回内力，提裙坐在床边，轻轻唤着浮霖。
慕玖辞昨晚为浮霖配了安神汤，一直到今日午时都不见醒。她惊然发现浮霖的身体在逐渐发胀，像是泡在水里一般。
终于，浮霖的眼睫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眸。
含泪的眸一眼就看到了慕玖辞，她一下子就扑上来抱住，紧紧搂着小姐，生怕松开了又坠入深渊般的水里。
慕玖辞轻轻拍着浮霖的后背，也不推开，任由她抱着。
直到浮霖的胳膊渐渐松开，她才轻声问道：“是梦到什么了吗？”
浮霖徐徐退开，望着慕玖辞，重重点头，泪水一荡，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抿了抿唇，委屈巴巴地要开口，忽地顿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汪汪地盯着慕玖辞，急得眼眶里的泪越蓄越多。
慕玖辞“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了，我知道你忘了！咱不想了，都过去了，去吃饭？”
浮霖的肚子立刻配合地“咕噜”一声，她低下头揉了揉肚子，抬头嘿嘿笑了。
慕玖辞莞尔，站起来等着浮霖起身，抬眼看到画屏外虞姝行礼：“小姐，请的道士到了。”
慕玖辞轻轻挑了挑眉，笑眯眯对浮霖道：“我去看看，兴许过几日我们就能看到鬼了！”
浮霖咬着牙点点头，不放心地嘱咐慕玖辞小心。
出了房间，虞姝压低声音道：“有两人无故死在了夕凉轩后山，是探子。”
自寒月兰的消息传出后便有各方探子接连上山，如今就有其中之二躺在京华殿门口。
虞姝查看了伤口，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兴许死者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慕玖辞绕着尸体转了一圈，粲然一笑。这个鬼还挺讲道义嘛！她送了一颗药，他杀了两名暗探！
陶烨、虞姝的心脏随着慕玖辞敲桌子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跳着，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
慕玖辞坐于帘幕之后，静眼望着空荡荡的京华殿。刚才某个瞬间，她真切感受到了空气中细微的波动，并非内力，却比内力压迫更强。
莫非夕凉轩当真进了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暗中替她挡住了刺杀？这鬼还怪好的嘞！
慕玖辞的视线回到陶、虞二人身上，手下一停，两人的心跳仿佛一瞬间随之停止了。
“人是前天晚上捡回来的，昨天清晨便已丢了，是吗？”慕玖辞的声音空灵淡漠，似是随口的家长里短。
“是！”虞姝硬着头皮接话，“昨日自金院出来属下叫人送他去凌院，进门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一天一夜了，没找到人？”慕玖辞“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极好玩的故事，“真是个有意思的美人！”
虞姝沉默，她知道此时任何的辩解都只会印证颜府的无能。
“小姐放心，财府任何东西都不曾被动过，到目前依旧安然无恙！”陶烨沉声接话，他知道慕玖辞在意的是什么。
慕玖辞挑眉：“绝影给我去守好财府，至于怎么找人，颜府自己想办法！”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叫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小姐寻常对任何事都含着笑容，一旦语气中带了若有若无的冷意，便是动怒了。
陶烨犹豫了下低声开口道：“小姐，属下斗胆推测，或许此人已下山了，今晨山下村民来求救，说闹鬼。昨天夜里三四个壮汉突然发疯，乱跑乱叫，闹了半夜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今早一看个个浑身鲜血，干瘪得只剩一张皮了！”
慕玖辞坐正了几分，蹙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发疯是在亥时刚过、子时接头，直到丑时方才安静。”
慕玖辞点头，那时她应当站在窗子前发呆。
她屈腕托腮盯着帘外两人，唇角微勾莞尔轻笑：“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并说了吧！”
陶烨和虞姝低头对视了眼，双双攥紧了拳头，只觉汗水从两颊落下。
终于，虞姝颤声启唇：“寒月兰在我们手里的消息，传出去了！”
二人瞬间闭上了眼睛，等着慕玖辞的怒火，可许久，都没有下文。他们想抬头看看什么情况，却又不敢妄动。
慕玖辞清澈的大眼睛连连眨动，长长的睫羽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看着二人强撑的模样，她忽地笑出了声：“我很吓人吗？”
他们有些搞不明白她的心思，不敢接话。
她清眸微眨，抿了抿唇笑道：“你二人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我素来与人为善？”
二人点头称是，心中暗忖正是跟了这么多年才知道那张可爱的笑脸下死的人有多惨。
“无妨，”慕玖辞懒懒靠在椅子上，清泠的声音笑眯眯的，全无怒意，“寒月兰乃百年难遇的奇毒，力量霸道，鲜有人能降服。但若可驾驭，能镇万千至毒，对寒脉武者来说更是绝佳的良药。既然我发现了，自会有别人发现，有消息传出也不足为奇。”
陶、虞双双松了口气，既然慕玖辞这般说了，定然是从一开始便有了应对计策。
慕玖辞挥手欲叫其退下，还未开口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浮霖尖利的叫声：“鬼啊……”
她指尖一颤，霎时抬眸，蓝光微萦身形骤动，几息间已冲出了门：“霖儿？”
浮霖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睛紧闭，铆足了劲给自己打气，嘴里絮絮叨叨嘀咕个不停：“浮霖你要大胆，大胆一点！这是夕凉轩，不会出事的！大胆一点！”
听到声音她瞬间抬头，看到慕玖辞的一霎泪水哗一下落了下来，猛地起身，血液直冲脑袋让她一个趔趄险些扑在地上。
幸而慕玖辞速度快，一把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不怕不怕，小姐在呢！”
“小姐你信我，真的有鬼，我真的看见了！”浮霖仰起脸，抹了把眼泪，边抽噎边说话，“我刚才出来……我看到……看到那个景盆……被风快吹倒了。我缩着脖子等它倒下，看到……看到它倒了一半，就那样悬在了半空，被鬼扶起来了！”
“好好好，信你信你！我与姝姐姐就是在商量请道士的事呢！”慕玖辞将浮霖搂在怀里，挑眉给虞姝使了个眼色。
虞姝点头，上前扶住浮霖，不动声色地将帕子上一点药粉涂在了浮霖身上，柔声道：“小姐，我先送浮霖姑娘回去吧，需要的道士名单还请小姐过目！”
“小姐你一定小心一点！”浮霖停住了抽噎，泪汪汪地拽着慕玖辞的袖子，十分不舍，可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软软倒进了虞姝怀里。
“小丫头毫无警觉万一离开我可怎么办呢？”慕玖辞轻轻叹了口气，“带她回去休息吧，我去给她调些安神的药，这两日把她吓到了。”
虞姝应下，抬头想说会不会是逃走的美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避开人的视线，看到慕玖辞眸间的笑意又止了话头。
小姐不查山下闹鬼之事，也不深入去找浮霖所见之鬼，更是将本该寻人的绝影调去财府，想来心中已是有所计量。
…………
又是半日，酉时稍过慕玖辞孤身从京华殿出来，径直入了后山。古朴的殿宇之中暗阁密布，越往深处越是昏暗。空旷的长廊之中各色花朵各绽身姿，释放着或明或弱的光华，代替烛火成了照明之物。
慕玖辞停在一个房间前，刚欲推门，忽地顿住，身子一侧伏于窗边，透过窗子雕花看向里面。
萤花透着微弱的光芒，映出里面的情景。
有一瓷瓶凭空从柜子上飞出来，塞子自行脱落，倒出粉末。随后塞子又乖乖堵上瓶口，瓶子自个儿飞上柜子。瓷碗里的小勺子搅动着粉末，一旁的水瓶飞过来倒出一滴落在粉末上。
慕玖辞轻轻挑眉，看着一瓶瓶药粉自己混合，逐渐明白了调和的药是做什么用的。
她没有打断，一直等到药剂调和完成。
她突然推开了门，悬空的药碗猛地一颤，汤药洒出了一点。
敛去笑意，她眸中蓄满疑惑，蹙着眉毛走到柜子前方，伸手端住瓷碗，清甜的声音尽是懊恼：“上次居然忘记带走，真是浪费。”
说着，她翻手将碗里的药尽数倒了，心疼地摇摇头，仿佛药碗悬空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她不再理会，着手开始研究起药材。一根根干药在她手中化为粉末，一瓶瓶粉末被混成药汁，一碗碗药汁被熬成浓汤……
时间在昏暗的房中迅速流逝，直到后半夜，慕玖辞将研好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扫入瓷瓶，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困意浮上心头，她打了个哈欠，将一切归位，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隐于空气的人垂眸看到碗中静静放着的一粒药，微微勾了勾唇角。那是他需要的，比他刚随意调配的更好。
慕玖辞抬头看着天边一轮皎洁的月色，清澈的眸光掩了星辰璀璨，极尽世间单纯。
夕凉轩静谧安详，她的眸中笑意间却多了几分怅然。赤风岭的动静、流觞楼的神秘、突然袭击的刺客……上一次江湖动乱是什么时候？七年前吧！这一次，有人盯上了夕凉轩啊！
…………
静。
寂静。
一片静谧，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茫然望着周围，拼了命睁大眼睛，可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在哪？在水里。她看不到也听不到，更没有任何感知，可偏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水里。
她在哭、在叫，她挥动手臂、踢开双腿，想听到水流的声音、想感受到身体在水中的触觉——依旧寂静，毫无感觉。
忽而，一束淡淡的蓝光刺破黑暗，逐渐凝实，照在她身上，徐徐恢复着她的感知，她好像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了。
她是谁？是浮霖。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唤“浮霖”，声音空灵、清甜。
慕玖辞站在床边，送内力入浮霖经脉，游走全身，唤醒她沉睡的身躯。
“浮霖……”半晌，她收回内力，提裙坐在床边，轻轻唤着浮霖。
慕玖辞昨晚为浮霖配了安神汤，一直到今日午时都不见醒。她惊然发现浮霖的身体在逐渐发胀，像是泡在水里一般。
终于，浮霖的眼睫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眸。
含泪的眸一眼就看到了慕玖辞，她一下子就扑上来抱住，紧紧搂着小姐，生怕松开了又坠入深渊般的水里。
慕玖辞轻轻拍着浮霖的后背，也不推开，任由她抱着。
直到浮霖的胳膊渐渐松开，她才轻声问道：“是梦到什么了吗？”
浮霖徐徐退开，望着慕玖辞，重重点头，泪水一荡，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抿了抿唇，委屈巴巴地要开口，忽地顿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汪汪地盯着慕玖辞，急得眼眶里的泪越蓄越多。
慕玖辞“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了，我知道你忘了！咱不想了，都过去了，去吃饭？”
浮霖的肚子立刻配合地“咕噜”一声，她低下头揉了揉肚子，抬头嘿嘿笑了。
慕玖辞莞尔，站起来等着浮霖起身，抬眼看到画屏外虞姝行礼：“小姐，请的道士到了。”
慕玖辞轻轻挑了挑眉，笑眯眯对浮霖道：“我去看看，兴许过几日我们就能看到鬼了！”
浮霖咬着牙点点头，不放心地嘱咐慕玖辞小心。
出了房间，虞姝压低声音道：“有两人无故死在了夕凉轩后山，是探子。”
自寒月兰的消息传出后便有各方探子接连上山，如今就有其中之二躺在京华殿门口。
虞姝查看了伤口，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兴许死者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慕玖辞绕着尸体转了一圈，粲然一笑。这个鬼还挺讲道义嘛！她送了一颗药，他杀了两名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