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五日后，裕昌郡主生辰宴。
萧元漪早早地催促三个女孩梳洗，还是穿了三个人一模一样的那套绀碧色二绕曲裾配上茜粉色百褶裙。
一路上，程嫣都听着自家阿母耳提面命着她们三个人等会儿千万不能失礼。
几个人都跟小鸡啄米一般头一点一点的答应，实际上是因为三个人都困，还有庄公在召唤呢。
“嫋嫋！别到处乱跑！”
待到进了汝阳王府，程少商就拉着程姎和程嫣的手一股劲地往里面跑。
萧元漪就在后面追。
“他们家好大啊！”后面的程颂瞧着汝阳王府里的景致嗞嗞称奇。
“哟，那是谁啊？”
刚才停下来，就看见一个身着洒金大红曲裾，头上最少插了七八根金簪，行止之间大气的女娘走了进来。
程嫣远远地望见，便知是她来了。
“这是把梳妆八宝盒全穿在身上了吧。”程少商继续感叹。
程少宫虽是一个耳报神，但也是程家的消息灵通之人，更别提在边城时有段时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万萋萋，她是万家第十几个女娘来着？”
“十三。”是程颂替程少宫补全了，“这万萋萋明明是家中老幺，却认为自己是全都城最大的那个，走哪都比别人招摇些。”程颂对万萋萋的事情可谓是如数家珍。
“你们又在非议谁呢？”萧元漪最见不得几个孩子公众之下就挤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说小话。
程少商扬头示意，萧元漪顺着望过去，就见万萋萋正昂首阔步向他们走来。
“程颂！程少宫！燕燕！”万萋萋方一见着熟人，步子就越发轻快了齐了。
“两位叔母好。”
她先是问过了萧夫人和三叔母好，再扭头端详着程姎和程少商。
“这二位便是少商和姎姎妹妹吧。”万萋萋的语气十分的热切。
她再看看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首饰，咋咋摇头，道“你们几个怎么穿得是这般素，回头我让人给你们几个送几身漂亮衣裳。”
万萋萋形容豪迈，为人大气，很容易就博得了程少商和程姎的好感。
衣服装扮是由萧元漪一手操办的，对万萋萋的话，程姎也只好回答说：“素净些好，显得人形容温婉些。”
程嫣和程少商就在旁边跟应声虫似的点头。
“来这种狼虎窝，要什么温婉可人。来！阿姊给你们装扮装扮！”万萋萋才不会管那么多，对程家的几个姑娘更是一见就心生好感，再加上程嫣还有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情分。
只见万萋萋从左边发髻上拔下了一根金钗插在程姎的头上，又从右边发髻上拔下一根步摇插在了程嫣的脑后。程少商头上的首饰是最少的，万萋萋索性一口气拔了两根金簪下来。
但后来万萋萋左看右看，将程少商周身打量了一番，就发现了个不同的地方——她未曾和其他两个女娘一般戴了耳坠。她径直从给裕昌郡主的生辰礼里找了一对金镶玉的给少商立即戴上。
几个女娘都觉得好看，就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只有程少商还有所疑问：“萋萋阿姊，你把这个给了我，那裕昌郡主的寿礼呢？”
“哎！”万萋萋一摆手，那都不是事儿，果真还是她财大气粗，“这不还有那么多吗？”
说完，万萋萋就带着三个姑娘一同往汝阳王府招待小女娘的席面上去。
她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她们相谈甚欢的时候，便有几个婢女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偷偷观察着她们，然后快速跑到了裕昌郡主跟前。
几人坐下后，程少商倒是对桌上的点心感兴趣，探着头仔细观摩着。
她们转头，却发现坐在最上首的裕昌郡主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好在她也没有直接发作，叫人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宴席两人一桌，程姎和程少商一桌，程嫣和一个姓高的小女娘一席。
“今日厨房准备了金丝枣权作女眷小食，这小食用了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姊妹，尝尝吧。”
“阿姊和堂姊先尝尝。”程少商对程嫣和程姎说，她算是坐在两人的中间。
“程家妹妹怕是第一次吃吧，多吃点。”裕昌郡主一脸殷切，她的后招终于来了。
其实，程嫣一直都搞不懂自己的阿妹是什么“香饽饽”，这几次宴席上见过的女娘就开始疯狂的针对她，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女主和恶毒女配的剧本。
“不就是金丝枣吗？”首先出言的是万萋萋，“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刨心剜骨给我阿父泡酒，您们呢？怕是从未喝过吧。”
“万萋萋，今日是郡主生辰，你言谈举止间怎么像一个茹毛饮血的野人。”
“御前宴饮时，家父拿豹骨酒去献宝，圣上还夸我是将门虎女。怎么，你想说圣上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吗？”
王姈和万萋萋二人你来我往，当真是好不热闹。
程嫣和程姎低头尝了一口金丝枣。程嫣只觉得这金丝枣丝毫没有枣子的味道，反倒是焦糖的味道。
时下的粮食产量并不高，民间多将天地用于种植水稻和粟米，用于制糖的甘蔗和甜菜种植面积不多。故而，饴糖价贵，糖也可以算作是此时的一种奢侈品，寻常的百姓人家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
这……果然是郡主的豪奢作派。
“这枣确实美味。”程姎欲要说句话来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想裕昌郡主领头的几人就一道笑了起来。
“程家妹妹，你弄错了，你尝的这个不是真枣。金丝枣是由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如蜜枣却不是枣。”
“圣上平定天下后，杜绝奢靡之风，你呢？张口闭口就开始以奢靡贬人了。”
程嫣不由感叹：“萋萋阿姊真是战斗机一架。”
“别张口圣上，闭口天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穿戴。”王姈也不甘示弱。
可接下来，程嫣就要给自家阿妹的反应之快拍手鼓掌了。
只见程少商接着说：“萋萋阿姊随万将军在外征战多年，要抚恤伤亡兵卒家眷，并不比亲自耕种来得容易。谁会花这样十几道工序，做上这样一份点心。更何况将士们在战场上血里火里的搏杀，你们却坐在这平安都城里大吃大喝。这般精细日子，我们武将家眷可过不来。”
程嫣觉得程少商讲得极好，她只需要再补上一刀即可。
“这点心果然是入口回甘。”
裕昌郡主一脸骄傲挑衅的样子，就像再说：看吧，你们自己人都背叛你们了。
紧接着程嫣话锋一转，“这般精细的方子民间不易得，当是郡主在宫中常常吃到的。这般好手艺的厨子不易寻，也应当是宫中来的吧？郡主当真是圣眷昌隆。”
五日后，裕昌郡主生辰宴。
萧元漪早早地催促三个女孩梳洗，还是穿了三个人一模一样的那套绀碧色二绕曲裾配上茜粉色百褶裙。
一路上，程嫣都听着自家阿母耳提面命着她们三个人等会儿千万不能失礼。
几个人都跟小鸡啄米一般头一点一点的答应，实际上是因为三个人都困，还有庄公在召唤呢。
“嫋嫋！别到处乱跑！”
待到进了汝阳王府，程少商就拉着程姎和程嫣的手一股劲地往里面跑。
萧元漪就在后面追。
“他们家好大啊！”后面的程颂瞧着汝阳王府里的景致嗞嗞称奇。
“哟，那是谁啊？”
刚才停下来，就看见一个身着洒金大红曲裾，头上最少插了七八根金簪，行止之间大气的女娘走了进来。
程嫣远远地望见，便知是她来了。
“这是把梳妆八宝盒全穿在身上了吧。”程少商继续感叹。
程少宫虽是一个耳报神，但也是程家的消息灵通之人，更别提在边城时有段时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万萋萋，她是万家第十几个女娘来着？”
“十三。”是程颂替程少宫补全了，“这万萋萋明明是家中老幺，却认为自己是全都城最大的那个，走哪都比别人招摇些。”程颂对万萋萋的事情可谓是如数家珍。
“你们又在非议谁呢？”萧元漪最见不得几个孩子公众之下就挤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说小话。
程少商扬头示意，萧元漪顺着望过去，就见万萋萋正昂首阔步向他们走来。
“程颂！程少宫！燕燕！”万萋萋方一见着熟人，步子就越发轻快了齐了。
“两位叔母好。”
她先是问过了萧夫人和三叔母好，再扭头端详着程姎和程少商。
“这二位便是少商和姎姎妹妹吧。”万萋萋的语气十分的热切。
她再看看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首饰，咋咋摇头，道“你们几个怎么穿得是这般素，回头我让人给你们几个送几身漂亮衣裳。”
万萋萋形容豪迈，为人大气，很容易就博得了程少商和程姎的好感。
衣服装扮是由萧元漪一手操办的，对万萋萋的话，程姎也只好回答说：“素净些好，显得人形容温婉些。”
程嫣和程少商就在旁边跟应声虫似的点头。
“来这种狼虎窝，要什么温婉可人。来！阿姊给你们装扮装扮！”万萋萋才不会管那么多，对程家的几个姑娘更是一见就心生好感，再加上程嫣还有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情分。
只见万萋萋从左边发髻上拔下了一根金钗插在程姎的头上，又从右边发髻上拔下一根步摇插在了程嫣的脑后。程少商头上的首饰是最少的，万萋萋索性一口气拔了两根金簪下来。
但后来万萋萋左看右看，将程少商周身打量了一番，就发现了个不同的地方——她未曾和其他两个女娘一般戴了耳坠。她径直从给裕昌郡主的生辰礼里找了一对金镶玉的给少商立即戴上。
几个女娘都觉得好看，就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只有程少商还有所疑问：“萋萋阿姊，你把这个给了我，那裕昌郡主的寿礼呢？”
“哎！”万萋萋一摆手，那都不是事儿，果真还是她财大气粗，“这不还有那么多吗？”
说完，万萋萋就带着三个姑娘一同往汝阳王府招待小女娘的席面上去。
她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她们相谈甚欢的时候，便有几个婢女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偷偷观察着她们，然后快速跑到了裕昌郡主跟前。
几人坐下后，程少商倒是对桌上的点心感兴趣，探着头仔细观摩着。
她们转头，却发现坐在最上首的裕昌郡主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好在她也没有直接发作，叫人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宴席两人一桌，程姎和程少商一桌，程嫣和一个姓高的小女娘一席。
“今日厨房准备了金丝枣权作女眷小食，这小食用了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姊妹，尝尝吧。”
“阿姊和堂姊先尝尝。”程少商对程嫣和程姎说，她算是坐在两人的中间。
“程家妹妹怕是第一次吃吧，多吃点。”裕昌郡主一脸殷切，她的后招终于来了。
其实，程嫣一直都搞不懂自己的阿妹是什么“香饽饽”，这几次宴席上见过的女娘就开始疯狂的针对她，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女主和恶毒女配的剧本。
“不就是金丝枣吗？”首先出言的是万萋萋，“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刨心剜骨给我阿父泡酒，您们呢？怕是从未喝过吧。”
“万萋萋，今日是郡主生辰，你言谈举止间怎么像一个茹毛饮血的野人。”
“御前宴饮时，家父拿豹骨酒去献宝，圣上还夸我是将门虎女。怎么，你想说圣上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吗？”
王姈和万萋萋二人你来我往，当真是好不热闹。
程嫣和程姎低头尝了一口金丝枣。程嫣只觉得这金丝枣丝毫没有枣子的味道，反倒是焦糖的味道。
时下的粮食产量并不高，民间多将天地用于种植水稻和粟米，用于制糖的甘蔗和甜菜种植面积不多。故而，饴糖价贵，糖也可以算作是此时的一种奢侈品，寻常的百姓人家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
这……果然是郡主的豪奢作派。
“这枣确实美味。”程姎欲要说句话来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想裕昌郡主领头的几人就一道笑了起来。
“程家妹妹，你弄错了，你尝的这个不是真枣。金丝枣是由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如蜜枣却不是枣。”
“圣上平定天下后，杜绝奢靡之风，你呢？张口闭口就开始以奢靡贬人了。”
程嫣不由感叹：“萋萋阿姊真是战斗机一架。”
“别张口圣上，闭口天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穿戴。”王姈也不甘示弱。
可接下来，程嫣就要给自家阿妹的反应之快拍手鼓掌了。
只见程少商接着说：“萋萋阿姊随万将军在外征战多年，要抚恤伤亡兵卒家眷，并不比亲自耕种来得容易。谁会花这样十几道工序，做上这样一份点心。更何况将士们在战场上血里火里的搏杀，你们却坐在这平安都城里大吃大喝。这般精细日子，我们武将家眷可过不来。”
程嫣觉得程少商讲得极好，她只需要再补上一刀即可。
“这点心果然是入口回甘。”
裕昌郡主一脸骄傲挑衅的样子，就像再说：看吧，你们自己人都背叛你们了。
紧接着程嫣话锋一转，“这般精细的方子民间不易得，当是郡主在宫中常常吃到的。这般好手艺的厨子不易寻，也应当是宫中来的吧？郡主当真是圣眷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