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耀眼的阳光从窗外洒进,苏清浅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屋内精致漂亮的布局,她久久不能回神。她竟真的死而复生,回到了十年前。

    前世的记忆如流水般涌进苏清浅的脑海,最后的画面,是顾荣轩一身红衣,与她结发躺在棺材里。

    为何上天不让她早一点重生,偏偏让她回到这么尴尬的时刻,昨日她当众跳河拒婚,言语上更是对顾荣轩百般羞辱,对他的伤害已然发生。纵使她如何悔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屋外的动静打断了苏清浅的万千思绪,丫鬟小莲掀开门帘,拖着轻快的脚步小跑进来,

    “小姐,肃王来了,一直在前厅候着。”

    再次听到赵隽的名字,苏清浅内心那无法抑制的恨意,一下子如火花般喷发出来。

    爹爹,大哥,苏府一百二十口鲜活的人命,还有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皆因他而死!

    仇恨渐渐袭上苏清浅的心头,她的身体似承受不住,止不住颤抖,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嘴唇,拼命压住那股恨意,小脸被憋得通红。

    巨大的恨意如海水般将苏清浅吞噬,不断侵蚀她的内心,深入她骨髓,让她倍感痛苦,难以忍受。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赵隽,吸他的血,啖他的肉,可惜现在还没到她报仇的时候,她也只能将这份仇恨憋在心里。

    苏清浅不得不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眼时,她的眼底已恢复平静。

    呵,赵隽可真是不放过一丝机会,昨日她刚拒婚,今日他就迫不及待过来献殷勤,她倒要去会会他,听听他能说什么。

    赵隽在大厅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款款而来的苏清浅。

    今日的苏清浅一身浅蓝色裙子,裙摆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腰间用银线勾勒出一朵牡丹,栩栩如生。举手投足间柳若扶风,婀娜多姿。

    三千青丝如绸缎般垂在她身后,一双柳叶眉毛弯如明月,小鹿般水汪汪的杏眼,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如草原上的风吹过的小草,轻轻颤动。

    翘挺小巧的鼻子,让她冷艳的五官,看着多了丝雅致又温柔,嫣红的嘴唇,鹅蛋的脸蛋,发髻上别着一支碧玉流苏簪子,随着清风微微摆动,仿佛荷花池里偏偏起舞的仙子。

    赵隽眼睛微眯,纵使他看惯美色,也不得不承认,苏清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眼见她走到了跟前,赵隽收起悄悄打量的心思,换上一幅英俊的笑脸,迎了上去,语气温柔:

    “清浅,你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苏清浅在赵隽接触到自己身体前,不着痕迹llee躲开了他的触碰,一脸疏离:

    “劳烦王爷挂念,臣女一切安好。”

    赵隽双手迎了个空,心中不明,从前苏清浅见到自己,早就如同花蝴蝶一般扑上来,今日不知为何却对他如此冷淡。

    “清浅可是在怨我这几日不曾来看你?”

    站在赵隽身侧,看着他装模作样,苏清浅心中止不住作呕,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破他的虚假脸皮。

    “王爷多虑了,臣女不日嫁与战王,还请您日后保持距离,以免有损皇家颜面。”

    赵隽只当苏清浅是和自己撒娇耍脾气,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仍继续扮演着痴情郎的角色。

    “清浅你这是要戳我心窝子?你明知本王想娶你,你不知本王在得知赐婚圣旨后有多伤心,无奈本王没有得力的母族依傍,又不得父皇宠爱,哪怕跪在父皇面前,也没能阻止这道圣旨。”

    见苏清浅低头不语,赵隽觉得她应是被自己说服了,大胆上前一步,在她耳旁压低嗓音诱惑道:

    “浅浅无需担心,那顾荣轩已病入膏肓,日后待本王登上那个位置,届时为你重新安排身份,入主中宫。”

    温热的气息吐在苏清浅耳边,让她犹如被一只毒蛇缠绕,令她无比恶心,后退几步远离赵隽。

    余光无意一扫,她注意到墙角有道暗影,心中了然,不动声□□导着赵隽:

    “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一旦成婚,臣女可就是战王的女人了,您日后不会膈应吗?”

    赵隽闻言轻笑出声:“清浅未免太看得起那厮了,不说他双腿残疾,就说他那破身子,只怕是没几日好活了,一个废人又如何能与你洞房?更何况本王一切都准备好了,待你出嫁之时,本王会赠你几个贴身丫鬟作为陪嫁,以备万全。清浅这么动人,本王可不想让一个将死之人沾惹半分。”

    躲在暗中观察的人影,听闻赵隽这番说辞,立即拂袖而去,满脸的失望与气愤。

    见人影已离去,苏清浅知晓自己目的达成,不再与赵隽周旋,敷衍几句便要离开。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赵隽心里怵地发慌,一把将人拉回来,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清浅别走,与本王再说说话可好?”

    冷不丁被赵隽抱在怀里,苏清浅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她用尽全力,拼命挣脱赵隽的怀抱,转过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似乎是要将前世的仇恨,全部发泄出去:

    “还请王爷自重!”

    这一巴掌,她可是用了十成十力气,身上还留有赵隽腻热的体温,苏清浅恨不得立刻沐浴洗去。

    柔软的娇躯猛地脱离了他的怀抱,赵隽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赵隽这才回过神,不可置信盯着苏清浅看。

    “清浅?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手上传来的麻痛感,提醒着苏清浅她方才做了什么,没想到如今,她竟会那么反感赵隽的触碰。

    “臣女方才一时激动,失了分寸,还望王爷恕罪,臣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不等赵隽回应,苏清浅越过他直接离去,赵隽眸色深沉盯着她的背影,咬紧后槽牙,不发一言。

    他再不受宠,作为一个皇子,也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总有一日,他定让她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苏清浅可没心思去了解他心里想什么,现下她还得去书房,为此事再添点油加点醋。

    没想到自己上辈子,竟为这么一个男人,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而那个被他嫌弃之人,却甘愿抛弃一切,为她报仇殉情。

    眼前不由浮现顾荣轩苍白的面容,瘦削而孤寂的背影,不知不觉,苏清浅的双眸蓄满了泪水,豆大的眼泪像断线的风筝掉落下来。

    顾荣轩,对不起,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了,无论生与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走了没一会,苏清浅就到了书房,为了效果逼真,她打消了将眼泪擦干的念头,就这样带着一脸泪痕推开了房门。

    “谁准你进来的!”

    苏将军正在气头上,见来人无通报就私自闯入,拿着手里的茶杯,就要砸过去,抬头一看是苏清浅,忙收回杯子放在案桌上。

    “浅浅,你怎么来了?”

    “爹爹,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苏清浅面上装得一脸无辜,她才不会告诉父亲,她早就看到他在门外偷听了。

    苏将军本想敷衍几句,却正巧对上苏清浅红肿湿润的双眼,忙来到她面前,焦灼询问:

    “浅浅告诉爹,可是肃王欺负你了?”

    苏清浅巴不得在心里火上浇油,便将赵隽非礼她的事添油加醋告诉了他。

    “放肆!”

    苏将军听完,怒火冲天,一掌拍在案桌上,气喘吁吁。在苏清浅轻声安抚下,他这才将熊熊怒火压下去,拿过桌上冷却的凉茶,一饮而尽,慢慢平复心情。

    昨日苏清浅跳河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好在他已命府邸之人对此事守口如瓶,不准向外泄露半个字,陛下那里应是不知情。

    “浅浅,你若是真不想嫁给战王,明日早朝,我就去向皇上拒了这门婚事,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你嫁给肃王的!”

    苏清浅忙出声打断:“爹,您别去,我愿意嫁给战王。”

    上辈子,爹爹为她,求皇上退了她的婚事,惹怒了陛下,当众打了他六十打板,使他留下了严重的伤痛。

    “爹,我想明白了,战王的腿是为国家,为天下百姓才残废的,他是咱们大齐的英雄,能嫁给他,女儿很高兴!”

    苏将军再三确定苏清浅所言非虚,这才放下心来,又想起最近关于顾荣轩的传言,避免她胡思乱想,便柔声安慰:

    “既然浅浅决定好嫁过去,爹也不好说什么,你放心待嫁,一切都有爹在呢!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随时回家。”

    “爹,谢谢您!”

    纵使苏清浅心中,有太多感激之言要对苏将军说,但话到嘴边,却只有这么朴实无华的一句。

    与苏府温馨气氛不同,战王府一片冷寂,影卫柳七跪在地上,将苏清浅跳河自尽,包括她当众说,不愿意嫁给一个残废,更不想新婚夜就守寡的狠话都一一禀告。

    柳七说完,书房陷入了久久的宁静中,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柳七不禁疑惑抬头望过去。

    昏暗的烛光下,轮椅上的顾荣轩低垂眼眸,浓密又黑的睫毛在他无暇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不知他在想什么。

    久到柳七觉得时间过去得有半时辰之久,低沉的嗓音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

    “去把小公子带来。”

    “是!”

    “噗!”

    柳七一走,顾荣轩再也忍不住,一口暗红的鲜血直喷出来,洁白的衣衫上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一片斑驳,甚是骇人。

    顾荣轩擦了把嘴角殷红的血液,眼底慢慢浮现出薄薄的悲凉,羸弱的身躯轻微颤抖着。

    他紧闭双眼,一张俊脸苍白到病态,眼神空洞苍凉,整个人破碎又凄凉。

    少年一进来,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疾步跑到顾荣轩面前,语气说不出的焦急:

    “王爷,您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吐血了?!柳七!快叫大夫!”

    柳七也被这副画面吓一跳,他走之前王爷还是好好的,怎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不过眼下也找不出答案,他只能急忙施展轻功就去寻大夫,

    “咳咳,这封和离书你保留好,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将它送至苏清浅的手上,放她自由。”

    这短短的几句话,似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不给少年一丝反应的时间,顾荣轩便昏了过去。

    “王爷!”

    这时柳七也带着大夫前来,大夫气喘吁吁,接过顾荣轩的胳膊,仔细把脉,许久之后才放下:

    “王爷这是气火攻心,导致吐血昏迷,老夫给他扎几针试试,但什么时候能醒来,老夫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少年顿时觉得喉咙哽咽,猛地看向柳七,眼神凌厉:“柳七你说,刚刚发生什么事情?”

    柳七遂将苏府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他,少年听完怒火中烧,一把撕掉手中的和离书,两只手握成拳头,发生咯咯的声响,咬牙切齿道:

    “苏清浅,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大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给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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