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裳扛着男子回来的时候,季明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守着小精灵。

    元裳将男子放在地上,用绳子五花大绑了起来。男子一直不停地扭动反抗着,等把他的双手双脚都绑死了才勉强老实点。

    “这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元裳道:“介绍一下,这是静雅公主。”

    “静雅……公主?”季明看着那个分明是男子的人,诧异道。

    “是啊。不知是哪个离家的年轻人那么倒霉,被静雅公主看上了。”元裳绕到后面,狠踢了一脚男子的背,道:“快说,你把穆悠藏哪去了?”

    静雅公主原本还在使劲挣着手上的绳索,此时忽地笑起来,道:“我藏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永远都不会发现!”

    看着状若癫狂的静雅公主,元裳往祂后颈来了一记手刀,她扛起晕过去的静雅公主,道:“我方才押着人去屋子里找过了,什么都没发现。总之先带回去吧,让高师父和元师父去审。”

    回客栈的路上,元裳一直抿着唇思索。这个静雅公主除了在诱骗穆妨下水时短暂地附身过穆悠之外,似乎很不喜欢用穆悠的身体。

    在太湖水下时祂宁愿回到那具干尸的身子里,如今在荒境,祂又宁可冒着风险也要附身陌生男子。难道穆悠已经遭遇不测,身消殒命了?

    回到客栈,一身疲惫的高师父和元师父也正好从张家返回。她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二位师父,就连方才的猜测也一并说了。

    高师父听完沉默半晌,得出一个结论:“我认为穆悠还活着。且不说我和老元亲眼见过了,这个静雅公主那么不遗余力地想气死我们,若是穆悠神形俱灭了那祂早就直说了,而不是只说些我们不可能找到她的话。”

    眼看静雅公主还没醒,高师父和元师父又将目光放在了刚刚苏醒过来的小精灵身上。小精灵身上同样五花大绑着,元裳还将日月宝珠悬在他的头顶,照出的光短暂地形成一个结界,以防他附身物件用以逃脱。

    元师父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天,最后“啧”了一声,问:“这是之前绑我们的那个吗?”

    元裳也在旁边看了半天,她道:“不知道,看不出来。可他是被静雅公主打晕了装在包袱里的,感觉也像是个受害者。”

    高师父试图分析出前一天的时间线,他道:“看来,静雅公主自从逃到荒境,先是附身了一个陌生男子,然后再以男子的身份寻到了一个在杂耍戏院门口卖票张的活计,因此穆悠出现在那里并非巧合。两人应该是以兄妹身份相称,进而方便同行的。”

    “那我们昨日与祂交谈时,祂认出我们了么?”元师父问。

    “多半是认出了,否则不会今日就匆忙逃走。”高师父捋着胡须,道:“我猜,祂昨夜一定忙着安置穆悠。这个小精灵或许也绊住了祂的手脚,致使祂今日才得空逃跑,只是祂没料到阿裳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去寻穆悠,这就撞了个正着。静雅公主一定以为自己换了副躯壳就能瞒天过海,话说阿裳,你是如何发现这男子就是静雅公主的?”

    元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人跑起来的样子与静雅公主一模一样,都是膝盖抬得老高。我在追祂时忽然心有所感,便叫了声‘秦娘’,此人当即浑身一僵。祂虽然立即反应了过来,装作无事发生,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错漏。”

    “可我还有一事不解,”元师父看向地上的小精灵,道:“你来说说,这名男子为何要把你打晕装在包袱里带走?”

    “我也不知……”小精灵委屈巴巴地道:“可能是看中我的法力,想据为己有吧。毕竟……谁不想拥有一只小精灵呢?”

    元师父从未遇到过这等厚颜无耻的人,他噎了噎,摆手道:“罢了罢了,等静雅公主醒来再问。只是老高,我们该拿这小精灵如何?”

    高师父也正在犯愁,他彻底被难住了。要放这个小精灵走吧,他担心这是不是先前攻击过他们的小队长,保不齐会向奇琨通风报信,放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可不放吧,一直绑着他也不太像话,万一是个无辜平民,此举不就是在与整个精灵族为敌么?高师父可不想无端树敌。

    好在小精灵本人主动给高师父指了条明路,他恭顺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反抗的。我就跟着你们,让我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吧!”

    “这……”高师父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元裳,也不知她路上是如何严刑拷打的,才把人吓成这样。

    就在高师父举棋不定之时,高愠兴冲冲地回来了。

    他是一路跑回来的,进来时气喘吁吁,但这依然不妨碍他神采飞扬地带回来一个重大消息。

    “大家……你们听我说,”高愠大口喘着气,道:“我知道穆悠去的地方为什么人迹罕至,荒凉不已了!”

    “我今日跟云璟一道去了一座神殿,可那里人实在太多了,不好破坏,我就打算再去一座偏僻些的。可是地图又被阿姐拿走了,于是我独自一人走啊走,竟让我真的发现了一座!”

    “然后呢?你破坏了那座神殿?”元师父急切地问。

    “没有,因为那座神殿在我去之前就已经被破坏过了。”高愠道:“那里表面还是神殿的样子,前来朝拜的人也依旧很多,但我走进时却强烈地感受到了一股与先前那座神殿完全不同的气息。”

    “也就是说……那座神殿实则早已被人偷梁换柱?”元裳问。

    “没错!我走进去时不仅没有想要一诉衷肠的虔诚之意,反而感受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也就是说,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在诚心拜谒时,那颗至诚至虔的心反而被另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尽数偷走了,而真正的山神失去了民心,还有对那一带的控制和管辖。因此二位师父昨日误闯的那片地方才会在日复一日之下失去管理,成为荒凉之地和恶人胡作非为的温床。”

    “你去的那个神殿与漠城隔得很近?”元裳问,她虽然没有明说漠城就是那片荒凉之地,但高愠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摇了摇头,“不近,但那个漠城本就属于边缘,因此大约是被划分进了那座神殿所管辖的地界。”

    “原来如此,”高师父捋着胡须道:“漠城在此般暗箱操作之下,慢慢形成了真空,也就是个谁也管不着的地方了。附近的居民大概有所察觉,这才纷纷搬走。”

    元裳只觉这真是天助我也,她道:“不管那个破坏神殿的人是什么来头,都恰巧与我们的目标不谋而合了。看来山神的敌人不止我们屠魔者一个,他此时只怕正焦头烂额着呢!”

    “这确实是我们的机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高师父难得笑起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对了,我们恐怕还得去张家一趟。”元师父见天色不早,道:“我们白天没有调查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张云想请我们夜里再去蹲守。”

    高师父看向被五花大绑的静雅公主和小精灵,无奈道:“只能先将人扛过去了,季明你……”

    高师父本来想说让季明帮忙,可却恰好看见季明正揉着眉心,一脸的劳苦伤神。

    “是不是太累了?”高师父走到季明身旁,温声道:“你既然加入了我们,可就得适应这种强度了啊。你看,我们大伙今日可都没闲着。”

    季明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清明,他道:“你们先去吧,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们。”

    高师父在季明面前是有些长辈架子的,可季明此时不由分说地作势要走,他也不想表现得像一个霸权□□的大家长,因此道:“嗯,去吧。”

    季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客栈。还没走出多远,高师父忽然简单急促地对元裳道:“阿裳,快跟上他。”

    “什么?”元裳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们不信任他?总不能一点隐私都不给人留吧?”她看向元师父,后者同样对她点了点头,看样子这是两位师父共同的决定。

    “有之则必然,无之则未必不然。阿裳,去吧。”元裳知道,高师父这不是在与她商量,而是在下命令。

    她留下了日月宝珠,转身走进人群里。与季明一样,渐渐消失在了人海里。

    季明走的速度不快,有好几次元裳都以为跟丢了,找寻半晌却总能在不远处看见恰好被什么吸引而驻足不前的季明。

    元裳始终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夜已深,临平城的大街小巷点起了花灯,这里的夜晚不比白日寂寥多少,却有种不一样的喧嚷与兴盛。

    季明像是对每条路都了如指掌似的,每每穿过一条街,他总是毫不犹豫地转弯,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就在元裳心下诧异他到底要去做什么时,季明停在了一座高塔前。

    季明抬头望了望塔尖,随后走了进去。元裳跟在后面,也学着他的样子看了看塔尖,她没有看出有什么端倪,便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元裳一走进去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呛了一下,入目是盘旋的阶梯,大约连接着高达十层的塔楼。而塔内的灯光昏黄影绰,时不时还能听见一些因疼痛而发出的抽气的声音。

    元裳沿着环形走廊往里走,她猝不及防地看见一个被锁链桎住四肢、挂在墙上的狐妖。那狐妖衣襟残破,露出的皮肤上满是凝结成痂的伤痕。

    听见动静,那狐妖只是勉力将双眼睁开一个缝隙,目光习以为常般在元裳身上停留一瞬,又很快闭上,继续回归到那颓唐不堪的状态中。

    元裳小心翼翼地越过狐妖。她惊愕地发现,每往前走一段距离,墙面就会被分隔成一块区域,而每一个“隔间”都缚着一个垂死的妖魔。

    元裳迷惑不解地停在了第二个妖魔面前。与狐妖一样,他同样奄奄一息,对元裳的到来见怪不怪。

    “这是临平城的诏狱。”

    季明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身后响起。元裳倏地回头,只见季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旁,他神色平静,语气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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