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当今圣上乃是我叔父,我自然是圣眷昌隆。”

    也不知道裕昌郡主是怎么被汝阳王妃养得成了一个没有什么脑子的花痴女,想的出自己在上元节假装在浅水里扑腾的馊主意去“追星”。却不过脑袋的直接接了话,没有完全听清楚这话的关键是在前半句。

    倒是有其他人听懂了,万萋萋给程嫣抛了个颜色,表示明白。

    “原来……宫中近日流行这种吃法。”

    所谓风潮,不论在什么地方大多都是自上而下的。就比如一个郡县里,郡守夫人穿了什么样式的衣服戴了什么样子的首饰,都会先被下面官员的女眷们效仿,然后再继续蔓延,许多钱不够的买不了正品,还可以买便宜的替代品。

    汝阳王府先把这种小食端上桌后,若今天再冠上出自皇家的名号,其他权贵人家肯定是要跟风的。

    许多人都察觉到不对了,好好的生辰宴会都快成了金丝枣□□大会。王姈扯了一下裕昌郡主的衣袖,示意这个再不能继续,她们要继续用其他的方式报仇。

    一个婢女进门,附耳低声在裕昌郡主身侧说了什么,她便立刻眉开眼笑,伸着头向外张望着。

    王姈一瞧裕昌郡主的神态,便知道是她日思夜想之人来了,只开口说:“程家妹妹们气性太大了,我们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罢了,别在贵客面前闹笑话。”

    “哪儿来的贵客?”

    “是十一郎。”

    王姈此言既出,宴席里的女娘们都开始彼此交头接耳,但叫程嫣感到奇异的是她身旁的高娘子依然未动,仿佛漠不关己。

    “十一郎今日是特来给郡主庆贺生辰的。”

    裕昌郡主此时已经笑得灿烂得像路边随着风刚刚开出的花,花枝乱窜。

    “我忘了,程家妹妹好像一直被关在庄子上,都没有机会见过十一郎。”王姈继续嘲讽程少商。“不如这样,今日你先乖乖听话,没准还能瞧上一眼。”

    “不就是十一郎吗?他心怡我,我却丝毫不心仪他。”

    程少商一句话犹如给本就滚烫的壶水下再加上了一把柴薪,裕昌郡主看上去似要把她给撕了。

    她方才撂下话,就见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站在了厅堂前。

    “你是何人?”

    男子一脸正经地回答道:“我便是心悦你,你却不喜欢的十一郎。”

    “诶呀呀!阿姊!堂姊!萋萋阿姊!我腹痛!”

    几人连忙起身离席,搀扶着程少商,一溜烟地绕开凌不疑跑掉了。

    几人疾步走出去了好远,程少商才不装了,只是嘴里念念有词:“十一郎就是凌不疑,十一郎就是凌不疑。”

    万萋萋只好讲了讲裕昌郡主因痴恋凌不疑而上元节假装在水里扑腾的事。程少商随即承认了就是她让裕昌郡主露陷的,还要求几人万万不可将此事告知阿母。

    就在程少商打算自己去走走的时候,还把程颂给万萋萋供出来了,万萋萋那叫一个火大,立即就要去找他算账。

    “姎姎,你跟我去,燕燕,你一起吗?”

    “不了。我便留在此处。”谁愿意去看那两个人打是亲骂是爱呢?

    今日的阳光很好。

    程嫣仰头看着屋檐下高悬的的宫灯摆来摆去,阳光照下来的剪影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若有所思的神情映入了人的眼帘,就如同雾里看花。

    陆绪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个上元灯节提着那盏绘着词句的姑娘,只看着她就不觉一笑,慢慢地就想起还不知道那句诗究竟是从何处来。

    他踌躇了片刻,这才上前去。

    “这位娘子,你还记得我吗?”

    陆绪的这一问将盯着灯出神的程嫣拉回了现实,她定睛一看,那日她的心神多半是被怀旧和后来的大火所牵绊,一时也就还没有想起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是你呀!”

    程嫣一听就想起了那个蹲下来在河边看她的灯的公子。

    “我还是想问一下,那个写这个句子的人是谁?从哪儿来的?”陆绪似乎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太急切的,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掩饰着尴尬。

    程嫣也未曾想过这个人至今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便也只好说:“前朝大乱,许多文史典籍都只留下了只言片语,这便是在白鹿山上找到的,也没有标注写他的人究竟是谁,只是和这人的破碎生平放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兄从故纸堆里找到的,而且过了很久我也记不得残卷的下落了。”

    她便只好乱编一通,用来搪塞他。

    “原来如此。”陆绪了然地点了头,眼睛却又忽然亮了起来,兴奋道:“娘子,是白鹿书院的人?”

    程嫣只好点点头。

    “我仰慕白鹿书院多时,只可惜家中长辈拘着我在族内读书,也未曾去过。”

    程嫣一听,能够不选择白鹿书院而留人在族中读书的必然是世家大族,方才有这样的底气说自家的学问不逊于他人。她虽不知此人身份,但也应当是在洛阳排的上号的人家里出来的。

    “书院,便只是读书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提的。”对于这种世家大族之人,程嫣秉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对陆绪也不敢多提什么。

    程家虽然得封关内侯,但新朝初建,侯爷多得如走兽满地。或许就是在洛阳无意间砸下来一个人,或许都比程家的官职高。

    若是再过几代程家还在,那便是彻底地从寒门实现了阶级跃升。

    “对了,那个人的生平是什么样的?”陆绪还在继续追问。

    “啊?”程嫣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刨根问到底的人,也只能粗略的回答:“在前朝某个不知名的时代,北方狄人南侵,帝王被俘,国都南迁。这便是危急存亡之时,此人却在故地招兵抗击蛮夷,但当他南去觐见新帝之时却被撤去了部曲,打发去做了个闲官,郁郁不得志。”

    程嫣照实简单讲了辛稼轩的人生的一部分,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找不出他这个人。

    “倒是个真丈夫!”

    程嫣只笑,不曾想此人只知人生平一角,却概括出的是后人的大多评价。

    “不过......那新帝也是可恶。”陆绪又补了一句。

    在封建王朝里,难得遇见了一个敢去说帝王不是的,倒也不是不能说,是前朝的不知名皇帝,又不是本朝的皇帝。

    “公子为何这样说?”

    “不好了啊!程家三娘子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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