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远这么一看其实挺帅的,俊美的脸庞,很难让人联想到战争的风沙,曾经席卷过这个少年。

    他好像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冷漠和不近人情,最起码,他还给我递水了。这样遗世独立的气质和惊为天人的容貌,到底为什么还成为那样恐怖如斯的大将军呢?

    叶挽歌不解,他父亲曾说年幼的余修远不像是武夫,而像是儒生。

    那时候的叶挽歌怀疑地说,怎么可能,外面那些以一敌百的战绩,怎么像都不可能是一个儒生可以崛起做到的。

    那时候她怀疑,现在她也怀疑,不过比起知道真正的余修远是儒生,她更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不着书的男子居然是余修远,一点都不现实,叶挽歌努努嘴,再喝一口水。

    夜色降临,顾允骑着马先进到客栈去了,随行的车夫也唤了一声:“公子,客栈到了,顾公子已经进去定好房间了。”

    车夫是随军,清楚什么地方叫什么身份。为了不让人注意,一般都会在外都会以公子相称。

    “知道了。”余修远淡淡回答。目光落在盖着毯子,睡得很熟的叶挽歌身上,嘴角扯起一阵笑意。

    叶挽歌听到余修远的声音,迷糊中醒了。

    “小姐”,注意到叶子的呼唤,叶挽歌连忙准备立刻起身,快速下马。忽然想到自己娇憨柔弱的形象,动作瞬间放缓,余修远貌似没有注意到她的行为,只是看到她起身,顺手细腻地帮着她将缠绕在身上的大毯子拿开。

    两人的相处很和谐,尽管整个过程彼此一句话也没有交流,但叶挽歌已经感觉有一种令人沉迷的眷恋。

    叶挽歌先下车,余修远跟在她的身后,透过骤暗的天色,叶挽歌转身“嘭”的一声撞上他的胸脯,差点失去重心。立马转身依偎在叶子的怀抱中,仓皇逃离。

    她没有注意到余修远的神情,只是她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锁定着她,她不敢回过头,害怕对上那张一脸儒雅的脸,毕竟他的身后可是数一百万计的余家军。

    老唐看见叶挽歌,正想说话,却不料她根本没有停留,行色匆匆地拿了房间号就上楼了。

    “不是,这怎么了?”老唐抖了抖没酒的葫芦,正欲喝一口,忽然想起没酒了。

    “掌柜的,你这里有什么好酒都拿出来。”顾允攥着房间钥匙,递给老唐。

    “哎,你们家小姐是不是怕公子呀?”

    老唐正想还嘴,又被正下楼梯的叶子喝止。

    “老唐,感觉洗洗睡,明天还要赶一天路呢?”

    一下子被点到的老唐瞬间没了脾气,好声地回答:“我马上就睡了。”

    顾允一见叶子,眼中和气地挥手:“你好,我就顾允,你叫什么?”

    叶子没注意到顾允一脸诚恳,只是打趣着继续跟老唐说:“你别喝酒了,喝多了明天还要我扶你上马车。”

    顾允举手:“我,我可以扶老唐。”

    叶子应付着回答:“哦,那谢谢你啊!我叫叶子。”

    叶子一说完话,之间就转身进房了,顾允一脸痴迷地感慨:“叶子姑娘好有性格啊!”

    老唐嗤笑,跟着掌柜的去取酒了。

    见这么许久还没有进来将军的身影,他出门,一个安静地等待沐浴月光的身影映入眼帘。

    顾允没有上前,他知道将军一有心事,就会一人待月光下,等到他想开了,自然就没事了。

    余修远随意地坐在马车上,眺望着月光。眼神深邃,像是即将要被吞噬的黑夜一样,神秘悠长。

    夕阳伴着远处的屋檐,缓缓穿过叶挽歌的脸庞,她还没有睡醒就被叶子挪着移到了马车上。

    叶挽歌和昨天一样睡在中间的垫子上,余修远坐在左边。眼光时不时看着熟睡着的她。

    因为刚下过雨,路面崎岖,马车很不稳定。忽然一个不小心,她差点就从垫子上摔下来,幸好及时伸出的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她。

    谁梦中的她睡得香甜,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甚至还直接上手,一把扯过余修远的大半只手,纤细的小手忽然贴紧他的手,余修远心里一颤,心跳不免加快了起来。

    余修远尽力挣脱她的手,忽然看见她手腕上一块鲜红的乌黑,心中不免疑惑,一个世家千金怎么会有这样的乌黑呢?这大小整齐,看起来应该是某一种大型的东西不小心压到的。

    叶挽歌,你当真是和表面的娇憨柔弱一样吗?还是说,你还有另一面我不知道的。

    正想着,听到她嘴里囫囵说着:“叶子,我再睡一会儿”,瞬间无奈地挽起一个笑意,看来以后要好好看着你了,余修远心想。

    天空的乌云出其不意席卷云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云海奇景预警,让睡梦中的叶挽歌醒了。

    余修远停下手中的举动,微微抬起手顺利拔出,呼吸瞬间舒畅不少。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确实未曾与其他的女子有过相对亲密的举动,他的志向是家国大业,是海晏河清,而非情情爱爱,但现在他看着熟睡中的叶挽歌,心中居然有这么一瞬间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他自幼天赋异禀,对于所谓的兵法策略都是熟悉运用很快,不到10岁,就已经能将天下大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在一次聚会上,他更是直接蒙眼射中天上翱翔的雄鹰,以此一射成名,京城上的大人物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也顺利成为新晋的实力派武将之子。

    即使面对无数的赞美,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志向。放弃将军之子的优渥身份,他申请出征,以先锋普通士兵的身份一路干到了新晋将军。

    在这个过程中的每一场战役,每一个失去的无名兄弟,都让余修远从未如此深刻了解战争。

    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能够遇见,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还与自己有婚约的,他思索着。

    叶挽歌眯起眼,对上一张认真俊美的脸庞,一时间感觉自己的睡姿有些许不雅,翻了翻身,再侧着眼观察他。

    马车的缝隙闪进来一点光斑,晶莹剔透好似像是深海里的珍珠。掠过马车,一下子刺入叶挽歌的眼睛,明晃晃的,让人移不开一点。

    余修远注意到她的难受,连忙上手将马车的帘子再往右边拉一点。

    余光注意到外面的风景,她忍不住移到右边的垫子上,歪着脑袋看着外面的风景。

    余修远对回京的这条路很熟悉,依据路程,现在大约到了京都城外的百里庄上。

    果然,叶挽歌看见数不清的农民在干着农活,不过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水稻了,取而代之的是玉米和高粱。

    风吹起远方的尘土,像是欢迎远道而来的宾客,热情却又陌生,让人心生离别愁思。

    迎着晚霞的余红,马车停了。

    浑浑噩噩中她好像又睡了好几觉,但每一次睁开眼,总能看见余修远那张温柔还儒雅的脸,叶挽歌不止一次疑惑,他好像不困啊!

    难道他的倦意和他们普通人不一样?叶挽歌不理解,但也并没有再打算去深究。

    “将军,到了。”

    听到声音的余修远下车,身后探出头的叶挽歌紧跟在后。

    她下来时,余修远微微伸出右手,掌心朝下。

    叶挽歌不惊讶他的举动,因为表面上他也是承担了保护自己的职责的,怎么一想,她瞬间爽快了,一双被袖子遮挡着的手腕露了出来,在晚霞的衬托下,格外白。

    叶挽歌穿着淡黄色微微及地的罗裙,衣裳的单薄显然与这时京都的天气不匹配。

    寒风袭来,余修远接过顾允从后箱拿出来的斗篷,正准备给她披上,忽然一句呼唤从埋没的马车后传来。

    “小姐,我在这儿,等会儿,我拿斗篷呢!”

    叶挽歌没有注意到余修远的举动,目光停在了眼前的府邸,上面赫然镌刻着“叶府”。

    这座府邸不像是年久失修的,倒像是一直都被人打理的,府邸内空间感觉很明亮,在即将暗淡的天光下,一点都没有陌生感。

    府邸内响起的叫唤声不小,隐隐约约地叶挽歌听到几句:“王管家,绿色的盆栽移到哪儿?”

    “移到后院去,这个修剪都没有修剪,影响美观。”

    “得嘞。”

    “都快着点,将军他们快到了。”

    叶挽歌疑惑地对上他的目光,他淡淡地说:“大概是回京的书信被王管家收到了,他们过来搞一下卫生。”

    “噢噢,好的,谢谢!”她假装木讷地回答。

    叶子和老唐都披好了斗篷,“小姐,来!”

    叶子上手将淡黄色的斗篷搭在叶挽歌身上,没一会儿,叶挽歌被宽大的斗篷遮挡地严严实实的。

    叶挽歌目光落在拿着斗篷的余修远身上,他点头示意进去,她朝着里面走。

    余修远将斗篷递给顾允,跟在叶挽歌的身后进去。

    “挽歌,我们先进去吧!看看收拾得怎么样,能住就住,不能住我找一客栈去。”

    老唐越过众人,领先朝着府内走去。

    一进到里面,瞬间就赶紧没有外面的冷气了,原本蜷缩在斗篷里的叶挽歌稍稍探着脑袋,打量着这个自己未来居住的地方。

    叶府的府邸一直都是在的,听父亲说,这是当初他来到京都就已经有了的宅子。

    江南叶氏,本族是在江南,却也是在不少的地方都留有宅子。

    叶挽歌看着这诺大府邸,不得在心里感叹:“父亲不愧为努力赚钱的第一人!”

    余修远一行人一进府,就迎面色和蔼的王管家,他一见到从小看到大的公子身边多了一个温婉娇弱的叶挽歌,立刻就笑开口:“这位想必就是叶家小姐吧!”

    叶挽歌正纳闷地看着他,声音糯糯地轻声:“你好,请问你是?”

    王管家一见这个叶家小姐这么乖,赶紧接话:“你叫我王管家就好,我是余府的管家,今天是过来帮你收拾一下府上。”

    一听是余府,叶挽歌转身,对上余修远温柔的对视,点头行礼。

    老唐逛了一圈的老唐带着叶子回来:“小姐,感觉还不错吖!”

    王管家一听这话,立即笑着说,“叶小姐,想到您可能不想与陌生人住在一起,我们今晚就先回去了。锅里已经给你们热好了饭菜,如果一会儿凉了,麻烦叶子姑娘给叶小姐热一下。”

    叶挽歌一本正经地说:“王管家,那多不好意思啊!以后还有麻烦您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

    余修远带着顾远,向叶挽歌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后面交代了几句叶挽歌,王管家身后带着的好几十个奴仆也走了。

    老唐望着远处的一群人,打趣地看着也挽歌说:“别说,这个余修远做事还挺好。连锅里吃的都让人准备好了。居然还知道你不喜欢和生人住在一个宅子,奇怪,太奇怪了。这真的是那个被传言中的余将军吗?”

    叶挽歌示意叶子将大门关上,伸出被束缚的双手:“老唐,别奇怪了。人家就是答应了父亲,不得不关照着点我罢了。”

    老唐越想越不对,盯着拧着脖子的叶挽歌说:“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呢?”

    叶挽歌竖起双手:“老唐,我求您了。我已经尽力在保持一个乖乖女的形象了。这要是还看上了,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叶子和老唐靠近她,等待她的发言:“那就是他看上了江南叶氏的势力,我们一点办法都没得。”

    “不可能,这个余修远是个武将,他不需要娶你都可以得到江南叶氏的支持。”老唐斩金又截铁地说道。

    三人风风火火的朝着厨房走,迎面对上数不清的美食,许久没吃过好吃的她们赶紧开动了。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叶挽歌猛然想起一个想法。——看看京都的夜市。

    老唐年纪大了,熬不住她们,一吃完就赶紧洗洗睡了。

    披着斗篷的二人涌进繁华的市集,在喧嚣中注意到了一个摆放着黄色灯笼兔子,叶挽歌拉着叶子问:“叶子,这个兔子灯好好看!”

    主仆二人对视,确定后问老板:“你好,请问这个黄色的灯笼兔子怎么卖?”

    老板贴着耳朵告诉她们:“我们这个不卖!这个要靠猜谜语。”

    听到是猜谜,叶子立刻两眼放光,拉着老板说:“老板,猜对哪一个可以拿那个兔子呀?”

    一旁站着的男子嗤笑:“搞的好像你很厉害一样。”

    叶子一听这话,就想上去跟他理论了。

    叶挽歌制止她,笑着对老板说:“老板,猜对哪一个可以直接拿到这个灯笼?”

    少女的声音很温柔,清爽干净,淡黄色的斗篷衬得她肤色很白,右上方站着的吕承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

    吕承景让人下去给老板捎了一句话,随即老板就和气地招待她。

    然后让人拿出一副灯谜对联,上联写着: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要求打一件生活必需品,而且还要对出下联,也是一个生活必用物品的谜语。

    旁边的男子一看这个对联,竟都思索起来。叶挽歌笑了笑了,叶子低着头对她说:“小姐,这个很难吗?”

    叶挽歌压着声音说:“不难,但是出这个题的人挺聪明的,他看到了生活的本质,也渴望有人和他一起善于观察生活,热爱生活。”

    叶子懵着听完,摇头:“没懂!”

    叶挽歌笑着想看看其他人的作答,见所有人都沉迷在思考,她悠然地出声:“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妙啊!”吕承景笑地肆意,看着下面的少女移不开眼。

    听到下联,众人纷纷讨论,但还是没有人想起谜底是什么。

    叶挽歌也很爽快,说:“上联的谜底是油灯,下联的谜底是秤。”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老板拿过灯笼给叶挽歌,笑着说:“姑娘真是聪慧,竟然破了吕公子的谜底。”

    叶挽歌疑惑地问:“敢问,吕公子是?”

    老板大笑:“姑娘,这天底下还能有几个吕公子啊!”

    叶子和叶挽歌笑而不语,接过灯笼对老板说:“谢谢老板的灯笼。”

    一见二人就要离去,吕承景立刻下楼,赶在她们离开前拦住她们,行礼后忙问:“小姐,你好!我便是刚刚那个出谜底的人,十分钦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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