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梦
劫后71年，C1299围城。
入夜，围城内的灯光陆续熄灭，漆黑一片。
林希没忍住裹着围巾套着斗篷就出了门，门还没关上，就和一对和自己大差不差的瞳孔对视，是林妄。
两双惨白无光的眼睛对视一会，她垂下眼帘，面前人的眼睛微微弯起，似是笑了。
“我就知道你要往外跑。”林妄拉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
林希没办法拒绝他，两人就一起贴着围墙走，轻车熟路地进了围城南面的森林。
到处都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两人继续牵着手走，所幸林妄不管在任何漆黑的环境下，都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气温越高，林希越能确定他们的距离更近。
林妄忽然站住，手摸向前。
林希会意，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划了一下点着，火柴燃尽，火焰萦绕在枯瘦的手掌周围，不曾灼烧分毫，更在她赤红色的右眼下维持燃烧。
在火光的作用下，他和她同时看到了自己的脸映在某种光滑金属上，红彤彤的随着火焰闪烁。
“林希。”他对着光滑的金属扯下围巾，不需要做鬼脸，红色映在皮包骨的脸上，像两个恐怖的怪物，“你看，像不像怪物。”
她看了林妄一眼，也扯下围巾，让自己的左眼在同一时间变为暗紫，林妄右眼淡紫，左眼湛蓝，两人同时笑了。
林希：“两只怪物。”
林妄：“哈哈哈哈——”
她灭了火，抬手将他的头发揉乱，“走了，这会不是很热。”
“确实不如白天热。”他跟在她身后，眼看距离陨石越来越近，“白天时候不是有红色流动的东西吗？现在怎么没有了？”
“戴好围巾。”她将自己的围巾戴好，“不知道，凑近看看。”
林妄很听话，两个人靠近陨石，不仅没有流动的火红色，而且也不再炙热了。
林希的手放在陨石上，她感觉不到那股能量。
“这是怎么回事嘛？”林妄双手叉腰问。
林希没有回答，手抚在陨石上，顺时针走动，林妄跟在身后。
“哇！”林希刚刚迈了一大步出去，他就猛地抓住她的手，“我感觉我脚下有东西。”
她立刻蹲下身，再点燃了一根火柴，手里的火焰顺势点亮了两人脚下。
林妄脚边的陨石上，长了一棵花，两片紫色叶子，金色经脉，大片花瓣，层层叠叠，像莲花又不是莲花，镶了金色的边，内里金色花蕊。
花茎从陨石中迸发，带着些许赤色的纹路。
林妄：“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
林希盯着花发愣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过来将花摘下，递给她，灿然笑道：“这朵花很适合你！”
她左手接过，右手带着火焰，花朵在她手中，似乎更鲜艳了，甚至散发赤金色的微光，眨眼的工夫，花就燃尽了，只留下灰黑色的碎片。
“哈——”林妄的瞳孔里映着这一幕，嘴巴慢慢张大。
灰烬在空中飘浮，在无风的环境里，缓慢萦绕着林希，落在她的四肢，头顶，背后，在她默不作声的时候，右边瞳孔里火焰一点点灼烧出了花图腾。
紧接着右眼之下都蔓延了赤红色类似裂痕的纹路，她的皮肤是近似于死人的白，显得右眼过于刺目可怖。
便是火焰燃烧后的荒土，被烧得漆黑暗淡，却生长绽放出一朵妖冶绚烂的花，花根下，是被灼烧殆尽的森森白骨。
是刚刚那朵花，只不过没了金色，满目赤红。
林妄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希的变化，她得以从他的瞳孔映射看出发生了什么。
比起自己的变化，她更看出林妄眼波流转，她不明白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是什么。
他的眼神从错愕转变为惊喜，惊艳，最后仅剩迷恋。
林妄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是更加确定，要永远陪着林希，要比永远更远。
“呃——”林希突然跪坐在地上，折叠上身，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右眼。
火焰熄灭，周围漆黑静谧，林妄缓缓蹲下，两只手都放在林希肩膀上，担忧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林希？”
林希浑身上下都像是火在烧，她从不畏惧炙热，从未有过如此灼烧的痛感。
周围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束光，几束白光打在林妄和林希身上，林妄用手臂做遮挡，从指缝间看到那些举着灯光的成年人。
他的另一只手护着林希，眼睛瞪得很大，感觉某根神经起了电，轻声道：“林希，这里有跟我们一样的人，一样的......”
“你们是谁？”
“这怎么会有小孩子？”
“C城里还有星瞳者呢？没带走吗？”
“有编号吗？”
密密麻麻的问题让他有些生气，他认为林希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他护着林希的小臂攀上了一只手，林希用右手捂着右眼直起身子，道：“很抱歉，我们不是故意闯到这里的，是迷路了。”
幸好林妄没有先开口，给了林希撒谎的机会。
“带走么？”
“算了吧明天都带走了。”
有两人说了句话，光束纷纷转头离开，只留下一束光，是男声：“我带你们到居住区。”
“谢谢。”林妄和林希同时道。
晚上，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林希仍然捂着那只眼睛，爷爷奶奶们都已经睡去，没有人醒来。
路上林妄没敢问，等那个男人走了之后，两人躺在床上了，林妄才问：“怎么了吗？”
“还好，就是有点烫。”她转身面对林妄，放下手，露出花图腾的右眼，“我感觉这里有点疼。”
“你的右眼里有一朵很漂亮的花。”林妄此时无色的瞳孔像镜子一样，倒映出林希散发微光的右眼，“那朵花在你眼睛里生长了。”
“你这说法有点可怕。”她动了下身子面向屋顶，“这一路上你倒挺乖的。”
林妄哈哈两声，“我总感觉这朵花是我们偷来的，林爷爷说了不能偷东西......”
“偷来的？”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如常，“我觉得这是属于我的。”
林妄不假思索道：“那就是属于你的。”
无边漆黑之中，两人陷入熟睡，她的右眼猛地睁开，眼白变为漆黑，妖冶的花图腾再次绽放。
这只眼睛的主人没有醒，她做了一个梦：
她置身于一片浩瀚星空之内，四周所有星空景象都相连，她漂浮着，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面前出现了一团黑白交融的能量，逐渐分解为一黑一白两个灵体，一对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没等林希问出问题，黑色的一团就发出了声音：“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神制造的三千小世界，是最后一个世界。”
白灵体：“三千小世界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赐予一个愿望，一个和痛苦等量的愿望。”
黑灵体：“在轮回结束前，非自杀死亡的人，会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
白灵体：“三千小世界将会在十年后彻底毁灭。”
两个灵体距离林希越来越近，林希根本不能动，由着灵体萦绕。
她最讨厌这种被控制，无能为力的感觉。
距离近了，声音也更加清晰。
黑灵体的声音清澈，如水润物：“我们希望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能如愿。”
白灵体的声音浑浊低哑，像是恶魔：“林希，在你被杀之前，杀掉所有人。”
黑灵体：“在任何世界，奸佞罪恶的人都不会得到愿望。”
白灵体：“因为这个使命，你才存在，属于这些人的现实中，你并不存在。”
黑灵体：“但你的使命就是帮助他们实现愿望，你的罪孽会兑换成你的新生。”
“不必难过，他们经历更痛苦的人生，就会获得更好更大的愿望。”他们在林希面前合二为一，变成一团灰色的能量，声音夹杂着两种音色，“这是他们努力生活的奖赏。”
林希的世界观轰然崩塌，她无法相信这一团东西说出的话，这有可能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梦。
“你会遇到一个叫贝莱的女孩，她会为你而死，也会成为你强大的基石。”
那团能量在描述一种还不存在的未来，像是让林希相信的筹码。
“在人类惧怕你的未来，会有一个人类选择你，第一个选择你。”
林希现在更确信这团能量在欺骗他，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庇护那些人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们活得很努力了，所以，他们应该获得愿望。”
“林希，杀了所有人吧。”
恶魔一般的低语在耳边久久不息，她满头大汗地惊醒，右眼在惊醒前恢复，她转头望着呼呼大睡的人，林妄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林妄......”她轻声唤他。
“嗯......”他无意识的回应。
林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感觉不太好。”
“没事。”他翻过身，眯着眼往前蹭，直到和她额头相抵，“奶奶说了梦都是相反的，都是假的。”
她闭上了眼睛，他轻轻拍她的手，“睡吧睡吧，天塌下来我也会带你飞走的。”
一天前，下午四点——
这座围城的白天并不耀眼，围城的上空被弄弄黑烟笼罩，一年四季都见不到阳光，空气中弥散着无尽的灰尘。
昏沉不见天光的小镇居住区只有两条窄窄的街，围城正中央为工作区，最南边是森林，大片的森林，浓烟就是从那个地方飘出来，有工作区烟筒里的烟，也有森林中心不明物体的烟。
从林希和林妄识字开始，就在问森林里面有什么，照顾他们的林间，林爷爷说过，那里面有一颗非常非常大的石头，是非常危险的。
他们不觉得那里危险，因为爷爷奶奶去工作的时候，只会穿斗篷，戴围巾，粗糙的布料只能抵挡一部分灰尘。
但是他们很听话，没有去过森林。
他们没有去过工作区，那里是完全维和的光亮金属墙壁，看起来和他们的房子很不一样，居住区房子的墙壁是凸起的波纹状，很薄很容易坏。
因为林妄四岁生日的时候，撞破了一面墙，用头撞的，他试过撞工作区的墙壁，有个小小的坑，没有破，只是被林爷爷说教了一通。
在堪当镜面的金属墙壁上，映射着小镇居住区滔天的火焰，赤红色的光将整个小镇点亮，烧起的黑烟将天空原本昏黄的颜色完全吞噬，黑烟里时不时还有火光跳动，像是岩浆下的诡谲小镇。
是最靠近围墙那一侧的房子起了火，火焰从窗户和门口往外剧烈炙烤着一切，周围只有些花白发的老人，他们听一个拄拐杖的老头指挥，步履蹒跚的从小镇另一端的水塔接来水。
入夜，围城内的灯光陆续熄灭，漆黑一片。
林希没忍住裹着围巾套着斗篷就出了门，门还没关上，就和一对和自己大差不差的瞳孔对视，是林妄。
两双惨白无光的眼睛对视一会，她垂下眼帘，面前人的眼睛微微弯起，似是笑了。
“我就知道你要往外跑。”林妄拉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
林希没办法拒绝他，两人就一起贴着围墙走，轻车熟路地进了围城南面的森林。
到处都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两人继续牵着手走，所幸林妄不管在任何漆黑的环境下，都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气温越高，林希越能确定他们的距离更近。
林妄忽然站住，手摸向前。
林希会意，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划了一下点着，火柴燃尽，火焰萦绕在枯瘦的手掌周围，不曾灼烧分毫，更在她赤红色的右眼下维持燃烧。
在火光的作用下，他和她同时看到了自己的脸映在某种光滑金属上，红彤彤的随着火焰闪烁。
“林希。”他对着光滑的金属扯下围巾，不需要做鬼脸，红色映在皮包骨的脸上，像两个恐怖的怪物，“你看，像不像怪物。”
她看了林妄一眼，也扯下围巾，让自己的左眼在同一时间变为暗紫，林妄右眼淡紫，左眼湛蓝，两人同时笑了。
林希：“两只怪物。”
林妄：“哈哈哈哈——”
她灭了火，抬手将他的头发揉乱，“走了，这会不是很热。”
“确实不如白天热。”他跟在她身后，眼看距离陨石越来越近，“白天时候不是有红色流动的东西吗？现在怎么没有了？”
“戴好围巾。”她将自己的围巾戴好，“不知道，凑近看看。”
林妄很听话，两个人靠近陨石，不仅没有流动的火红色，而且也不再炙热了。
林希的手放在陨石上，她感觉不到那股能量。
“这是怎么回事嘛？”林妄双手叉腰问。
林希没有回答，手抚在陨石上，顺时针走动，林妄跟在身后。
“哇！”林希刚刚迈了一大步出去，他就猛地抓住她的手，“我感觉我脚下有东西。”
她立刻蹲下身，再点燃了一根火柴，手里的火焰顺势点亮了两人脚下。
林妄脚边的陨石上，长了一棵花，两片紫色叶子，金色经脉，大片花瓣，层层叠叠，像莲花又不是莲花，镶了金色的边，内里金色花蕊。
花茎从陨石中迸发，带着些许赤色的纹路。
林妄：“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
林希盯着花发愣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过来将花摘下，递给她，灿然笑道：“这朵花很适合你！”
她左手接过，右手带着火焰，花朵在她手中，似乎更鲜艳了，甚至散发赤金色的微光，眨眼的工夫，花就燃尽了，只留下灰黑色的碎片。
“哈——”林妄的瞳孔里映着这一幕，嘴巴慢慢张大。
灰烬在空中飘浮，在无风的环境里，缓慢萦绕着林希，落在她的四肢，头顶，背后，在她默不作声的时候，右边瞳孔里火焰一点点灼烧出了花图腾。
紧接着右眼之下都蔓延了赤红色类似裂痕的纹路，她的皮肤是近似于死人的白，显得右眼过于刺目可怖。
便是火焰燃烧后的荒土，被烧得漆黑暗淡，却生长绽放出一朵妖冶绚烂的花，花根下，是被灼烧殆尽的森森白骨。
是刚刚那朵花，只不过没了金色，满目赤红。
林妄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希的变化，她得以从他的瞳孔映射看出发生了什么。
比起自己的变化，她更看出林妄眼波流转，她不明白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是什么。
他的眼神从错愕转变为惊喜，惊艳，最后仅剩迷恋。
林妄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是更加确定，要永远陪着林希，要比永远更远。
“呃——”林希突然跪坐在地上，折叠上身，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右眼。
火焰熄灭，周围漆黑静谧，林妄缓缓蹲下，两只手都放在林希肩膀上，担忧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林希？”
林希浑身上下都像是火在烧，她从不畏惧炙热，从未有过如此灼烧的痛感。
周围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束光，几束白光打在林妄和林希身上，林妄用手臂做遮挡，从指缝间看到那些举着灯光的成年人。
他的另一只手护着林希，眼睛瞪得很大，感觉某根神经起了电，轻声道：“林希，这里有跟我们一样的人，一样的......”
“你们是谁？”
“这怎么会有小孩子？”
“C城里还有星瞳者呢？没带走吗？”
“有编号吗？”
密密麻麻的问题让他有些生气，他认为林希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他护着林希的小臂攀上了一只手，林希用右手捂着右眼直起身子，道：“很抱歉，我们不是故意闯到这里的，是迷路了。”
幸好林妄没有先开口，给了林希撒谎的机会。
“带走么？”
“算了吧明天都带走了。”
有两人说了句话，光束纷纷转头离开，只留下一束光，是男声：“我带你们到居住区。”
“谢谢。”林妄和林希同时道。
晚上，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林希仍然捂着那只眼睛，爷爷奶奶们都已经睡去，没有人醒来。
路上林妄没敢问，等那个男人走了之后，两人躺在床上了，林妄才问：“怎么了吗？”
“还好，就是有点烫。”她转身面对林妄，放下手，露出花图腾的右眼，“我感觉这里有点疼。”
“你的右眼里有一朵很漂亮的花。”林妄此时无色的瞳孔像镜子一样，倒映出林希散发微光的右眼，“那朵花在你眼睛里生长了。”
“你这说法有点可怕。”她动了下身子面向屋顶，“这一路上你倒挺乖的。”
林妄哈哈两声，“我总感觉这朵花是我们偷来的，林爷爷说了不能偷东西......”
“偷来的？”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如常，“我觉得这是属于我的。”
林妄不假思索道：“那就是属于你的。”
无边漆黑之中，两人陷入熟睡，她的右眼猛地睁开，眼白变为漆黑，妖冶的花图腾再次绽放。
这只眼睛的主人没有醒，她做了一个梦：
她置身于一片浩瀚星空之内，四周所有星空景象都相连，她漂浮着，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面前出现了一团黑白交融的能量，逐渐分解为一黑一白两个灵体，一对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没等林希问出问题，黑色的一团就发出了声音：“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神制造的三千小世界，是最后一个世界。”
白灵体：“三千小世界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赐予一个愿望，一个和痛苦等量的愿望。”
黑灵体：“在轮回结束前，非自杀死亡的人，会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
白灵体：“三千小世界将会在十年后彻底毁灭。”
两个灵体距离林希越来越近，林希根本不能动，由着灵体萦绕。
她最讨厌这种被控制，无能为力的感觉。
距离近了，声音也更加清晰。
黑灵体的声音清澈，如水润物：“我们希望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能如愿。”
白灵体的声音浑浊低哑，像是恶魔：“林希，在你被杀之前，杀掉所有人。”
黑灵体：“在任何世界，奸佞罪恶的人都不会得到愿望。”
白灵体：“因为这个使命，你才存在，属于这些人的现实中，你并不存在。”
黑灵体：“但你的使命就是帮助他们实现愿望，你的罪孽会兑换成你的新生。”
“不必难过，他们经历更痛苦的人生，就会获得更好更大的愿望。”他们在林希面前合二为一，变成一团灰色的能量，声音夹杂着两种音色，“这是他们努力生活的奖赏。”
林希的世界观轰然崩塌，她无法相信这一团东西说出的话，这有可能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梦。
“你会遇到一个叫贝莱的女孩，她会为你而死，也会成为你强大的基石。”
那团能量在描述一种还不存在的未来，像是让林希相信的筹码。
“在人类惧怕你的未来，会有一个人类选择你，第一个选择你。”
林希现在更确信这团能量在欺骗他，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庇护那些人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们活得很努力了，所以，他们应该获得愿望。”
“林希，杀了所有人吧。”
恶魔一般的低语在耳边久久不息，她满头大汗地惊醒，右眼在惊醒前恢复，她转头望着呼呼大睡的人，林妄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林妄......”她轻声唤他。
“嗯......”他无意识的回应。
林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感觉不太好。”
“没事。”他翻过身，眯着眼往前蹭，直到和她额头相抵，“奶奶说了梦都是相反的，都是假的。”
她闭上了眼睛，他轻轻拍她的手，“睡吧睡吧，天塌下来我也会带你飞走的。”
一天前，下午四点——
这座围城的白天并不耀眼，围城的上空被弄弄黑烟笼罩，一年四季都见不到阳光，空气中弥散着无尽的灰尘。
昏沉不见天光的小镇居住区只有两条窄窄的街，围城正中央为工作区，最南边是森林，大片的森林，浓烟就是从那个地方飘出来，有工作区烟筒里的烟，也有森林中心不明物体的烟。
从林希和林妄识字开始，就在问森林里面有什么，照顾他们的林间，林爷爷说过，那里面有一颗非常非常大的石头，是非常危险的。
他们不觉得那里危险，因为爷爷奶奶去工作的时候，只会穿斗篷，戴围巾，粗糙的布料只能抵挡一部分灰尘。
但是他们很听话，没有去过森林。
他们没有去过工作区，那里是完全维和的光亮金属墙壁，看起来和他们的房子很不一样，居住区房子的墙壁是凸起的波纹状，很薄很容易坏。
因为林妄四岁生日的时候，撞破了一面墙，用头撞的，他试过撞工作区的墙壁，有个小小的坑，没有破，只是被林爷爷说教了一通。
在堪当镜面的金属墙壁上，映射着小镇居住区滔天的火焰，赤红色的光将整个小镇点亮，烧起的黑烟将天空原本昏黄的颜色完全吞噬，黑烟里时不时还有火光跳动，像是岩浆下的诡谲小镇。
是最靠近围墙那一侧的房子起了火，火焰从窗户和门口往外剧烈炙烤着一切，周围只有些花白发的老人，他们听一个拄拐杖的老头指挥，步履蹒跚的从小镇另一端的水塔接来水。